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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章 心猿意马情难留 孤身病冷密林中

    福王独坐几旁,暗暗思忖今日之事。

    娴姑来得蹊跷,可寰娘走得也颇为奇怪。本只是让她给娴姑安排个住处,并未要求一定要单独房间,但寰娘却坚持没法安排,以致自己一时气恼喝斥了她。这二人的一来一去,看似顺理成章,但细思起来却又觉得似乎过于巧合了。当然,二人串联是不可能的;那么难道是寰娘看出了什么?可是既便她看出了什么,又为何要执意离开呢?莫非她本就打算离去?那如果这样,她当初为何又要来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觉间时辰已近亥时。他见娴姑已是第三次在门外探首张望。故唤她进来为自己洗漱,准备歇息。

    娴姑见福王叫她,不由发自内心地笑开了。她喜滋滋地为福王备好水、毛巾。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边戍时的情景,福王是她的王,而她也是福王最贴心的女人。

    福王看着沉静、恭顺的娴姑,不由又想到了秀美、娴雅的寰娘。恍然间,寰娘似又回来了。福王怔怔地看着,心潮汹涌。

    “公子,奴婢今儿能留下吗?”娴姑见福王呆呆地瞅着自己,不由微启眼帘,怯生生地问道。

    福王似全然没有听见般,依旧痴痴地望着。

    娴姑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福王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明白了福王虽然望着自己,心中却在想着别人。她不由神色黯然。

    斯时,福王似觉察有人在唤他,忙敛了神思,乍见娴姑站在身前,不由一惊。转眼,他方明悟一切。故道,“你方才说什么呢?”

    娴姑楚楚可怜地望着福王道,“公子,今日之事都怨娴姑不好,否则寰娘也不会……”说至此,她轻叹一息,又道,“不会离开了。奴婢只是太担心公子,早知如此,奴婢真不该……”

    福王见她说得真切,不由起了怜悯之心。想想当初在边戍,她可是自己最中意的女人。如今,虽有些疑惑,但……想着,他轻轻拉她至身旁坐了,一面柔缓地抚弄着娴姑乌黑亮丽的发丝,一面叹道,“你想多了。”

    娴姑听了,不由展颜一笑,“真的吗?那奴婢还能像过去那样服侍……”说至此,她羞涩地垂下头,稍适,又忍不住瞟了瞟福王,“服侍公子吗?”

    福王不忍拒绝她,可现如今却也完全没那兴致,故而轻轻揽她入怀,吻了吻她的鬓角,柔声劝道,“早些休息吧。”

    娴姑闷闷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皓月当空,银辉流泻。繁茂的枝叶,携着一片婆娑暗影,静静地矗立于茫茫夜色中。

    杜鹏晔回到府邸,稍适歇息,待夜深人静之时,换上了夜行衣,跃出楹窗,向郊外树林奔去。

    密林幽谧,夜风习习。明亮的月光,透过茂盛的枝叶,落在地上,映照出各式各样参差斑驳的光影。

    杜鹏晔沿着脑海中依稀记得的那夜斐蟠消逝的线路,细细查找每寸土地,直到树林尽头,并未有任何发现。但他并不气馁,又在树林里寻觅了一个多时辰后,见天色不早,方才不得不放弃。正欲出林回城,却蓦地发现远远的一棵大树下,竟似有个人似的。

    他心下一喜,忙提气纵身飞奔而去。待到得近处,他又不由有些失望,那男子虽背对他,但看那瘦小的身形,绝对不是自己要找的斐蟠。他长叹一息,就欲转身离去,却蓦地发现此人似有些异样。

    他停住脚,轻声唤道,“兄台,兄台?”

    那男子似全未听到般,依旧斜倚大树,一动不动。

    杜鹏晔心下疑惑,忙急步来到男子身旁,却不由大吃一惊!

    这哪是什么男子,分明是寰娘!不过她换了身男子装束罢了。此刻,她阖着双眼,紧咬牙关,额角上尽是颗颗豆大的汗珠。它们顺着鬓角缓缓流下,浸湿了她乌黑的发丝。那一小片黑云,紧贴在她雪白如玉的面颊上,更似黑墨。

    “寰娘?寰娘?你怎么了?”杜鹏晔焦急地呼唤,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

    寰娘竟似死了般,竟没有一点反应。杜鹏晔忙探手至其鼻下,只觉呼吸细弱而急促。他顾不得许多,赶忙将寰娘抱了起来,向林外奔去。

    方行数步,他想起了傍晚寰娘离去时曾拎着一个包袱,故又折了回来,在树下找到了那包袱,将其挎在肩上,才又向城里跑去。

    杜鹏晔心急如焚,奔如狂风。他不时低头瞅瞅寰娘,只见她不停地打着寒颤,病情似越发严重了。他收拢手臂,将她紧密地抱在怀里,希望用自己的体温熨暖她。可是,此时的她好似一块寒冰般,既使在仲春时节,也让杜鹏晔冷得打起了激灵。他知道她病得不轻,他也终于明白了她今日为什么要找茬离开。可是,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又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呢?

    进了城,杜鹏晔犹豫再三,终未去福王等的临时住所,而是抱着寰娘向自己的府邸而去。

    到得卧室,他为寰娘找来屋内所有被褥盖上。又亲自去厨房,烧来大壶热水,装入暖壶,放在其被褥里。

    杜鹏晔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这个柔弱而又刚强的女子,不时用毛巾为她拭去满面的汗水。

    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些什么秘密,但是他明白她正独自承受着很多很多痛楚。千般怜惜,万般心疼,已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只想今后一直陪着她、保护她,用自己的爱去熨暖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一点苦难。

    不觉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朦朦天空,灰蓝灰蓝的。

    寰娘似乎好了很多,额角上没了大滴大滴的汗水。本苍白如纸的面庞,变得粉似春桃。杜鹏晔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只觉点点暖意悄然而至。他大吁口气,焦灼一夜的心,终于宽慰不少。他又为寰娘拽了拽被角,方走向衣柜,欲拿官袍去隔壁换衣早朝。

    斯时,寰娘渐渐苏醒。她慢慢睁开双眼,乍望一片陌生的景象,心下不由一惊。转瞬,她低首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又不由暗舒口气。闻声而望,只见杜鹏晔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不过不似寻常穿着便袍,而是一身夜行衣。她当即明白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轻轻叹息,幽幽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如水静谧,……

    杜鹏晔攸地回头,见寰娘正默默地看着自己。她秋波含愁,娥眉蕴悲。故而,杜鹏晔欣喜之余也有了些许惆怅。

    “你感觉好些了吧?”杜鹏晔关切地望着寰娘。

    寰娘点点头,稍适,徐徐掀开厚重的被褥,慢慢坐起身,“杜大人,多谢了。”说罢,就下床穿鞋,意欲离去。

    “你不用急着走,我马上要去上朝了。”杜鹏晔拿着官袍,垂首低语。他心里明白寰娘还在怨恨他之前的所为。

    寰娘微扯嘴角,笑了笑,“奴家多有打搅,已是不便。若再迟留,为你的义父或主子知道了,那可非同小可。坏了你的声誉是小,影响了你的似锦前程是大。”说着,已拎起床畔案几上的包袱,向门外走去。

    “寰娘。”杜鹏晔顾不得放下手中的袍子,三步并作两步,急步来到寰娘身旁,诚恳地解释道,“我当日所为确有不妥,却绝非为了荣华富贵。”说着,他已挡住了她的去路。

    “哦?”寰娘漠然地瞥了瞥杜鹏晔。

    “寰娘,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这么做,确属无奈。因为……”杜鹏晔踯躅再三,方道,“公子的性命,关乎我义父的安危。义父,自小把我抚养长大,又教我诗书,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虽然,我知道公子对你有所垂青,但在他身受重伤之际,不得不……”说至此,他缓缓举眸,凝望着寰娘,“希望你能理解。”

    寰娘淡然一笑,“杜大人,你我本非同类,各自有所苦衷,又何必解释呢?”说罢,她绕过他,轻轻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杜鹏晔失落地望着寰娘渐去的背影,喃喃低语,“你终是不肯原谅我的了!”

    寰娘徐徐向府外而去,似全然没有听到般,但一颗晶莹的泪珠却不知何时,溢眶而出,顺着面颊缓缓滑落。微微的咸,在嘴角漫开,……

    “上朝了!”

    朝房内的大小官员立即整装,按官阶大小排序而出。随着宫门的打开,群臣各自手持笏板,鱼贯而入大殿,按班位站好。

    “皇上驾到。”这时执事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众大臣下跪行礼,齐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说话间,皇上环顾群臣,依旧未见到福王的身影。

    斯时,皇上的内侍总管张公公忙上前一步,在皇上身畔附耳低语, “奴才昨儿领旨去过福王府,未见到福王。”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知他去了哪儿?问过他的侍卫官斐蟠没?”

    京中连环命案尚无结果,主办官员又蹊跷被害,现今掌管此案的福王竟也不知去向,这岂非……

    张公公摇了摇头,“奴才未见到斐将军,问了府中下人,皆不知晓。不过……”说至此,他踯躅一刻,方压低声音,又道,“府内一个福王在边戍的宠婢昨儿也不见了。”

    “嗯?”皇上立时攒紧眉头,斜瞪着张公公,叱问道,“此事当真?”

    张公公忙垂下头,避过皇上凌厉的目光,低声应了,“嗯。”

    “风王来了吗?”皇上转回头,又询望阶下。

    朝堂上依旧鸦雀无声。

    皇上长叹一息,无奈地摇了摇头。稍适,他方举眸望向杜鹏晔,“杜卿家,陆卿家的后事办得如何了?”

    杜鹏晔虽主持恩师陆玄的丧事,但毕竟并非陆玄的子嗣。故而,他依旧日日上朝并听从新任刑部尚书吴为的调遣,参与了陆玄被害案的调查。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探听到更多朝野信息,以便福王和陆玄能对目前情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杜鹏晔跨前一步,走出班列,说道,“回禀陛下,一切顺利。后日,便要下葬了。”

    皇上微微颔首,旋即,吩咐张公公道,“到时,你替朕去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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