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诡计（12）
他四顾循然堂内除了打扫的少监之外再无旁人可以说话，百无聊赖之极，只能垂头丧气地向宫外走去。今日下课早，东方昊并没有来接他，他只能坐家里的马车回府。
一上马车，苏进就想到子徽正在家里跟着账房的老先生学习，不禁大乐，拍手道：“好好好，有子徽陪我一起玩，一定很开心！”只是他嘴上这样说着，转念想到小无双已经回了涵城，心下还是感到十分失落，便双手托腮闷闷不乐地在车棚里坐着。
车夫头一次见到公子这么安静，竟不来和自己说笑嬉闹，猜想他会不会又被人劫走了，吓得他几番掀开帷幕查看，最后都看见苏进耷拉着脑袋好好地坐在车里，不禁暗暗称奇。他也不敢多问，只好专心赶车。
一回到家，苏进就丢下书囊一口气跑到母亲的寝室，见母亲正在专心致志地刺绣，便蹑手蹑脚地藏到她身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细声问：“妈妈，猜猜我是谁？”婉婷长公主噗嗤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道：“我猜是世上最淘气的小赖皮鬼。”说着，一把将儿子抱进怀中。苏进嘿嘿坏笑道：“妈妈说我是小赖皮鬼，那爹爹可不是大赖皮鬼了？妈妈就是母赖皮鬼，皇帝舅舅就是赖皮鬼中最大最赖皮的，太子哥就是……”
“好好好，说不过你！”婉婷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关切地问道：“今天师傅教了什么？”苏进没好意思说自己大半堂课都在走神，胡乱说道：“师傅说的东西和我一点没关系，什么仁政德政啦都是太子哥应该听的东西。”婉婷在他的屁股上轻打一记，假意嗔怪道：“一定是你没有好好听课，还敢骗人！”
苏进大喊“冤枉”，大声道：“我听了，听得可仔细了呢！左师傅说，君王和臣子们应当存仁德于心，施之于民，只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那么就不会和朝廷作对了，咱们大宸的天下就能千秋万代了。他还让我们举出仁政的例子，拿来和前朝暴政相比，我都回答出来了，可厉害了！”
婉婷公主凝视着儿子乌黑的眸子，笑着点头：“进儿说得很对！但‘仁’并不只是帝王要做的，我们每个人都应心存仁爱，知道吗？出门看见有人乞讨，你看见了也会难过，应该施舍，这就是仁。你的发髻乱了，来，站到妈妈面前，妈妈帮你梳好。”
苏进拿小手托着妈妈的脸，挤眉弄眼地答道：“妈妈说的道理我都记下啦！我要去找子徽玩，发髻还是待会再绾吧，省得打打闹闹又散了，白白浪费了妈妈的一番心血。”
“别玩得太疯了，马上就要用膳了！”婉婷嘱咐着儿子，苏进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子徽！”苏进风风火火地跑进账房，大声嚷着。
账房先生见是小公子来了，忙出来迎接。苏进作揖笑道：“马老先生不必招呼我，您请忙吧。”他瞥见谢子徽独自在窗台下翻阅账簿，又抬头悄声问马先生：“子徽学得怎么样了？”
马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着眼睛晃着脑袋，说道：“不是老夫要哄公子高兴，谢公子的悟性奇高，所有的东西老夫只教了一遍，他全都牢牢记住……”苏进咂舌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以后让他算账吧，还能省了工钱。”马老先生被苏进的话唬了一跳，还道自己的饭碗就要被一个小孩子抢走了，急忙伸手拦道：“不可不可啊！谢公子尚未学会种种技巧，公子……”
苏进不等他说完，一溜烟地跑到谢子徽身边坐下，老气横秋地道：“子徽啊，今天马先生教了些什么啊？”
谢子徽埋着头，好半天才低声道：“你又听不懂，我说了也是白搭。”苏进被他说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过去笑着道：“看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要不咱们出去玩玩？”
“不去，我刚学呢，要趁热打铁。”谢子徽向后挪了挪身子，捧着账簿也后移了，仍是埋着头。
苏进顿觉失望，趴在桌上又把脑袋凑了过去，谄笑道：“总是看书对身子不好，要一边读书一边玩才好呢！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卖烤白薯，你要不要吃？”
谢子徽索性把书挡在脸前，粗声道：“不去不去！你快去找别人玩吧，我早点学好就能早点走，也不会打扰你们太久了。”
一个早上都没人陪自己玩，苏进已觉得不顺极了，此时听到谢子徽这样赶自己出去，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账簿，大声道：“谁说你打扰了！你……”他的声音突然转为惊讶，扑上去按住谢子徽的肩膀，颤声道：“子徽，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谢子徽两颊肿得老高，嘴角破了好大一块，额头上满是淤青。他深埋脑袋又高举书，就是不想让苏进看见自己这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低下头嗫嚅道：“没、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摔的。”
苏进怒极反笑，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指着地面大声道：“那你教我怎样才能把自己摔成这样！要摔多少跤才能摔成这样头破血流！”谢子徽吃痛，忍不住呻吟：“哎哟！真是我自己摔的，你别发神经！。”
“身上也有伤？”苏进回头冲着马老先生吼道，“是不是你干的？”
马先生赶紧摆手摇头道：“不不不，绝不是老头子干的！谢公子早上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苏进知道依谢子徽的脾气不会轻易在人前示弱，当下把他强行拉到母亲房中，对母亲说道：“妈，子徽身上受了伤，咱们快请大夫给他瞧瞧。”谢子徽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外，向婉婷公主跪下行礼：“长公主好！”
婉婷一见到他的脸蛋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让他到房中坐下，查看了伤口后对儿子说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用请大夫。进儿，你去把柜中的药箱拿来，妈妈给子徽上药。”苏进应了，取出药箱放在桌上。婉婷先用清水替谢子徽拭净了脸，又找出消肿还有清热化瘀的药膏，轻轻替他涂药。
谢子徽见长公主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为细心，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己，不禁想到一生之中除了妈妈，从没有人这么温柔地照顾自己，心下感动至极，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进在旁边看得大奇，笑嘻嘻地道：“怎么哭了？刚才不是大义凛然勇敢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出是谁下的毒手，现在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流眼泪了？”
婉婷在苏进的脑袋上轻轻一拍，嗔怪道：“不许胡说。”低头柔声问道：“好孩子，是不是我下手重了弄疼你了？别哭，我轻一点就是了。”
“没有没有，是长公主对我太好了，我太感动了。”谢子徽抽噎着说，又觉得男子汉不应该随便流泪，赶紧用衣袖去抹眼泪，可是稍一用力便触碰了伤口，“啊”一声喊了出来。
“傻孩子。”婉婷轻轻用帕子替他拭去泪水，笑着道：“快别哭了，眼泪流下来把药膏都冲走了。”
“嗯嗯。”谢子徽连声答应，果然马上止住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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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说不过你！”婉婷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关切地问道：“今天师傅教了什么？”苏进没好意思说自己大半堂课都在走神，胡乱说道：“师傅说的东西和我一点没关系，什么仁政德政啦都是太子哥应该听的东西。”婉婷在他的屁股上轻打一记，假意嗔怪道：“一定是你没有好好听课，还敢骗人！”
苏进大喊“冤枉”，大声道：“我听了，听得可仔细了呢！左师傅说，君王和臣子们应当存仁德于心，施之于民，只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那么就不会和朝廷作对了，咱们大宸的天下就能千秋万代了。他还让我们举出仁政的例子，拿来和前朝暴政相比，我都回答出来了，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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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拿小手托着妈妈的脸，挤眉弄眼地答道：“妈妈说的道理我都记下啦！我要去找子徽玩，发髻还是待会再绾吧，省得打打闹闹又散了，白白浪费了妈妈的一番心血。”
“别玩得太疯了，马上就要用膳了！”婉婷嘱咐着儿子，苏进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子徽！”苏进风风火火地跑进账房，大声嚷着。
账房先生见是小公子来了，忙出来迎接。苏进作揖笑道：“马老先生不必招呼我，您请忙吧。”他瞥见谢子徽独自在窗台下翻阅账簿，又抬头悄声问马先生：“子徽学得怎么样了？”
马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着眼睛晃着脑袋，说道：“不是老夫要哄公子高兴，谢公子的悟性奇高，所有的东西老夫只教了一遍，他全都牢牢记住……”苏进咂舌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以后让他算账吧，还能省了工钱。”马老先生被苏进的话唬了一跳，还道自己的饭碗就要被一个小孩子抢走了，急忙伸手拦道：“不可不可啊！谢公子尚未学会种种技巧，公子……”
苏进不等他说完，一溜烟地跑到谢子徽身边坐下，老气横秋地道：“子徽啊，今天马先生教了些什么啊？”
谢子徽埋着头，好半天才低声道：“你又听不懂，我说了也是白搭。”苏进被他说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过去笑着道：“看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要不咱们出去玩玩？”
“不去，我刚学呢，要趁热打铁。”谢子徽向后挪了挪身子，捧着账簿也后移了，仍是埋着头。
苏进顿觉失望，趴在桌上又把脑袋凑了过去，谄笑道：“总是看书对身子不好，要一边读书一边玩才好呢！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卖烤白薯，你要不要吃？”
谢子徽索性把书挡在脸前，粗声道：“不去不去！你快去找别人玩吧，我早点学好就能早点走，也不会打扰你们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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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徽两颊肿得老高，嘴角破了好大一块，额头上满是淤青。他深埋脑袋又高举书，就是不想让苏进看见自己这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低下头嗫嚅道：“没、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摔的。”
苏进怒极反笑，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指着地面大声道：“那你教我怎样才能把自己摔成这样！要摔多少跤才能摔成这样头破血流！”谢子徽吃痛，忍不住呻吟：“哎哟！真是我自己摔的，你别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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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知道依谢子徽的脾气不会轻易在人前示弱，当下把他强行拉到母亲房中，对母亲说道：“妈，子徽身上受了伤，咱们快请大夫给他瞧瞧。”谢子徽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外，向婉婷公主跪下行礼：“长公主好！”
婉婷一见到他的脸蛋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让他到房中坐下，查看了伤口后对儿子说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用请大夫。进儿，你去把柜中的药箱拿来，妈妈给子徽上药。”苏进应了，取出药箱放在桌上。婉婷先用清水替谢子徽拭净了脸，又找出消肿还有清热化瘀的药膏，轻轻替他涂药。
谢子徽见长公主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为细心，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己，不禁想到一生之中除了妈妈，从没有人这么温柔地照顾自己，心下感动至极，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进在旁边看得大奇，笑嘻嘻地道：“怎么哭了？刚才不是大义凛然勇敢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出是谁下的毒手，现在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流眼泪了？”
婉婷在苏进的脑袋上轻轻一拍，嗔怪道：“不许胡说。”低头柔声问道：“好孩子，是不是我下手重了弄疼你了？别哭，我轻一点就是了。”
“没有没有，是长公主对我太好了，我太感动了。”谢子徽抽噎着说，又觉得男子汉不应该随便流泪，赶紧用衣袖去抹眼泪，可是稍一用力便触碰了伤口，“啊”一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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