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诡计（11）
京祁城外数十里的大道上。这条路虽是官道，但天刚透亮，来往的人并不多，只有些乡农把菜挑进城中去卖。寒意凌冽的空气中，夹杂着草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扁担咯吱咯吱的呻吟，还有“辘辘”的车轮声。
梁王坐在暖车上闭目养神，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他很兴奋，因为他已踏上了返回自己王国的路程，只要回到了洛北涵城，他便能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包括起兵造反。等了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但他也很紧张不安，他担心皇帝会醒悟过来，随时派人前来拦住自己的车马。他就这样患得患失、忽喜忽忧地一路颠簸着，如奔赴战场一般忐忑艰难。
“哒哒哒……”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在清晨的旷野之中显得特别清晰。梁王猛然睁开眼，掀开帘子对马夫低声下令：“赶快些！”马夫得令，挥动鞭子往马臀上抽去。
只听马蹄声越来越响，须臾间不过咫尺。梁王低声怒斥，夺过马夫手中的马鞭，狠狠抽了下去。马儿吃痛，长声嘶鸣，发足向前奔去。梁王心中暗喜，却听得身后的骑者也催动坐骑追赶上来，不禁心神打乱。
忽听到有人在喊“王爷……王爷……停一停……”。梁王一怔，脸上展露出笑容，掀开帘子去看，口中问道：“好极了！是文澈吗？”
“正是下臣！”曾文澈高声回道。
马车逐渐停下，梁王带着曾文澈来到路旁一个僻静处。梁王笑道：“一见文澈，本王心情就大好。昨晚皇宫失火，本王也要多谢你啊！”
“这是王爷洪福齐天，下臣并无什么功劳。”曾文澈说道：“下臣前来，一是要为王爷送行，二是预祝王爷马到成功。本想昨晚去王府密谈，但又想哪里都没有荒郊野岭安全。话语出自下臣之口，便入王爷之耳，天地鬼神莫知。”
梁王哈哈大笑：“好！不知你何时能回到涵城与本王共商大计？”曾文澈沉吟道：“赤液晶鸣石已经送到谷希怀那里了，他答应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刻制完成。只要有了传国玉玺，王爷何愁大事不成？大宸和苗疆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正是挑拨两方开战的大好时机。下臣已派了说客赶赴晁氏，势必说服他们和梁国结盟，必要时候当派晁氏铁骑兵相助。不日，寿昌、淳、巨原三郡就会天降石像，谕旨皇帝无道，当由皇室贤者取而代之。此时举国人心浮动，国邦不稳，朝廷中半数的大臣都是依附王爷的，最重要的是王爷还得到了京祁禁军的支持。彼时王爷手持玉玺，振臂一呼，天下唾手可得！苏旷身在千里之外，纵有心反对，可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若他仍然执迷不悟，带着残兵从苗疆赶回，到时他的身份已是叛臣逆贼，王爷可集全国兵力消灭之！”
梁王连连点头，笑道：“说得好！你告诉他们，只要愿意跟随本王成就大业者，连升三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文澈啊，待本王登上帝位，第一个要赏的就是你。右仆射，内阁大学士首领，领太子太保衔，世袭一等文昌侯爵，你瞧怎么样？”
“谢王爷！”曾文澈作揖弯腰，双手在半空停住，忽然掌嘴道：“不、不，都是下臣无礼！应该是，微臣曾文澈谢皇上大恩！”说罢，便向梁王行下大礼。
梁王伸手扶起，谦逊了几句，忽然想起一事，皱眉道：“只是怎样才能知道皇帝手中有没有真的传国玉玺？十年前没有，并不代表此时仍然没有。”曾文澈微笑道：“王爷大可放心，下臣自有办法。王爷还是快快上马，尽早赶回涵城坐镇。”
“好！本王就安坐在王府中，日夜期盼文澈早日归来！”梁王点点头，登上马车，挥手告别。
曾文澈目送梁王的马车远去，空旷的野外又变得格外寂静。他闭上眼，只觉得全身疲惫之极。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蕴含野花野草的霜露之气，精神一振，跨上马又向京祁驶去。
“什么，你说无双已经跟着梁王舅舅走了？”苏进瞪大了眼睛问道。他知道太子素来不说谎，但他此刻心底隐隐期盼太子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太子没料到苏进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揉着生疼的耳朵苦笑道：“是啊，早就走了。可能梁王舅舅走得比较匆忙，她没来得及告诉你吧。”好心的夏炎临时编了个理由安慰表弟。
苏进用力地一拍桌面，大声道：“一定是这样的！我们玩得那么好，她不可能回家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太子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摇头叹道：“唉，师傅都走了，我也得回宫做功课了。再待在这里，迟早会被你吓死。”说罢，整了整衣冠便向书房外走去。
苏进赶紧追上去，急问：“梁王舅舅为什么急着要回去？不是说好要在京祁住几个月的吗！”太子挠挠额头，努力回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因为世子克城病重，留恋故土，所以要带回涵城休养。对，太医是这样说的。”苏进听了愈发糊涂，皱眉道：“克城病重？距离落水已经好久了，他的病还没好啊？”
太子在苏进胸口轻轻一捶，笑道：“是啊，人家是娇生惯养的世子，哪里比得上苏小将军身强体壮，自然是虎父无犬子……”话说至此，夏炎立即想到夏克城是梁王之子，这样嘲讽未免对皇叔不敬，于是便笑着不再说话。
“夏克城真是窝囊废，吃了几口冰水就一病不起，害得无双都不能和我玩了。”苏进叉腰气愤地骂道。他又想到除夕之夜遇见夏克城时，他那幅颐指气使的样子，不禁越想越气，叹道：“我真想不明白夏克城和无双怎么会是一母所生，他们俩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太子将苏进左右来回地打量了一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苏进啊苏进，你气夏克城害你见不到小无双，也不用这么贬低他吧。你要和无双妹妹玩耍，那也容易得很，只要你快快长大，就可以自己去涵城找她啦！”
“别乱说！”苏进的脸唰地红了，大声争辩道：“只是我曾经答应过无双，要带她去吃京祁的小吃，逛庙会……我，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能食言啦！”
太子点头表示赞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道：“我不和你啰嗦啦，父皇布置了好多功课，我得立刻开工了。找个奴才送你吧，路上小心，别再被人绑了！”
苏进望着太子快步离去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你才被人绑了呢！我上次只是出去松松筋骨！松松筋骨，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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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坐在暖车上闭目养神，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他很兴奋，因为他已踏上了返回自己王国的路程，只要回到了洛北涵城，他便能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包括起兵造反。等了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但他也很紧张不安，他担心皇帝会醒悟过来，随时派人前来拦住自己的车马。他就这样患得患失、忽喜忽忧地一路颠簸着，如奔赴战场一般忐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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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马蹄声越来越响，须臾间不过咫尺。梁王低声怒斥，夺过马夫手中的马鞭，狠狠抽了下去。马儿吃痛，长声嘶鸣，发足向前奔去。梁王心中暗喜，却听得身后的骑者也催动坐骑追赶上来，不禁心神打乱。
忽听到有人在喊“王爷……王爷……停一停……”。梁王一怔，脸上展露出笑容，掀开帘子去看，口中问道：“好极了！是文澈吗？”
“正是下臣！”曾文澈高声回道。
马车逐渐停下，梁王带着曾文澈来到路旁一个僻静处。梁王笑道：“一见文澈，本王心情就大好。昨晚皇宫失火，本王也要多谢你啊！”
“这是王爷洪福齐天，下臣并无什么功劳。”曾文澈说道：“下臣前来，一是要为王爷送行，二是预祝王爷马到成功。本想昨晚去王府密谈，但又想哪里都没有荒郊野岭安全。话语出自下臣之口，便入王爷之耳，天地鬼神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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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爷！”曾文澈作揖弯腰，双手在半空停住，忽然掌嘴道：“不、不，都是下臣无礼！应该是，微臣曾文澈谢皇上大恩！”说罢，便向梁王行下大礼。
梁王伸手扶起，谦逊了几句，忽然想起一事，皱眉道：“只是怎样才能知道皇帝手中有没有真的传国玉玺？十年前没有，并不代表此时仍然没有。”曾文澈微笑道：“王爷大可放心，下臣自有办法。王爷还是快快上马，尽早赶回涵城坐镇。”
“好！本王就安坐在王府中，日夜期盼文澈早日归来！”梁王点点头，登上马车，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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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用力地一拍桌面，大声道：“一定是这样的！我们玩得那么好，她不可能回家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太子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摇头叹道：“唉，师傅都走了，我也得回宫做功课了。再待在这里，迟早会被你吓死。”说罢，整了整衣冠便向书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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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将苏进左右来回地打量了一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苏进啊苏进，你气夏克城害你见不到小无双，也不用这么贬低他吧。你要和无双妹妹玩耍，那也容易得很，只要你快快长大，就可以自己去涵城找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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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点头表示赞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道：“我不和你啰嗦啦，父皇布置了好多功课，我得立刻开工了。找个奴才送你吧，路上小心，别再被人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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