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诡计（10）
待皇上早走得远了，夏弘泽挺起身子，目视着门口不住冷笑。屋内满满地跪满了人，都埋头恭送皇上离开，梁王没有起来，自然谁都不敢站起身子。
梁王缓缓站起身，拂去袍子前摆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道：“都起来吧，你们帮了本王的忙，都重重有赏。”几位大夫又惊又怕，纷纷摇头躬身道：“小人对王爷忠心耿耿，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只是不知小人何时能带走家人？”
“现在就可以去了。”梁王眼窝深陷，带着难以捉摸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瞧不出是喜是怒。他补充道：“每人再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你们效忠本王，本王心里清楚，‘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众人均点头称赞梁王高义，作揖便要告辞。梁王抚摸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动声色地道：“陆大夫，这便要走了吗？你不想和本王讨论些养生之道吗？”
方才被皇帝下令服毒自尽那位大夫顿时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直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并不是故意要与王爷作对，只是小人初次面圣，天威难测，小人实在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啊！”
梁王也不去看他，悠悠地道：“你方才喊皇上饶命，此时又叫本王饶你的命，那么到底是向谁饶命呢？”
陆大夫心知梁王心狠手辣，若不顺他的意，便难以活命，大声道：“当然是王爷饶命！小人的命一直捏在王爷的手里，只要王爷大慈大悲，饶了小人这条狗命，那么就算是阎王爷也不会收小人的！”他一面说着一面不住磕头，不多时额头已磕破了皮，鲜血直流。
“好啦，你这幅模样出去，外人还以为本王如何为难你了。快起来吧！”梁王说着，便要亲自上前扶起他。
陆大夫怎么敢劳烦梁王亲自搀扶？他急忙谢过，感激地道：“多谢王爷再生之恩！小人一定会好好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呃！”忽感肚腹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已没在自己肚中。众人俱是大惊，远远地躲了开去，深埋着脑袋不敢再向他多看一眼。
梁王向后退了两步，咳嗽了一声，微笑道：“若是你不死过一回，本王于你又怎能称得上是再生之恩呢？”
陆大夫深谙医理，急忙一手按住伤口，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俯身摸向药箱，想取出金疮药止血。梁王微一皱眉，低声斥道：“不知好歹！”上前轻轻一脚，将陆大夫脚边的药箱踢出几尺。
“你！”陆大夫惊怒交加，血气一涌，按着伤口的手指缝中不断有鲜血流出，腹前的衣衫也被血染透了。
躺在床上的夏克城原来闭着眼，不知道父王和这些老头在说些什么，直到听见有人惊呼，这才忍不住睁眼去看。他一睁眼便看见一个老头煞白着脸，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不止。
“啊呀！”夏克城吓了一大跳，一个激灵，猛地瑟缩着身子躲进床内。
梁王坐到床边笑着安抚儿子，温言道：“克城别怕，父王在这里。”夏克城急忙抱住父亲的头颈，颤声说道：“父王，这人流了这么多血，怕是要死了，儿子……儿子实在害怕得很。”
梁王拍着他的背笑道：“人都有一死，只要死的不是我们自己，便不用害怕。这人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竟然好端端地把匕首插进自己肚子里。定是他不肯听你皇帝伯伯的话，不敢吃砒霜，就用这般痛快的法子寻了短见。他抗旨不遵，死了也是活该。”
众人都看见是梁王将匕首捅进陆大夫体内，此时却硬说是陆大夫畏罪自杀，听他混淆是非，却无一人敢出来争辩，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这个残暴的狗王爷，我跟你拼了！”陆大夫双眼圆睁，举起染满鲜血的双手便朝梁王扑去。离床榻还有一步之距时，他的脚步便似定住了一般再难向前移动，双手缓缓垂下。陆大夫苦笑一声，自知全身劲力已然消散，长叹道：“嘿，医者不能自医，到头来全是枉送自己性命。好王爷，我必在阴间日日夜夜盼你下来……”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口中鲜血“噗”一声喷在梁王脸上。
“啊哈哈哈……”笑声硬生生断了，陆大夫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气竭而亡。
夏克城早已吓得呆了，全身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梁王取出手帕，仔细地抹去脸上血迹，谈笑自如，对儿子笑道：“城儿，死一个人也没什么打紧的。要记住，只有对你不好的人死在了你前面，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转过头，对站在房内呆若木鸡的几位大夫和蔼地道：“今儿是元宵佳节，不如众位大夫携了家眷在王府用完元宵再走，可好？”
众人惊惶未定，跪地颤声道：“王爷美意，小人怎敢不从！”
“如此甚好。”梁王唤了下人进来领众人前去吃元宵，又叫了心腹进来，指着陆大夫的尸体道：“他今日险些坏了本王的大事，本王自然要好好答谢他。去在他家人的元宵之中加些佐料，免得他一人上路孤孤单单的。明天天不亮，便把他们一家的尸体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手脚干净些。”
“是！”心腹领命去了。
梁王想到明日便能重返涵城，不必受制在京祁，不禁心情畅快，大笑着出门去了。夏克城看见屋里血迹斑斑，十分害怕，担心这老头的冤魂还留在房中，随时会找自己索命，急忙跳下床去哭着找母妃了。跳跃之间，步伐轻便，完全不似病重垂死之人。
月光清冷，撒了一地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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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缓缓站起身，拂去袍子前摆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道：“都起来吧，你们帮了本王的忙，都重重有赏。”几位大夫又惊又怕，纷纷摇头躬身道：“小人对王爷忠心耿耿，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只是不知小人何时能带走家人？”
“现在就可以去了。”梁王眼窝深陷，带着难以捉摸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瞧不出是喜是怒。他补充道：“每人再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你们效忠本王，本王心里清楚，‘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众人均点头称赞梁王高义，作揖便要告辞。梁王抚摸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动声色地道：“陆大夫，这便要走了吗？你不想和本王讨论些养生之道吗？”
方才被皇帝下令服毒自尽那位大夫顿时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直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并不是故意要与王爷作对，只是小人初次面圣，天威难测，小人实在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啊！”
梁王也不去看他，悠悠地道：“你方才喊皇上饶命，此时又叫本王饶你的命，那么到底是向谁饶命呢？”
陆大夫心知梁王心狠手辣，若不顺他的意，便难以活命，大声道：“当然是王爷饶命！小人的命一直捏在王爷的手里，只要王爷大慈大悲，饶了小人这条狗命，那么就算是阎王爷也不会收小人的！”他一面说着一面不住磕头，不多时额头已磕破了皮，鲜血直流。
“好啦，你这幅模样出去，外人还以为本王如何为难你了。快起来吧！”梁王说着，便要亲自上前扶起他。
陆大夫怎么敢劳烦梁王亲自搀扶？他急忙谢过，感激地道：“多谢王爷再生之恩！小人一定会好好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呃！”忽感肚腹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已没在自己肚中。众人俱是大惊，远远地躲了开去，深埋着脑袋不敢再向他多看一眼。
梁王向后退了两步，咳嗽了一声，微笑道：“若是你不死过一回，本王于你又怎能称得上是再生之恩呢？”
陆大夫深谙医理，急忙一手按住伤口，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俯身摸向药箱，想取出金疮药止血。梁王微一皱眉，低声斥道：“不知好歹！”上前轻轻一脚，将陆大夫脚边的药箱踢出几尺。
“你！”陆大夫惊怒交加，血气一涌，按着伤口的手指缝中不断有鲜血流出，腹前的衣衫也被血染透了。
躺在床上的夏克城原来闭着眼，不知道父王和这些老头在说些什么，直到听见有人惊呼，这才忍不住睁眼去看。他一睁眼便看见一个老头煞白着脸，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不止。
“啊呀！”夏克城吓了一大跳，一个激灵，猛地瑟缩着身子躲进床内。
梁王坐到床边笑着安抚儿子，温言道：“克城别怕，父王在这里。”夏克城急忙抱住父亲的头颈，颤声说道：“父王，这人流了这么多血，怕是要死了，儿子……儿子实在害怕得很。”
梁王拍着他的背笑道：“人都有一死，只要死的不是我们自己，便不用害怕。这人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竟然好端端地把匕首插进自己肚子里。定是他不肯听你皇帝伯伯的话，不敢吃砒霜，就用这般痛快的法子寻了短见。他抗旨不遵，死了也是活该。”
众人都看见是梁王将匕首捅进陆大夫体内，此时却硬说是陆大夫畏罪自杀，听他混淆是非，却无一人敢出来争辩，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这个残暴的狗王爷，我跟你拼了！”陆大夫双眼圆睁，举起染满鲜血的双手便朝梁王扑去。离床榻还有一步之距时，他的脚步便似定住了一般再难向前移动，双手缓缓垂下。陆大夫苦笑一声，自知全身劲力已然消散，长叹道：“嘿，医者不能自医，到头来全是枉送自己性命。好王爷，我必在阴间日日夜夜盼你下来……”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口中鲜血“噗”一声喷在梁王脸上。
“啊哈哈哈……”笑声硬生生断了，陆大夫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气竭而亡。
夏克城早已吓得呆了，全身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梁王取出手帕，仔细地抹去脸上血迹，谈笑自如，对儿子笑道：“城儿，死一个人也没什么打紧的。要记住，只有对你不好的人死在了你前面，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转过头，对站在房内呆若木鸡的几位大夫和蔼地道：“今儿是元宵佳节，不如众位大夫携了家眷在王府用完元宵再走，可好？”
众人惊惶未定，跪地颤声道：“王爷美意，小人怎敢不从！”
“如此甚好。”梁王唤了下人进来领众人前去吃元宵，又叫了心腹进来，指着陆大夫的尸体道：“他今日险些坏了本王的大事，本王自然要好好答谢他。去在他家人的元宵之中加些佐料，免得他一人上路孤孤单单的。明天天不亮，便把他们一家的尸体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手脚干净些。”
“是！”心腹领命去了。
梁王想到明日便能重返涵城，不必受制在京祁，不禁心情畅快，大笑着出门去了。夏克城看见屋里血迹斑斑，十分害怕，担心这老头的冤魂还留在房中，随时会找自己索命，急忙跳下床去哭着找母妃了。跳跃之间，步伐轻便，完全不似病重垂死之人。
月光清冷，撒了一地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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