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诡计（9）
梁王府内。
屋内药香弥漫，熏得人们嘴里生出一阵苦意。夏克城躺在踏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不复往日白胖健硕的模样。无双郡主伏在床边低声啜泣，不时哭着说道：“克城哥哥，你快醒来和无双玩耍……呜呜，不要再躺着了”。远远的在窗下站着六个男人，或胖或瘦，有高有矮。有的着白帽方巾，作医者打扮，有人持着幡旗，写着“游方郎中，专治疑难杂症”，一幅江湖郎中的打扮。
走进屋后，所有情况皇帝一目了然。他走近床榻，命身后的太医贾蒙上前为夏克城诊治：“你去瞧瞧世子的病，再仔仔细细向朕回禀。”
梁王妃上前抱开无双，柔声劝道：“乖孩子，皇上派了宫里的御医来为哥哥看病，咱们先走开。”无双扑进母亲的怀中，哭着说：“他们一定能治好哥哥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梁王妃见她因太过伤心而哭得通红，心中十分不忍，抱着女儿向皇帝行了一礼，出门去了。
贾蒙应了，放下药箱跪在床边，伸手为夏克城诊脉。皇帝扫视了跪满一屋子的大夫郎中一眼，眼神冷峻，肃声问道：“梁王，这就是你请来的名医吗？”
梁王颔首道：“正是。”
“想必各位当初一定是极力自夸，号称包治百病吧？”皇帝话锋一转，突然凌厉地道：“一群庸医，世子的病都被你们耽误了！”
六位郎中大惊失色，拼命磕头。其中一位大着胆子颤声道：“皇上恕罪！并非小人施救不力，实在是世子的病情太过沉重，小人的能力有限！”
皇帝怒道：“还敢狡辩？世子的病情如何，你详细说来听听。若有半点欺瞒，意图推脱医治不力之罪，便拿着你们的诊金去买副棺材吧。”
“这……世子的病实在复杂。先是因为落水而感了风寒，后遇邪风侵体，病入骨髓。世子在北方长大，不适异地之水土，加之体质虚弱，所以一病不起，恢复极慢……”郎中正说着，皇帝忽然上前一脚踢在他胸口，冷笑道：“乱七八糟，一派胡言！分明是意图推诿，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若能服一剂砒霜下去再把自己治好，朕便赦你无罪。”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小人实在冤枉啊，这全是……”那郎中伏地磕头，拼命求饶。
梁王突然瞪眼高声道：“庸医误人性命，本就该死。皇上只治你一人之罪，饶你全家活口，已是皇恩浩荡，还敢心存侥幸吗！”两道利剑似的目光射向那大夫，面无表情。
那郎中一听“全家”二字便立时委顿在地，面如土色，口中喃喃说不出话来。他直直地望着梁王，目光又似哀求又似仇恨，良久之后才以额贴地，缓缓地道：“小人罪有应得！小人……遵旨！”
“皇兄，”梁王躬身向皇帝作揖道，“臣弟本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群庸医，幸好有皇兄做主，杀一儆百，好教这些人不敢再祸害百姓。臣弟多谢皇兄！”
皇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对贾蒙道：“贾太医，你瞧出什么了没有？”
贾蒙将夏克城的手放回棉被之中，躬身回禀道：“回皇上，刚才那位大夫说的并不错，世子正是水土不适，邪风侵体，中元虚空，梦魅缠身。”
“既然你已知病因，那该如何施救？”皇帝觉得这病好生奇怪，来得毫无由头，但又不得不信，皱眉问道。
贾蒙面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这……臣并无施救之法。”
“什么！”梁王全身一震，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瞬间失去理智，冲上去揪住贾蒙的衣领，大声喝问：“你是御医，怎么会没有办法？你骗人！”
贾蒙急忙摆手道：“王爷息怒！微臣有话要说。”皇帝也按住了梁王的肩，低声劝道：“弘泽莫慌，让太医把话说完。”
梁王眉头紧皱，脸色通红，好容易平息下情绪，用力握拳克制道道：“你说！”
贾蒙正要说话，躺在床上的夏克城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咳，断断续续地嚷道：“我要回家……咳咳……父王，我想回涵城去……咳咳……”
梁王平时虽是严父，此时绝难硬起心肠，上前轻抚儿子的胸口，低声道：“克城莫哭，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莫哭莫哭。”
贾蒙取出药箱中的金针，替夏克城刺穴顺气，低头娓娓说道：“无药石施救之法，但却有安养冲淡法。涵城是世子生养之地，水土养人，王爷可带世子回去，用人参、灵芝仙草之类的名贵药材慢慢调养。”
梁王转身跪倒在皇帝跟前，哽咽着说：“皇兄，臣弟膝下唯有二子一女，召原久不在身边，菱荷将克城视为心头肉。如今克城病情沉重，臣弟担心他若出事，菱荷只怕也会一病不起。臣弟恳请皇兄开恩，让臣弟带克城会涵城养病。臣弟愿弃世袭亲王爵位，求皇兄开恩！”
“文泽言重了，朕岂是不近人情之人？”皇帝将他扶起，内心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出。尽管夏克城命悬一线，但若就这样纵虎归山，皇帝却怎么也不甘心。他嘴上劝慰着梁王，内心却在不断盘算计策。
门外一阵喧闹之声响起，皇帝皱眉喝道：“谁在外面吵嚷？”只听守在门外的羽林卫大声道：“皇上御驾在此，擅闯者杀无赦！”紧接着便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毓秀宫走水啦！火势甚猛，太后特命奴才前来通告！”
皇帝一听，勃然作色。郑详一脸惊诧，道：“是小安子的声音！”他提高声音喊道：“小安子，进来回话！”
小安子进门跪下道：“皇上，毓秀宫走水……”
皇帝急切地打断他的话：“朕知道、朕知道！因何起火？”
“好像是燃放烟花所致，火星飞溅到毓秀宫里的枯树上，天干物燥，北风又急，火势一下子就大了。”小安子低头回禀。
毓秀宫靠近皇帝处理朝政的熙宇殿，是皇帝特意赏赐给宠妃吴美人居住的。皇帝看似平静，实际内心焦急，关切道：“可有人受伤？”
小安子低声道：“没有，只是吴美人受了些惊吓，急召太医进宫医治。”
“幸甚，幸甚。”皇帝连连说道。他开口便欲下令即刻回宫，随即想起梁王哀求之事，转身对他说：“弘泽爱子心切，朕与你兄弟一体，自然感觉得到。朕便准了，明早尽快启程吧，也不必进宫面圣道别了。”
“是！多谢皇兄体恤！”梁王感激涕零，急忙跪下谢恩。
皇帝也不去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弘泽能真正明白朕的心意。唯有兄弟齐心，才能永保大宸江山。”说罢，大步出门去。郑详和贾蒙紧紧地跟了上去。
“臣弟恭送皇兄！”梁王俯身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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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蒙应了，放下药箱跪在床边，伸手为夏克城诊脉。皇帝扫视了跪满一屋子的大夫郎中一眼，眼神冷峻，肃声问道：“梁王，这就是你请来的名医吗？”
梁王颔首道：“正是。”
“想必各位当初一定是极力自夸，号称包治百病吧？”皇帝话锋一转，突然凌厉地道：“一群庸医，世子的病都被你们耽误了！”
六位郎中大惊失色，拼命磕头。其中一位大着胆子颤声道：“皇上恕罪！并非小人施救不力，实在是世子的病情太过沉重，小人的能力有限！”
皇帝怒道：“还敢狡辩？世子的病情如何，你详细说来听听。若有半点欺瞒，意图推脱医治不力之罪，便拿着你们的诊金去买副棺材吧。”
“这……世子的病实在复杂。先是因为落水而感了风寒，后遇邪风侵体，病入骨髓。世子在北方长大，不适异地之水土，加之体质虚弱，所以一病不起，恢复极慢……”郎中正说着，皇帝忽然上前一脚踢在他胸口，冷笑道：“乱七八糟，一派胡言！分明是意图推诿，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若能服一剂砒霜下去再把自己治好，朕便赦你无罪。”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小人实在冤枉啊，这全是……”那郎中伏地磕头，拼命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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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蒙将夏克城的手放回棉被之中，躬身回禀道：“回皇上，刚才那位大夫说的并不错，世子正是水土不适，邪风侵体，中元虚空，梦魅缠身。”
“既然你已知病因，那该如何施救？”皇帝觉得这病好生奇怪，来得毫无由头，但又不得不信，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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