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雁断 乱雪（4）
苏进边扔边跑着，不知不觉跑到了一条回廊内。他望着前方被雪球打得一脸狼狈的太子，捂着肚子大笑道：“哎哟我的太子哥，你还是进去躲躲吧，再打下去今晚皇帝舅舅就认不出你了！”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了从循然堂内闷头走出的召原。他微微一怔，见召原脸色灰沉得难看，从前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淡又立刻抛在脑后，笑嘻嘻地道：“召原表哥，我们在打雪仗，一起来吧！”
召原低头走着，恍若不闻。苏进这才想起眼前的召原是他出生以来唯一冲自己大吼的人，是那个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的心微微一颤，挤出笑容想再说些什么，忽听身后有人大喊“苏进在这里，你逃不掉了！”便听到脑后劲风疾动，苏进赶紧矮身一避。
“噗”的一声，雪球不偏不倚，正中召原的脑门。
苏进起身喘了口气，一抬头便看见召原额头上发红的印记，以及残留在脸上、衣襟上的雪沫。他大吃一惊，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办。丢出雪球的人兀自站在假山旁得意地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地大叫：“终于打中你啦！哈哈哈……苏进，你、你……哈哈，咦，不是！啊！啊！”待那孩子定睛一看，才发现雪球打中的不是苏进，而是伙伴口中日日嘲讽的疯子。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害怕起来，鬼叫一声转身逃走了。
“召原哥，你……”苏进觉得大冷天的竟然有背心冒汗的趋势，好像那枚雪球打中的是他一样，脸涨得通红，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偏偏召原是因为自己才会被砸的，他若开口痛骂出手之人，不免有为自己开罪之嫌。若是劝他不要生气，感觉那些是对小孩子说的话，自己年纪比他还小，这样说未免显得看轻了他。事实上，苏进宁愿刚刚那个雪球砸中的是自己，那样他就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从头到尾，召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缓缓地举起袖子，一下一下伸手擦去额头上的雪沫，动作僵硬。苏进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张着嘴，眼看着他动作僵硬地擦去雪沫，那一下一下生硬的动作中仿佛拭去了心上的某些东西，隐隐生疼。
擦拭干净之后，召原才抬眼与苏进对视一眼，复又低头快步离开了。苏进怔怔地目送他远去，直至消失在走廊中。他只觉得嘴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胸口憋闷得难受，像是要大哭一场才能顺气。
“苏进小侯爷。”一个年轻得还有些稚嫩的磁声在他背后响起。
苏进缓过神来，转身打量着身后斯文得脸色有些偏白的年轻人，警惕地问：“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说道：“你问得太多了，我都快回答不过来了。哈哈，是苏旷将军吩咐我来接你的。他应该说过会有个叫东方昊的人，他从今天开始会接你去柳垸军营，还要陪你训练。”
苏进这才想起父亲曾叮嘱过这件事，不过他那时沉浸在不用被父亲亲自监督训练的狂喜中，根本不记得还有东方昊这个人。可是此时他突然出现在面前，苏进的心顿时一凉，心存侥幸地试探：“还有陪练啊？陪打雪仗可不可以啊？”
“这个雪仗……应该是……不可以吧。”东方昊呵出一口白白的水汽，满脸的笑容。
“唉！”苏进愁眉苦脸地闭上眼，冷不防被疾飞而来的雪球砸中脑袋。远处是幸灾乐祸捂脸偷笑着的夏亭：“终于打中你了，哈哈……”
从皇宫到柳垸，一路上苏进都无精打采。东方昊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不停地搓着手呵气取暖，关切地问道：“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太冷了。”苏进抱着脑袋闷闷地回答。
东方昊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说道：“乖乖听话，不要不高兴了，训练一结束叔叔就给你买糖葫芦！”
“呵呵。”苏进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回应他，又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马车很快到了柳垸，东方昊先跳下车，过了好半天，才等到苏进像一具小丧尸一样垂头丧气地出来。
东方昊的好兴致并没有因苏进的态度有一丝败坏，他仍然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其实啊，刚才那个雪球我可以帮你挡的……”
苏进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朝他翻白眼：“那为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打中？你没出现的时候我一直是赢的，你一现身我就挨了雪球，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哎哎哎，别生气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手，所以才没有出手的。嗯，总的来说速度与力量和同龄人相比已经很难得了，不过反应还有待提高。”东方昊略带鼓励地拍拍苏进的小肩膀。
苏进懒得告诉他方才自己是因为失望过度才没留神的，他总觉得这个叔叔就像一个比自己还胡闹的大孩子。他不再和东方昊啰嗦，径直走向武房。
“你想先练什么？箭术还是马术？将军的击剑是一流的，轮不到我教你。呃，要不先练马刀？”东方昊尾随着喋喋不休，也不管苏进是否听进他的话了。
苏进自顾自脱下外套，取出弓箭对着五十步以外的靶子开始练习起来。但是毕竟年纪尚小，他射出的箭不是在中途掉落，就是歪歪斜斜地插在远离红心的地上。“唉”，他气恼地丢下长弓，走到木桩前练习近身攻击之术。
东方昊知道如果自己不露一手，苏进是不会听他话的。他过去捡起地上的长弓，气定神闲地立定，拉弓，瞄准，放箭，正中红心！
苏进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偶尔一瞥，立刻就被东方昊的精准技艺震惊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外表孱弱斯文的年轻人会有这样的身手。不过他还是装作很不满意地摇头说：“唉，你的姿势不对，站得也没我爹爹稳，只能说一般啦。”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兴趣来指点一下啊？”东方昊顺着苏进的脾气笑着说。
苏进坏笑着说道：“那就勉强指点指点好了。”
东方昊就以这种连哄带骗的方式，让苏进完成了训练的任务。一天下来，苏进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心里还是因为新认识一位半师半友的叔叔而感到高兴。他们的友谊发展得十分迅速，不过几天时间两人就熟得不分大小。在不训练的时候，东方昊就带着苏进到处疯玩，打雪仗、品尝小吃、背着他去欣赏京祁各处僻静的风景，凡是热闹的庙会集市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东方昊以一个大朋友的身份，逐渐融入了苏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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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了从循然堂内闷头走出的召原。他微微一怔，见召原脸色灰沉得难看，从前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淡又立刻抛在脑后，笑嘻嘻地道：“召原表哥，我们在打雪仗，一起来吧！”
召原低头走着，恍若不闻。苏进这才想起眼前的召原是他出生以来唯一冲自己大吼的人，是那个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的心微微一颤，挤出笑容想再说些什么，忽听身后有人大喊“苏进在这里，你逃不掉了！”便听到脑后劲风疾动，苏进赶紧矮身一避。
“噗”的一声，雪球不偏不倚，正中召原的脑门。
苏进起身喘了口气，一抬头便看见召原额头上发红的印记，以及残留在脸上、衣襟上的雪沫。他大吃一惊，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办。丢出雪球的人兀自站在假山旁得意地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地大叫：“终于打中你啦！哈哈哈……苏进，你、你……哈哈，咦，不是！啊！啊！”待那孩子定睛一看，才发现雪球打中的不是苏进，而是伙伴口中日日嘲讽的疯子。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害怕起来，鬼叫一声转身逃走了。
“召原哥，你……”苏进觉得大冷天的竟然有背心冒汗的趋势，好像那枚雪球打中的是他一样，脸涨得通红，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偏偏召原是因为自己才会被砸的，他若开口痛骂出手之人，不免有为自己开罪之嫌。若是劝他不要生气，感觉那些是对小孩子说的话，自己年纪比他还小，这样说未免显得看轻了他。事实上，苏进宁愿刚刚那个雪球砸中的是自己，那样他就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从头到尾，召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缓缓地举起袖子，一下一下伸手擦去额头上的雪沫，动作僵硬。苏进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张着嘴，眼看着他动作僵硬地擦去雪沫，那一下一下生硬的动作中仿佛拭去了心上的某些东西，隐隐生疼。
擦拭干净之后，召原才抬眼与苏进对视一眼，复又低头快步离开了。苏进怔怔地目送他远去，直至消失在走廊中。他只觉得嘴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胸口憋闷得难受，像是要大哭一场才能顺气。
“苏进小侯爷。”一个年轻得还有些稚嫩的磁声在他背后响起。
苏进缓过神来，转身打量着身后斯文得脸色有些偏白的年轻人，警惕地问：“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说道：“你问得太多了，我都快回答不过来了。哈哈，是苏旷将军吩咐我来接你的。他应该说过会有个叫东方昊的人，他从今天开始会接你去柳垸军营，还要陪你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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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雪仗……应该是……不可以吧。”东方昊呵出一口白白的水汽，满脸的笑容。
“唉！”苏进愁眉苦脸地闭上眼，冷不防被疾飞而来的雪球砸中脑袋。远处是幸灾乐祸捂脸偷笑着的夏亭：“终于打中你了，哈哈……”
从皇宫到柳垸，一路上苏进都无精打采。东方昊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不停地搓着手呵气取暖，关切地问道：“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太冷了。”苏进抱着脑袋闷闷地回答。
东方昊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说道：“乖乖听话，不要不高兴了，训练一结束叔叔就给你买糖葫芦！”
“呵呵。”苏进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回应他，又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马车很快到了柳垸，东方昊先跳下车，过了好半天，才等到苏进像一具小丧尸一样垂头丧气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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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进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朝他翻白眼：“那为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打中？你没出现的时候我一直是赢的，你一现身我就挨了雪球，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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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先练什么？箭术还是马术？将军的击剑是一流的，轮不到我教你。呃，要不先练马刀？”东方昊尾随着喋喋不休，也不管苏进是否听进他的话了。
苏进自顾自脱下外套，取出弓箭对着五十步以外的靶子开始练习起来。但是毕竟年纪尚小，他射出的箭不是在中途掉落，就是歪歪斜斜地插在远离红心的地上。“唉”，他气恼地丢下长弓，走到木桩前练习近身攻击之术。
东方昊知道如果自己不露一手，苏进是不会听他话的。他过去捡起地上的长弓，气定神闲地立定，拉弓，瞄准，放箭，正中红心！
苏进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偶尔一瞥，立刻就被东方昊的精准技艺震惊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外表孱弱斯文的年轻人会有这样的身手。不过他还是装作很不满意地摇头说：“唉，你的姿势不对，站得也没我爹爹稳，只能说一般啦。”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兴趣来指点一下啊？”东方昊顺着苏进的脾气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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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昊就以这种连哄带骗的方式，让苏进完成了训练的任务。一天下来，苏进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心里还是因为新认识一位半师半友的叔叔而感到高兴。他们的友谊发展得十分迅速，不过几天时间两人就熟得不分大小。在不训练的时候，东方昊就带着苏进到处疯玩，打雪仗、品尝小吃、背着他去欣赏京祁各处僻静的风景，凡是热闹的庙会集市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东方昊以一个大朋友的身份，逐渐融入了苏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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