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卷 四 风雪（又是H~此章极煽情~）
翌晨没有早朝，等到天光了，难得睡到自然醒的帝王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的视线刚复清明，便看到了正睡在自己身侧、温柔含笑看着自己的沈梦柔。
楚青沅的脸不知缘何微微一红，柔声问，“柔姐姐，你……还痛吗？”
沈梦柔静静摇了摇头，无言地看着他，满脸满足的笑意，仿佛能永远这样看着他，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楚青沅的脸更红了，起身便要穿衣，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忙有些发慌地披起中衣，悄悄低头一瞥，却见沈梦柔纹丝不动地躺着，他不由愕然道，“柔姐姐，你不起身吗？”
沈梦柔摇头微笑道，“奴婢已是陛下您的人了，陛下不叫奴婢起身服侍您更衣，奴婢是不敢起身的。”
楚青沅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只觉得今日的“柔姐姐”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温柔，可这种妩媚温柔却让他陌生，让他隐隐慌乱。
他愣了半晌，终于轻声道：“那么，请柔姐姐服侍朕更衣吧。”
沈梦柔应了一声，随手披起中衣，便为楚青沅更衣。
整个过程中，楚青沅注视着她随意披起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春光，脑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昨夜的情境……然后便侧开了脸，不敢正视她。
为他扣起腰间的玉扣、套上长靴后，沈梦柔叩了个头，才开始仔细穿戴自己的衣裳。
楚青沅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痴痴看着她窈窕的身姿，却在她的目光触及自己之前，飞快地扭开头去。
沈梦柔何等灵慧的女子。如何察觉不到帝王微妙芜杂的心思？正是因此，她才感觉到一丝伤感：楚青沅毕竟太过年少，生理本能让他与自己度过了一夜云雨，但或许他理智上还没有正确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在这一夜间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从此以后，他可以对她予取予求。但他若不提起许她名分的事。她也绝口不会提起……甚至，没有名分，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近身服侍他。不必被派到偌大而冷僻的妃子殿中，对她，也是最好的结果吧？
这般想着。心里原有的那一丝委屈也就消弭无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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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沈梦柔与他维持着婢女与主子的关系，依然每日服侍他起居饮食、陪他伴读。
楚青沅对她也再没有过任何逾矩的举止。总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
某个夜晚，她侍候楚青沅更衣后，便待如往常那般退下，楚青沅却忽然叫住了她。
“柔姐姐，”帝王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对面飘动的纱帐，自语般喃喃道。“今日下朝，朕看见母后在光天化日之下……挽着皇兄的手。他们……他们怎可一点都不顾及朕的颜面？”
沈梦柔沉默了片刻。只是淡淡地回道，“也许，情爱之事，本就与旁人无尤。真心相爱的两人，又怎会在乎旁人的目光？”
“……爱？”楚青沅摇头道，“可皇兄是朕的兄长，便同朕一样，是母后的皇儿……他们是母子，怎可如此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双入对？”
沈梦柔听着他这番话，不知为何心里有微微的不忿，第一次不再顺他心意，出言反驳道，“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母子的血缘，世间再寻常不过的男女都有相爱的资格，陛下认为，为何独独他们不能拥有这资格？”
楚青沅微微一惊，似乎不敢相信她会如此驳斥自己。愣了愣后，忽然梦呓般问，“爱……你口中的爱，是何物？”
沈梦柔声音微冷，“陛下自幼便熟读孔孟圣典，六岁便将《诗经》倒背如流，怎还不懂圣人笔墨中的‘爱’为何物？”
楚青沅被她一句冷冰冰的反问，驳得答不出话来。
见楚青沅不答话，沈梦柔也不再多言，欠身一礼道：“既然陛下没有别的事吩咐，请容奴婢先行告退。”说罢，便面向帝王，趋身退下。
在她退至大门旁，转身离去之际，楚青沅忽地再度叫住她：“柔姐姐，且慢！”
沈梦柔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楚青沅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她平静淡漠的背影，喃喃问，“柔姐姐是在怨朕，是吗？”
沈梦柔仍是背向着他，淡然道：“奴婢何等身份，岂有资格埋怨陛下？”
“柔姐姐……”听着她淡漠如斯的口吻，楚青沅不知为何便有些慌了，一骨碌爬下床，甚至忘了穿靴，赤着脚来到她身后，声音有些发涩，“陛下知道你在怨朕。朕自小身边没有姐妹，唯一的长姊很多年前便做了薛老师的媳妇……一直以来，你就像朕的亲姐姐一样……”
“是吗？陛下觉得，奴婢就像陛下的亲姐姐一样？”沈梦柔终于缓缓回过了脸，嘴角那抹艳丽的笑容看去似是讥嘲，回过身的一刻，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濡湿了她的侧颜。
楚青沅怔怔看着她，只觉得她泪中含笑的模样有种动魄惊心的凄艳。
沈梦柔一分分伸出手，将手滑入他的中衣，冰凉的指间在他锁骨处轻轻摩挲……楚青沅猛地一个激灵，她纤软的柔荑已整个穿入了他衣襟内，在他胸口轻拢满捻，一分分、一寸寸，挑开他的衣衫，拨过他的小腹……
少年人最经不得挑逗，楚青沅只感觉全身战栗，一阵热流涌了上来。他蓦然后退一步，脸颊却已是绯红。
沈梦柔嘴角噙着一丝凄然的冷笑看着他，将手蓦地缩了回来，冷冷地问：“陛下莫非认为，这种欲念，也是对亲姐姐所有的吗？”
说完这句话。泪水更加泛滥地涌了出来，她轻轻抿紧了唇，泪珠却仍是无法收势。
二人就这般僵峙着，久久没有言语。
须臾后，楚青沅脸上红潮渐散，他忽然不再逃避。迈步上前。站在沈梦柔身前一寸之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语气郑重地说，“柔姐姐。朕要册你为妃！”
沈梦柔微微一惊，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并非她想要的，她其实只是想……只是想他正视自己的心。明白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女人。
可是。他竟然会给予她这样的答复，让她动容，却也令她惶恐。
在她不安的视线中，楚青沅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专注执著，清泉般的眸子里透出恳切而赤诚的光，“虽然我还不是很懂。柔姐姐口中的‘爱’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可能做错了事……”说到这里。他的脸又是一红，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赧然，“我……我把柔姐姐，变成了我的女人……但是，既然事实已是如此，我就要负责任！”
他一分分抬起手，温柔地拭去沈梦柔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痕，声音轻柔，一字一顿地说，“青沅是男人，男人就该有担当，我不能委屈了柔姐姐！”
在他这句话语中，沈梦柔哽咽地哭泣着，一头埋入了他怀中。
楚青沅展臂拥住了她，用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安抚下她的情绪。
久久后，当她的身体不再颤抖，楚青沅缓缓松开了她，俯下身，拨开她额前的散发，轻轻吻上她的额心……唇在她额间、眉眼、面颊上轻触，动作蜻蜓点水般轻柔，却带着温存与呵护，与那日情绪浓烈无法控制的吮吻全然不同……
久久后，沈梦柔亦开始回吻着帝王的脸庞和下颔，二人气息交融，帝王的手臂渐渐收紧……蓦然间，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帝王打横抱起，带她来到了他的龙床。
帝王将她放在他的玉枕上，层层锦褥顿时包围了她雪白的胴体……帝王亲嗅着她的体香，亲吻着她的面颊、脖颈、锁骨、手指，仿佛极力去温暖她每一处冰冷的角落……他的唇、他的手指仿佛炎烈的炽羽，迅速燃遍了她全身……她战栗地拥紧了他刚刚褪下长袍的光洁背脊，用赤裸的胸脯拥住了他，任由帝王的灼烫深入她寂寞空洞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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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服侍楚青沅起身栉沐后，她依然如往常一般埋首处理承光宫的事务。
到了正午将要用膳的时候，她便打算去御书房接楚青沅下课。岂料刚走出承光宫，迎面便撞上了一队来势汹汹的禁军侍卫。
她微微一愣，就见领头的侍卫长冷冷看着她道，“沈尚宫，麻烦你随我们去一趟永寿宫，太后娘娘要见你。”
……
跟着这些禁军侍卫去永寿宫的一路上，沈梦柔心中已隐约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果然，一进永寿宫，就迎面对上了姜太后冷厉含怒的凤眸。
姜离看着这个自己亲自提携起来的尚宫，盛满怒意的眸子里噙着一丝冷笑，“沈尚宫，看来你真的长大了，也本事了，用你的媚惑伎俩勾引了陛下还不止，如今还怂恿陛下为你向哀家讨要名分！”
沈梦柔猛然跪下，低垂着双眼，目中神色瞬息万变，却依旧维持着她以往的态度——不出言辩解只言片字。
姜离唇边冷笑更甚：“沈梦柔，你真是聪明呢，知道哀家讨厌在责罚宫婢时有人跟哀家狡辩，便从不跟哀家出言辩解半句……但你以为每次都用这一招，哀家便会心软饶过你吗！”
沈梦柔低垂双眸，眸中却无泪迹。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静静注视着这个楚宫里尊荣无加的女人，一字字道：“奴婢认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未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坦白罪状，姜离倒是微微一怔。
旋即，她艳丽的脸上缓缓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有罪，便怨不得哀家不怜惜你了！来人。将她带去浣衣局！从明日起，沈梦柔你便在浣衣局做事吧，这辈子也不许踏出北宫半步，更不许再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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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或许就是她的命。也是她的罪。她不该奢求太多。得到陛下偶尔的眷顾临幸，已是许多白发宫女渴求一世也盼不来的荣耀。即使陛下很快就忘了此事。她也不该为此怨怪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她从未想过被册封为妃。因为她只想永远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
如今这样的结局……或许也不错。至少，比作为他的妃子，每日苦候不到他，枯等到花容老去。要幸福许多。
沈梦柔自我安慰地想。
浣衣局里都是身份低贱的宫女，偶见一个原是尚宫的女子被罚入浣衣局，沦为和她们一样低贱的奴仆。尤其此人还是得到过皇帝陛下宠幸的女子，浣衣局里所有宫女和掌事太监们都仿佛看着一个笑话一般，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她。满口奚落挑衅的言辞。
沈梦柔对此只是淡然无言，见面时除了礼貌性地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外，便不与她们有任何交谈，更不与她们起任何争执。
她越是表现得淡然无争，这些常年做苦役导致满心怨愤的奴婢们便越是不平衡，处处针对她、欺负她，掌事太监也将最粗重的活交给她。
沈梦柔从小在沈奎璧的欺压下成长。对待宫人这些压迫，亦能够坦然视之。
只是每夜。在大通铺上蜷身躺下时，她脑中总是会一遍遍地想起那个她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想着他纯善热忱的笑脸，想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眸，还有他抚摸在自己身上的热度……便会心痛如绞，彻夜无法入眠。
天一日日地冷去，双手日日浸泡在冰水中搓洗衣服，几个月下来，她的手不再柔嫩白皙，布满了茧子，由于冰冷而冻得红肿，甚至长满了冻疮。
那些冻疮又痛又痒，她睡着后会不自觉地抓挠，很快，曾经红袖添香的素手便开始糜烂……
她忍受着钻心的痛苦，发着低烧，不声不响地继续浣衣局的劳作，很快，第一场冬雪落下了，整个天地一片素白。
她从粗重的劳役中抬起头，看着这覆满皇宫屋檐殿宇的层层轻白，蓦然间又不自禁地想起，他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出生在一片洁白之中，这是属于他的白，是他诞生之日，因此看着这洁净的雪，她便仿佛看见了他。
恍惚之中，仿佛有一个一身素白的清秀少年朝此奔了过来，那个少年的面容是如此的亲切而熟悉，那……
是陛下！她心中蓦然敲响了警钟，视线逐渐清明。
果然，就见纷飞的大雪中，楚青沅长发披散，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赤着脚奔过了大半个皇宫，来到低等仆婢聚居的北宫的浣衣局。来到她面前时，她尚怔怔地坐在小矮凳上搓洗衣服。
楚青沅也不理会那些追缠在他身后的宫女太监，蹲下身，一把揽她入怀，语声轻柔而哽咽，“柔姐姐，对不起……这些日子朕一直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出宫了……朕竟然信以为真。今日早起，听几个宫女悄悄谈论起你，说你被罚入浣衣局，朕便找来了……”他收臂将她拥得更紧，叹息道，“对不起，朕来晚了，委屈你了……”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人，此时此刻，却再也无法抑制地在帝王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话语中全身轻颤地流下了泪……
良久后，她才开口，尽量平静地说道：“陛下，奴婢身份卑贱，本就不配……”
“什么配不配！朕说配得起，便是配得起！”楚青沅放开了她，注视着她的眼睛，引袖拭去她眼角泪迹，一字字承诺道：“柔姐姐，不管母后给不给你名分，你都是朕的妃子，朕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沈梦柔欣然微笑起来，眼中却有更多的珠泪滚落。她撑着帝王的臂膀，想要站起来，身子却微微一个趔趄。
楚青沅连忙将她扶起，手不经意间触摸到她伤残累累的手掌，顿时一阵心疼，怜惜地拢起她的双手，在唇边轻轻呵气……
沈梦柔泪中含笑地望着这个温柔得让人心疼的孩子。注视着他仍赤裸在雪地里冻得红肿战栗的双足，心中不禁一阵疼惜……蓦然间，不知是不是天气太过酷寒，她感到胃中一阵恶心，不禁捂着嘴，干呕起来……
楚青沅慌了神，忙柔声问道，“柔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朕去给你召太医！”
“不必去召了。”便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女音隔空透来。沈梦柔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被无数侍卫宫女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徐步走来的，正是楚国最尊贵的女主人。
沈梦柔连忙下意识地随着整个浣衣局的下人行跪拜礼，姜太后却命人制止了她。
她微诧地抬起头，望着这个美丽而威严的女人，却见姜离注视着自己，唇角微微牵动，延起一丝况味复杂的笑意，声音似喜似嘲，“沈尚宫，你该感谢老天，竟让你怀上了哀家的皇孙。”
沈梦柔微微一怔。这变故来得太过猝然，让她一时竟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青沅亦是呆呆地望着母亲，一头雾水。
却见姜离轻轻牵起儿子的手，微笑着看着他，“沅儿，这次你赢了。母后不仅会给她名分，还会调动全宫的人手来照顾她，让她好好安胎。”
楚青沅茫然喃喃道，“安胎？”
“是啊，”姜离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过不了几个月，我的沅儿就要做父亲了。哀家……也要准备做祖母了。”说话间，她抬起染满丹蔻的手指，在唇边轻轻打了个哈气，“真是……人想不认老都不行了。”
她淡淡留下一句话，“你们给哀家将漪兰殿收拾好，让柔妃好好养身子。册妃仪式通知诸尚宫、命妇及司礼官，随后筹备。”
言毕，便丢下一旁兀自愕然对视的楚青沅与沈梦柔二人，被众人簇拥着离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他的视线刚复清明，便看到了正睡在自己身侧、温柔含笑看着自己的沈梦柔。
楚青沅的脸不知缘何微微一红，柔声问，“柔姐姐，你……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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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沅的脸更红了，起身便要穿衣，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忙有些发慌地披起中衣，悄悄低头一瞥，却见沈梦柔纹丝不动地躺着，他不由愕然道，“柔姐姐，你不起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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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沅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只觉得今日的“柔姐姐”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温柔，可这种妩媚温柔却让他陌生，让他隐隐慌乱。
他愣了半晌，终于轻声道：“那么，请柔姐姐服侍朕更衣吧。”
沈梦柔应了一声，随手披起中衣，便为楚青沅更衣。
整个过程中，楚青沅注视着她随意披起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春光，脑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昨夜的情境……然后便侧开了脸，不敢正视她。
为他扣起腰间的玉扣、套上长靴后，沈梦柔叩了个头，才开始仔细穿戴自己的衣裳。
楚青沅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痴痴看着她窈窕的身姿，却在她的目光触及自己之前，飞快地扭开头去。
沈梦柔何等灵慧的女子。如何察觉不到帝王微妙芜杂的心思？正是因此，她才感觉到一丝伤感：楚青沅毕竟太过年少，生理本能让他与自己度过了一夜云雨，但或许他理智上还没有正确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在这一夜间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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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心里原有的那一丝委屈也就消弭无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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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沈梦柔与他维持着婢女与主子的关系，依然每日服侍他起居饮食、陪他伴读。
楚青沅对她也再没有过任何逾矩的举止。总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
某个夜晚，她侍候楚青沅更衣后，便待如往常那般退下，楚青沅却忽然叫住了她。
“柔姐姐，”帝王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对面飘动的纱帐，自语般喃喃道。“今日下朝，朕看见母后在光天化日之下……挽着皇兄的手。他们……他们怎可一点都不顾及朕的颜面？”
沈梦柔沉默了片刻。只是淡淡地回道，“也许，情爱之事，本就与旁人无尤。真心相爱的两人，又怎会在乎旁人的目光？”
“……爱？”楚青沅摇头道，“可皇兄是朕的兄长，便同朕一样，是母后的皇儿……他们是母子，怎可如此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双入对？”
沈梦柔听着他这番话，不知为何心里有微微的不忿，第一次不再顺他心意，出言反驳道，“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母子的血缘，世间再寻常不过的男女都有相爱的资格，陛下认为，为何独独他们不能拥有这资格？”
楚青沅微微一惊，似乎不敢相信她会如此驳斥自己。愣了愣后，忽然梦呓般问，“爱……你口中的爱，是何物？”
沈梦柔声音微冷，“陛下自幼便熟读孔孟圣典，六岁便将《诗经》倒背如流，怎还不懂圣人笔墨中的‘爱’为何物？”
楚青沅被她一句冷冰冰的反问，驳得答不出话来。
见楚青沅不答话，沈梦柔也不再多言，欠身一礼道：“既然陛下没有别的事吩咐，请容奴婢先行告退。”说罢，便面向帝王，趋身退下。
在她退至大门旁，转身离去之际，楚青沅忽地再度叫住她：“柔姐姐，且慢！”
沈梦柔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楚青沅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她平静淡漠的背影，喃喃问，“柔姐姐是在怨朕，是吗？”
沈梦柔仍是背向着他，淡然道：“奴婢何等身份，岂有资格埋怨陛下？”
“柔姐姐……”听着她淡漠如斯的口吻，楚青沅不知为何便有些慌了，一骨碌爬下床，甚至忘了穿靴，赤着脚来到她身后，声音有些发涩，“陛下知道你在怨朕。朕自小身边没有姐妹，唯一的长姊很多年前便做了薛老师的媳妇……一直以来，你就像朕的亲姐姐一样……”
“是吗？陛下觉得，奴婢就像陛下的亲姐姐一样？”沈梦柔终于缓缓回过了脸，嘴角那抹艳丽的笑容看去似是讥嘲，回过身的一刻，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濡湿了她的侧颜。
楚青沅怔怔看着她，只觉得她泪中含笑的模样有种动魄惊心的凄艳。
沈梦柔一分分伸出手，将手滑入他的中衣，冰凉的指间在他锁骨处轻轻摩挲……楚青沅猛地一个激灵，她纤软的柔荑已整个穿入了他衣襟内，在他胸口轻拢满捻，一分分、一寸寸，挑开他的衣衫，拨过他的小腹……
少年人最经不得挑逗，楚青沅只感觉全身战栗，一阵热流涌了上来。他蓦然后退一步，脸颊却已是绯红。
沈梦柔嘴角噙着一丝凄然的冷笑看着他，将手蓦地缩了回来，冷冷地问：“陛下莫非认为，这种欲念，也是对亲姐姐所有的吗？”
说完这句话。泪水更加泛滥地涌了出来，她轻轻抿紧了唇，泪珠却仍是无法收势。
二人就这般僵峙着，久久没有言语。
须臾后，楚青沅脸上红潮渐散，他忽然不再逃避。迈步上前。站在沈梦柔身前一寸之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语气郑重地说，“柔姐姐。朕要册你为妃！”
沈梦柔微微一惊，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并非她想要的，她其实只是想……只是想他正视自己的心。明白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女人。
可是。他竟然会给予她这样的答复，让她动容，却也令她惶恐。
在她不安的视线中，楚青沅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专注执著，清泉般的眸子里透出恳切而赤诚的光，“虽然我还不是很懂。柔姐姐口中的‘爱’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可能做错了事……”说到这里。他的脸又是一红，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赧然，“我……我把柔姐姐，变成了我的女人……但是，既然事实已是如此，我就要负责任！”
他一分分抬起手，温柔地拭去沈梦柔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痕，声音轻柔，一字一顿地说，“青沅是男人，男人就该有担当，我不能委屈了柔姐姐！”
在他这句话语中，沈梦柔哽咽地哭泣着，一头埋入了他怀中。
楚青沅展臂拥住了她，用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安抚下她的情绪。
久久后，当她的身体不再颤抖，楚青沅缓缓松开了她，俯下身，拨开她额前的散发，轻轻吻上她的额心……唇在她额间、眉眼、面颊上轻触，动作蜻蜓点水般轻柔，却带着温存与呵护，与那日情绪浓烈无法控制的吮吻全然不同……
久久后，沈梦柔亦开始回吻着帝王的脸庞和下颔，二人气息交融，帝王的手臂渐渐收紧……蓦然间，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帝王打横抱起，带她来到了他的龙床。
帝王将她放在他的玉枕上，层层锦褥顿时包围了她雪白的胴体……帝王亲嗅着她的体香，亲吻着她的面颊、脖颈、锁骨、手指，仿佛极力去温暖她每一处冰冷的角落……他的唇、他的手指仿佛炎烈的炽羽，迅速燃遍了她全身……她战栗地拥紧了他刚刚褪下长袍的光洁背脊，用赤裸的胸脯拥住了他，任由帝王的灼烫深入她寂寞空洞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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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服侍楚青沅起身栉沐后，她依然如往常一般埋首处理承光宫的事务。
到了正午将要用膳的时候，她便打算去御书房接楚青沅下课。岂料刚走出承光宫，迎面便撞上了一队来势汹汹的禁军侍卫。
她微微一愣，就见领头的侍卫长冷冷看着她道，“沈尚宫，麻烦你随我们去一趟永寿宫，太后娘娘要见你。”
……
跟着这些禁军侍卫去永寿宫的一路上，沈梦柔心中已隐约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果然，一进永寿宫，就迎面对上了姜太后冷厉含怒的凤眸。
姜离看着这个自己亲自提携起来的尚宫，盛满怒意的眸子里噙着一丝冷笑，“沈尚宫，看来你真的长大了，也本事了，用你的媚惑伎俩勾引了陛下还不止，如今还怂恿陛下为你向哀家讨要名分！”
沈梦柔猛然跪下，低垂着双眼，目中神色瞬息万变，却依旧维持着她以往的态度——不出言辩解只言片字。
姜离唇边冷笑更甚：“沈梦柔，你真是聪明呢，知道哀家讨厌在责罚宫婢时有人跟哀家狡辩，便从不跟哀家出言辩解半句……但你以为每次都用这一招，哀家便会心软饶过你吗！”
沈梦柔低垂双眸，眸中却无泪迹。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静静注视着这个楚宫里尊荣无加的女人，一字字道：“奴婢认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未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坦白罪状，姜离倒是微微一怔。
旋即，她艳丽的脸上缓缓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有罪，便怨不得哀家不怜惜你了！来人。将她带去浣衣局！从明日起，沈梦柔你便在浣衣局做事吧，这辈子也不许踏出北宫半步，更不许再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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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或许就是她的命。也是她的罪。她不该奢求太多。得到陛下偶尔的眷顾临幸，已是许多白发宫女渴求一世也盼不来的荣耀。即使陛下很快就忘了此事。她也不该为此怨怪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她从未想过被册封为妃。因为她只想永远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
如今这样的结局……或许也不错。至少，比作为他的妃子，每日苦候不到他，枯等到花容老去。要幸福许多。
沈梦柔自我安慰地想。
浣衣局里都是身份低贱的宫女，偶见一个原是尚宫的女子被罚入浣衣局，沦为和她们一样低贱的奴仆。尤其此人还是得到过皇帝陛下宠幸的女子，浣衣局里所有宫女和掌事太监们都仿佛看着一个笑话一般，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她。满口奚落挑衅的言辞。
沈梦柔对此只是淡然无言，见面时除了礼貌性地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外，便不与她们有任何交谈，更不与她们起任何争执。
她越是表现得淡然无争，这些常年做苦役导致满心怨愤的奴婢们便越是不平衡，处处针对她、欺负她，掌事太监也将最粗重的活交给她。
沈梦柔从小在沈奎璧的欺压下成长。对待宫人这些压迫，亦能够坦然视之。
只是每夜。在大通铺上蜷身躺下时，她脑中总是会一遍遍地想起那个她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想着他纯善热忱的笑脸，想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眸，还有他抚摸在自己身上的热度……便会心痛如绞，彻夜无法入眠。
天一日日地冷去，双手日日浸泡在冰水中搓洗衣服，几个月下来，她的手不再柔嫩白皙，布满了茧子，由于冰冷而冻得红肿，甚至长满了冻疮。
那些冻疮又痛又痒，她睡着后会不自觉地抓挠，很快，曾经红袖添香的素手便开始糜烂……
她忍受着钻心的痛苦，发着低烧，不声不响地继续浣衣局的劳作，很快，第一场冬雪落下了，整个天地一片素白。
她从粗重的劳役中抬起头，看着这覆满皇宫屋檐殿宇的层层轻白，蓦然间又不自禁地想起，他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出生在一片洁白之中，这是属于他的白，是他诞生之日，因此看着这洁净的雪，她便仿佛看见了他。
恍惚之中，仿佛有一个一身素白的清秀少年朝此奔了过来，那个少年的面容是如此的亲切而熟悉，那……
是陛下！她心中蓦然敲响了警钟，视线逐渐清明。
果然，就见纷飞的大雪中，楚青沅长发披散，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赤着脚奔过了大半个皇宫，来到低等仆婢聚居的北宫的浣衣局。来到她面前时，她尚怔怔地坐在小矮凳上搓洗衣服。
楚青沅也不理会那些追缠在他身后的宫女太监，蹲下身，一把揽她入怀，语声轻柔而哽咽，“柔姐姐，对不起……这些日子朕一直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出宫了……朕竟然信以为真。今日早起，听几个宫女悄悄谈论起你，说你被罚入浣衣局，朕便找来了……”他收臂将她拥得更紧，叹息道，“对不起，朕来晚了，委屈你了……”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人，此时此刻，却再也无法抑制地在帝王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话语中全身轻颤地流下了泪……
良久后，她才开口，尽量平静地说道：“陛下，奴婢身份卑贱，本就不配……”
“什么配不配！朕说配得起，便是配得起！”楚青沅放开了她，注视着她的眼睛，引袖拭去她眼角泪迹，一字字承诺道：“柔姐姐，不管母后给不给你名分，你都是朕的妃子，朕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沈梦柔欣然微笑起来，眼中却有更多的珠泪滚落。她撑着帝王的臂膀，想要站起来，身子却微微一个趔趄。
楚青沅连忙将她扶起，手不经意间触摸到她伤残累累的手掌，顿时一阵心疼，怜惜地拢起她的双手，在唇边轻轻呵气……
沈梦柔泪中含笑地望着这个温柔得让人心疼的孩子。注视着他仍赤裸在雪地里冻得红肿战栗的双足，心中不禁一阵疼惜……蓦然间，不知是不是天气太过酷寒，她感到胃中一阵恶心，不禁捂着嘴，干呕起来……
楚青沅慌了神，忙柔声问道，“柔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朕去给你召太医！”
“不必去召了。”便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女音隔空透来。沈梦柔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被无数侍卫宫女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徐步走来的，正是楚国最尊贵的女主人。
沈梦柔连忙下意识地随着整个浣衣局的下人行跪拜礼，姜太后却命人制止了她。
她微诧地抬起头，望着这个美丽而威严的女人，却见姜离注视着自己，唇角微微牵动，延起一丝况味复杂的笑意，声音似喜似嘲，“沈尚宫，你该感谢老天，竟让你怀上了哀家的皇孙。”
沈梦柔微微一怔。这变故来得太过猝然，让她一时竟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青沅亦是呆呆地望着母亲，一头雾水。
却见姜离轻轻牵起儿子的手，微笑着看着他，“沅儿，这次你赢了。母后不仅会给她名分，还会调动全宫的人手来照顾她，让她好好安胎。”
楚青沅茫然喃喃道，“安胎？”
“是啊，”姜离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过不了几个月，我的沅儿就要做父亲了。哀家……也要准备做祖母了。”说话间，她抬起染满丹蔻的手指，在唇边轻轻打了个哈气，“真是……人想不认老都不行了。”
她淡淡留下一句话，“你们给哀家将漪兰殿收拾好，让柔妃好好养身子。册妃仪式通知诸尚宫、命妇及司礼官，随后筹备。”
言毕，便丢下一旁兀自愕然对视的楚青沅与沈梦柔二人，被众人簇拥着离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