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卷 三 云雨（H哦~）
那日之后，楚青沅果然收敛了性子，每晚安安分分在沈梦柔的陪伴下，背诵日间太傅少傅们所教的儒家圣典。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奇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孩子朗朗的诵读声响彻深夜的承光宫。用过宵夜后，孩子抬起头，有些没自信地看着她，“柔姐姐，为什么老师说一个时辰便能背下的文章，朕用了整整一日都背不下来？是不是朕太笨了？”
沈梦柔摇了摇头，沉吟道，“恐怕是陛下……不理解这些先贤古圣们文章里的意思。”
楚青沅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莫非柔姐姐知道？可否与朕说说？”
沈梦柔有些迟疑，“奴婢只是略懂一些。”
楚青沅忙起身拉起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那么快跟朕讲解一下！”
沈梦柔蹙眉道，“可是，这不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怕，若是让太后知道了……”
“唉，柔姐姐理会那么多做甚？”楚青沅漫不在乎地说，“只要柔姐姐教朕将这些生涩难懂的文章背会了，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梦柔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便顺他意坐下，与他一起翻看那本《大学》。
她看着蹙眉沉吟的楚青沅，柔声问。“陛下有哪里不懂？”
楚青沅咬了咬唇，指着书上的一处，“比如，这句‘致知在格物’。”
沈梦柔想了想，解释道，“奴婢是这样理解的。不知对不对。陛下尽管一听便是。奴婢认为，此处的‘致’，即为‘求得’；‘知’，即‘知识’；‘格’。即‘穷究’；‘物’，即‘万事万物的道理’。格物，就是要陛下亲历其事。亲操其物，即物穷理，增长见识。致知。即是‘求为真知’，要陛下从推致事物之理中，探明本心之知。”
楚青沅想了很久，喃喃道，“好深奥，但朕会努力记住柔姐姐的话的。”
沈梦柔摇了摇头，“陛下这就不对了。陛下该记住先贤古圣们的话。奴婢的解释只是为了增强陛下的记忆。无论如何，陛下记住了。来日等陛下岁数大了，自然便会理解。”
楚青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么，柔姐姐，何为‘意诚’？”
沈梦柔想了想，答道：“‘意诚’，就是要让陛下意念诚实，不说谎，不欺人，亦不自欺，修养德性，知至而后意诚。”
“那何为‘正心’？”
“‘正心’，就是要陛下不为物欲所蔽，保持心灵的安静。公正诚明，不涉感情，无所偏倚。故意诚而后心正。”
“那，何为‘修身’？”
“‘修身’，就是要陛下品德端正，无偏见，无邪念，才能为百姓所拥护。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
“那何为‘齐家’？”
“‘齐家’，就是要陛下完善自己的家庭，令家庭平和安健，方可教化万民。”
“那，何为‘治国’？”
“‘治国’，就是要陛下为政以德，实行德治，布仁政于国中。国治而后天下平。”
“那么，最后的‘平天下’呢？”
“‘平天下’，就是要陛下布仁政于天下，使天下太平。此亦为‘王道’。”
“王道？”
沈梦柔颔首道：“奴婢认为，王者之道，中正刚和，不偏不倚，即中庸之道。”
楚青沅恍然道：“所以，朕好好研习儒家精神，效法先贤古圣、孔孟之道，便可贯彻王道，令四海昌平、天下大治？”
沈梦柔笑靥舒展，“陛下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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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转眼，从前的孩子一分分褪去了稚气，成长为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
在宫里的日子虽平淡，但能够日日看着这个孩子成长、照顾他起居饮食，她的心塞得满满的都是安静而知足的快乐。
随着一日日长大，读的书越来越多，原本无忧无虑的小皇帝理解能力也在飞快地增强，那些小时候背不下来的儒家圣典，往往飞扫一眼便知其意。在他十一岁那年，闻名天下的第一学究——当年被先帝“绑架”入楚都的薛慕白老先生，经过姜离多年的施恩与斡旋，也终于妥协，愿被拜为太傅，做楚青沅的老师。
有了薛慕白这位天下第一学究的老师，楚青沅学业更加精进，但让沈梦柔隐隐担忧的是，随着儒家思想、君子教化日渐深刻，年少的楚青沅越发抵触兵、法、纵横等家的思想，认为争锋斗武都是粗鄙之事，有违君子之道、仁君风范，也不认同母后的“法治”，常常为此与姜太后争辩。
姜太后虽与儿子政见不一，但却也并不驳斥儿子的观念，见他渐渐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姜离脸上反而会浮现出慈母欣慰的笑意。
然而，随着成长，除了学业精进外，一些流言蜚语、宫闱秘事，也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了楚青沅的耳朵里。
那是宫中所有人心知肚明、却又在表面上避而不谈的，关于姜太后与大皇子楚青淮之间的秘事。
他们有私情。关于此事，沈梦柔十七岁那年便察觉了，而那一年，刚刚成为姜太后情人的楚青淮亦是十七岁。
那年，楚青沅才九岁，即使偶尔在僻静弯角处听宫人提起。一心向儒的他，也不懂那些宫人暧昧隐晦的言辞之下，究竟在暗示什么……
可是如今，楚青沅已十五岁了，已到了该明事理的年纪。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每日面对着自己母亲和兄长的暧昧流言。他心中岂能不痛？
他这一国之君。一无实权，二来还有如此尴尬的身份，当真是不幸。沈梦柔不无哀悯地想。
“柔姐姐……”这日清晨，她如常服侍楚青沅栉沐更衣。洗漱毕后。楚青沅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目光有些飘忽哀伤。“朕还不想起身，你可否陪朕躺一会儿？”
沈梦柔微微一怔：楚青沅自三岁姜离执政起，便搬出了姜离的寝宫。独自入住承光宫。姜离是个聪慧而强势的女人，楚青沅几乎从记事起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拥抱，因此楚青沅很小的时候，便对她过如此要求，让她躺在自己身旁，抱着自己入睡……可是后来他日渐成长，专心学业。也没有了最初那份缺乏安全感的失落，这么多年一直是熄灯独睡……
此刻……沈梦柔看着他有些伤感的神色。心中一软，便点了点头，在他身旁躺下。
她刚躺下，楚青沅便蓦然拥住了她，将头埋入她颈间，轻声喃喃，“柔姐姐……我母后和皇兄……我皇兄……我皇兄是母后的……丈夫，是不是？”
沈梦柔微微一惊，随即心中一恸，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陛下，您想多了……不要相信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
“可是，”楚青沅扬起水晶晶的眸子，喘息不知为何有些急促起来，颊边也笼上了淡淡的红晕，“母后是女人，是不是？”
沈梦柔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却见楚青沅凤目中逐渐弥漫起了淡淡的水汽，隐隐有种令人心惊的诱惑。
沈梦柔心中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挪去，楚青沅却将整个身子贴了上来，紧紧紧紧地将她拥住。
隔着层层衣衫，沈梦柔依然能感觉到他狂跳如雷的脉搏，他的身子滚烫，一个坚硬滚热的物体紧紧贴着她小腹，硌得她隐隐生痛。
男子浓烈而刚阳的气息包围了她，令她心中一阵迷乱，旋即慌张地睁开双眼，正对上楚青沅情欲迷离的眼睛……
她心中一个战栗，猛然翻身滚下床，未等呼吸平甫，便狼狈不堪地跪在床边，语无伦次地说，“陛下，奴婢……奴婢想起还有些事要打理，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旋即，头也不回地飞奔出了承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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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近身服侍皇帝的女婢，成为他的女人，是早晚注定的事。沈梦柔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也许，是童年的经历给了她心理阴影，她害怕自己重蹈母亲的命运……
她想，她其实是个自私的人。尽管这些年来，楚青沅早已占据了她的全部生命，他是她的唯一，是她的全部，甚至已成为她生存的意义……她是爱着他的，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着他。那种爱似是母性的温柔，似是姐弟之情，却又不仅仅如此……它包含着理解、感激、敬慕与怜惜……是一种发自于本能的予取予求。
然而，这种予取予求，却不代表他可以任意地占有她的身体。她害怕成为他后宫的三千粉黛之一，渐渐年老色衰，被他厌弃、被他遗忘。她今年已二十有三，女人的青春并没有几年。她宁愿永远以他姐姐的身份照顾他、注视他，以这种方式永远地“拥有”他，也不愿沦为他后宫里的众多女人之一，终有一日被他嫌弃、遗忘。
后来的几日里，她都很小心地伺候楚青沅，尽量周到，却又不过于亲近。
楚青沅的目光常常痴痴地驻留在她身上，神色中透着迷惘和委屈，她却只是视若无睹，做好分内事后，便急着退回外殿。
他们之间这种尴尬的关系终结在某个冷雨空疏的黄昏。
那日，楚青沅下朝之后就一直找不到人，沈梦柔不敢惊动姜太后，动用承光宫的人手，翻遍了几乎整个皇宫。也找不到他。
沈梦柔急得一整日心神不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地方，便匆忙赶了过去。
那是她幼年时候在宫中受了委屈时，一个人独坐静思的那片假山林。
假山林中有个很狭窄的石穴，因为隐蔽安静。幼年时代她常常呆在这里。每次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石穴里，她才能感觉到安全。
此刻的楚青沅便一个人抱膝坐在那里，清秀的面容安静中透着细腻的感伤，仿佛一个秀丽的女子……那一刻。她飘忽的目光竟仿佛透过这个楚国最尊贵的男人，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
她轻轻蹲下身去，来到他面前。柔声问，“陛下，您怎么坐在这里？“
“柔姐姐。”帝王抬起哀伤的眸子，迷惘地看着她，“今日在朝堂上，乌大人向母后进谏，让母后不要劳民伤财扩建云禅寺，可母后就是不听……朕亲眼看着乌大人死谏不成，最后撞上了大殿里的九龙盘柱……”
“柔姐姐。”楚青沅清莹的眸子里坠下泪来，肩膀颤动。“虽然朕也很敬慕佛道，但是云禅寺已经很宏伟了，扩建寺庙、为佛祖加漆金身，需要耗费多少国库、压榨百姓多少赋税？乌大人是一代贤臣，可母后和皇兄就无动于衷地任由他谏死……”
“陛下……”沈梦柔叹了口气，轻轻抬起头，为楚青沅拂去眼角泪渍，柔声道，“太后也是迫不得已。云禅寺是我大楚国寺，扩建国寺、弘扬佛法，可以导国人向善，百姓尊奉佛道，即是尊奉君王，尊奉陛下。佛法是君王治理天下的依托，太后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楚青沅摇头道：“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能眼睁睁看着乌爱卿谏死？”
沈梦柔轻轻抱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柔声答道，“乌大人是位忠臣，可是，若太后心软救下了他，那么以后那些迂腐的言官都效法乌大人，动辄要死要活……陛下说，这江山还怎么治理？”
楚青沅听完这话后，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颔首，语气有些飘忽，“朕知道了，柔姐姐……朕好饿，你扶朕回去吧。”
沈梦柔点了点头，扶起楚青沅，便要起身。
此刻的楚青沅虽然十五岁，但楚家人个子较常人为高，十五岁的他已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头。他神思恍惚地站起来，一不留意，头在假山壁上磕了一下，登时起了一个红包。
沈梦柔一阵心痛，伸手揉了揉楚青沅的额头。楚青沅望着她，目色渐渐迷离……忽地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沈梦柔手腕一颤，迅速缩回，楚青沅却一把拥住了她。
在她微颤之际，她听见楚青沅温柔中透着疲惫的声音，“柔姐姐，你别紧张……朕只是想抱抱你。”
沈梦柔在他温柔的声音中渐渐平静下来。良久后，一阵风过，有雨淅淅沥沥飘落。
沈梦柔蓦然松开了臂膀，扶着他道，“陛下，下雨了，小心别着凉。我们先回去吧。”
少年帝王清澈的眼里盈着一丝笑意，看着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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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他回到承光宫，侍候他用过晚膳，又扶他回到内殿寝居漱洗完毕，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请安告退了。
然而此刻她却并没有走。楚青沅诧异地看着她，沈梦柔却微微一笑，笑容带着一丝腼腆，缓缓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楚青沅怔怔地看着她缓缓解开自己的衣带，脱下外裳、曲裙、深衣……再一分分褪下雪白的中衣，露出雪白光致的玉臂。
楚青沅脸色一红，沈梦柔亦是双颊绯红，神色却是淡静而诚挚的。看着这个她衷心爱了半生的帝王，沈梦柔温柔地一笑，乌眸中透着晶亮的光，低声说，“今夜……奴婢就让陛下知道，什么是女人……今夜，无论陛下要对奴婢这具身体做什么，奴婢……都会配合陛下。”
说话间，她一分分解开自己的胸衣、褪下亵裤，让自己一丝不挂的玉体第一次绽开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她所深爱的男人面前。
楚青沅仍旧怔怔地看着她，然而脸上那抹绯红渐渐弥漫，整张脸变得通红，凤目中盈满了水汽，隐隐有种急躁的慌乱……
沈梦柔温柔地看着她，柔荑抬起，按住自己发间那枚玉簪，猛地一抽，一头如云的青丝瞬间垂散，半掩住她丰润的双乳，那两点樱红若隐若现间，有种致命的诱惑。
楚青沅喘息渐渐急促，只觉得喉咙发干，仿佛亟欲从女子的身上汲取那诱人的甘霖……
他爬了几步，来到沈梦柔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旋即低下头，唇颤抖地开始吮吻她雪白的脖颈……
沈梦柔从小挚爱木兰花，入宫后，每月会以木兰干花瓣浸泡身体、每年花季以木兰花为食，因此全身都弥漫着木兰花的体香……
楚青沅的唇一分分向下移去，灼热的唇燃烧在她柔软的胸脯之上，沈梦柔抱紧了他，深深地呼吸着，极力平甫着情绪。
帝王的吻从忐忑、迷惘、生涩、爱怜，渐渐沦入狂躁……沈梦柔的手从身后滑入他中衣，一分分解下他的衣带，让他赤裸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
帝王抱着她枕上自己的玉枕，身子随之覆上，将头埋入她颈窝，却不再动作，只是在她身上急促地喘息着……
沈梦柔有些困惑地摸了摸他的头，“陛下？”
见楚青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柔声问，“是奴婢服侍得不尽心吗？”
楚青沅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她，在她耳旁轻轻喘息道，“柔姐姐，朕怕……朕怕朕会弄疼你……”
沈梦柔的眸子里顿时有珠泪滚落，她轻轻抬起楚青沅的脸，注视着他水雾迷离的眼睛，蓦地闭上双眼，樱口轻启，一脉丁香滑出，抵入了帝王的唇齿间……
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凭着本能，凭着对他的爱意，她的丁香小舌探入他的喉中，纠缠着他的唇舌……
唇舌的纠缠，指尖的撩动，气息的融合，终于彻底燃尽了楚青沅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
最后的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只是咬紧了颤抖的唇，一言不发地拥紧了他……
他是她的帝王，亦是她的孩子，从今以后，更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的一切……
她轻轻揉搓着帝王坚硬的背脊，强忍着彻心彻肺的痛，给他鼓励性的暗示。
……
这场云雨没有持续太久，却已令她痛得面容苍白，冷汗淋漓。
楚青沅抱住了她单薄的肩膀，让她苍白的脸紧紧埋入自己胸口，轻声喃喃道：“对不起，柔姐姐……对不起……我还是弄疼你了……”
沈梦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将脸伏在帝王的怀间，微微啜泣。
这是此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处处需要她关爱守护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给她温暖与呵护的男人……
她将脸轻轻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在极度的疼痛与疲倦中，陷入了梦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奇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孩子朗朗的诵读声响彻深夜的承光宫。用过宵夜后，孩子抬起头，有些没自信地看着她，“柔姐姐，为什么老师说一个时辰便能背下的文章，朕用了整整一日都背不下来？是不是朕太笨了？”
沈梦柔摇了摇头，沉吟道，“恐怕是陛下……不理解这些先贤古圣们文章里的意思。”
楚青沅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莫非柔姐姐知道？可否与朕说说？”
沈梦柔有些迟疑，“奴婢只是略懂一些。”
楚青沅忙起身拉起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那么快跟朕讲解一下！”
沈梦柔蹙眉道，“可是，这不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怕，若是让太后知道了……”
“唉，柔姐姐理会那么多做甚？”楚青沅漫不在乎地说，“只要柔姐姐教朕将这些生涩难懂的文章背会了，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梦柔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便顺他意坐下，与他一起翻看那本《大学》。
她看着蹙眉沉吟的楚青沅，柔声问。“陛下有哪里不懂？”
楚青沅咬了咬唇，指着书上的一处，“比如，这句‘致知在格物’。”
沈梦柔想了想，解释道，“奴婢是这样理解的。不知对不对。陛下尽管一听便是。奴婢认为，此处的‘致’，即为‘求得’；‘知’，即‘知识’；‘格’。即‘穷究’；‘物’，即‘万事万物的道理’。格物，就是要陛下亲历其事。亲操其物，即物穷理，增长见识。致知。即是‘求为真知’，要陛下从推致事物之理中，探明本心之知。”
楚青沅想了很久，喃喃道，“好深奥，但朕会努力记住柔姐姐的话的。”
沈梦柔摇了摇头，“陛下这就不对了。陛下该记住先贤古圣们的话。奴婢的解释只是为了增强陛下的记忆。无论如何，陛下记住了。来日等陛下岁数大了，自然便会理解。”
楚青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么，柔姐姐，何为‘意诚’？”
沈梦柔想了想，答道：“‘意诚’，就是要让陛下意念诚实，不说谎，不欺人，亦不自欺，修养德性，知至而后意诚。”
“那何为‘正心’？”
“‘正心’，就是要陛下不为物欲所蔽，保持心灵的安静。公正诚明，不涉感情，无所偏倚。故意诚而后心正。”
“那，何为‘修身’？”
“‘修身’，就是要陛下品德端正，无偏见，无邪念，才能为百姓所拥护。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
“那何为‘齐家’？”
“‘齐家’，就是要陛下完善自己的家庭，令家庭平和安健，方可教化万民。”
“那，何为‘治国’？”
“‘治国’，就是要陛下为政以德，实行德治，布仁政于国中。国治而后天下平。”
“那么，最后的‘平天下’呢？”
“‘平天下’，就是要陛下布仁政于天下，使天下太平。此亦为‘王道’。”
“王道？”
沈梦柔颔首道：“奴婢认为，王者之道，中正刚和，不偏不倚，即中庸之道。”
楚青沅恍然道：“所以，朕好好研习儒家精神，效法先贤古圣、孔孟之道，便可贯彻王道，令四海昌平、天下大治？”
沈梦柔笑靥舒展，“陛下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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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转眼，从前的孩子一分分褪去了稚气，成长为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
在宫里的日子虽平淡，但能够日日看着这个孩子成长、照顾他起居饮食，她的心塞得满满的都是安静而知足的快乐。
随着一日日长大，读的书越来越多，原本无忧无虑的小皇帝理解能力也在飞快地增强，那些小时候背不下来的儒家圣典，往往飞扫一眼便知其意。在他十一岁那年，闻名天下的第一学究——当年被先帝“绑架”入楚都的薛慕白老先生，经过姜离多年的施恩与斡旋，也终于妥协，愿被拜为太傅，做楚青沅的老师。
有了薛慕白这位天下第一学究的老师，楚青沅学业更加精进，但让沈梦柔隐隐担忧的是，随着儒家思想、君子教化日渐深刻，年少的楚青沅越发抵触兵、法、纵横等家的思想，认为争锋斗武都是粗鄙之事，有违君子之道、仁君风范，也不认同母后的“法治”，常常为此与姜太后争辩。
姜太后虽与儿子政见不一，但却也并不驳斥儿子的观念，见他渐渐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姜离脸上反而会浮现出慈母欣慰的笑意。
然而，随着成长，除了学业精进外，一些流言蜚语、宫闱秘事，也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了楚青沅的耳朵里。
那是宫中所有人心知肚明、却又在表面上避而不谈的，关于姜太后与大皇子楚青淮之间的秘事。
他们有私情。关于此事，沈梦柔十七岁那年便察觉了，而那一年，刚刚成为姜太后情人的楚青淮亦是十七岁。
那年，楚青沅才九岁，即使偶尔在僻静弯角处听宫人提起。一心向儒的他，也不懂那些宫人暧昧隐晦的言辞之下，究竟在暗示什么……
可是如今，楚青沅已十五岁了，已到了该明事理的年纪。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每日面对着自己母亲和兄长的暧昧流言。他心中岂能不痛？
他这一国之君。一无实权，二来还有如此尴尬的身份，当真是不幸。沈梦柔不无哀悯地想。
“柔姐姐……”这日清晨，她如常服侍楚青沅栉沐更衣。洗漱毕后。楚青沅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目光有些飘忽哀伤。“朕还不想起身，你可否陪朕躺一会儿？”
沈梦柔微微一怔：楚青沅自三岁姜离执政起，便搬出了姜离的寝宫。独自入住承光宫。姜离是个聪慧而强势的女人，楚青沅几乎从记事起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拥抱，因此楚青沅很小的时候，便对她过如此要求，让她躺在自己身旁，抱着自己入睡……可是后来他日渐成长，专心学业。也没有了最初那份缺乏安全感的失落，这么多年一直是熄灯独睡……
此刻……沈梦柔看着他有些伤感的神色。心中一软，便点了点头，在他身旁躺下。
她刚躺下，楚青沅便蓦然拥住了她，将头埋入她颈间，轻声喃喃，“柔姐姐……我母后和皇兄……我皇兄……我皇兄是母后的……丈夫，是不是？”
沈梦柔微微一惊，随即心中一恸，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陛下，您想多了……不要相信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
“可是，”楚青沅扬起水晶晶的眸子，喘息不知为何有些急促起来，颊边也笼上了淡淡的红晕，“母后是女人，是不是？”
沈梦柔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却见楚青沅凤目中逐渐弥漫起了淡淡的水汽，隐隐有种令人心惊的诱惑。
沈梦柔心中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挪去，楚青沅却将整个身子贴了上来，紧紧紧紧地将她拥住。
隔着层层衣衫，沈梦柔依然能感觉到他狂跳如雷的脉搏，他的身子滚烫，一个坚硬滚热的物体紧紧贴着她小腹，硌得她隐隐生痛。
男子浓烈而刚阳的气息包围了她，令她心中一阵迷乱，旋即慌张地睁开双眼，正对上楚青沅情欲迷离的眼睛……
她心中一个战栗，猛然翻身滚下床，未等呼吸平甫，便狼狈不堪地跪在床边，语无伦次地说，“陛下，奴婢……奴婢想起还有些事要打理，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旋即，头也不回地飞奔出了承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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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近身服侍皇帝的女婢，成为他的女人，是早晚注定的事。沈梦柔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也许，是童年的经历给了她心理阴影，她害怕自己重蹈母亲的命运……
她想，她其实是个自私的人。尽管这些年来，楚青沅早已占据了她的全部生命，他是她的唯一，是她的全部，甚至已成为她生存的意义……她是爱着他的，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着他。那种爱似是母性的温柔，似是姐弟之情，却又不仅仅如此……它包含着理解、感激、敬慕与怜惜……是一种发自于本能的予取予求。
然而，这种予取予求，却不代表他可以任意地占有她的身体。她害怕成为他后宫的三千粉黛之一，渐渐年老色衰，被他厌弃、被他遗忘。她今年已二十有三，女人的青春并没有几年。她宁愿永远以他姐姐的身份照顾他、注视他，以这种方式永远地“拥有”他，也不愿沦为他后宫里的众多女人之一，终有一日被他嫌弃、遗忘。
后来的几日里，她都很小心地伺候楚青沅，尽量周到，却又不过于亲近。
楚青沅的目光常常痴痴地驻留在她身上，神色中透着迷惘和委屈，她却只是视若无睹，做好分内事后，便急着退回外殿。
他们之间这种尴尬的关系终结在某个冷雨空疏的黄昏。
那日，楚青沅下朝之后就一直找不到人，沈梦柔不敢惊动姜太后，动用承光宫的人手，翻遍了几乎整个皇宫。也找不到他。
沈梦柔急得一整日心神不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地方，便匆忙赶了过去。
那是她幼年时候在宫中受了委屈时，一个人独坐静思的那片假山林。
假山林中有个很狭窄的石穴，因为隐蔽安静。幼年时代她常常呆在这里。每次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石穴里，她才能感觉到安全。
此刻的楚青沅便一个人抱膝坐在那里，清秀的面容安静中透着细腻的感伤，仿佛一个秀丽的女子……那一刻。她飘忽的目光竟仿佛透过这个楚国最尊贵的男人，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
她轻轻蹲下身去，来到他面前。柔声问，“陛下，您怎么坐在这里？“
“柔姐姐。”帝王抬起哀伤的眸子，迷惘地看着她，“今日在朝堂上，乌大人向母后进谏，让母后不要劳民伤财扩建云禅寺，可母后就是不听……朕亲眼看着乌大人死谏不成，最后撞上了大殿里的九龙盘柱……”
“柔姐姐。”楚青沅清莹的眸子里坠下泪来，肩膀颤动。“虽然朕也很敬慕佛道，但是云禅寺已经很宏伟了，扩建寺庙、为佛祖加漆金身，需要耗费多少国库、压榨百姓多少赋税？乌大人是一代贤臣，可母后和皇兄就无动于衷地任由他谏死……”
“陛下……”沈梦柔叹了口气，轻轻抬起头，为楚青沅拂去眼角泪渍，柔声道，“太后也是迫不得已。云禅寺是我大楚国寺，扩建国寺、弘扬佛法，可以导国人向善，百姓尊奉佛道，即是尊奉君王，尊奉陛下。佛法是君王治理天下的依托，太后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楚青沅摇头道：“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能眼睁睁看着乌爱卿谏死？”
沈梦柔轻轻抱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柔声答道，“乌大人是位忠臣，可是，若太后心软救下了他，那么以后那些迂腐的言官都效法乌大人，动辄要死要活……陛下说，这江山还怎么治理？”
楚青沅听完这话后，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颔首，语气有些飘忽，“朕知道了，柔姐姐……朕好饿，你扶朕回去吧。”
沈梦柔点了点头，扶起楚青沅，便要起身。
此刻的楚青沅虽然十五岁，但楚家人个子较常人为高，十五岁的他已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头。他神思恍惚地站起来，一不留意，头在假山壁上磕了一下，登时起了一个红包。
沈梦柔一阵心痛，伸手揉了揉楚青沅的额头。楚青沅望着她，目色渐渐迷离……忽地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沈梦柔手腕一颤，迅速缩回，楚青沅却一把拥住了她。
在她微颤之际，她听见楚青沅温柔中透着疲惫的声音，“柔姐姐，你别紧张……朕只是想抱抱你。”
沈梦柔在他温柔的声音中渐渐平静下来。良久后，一阵风过，有雨淅淅沥沥飘落。
沈梦柔蓦然松开了臂膀，扶着他道，“陛下，下雨了，小心别着凉。我们先回去吧。”
少年帝王清澈的眼里盈着一丝笑意，看着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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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他回到承光宫，侍候他用过晚膳，又扶他回到内殿寝居漱洗完毕，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请安告退了。
然而此刻她却并没有走。楚青沅诧异地看着她，沈梦柔却微微一笑，笑容带着一丝腼腆，缓缓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楚青沅怔怔地看着她缓缓解开自己的衣带，脱下外裳、曲裙、深衣……再一分分褪下雪白的中衣，露出雪白光致的玉臂。
楚青沅脸色一红，沈梦柔亦是双颊绯红，神色却是淡静而诚挚的。看着这个她衷心爱了半生的帝王，沈梦柔温柔地一笑，乌眸中透着晶亮的光，低声说，“今夜……奴婢就让陛下知道，什么是女人……今夜，无论陛下要对奴婢这具身体做什么，奴婢……都会配合陛下。”
说话间，她一分分解开自己的胸衣、褪下亵裤，让自己一丝不挂的玉体第一次绽开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她所深爱的男人面前。
楚青沅仍旧怔怔地看着她，然而脸上那抹绯红渐渐弥漫，整张脸变得通红，凤目中盈满了水汽，隐隐有种急躁的慌乱……
沈梦柔温柔地看着她，柔荑抬起，按住自己发间那枚玉簪，猛地一抽，一头如云的青丝瞬间垂散，半掩住她丰润的双乳，那两点樱红若隐若现间，有种致命的诱惑。
楚青沅喘息渐渐急促，只觉得喉咙发干，仿佛亟欲从女子的身上汲取那诱人的甘霖……
他爬了几步，来到沈梦柔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旋即低下头，唇颤抖地开始吮吻她雪白的脖颈……
沈梦柔从小挚爱木兰花，入宫后，每月会以木兰干花瓣浸泡身体、每年花季以木兰花为食，因此全身都弥漫着木兰花的体香……
楚青沅的唇一分分向下移去，灼热的唇燃烧在她柔软的胸脯之上，沈梦柔抱紧了他，深深地呼吸着，极力平甫着情绪。
帝王的吻从忐忑、迷惘、生涩、爱怜，渐渐沦入狂躁……沈梦柔的手从身后滑入他中衣，一分分解下他的衣带，让他赤裸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
帝王抱着她枕上自己的玉枕，身子随之覆上，将头埋入她颈窝，却不再动作，只是在她身上急促地喘息着……
沈梦柔有些困惑地摸了摸他的头，“陛下？”
见楚青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柔声问，“是奴婢服侍得不尽心吗？”
楚青沅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她，在她耳旁轻轻喘息道，“柔姐姐，朕怕……朕怕朕会弄疼你……”
沈梦柔的眸子里顿时有珠泪滚落，她轻轻抬起楚青沅的脸，注视着他水雾迷离的眼睛，蓦地闭上双眼，樱口轻启，一脉丁香滑出，抵入了帝王的唇齿间……
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凭着本能，凭着对他的爱意，她的丁香小舌探入他的喉中，纠缠着他的唇舌……
唇舌的纠缠，指尖的撩动，气息的融合，终于彻底燃尽了楚青沅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
最后的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只是咬紧了颤抖的唇，一言不发地拥紧了他……
他是她的帝王，亦是她的孩子，从今以后，更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的一切……
她轻轻揉搓着帝王坚硬的背脊，强忍着彻心彻肺的痛，给他鼓励性的暗示。
……
这场云雨没有持续太久，却已令她痛得面容苍白，冷汗淋漓。
楚青沅抱住了她单薄的肩膀，让她苍白的脸紧紧埋入自己胸口，轻声喃喃道：“对不起，柔姐姐……对不起……我还是弄疼你了……”
沈梦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将脸伏在帝王的怀间，微微啜泣。
这是此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处处需要她关爱守护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给她温暖与呵护的男人……
她将脸轻轻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在极度的疼痛与疲倦中，陷入了梦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