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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5.烦心事摊这样的生身父 会有时牛郎不比秀才差

    早两天的那场雨下得不是很大,但是缠缠绵绵的下得很透,灰蒙蒙的田垄一下子泛了绿。朱家牛和细妹子行走在回村的路上,觉得太阳公公都笑眯眯的。这是他俩婚姻关系确定以后第一次同道而行,真有一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细妹子来了兴致,细声哼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没想到家牛放声接口:“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抵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细妹子赶紧站住,紧张地朝前后看看,兴奋而又羞涩地问道:“你也会唱啊,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朱家牛说:

    “我唱过一千遍一万遍了。”

    “唱给谁听的?我怎么不知道?”细妹子问。

    “豁鼻头啊,它知道。”

    “你为什么要唱给它听呢?”细妹子又问。

    “我把它当成你了。”

    妹子有些激动,泪花闪烁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放声一唱呢?也好让我知道知道。今天真是吓我一跳呢。牛伢说太难听了是吗?就是怕吓着你啊。你是仙女,我是凡人,把你吓跑了,我上哪去找呢。仙女说你有神牛啊,可以骑上天的。牛郎说没来得及告诉它我俩的好消息,真后悔死了。

    两人行行复停停。细妹子道,忘带一些香烛回去了,我俩的事得秉告娘老子一声了。牛伢子道,姑婆婆折叠了好多银元宝呢,问她先拿点烧烧一样的。我倒是在想,如何告知你的“生父颜”呢。细妹子说,一个人如果能够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好省去多少烦心事啊。牛伢子说,那不是同喝白开水一样寡淡了吗?还是放点茶叶好。细妹子笑道,朱掌柜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发现你肚里的歪才是越来越多了。小朱掌柜说,我也知道你羡慕柴巷胖丫头的福气,有朝一日,我朱家牛会不比戴立武差的。细妹子道,你倒说来我听听。

    朱家牛于是道,这年头光开爿小茶馆,永远发不大。如果我有一笔本金,我就想把丫髻山御茶园盘下来,精心加工制作雀舌、寿眉,直接销往无锡去,既免了颜老板之流的中间盘剥,更免了溧城代办挂羊头卖狗肉的胡作非为。而且有传闻说,颜老板已经与那个溧城代办同流合污了。细妹问他们怎样同流合污了,家牛说,明里买卖茶叶,暗里销售鸦片呢。

    细妹子再次站下,忿忿地说,我怎么摊了这么个生身之父!还是不认的好。朱家牛说,现在说已经迟了,周夫人吃了我俩的订亲酒,早就在镇子上传开了。细妹子问那怎么办?朱掌柜说也不全是坏事,当然最好他能改邪归正。细妹说此话怎讲?牛伢道,即使他不肯跟我联手,借一笔钱给我也行。

    才走进村口,已听见弓响,棉花匠早在家门口卸门搁凳弹开了,姑婆婆就坐在旁边叠锡箔。细妹近前问姑婆早饭吃了没有,这是家牛孝敬您的烧麦。姑婆说,荤的吧,没见在叠钱吗?裁缝铺丢了剪刀,就剩尺(吃)了。两床棉花胎都快弹好了,也不晓得早点动身。牛伢你不要多心,我晓得细婊子喜欢睡懒觉,拿你的烧麦做挡箭牌呢。牛伢笑道,姑婆婆的箭太厉害了,连我都射了个穿心过。细妹子指着牛伢关照说,师傅网线网密一点,他睡觉牛打滚哩。老师傅说老太太已说了这是婚被;小师傅说我们正六根手指抓痒——加一奉承,要夹添彩线呢。牛伢说少不了你们的彩头,老太太说他们还要接村上人家的生意呢,敢不卖力!

    正说着,黄婶和菊花抱着棉花从后村过来了。姑婆婆问净用新棉花吗?那得压多长时间!黄婶说,早呢,腊月里哩。她哥讲今年的棉花少见的朵子大须子长,夹了旧棉花,反显得憋屈。细姑婆说,菊花啊,新弹的棉花被胎虽是越蓬松越好,哥嫂的深情厚意,却是越实在越好呢。菊花说你还是说给家牛听吧,彼此彼此。家牛说早知道棉花收成这么好,就都种棉花了;可是又不能不吃口粮,还是跟你们大户人家没法比。

    黄婶道,这是用了鲁侉子的棉种,跟我们的本地棉就是不一样,没想到这家山东人这么会种棉花。他这一季下来,要比种水稻上算多了,后悔春天没有跟他多讨一点种子。菊花说光种子也不行,天气也帮忙,给他家碰上了。明年就是有了种子,碰上天不好,也白忙。家牛说,杨腊子不是也撞上大运了吗?跟人家四六分成,够辣手的,鲁侉子居然会答应。姑婆婆说,杨腊子鲁侉子本来就有姑表亲,“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实际怎么收缴外人也不清楚,管人家那些闲事做啥。黄婶说,什么姑表亲,有人讲说不定是捻子军旧部一伙的,一个牵一个来了好几户了。细妹子问“什么是捻子军”?老师傅将弓停下一停道:“和长毛是难兄难弟。”细妹子说,你们的口音怎么和鲁侉子一样?

    细妹子进屋放下烧麦,卷起袖口洗起床单被里来。家牛跟进来问还上不上坟?不上我就下地去了,趁工夫把麦田墒沟理一理。妹子说你先下地去吧,我得把姑婆泡在盆里的洗了晾出去,再来喊你。

    朱家牛提起一把锹、顺带起了一担粪挑下村南麦田,颜冬云正巧路过,三步两步跨过麦垄来到面前招呼说,小掌柜今天回家忙田活啦?小掌柜问,颜老板是从前周姐姐家来的吗?回答说是从别桥直接来,先到黑金山去,回头再去看姐姐。你村上有个黄其善吗?请你带个口信,他儿子入了耶稣教,留在溧城教堂里当差不回来了。家牛惊问,黄泥鳅吗?你们认识啊?说着将扁担横担在两只粪桶上,自己蹲着,请颜老板坐下说。

    于是颜老板把几天前在去溧城船上巧遇之事叙述了一遍,说开头并不认识他。第二天他由那个洋代办查理陪同,找到旅馆向我坦白,并说所得银两全已捐给教会救赎灵魂,请求我家姐夫宽恕。原来他对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看我这个大呆鹅。

    朱小掌柜“唉”的一声长叹道,留在教堂里,对泥鳅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对于他爹而言,可能就不大妙了,他怎能容得下一个洋奴才,不把他活活气死才怪!

    颜冬云脸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洋人也是人。不能说替人办事,就是奴才;替洋人办事,就是洋奴才。再说教堂如同佛堂,是个十分神圣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当和尚就当得了的。

    “让我叫你一声叔叔”,朱家牛直起身来说,你的话看似有理,其实不对。替人办事,要看办的是什么事。洋人要奴役中国人,你去给他帮忙,在中国人眼里,你是洋人的主子还是洋人的走狗?是在救赎灵魂还是在出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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