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学个滚地龙省个过江钱 还是你俩好一个租不缴
一出李大庚家的老宅门，王仁昌便责骂起弟弟来：“要跟你说多少遍啊？只要有我在场，你就不要多话，你怎么没有记性呢？”世昌喊“哥哎”，我也不是没有合计，那块地也只占我们耕种面积的三四分之一；让出小的，保住大的，也够我们生活了。哥哥说，“够生活”？你家住的破瓜棚也得交出去呢。那片地过去都是他家的，有一就有二，怕都保不住了。“那怎么办？”弟弟紧张起来。哥哥说：“也只能是脚踏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了。”
夜色如墨。风有点大了起来，吹在脊背上感到阵阵寒意。仁昌哥抬头看看夜空，一颗星不见，便说风调向了，怕要变天了；久晴必有久雨，得抓紧把瓜棚顶上的漏子收拾一下。世昌弟叹气道，还想造房子吗？今后怕是连挖土坯的地都没有了呢，又得挑副箩筐流浪了。哥哥说明年如能再风调雨顺，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坚决先把房子盖起来，小点就小点，矮点就矮点，总归是个窝。弟弟说他要是再把地都收回去，你往哪造？哥哥说所以要尽快早下手，有了不动产，到时候就可讨价还价了。
兄弟俩说着走着，快到棚户时，迎面走近一个人影，正要问是谁，那人先问了：“是王家兄弟吗？”一听喉咙是本村钱贵，王仁昌便热情邀请道：“钱贵啊？从哪来？到我家来坐坐吧？”钱贵说“拜师学艺了，刚从茅山上下来”，随仁昌、世昌跨进门去。
老婆孩子已睡。仁昌点亮灯，请钱贵坐下，问钱贵学什么艺要上茅山去拜师。钱贵说拜的是黑金山的补碗匠何成大，跟他上茅山做生活去了。茅山顶上那气势，嗨嗨！吓得人舌头伸出来缩不进去！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了，你们上去过吗？世昌说我们哪有空，整天鸡叫忙到鬼叫。仁昌问怎么想起来学补碗了呢？钱贵说眼看要涨租了，“学个滚地龙，省个过江钱”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是你俩好，一粒租也不用缴。
王仁昌说你不要笑话我们，我俩正蔫得像霜打了的茄子呢。钱贵说正想问，你俩刚从村上回来的吗？是什么事？王世昌说跟我们要地了，李大庚找到了地契。钱贵说“哦”！这倒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么多年了，还有效用吗？
仁昌说，柴巷里现在有了里正了。戴里正帮着说话，没效用也会变成有效用的。“戴立武当里正了吗”？钱贵问道，“这人少年老成得很哩”。仁昌道，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几句话一说，理就给他全占去了。钱贵说那也不行啊，勒马打车之事，谁肯轻易相让呢？你们得赶紧盘算一下才是。世昌刚想张嘴，仁昌赶紧说，柴巷要办乡庠了。砸锅卖铁，也要送儿子念书。念得两年书，识得几个字，也能帮老子算个账立个字据什么的，免得净吃睁眼瞎的亏。
钱贵告辞出门，很快便进了村。他家紧挨着顺子家，都是利用倒塌的宅基翻修的，见顺子家还亮着灯，便“吱呀”一声推开虚掩着的门。顺子夫妻正蹲在地上忙着编芦席，齐抬起头看。见是钱贵，顺嫂问道，你把我家的木榔头藏哪去了？害得你家粉蝶娘到处找。钱贵说我拿你家木榔头了吗？顺嫂说你忘啦？上趟下雨天，你说借去捶草搓绳子的。钱贵赶紧赔笑道，“噢”，到了邬喜子家了，说钉篱笆桩的。天晴久了，忘了，我这就去要。顺子说已跟胖婶家借了一把了，明天再去拿吧。今天上茅山啦？坐下来歇会儿。说着站起来直直腰。
钱贵拖过一张凳子坐下问道，明天还拉砖吗？算上我一个。顺子说明天你有空啊？正好和我们一道上前周装货去。钱贵问到前周装什么货？顺子说船家自会交待，竹林才来通知的，讲戴立武失散多年的兄弟回来了。钱贵说莫不是他兄弟在外面发了大财回来了？他家这两天倒是喜事接连不断。据讲当上里正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李大庚从北头棚户俩兄弟手中，要回人家种了多年的地，是吗？
顺子道没听说嘛，只讲要办乡校啊。难怪散会时把王家兄弟留了下来。钱贵问也没说起要提租之事吗？顺子说也没有啊，早些时还是听你说的，谁还没事找事去追问它。钱贵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王家兄弟这一夜怕要睡不着觉了。顺嫂说，听你这一说，我们今天晚上也要睡不着了。钱贵说你家尽管高枕无忧。别看戴立武年轻，却是很会看人兑汤呢。你们忙吧，我走了。
钱贵走后，顺嫂插上门，说戴家就要提租了，你却一点也不急的样子。顺子说，种田缴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我们那一成五，还是十年前的规矩，还能叫租子吗？涨点，理所当然。况且外边普遍都涨成三成了，东舍新来的山东鲁侉子，一上来就是三成五，种就种，不种就请便，人家不还是接下了吗。顺嫂说你真想让戴家也涨到三成五吗？顺子说在以前老家倒四六呢。戴立武这回对我家网开一面也未可知，咱要得福知福。要不是你像个老母猪似的太会下，我家这几年也发起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顺嫂骂道，都怪我吗？要不是每次看你都是猴急猴急的可怜相，我才不稀罕你那脏兮兮的怪玩意儿呢！顺子说真的吗？人家老老实实呆在鸡窝里，不都是你去撩人家的啊。“好你个倒打一耙的猪八戒”，顺嫂气呼呼地说，今后任你好听话说上几大箩，休想再让你看到它一眼。顺子说“那不成，荒得净长草了，现在就得看看要不要捉个虫子浇个水”，说着将老婆推倒在芦席上。
老婆立即翻转身子合仆趴下，嚷道：“情愿肉烂在锅里，也不给馋嘴狗舔口汤。”顺子扳转不过来，便用一根细芦篾来挠她的肥臀。老婆耐受不住，“咯咯”一笑，全身松了劲，只得仰转了脸，听凭丈夫快活地蹂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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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风有点大了起来，吹在脊背上感到阵阵寒意。仁昌哥抬头看看夜空，一颗星不见，便说风调向了，怕要变天了；久晴必有久雨，得抓紧把瓜棚顶上的漏子收拾一下。世昌弟叹气道，还想造房子吗？今后怕是连挖土坯的地都没有了呢，又得挑副箩筐流浪了。哥哥说明年如能再风调雨顺，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坚决先把房子盖起来，小点就小点，矮点就矮点，总归是个窝。弟弟说他要是再把地都收回去，你往哪造？哥哥说所以要尽快早下手，有了不动产，到时候就可讨价还价了。
兄弟俩说着走着，快到棚户时，迎面走近一个人影，正要问是谁，那人先问了：“是王家兄弟吗？”一听喉咙是本村钱贵，王仁昌便热情邀请道：“钱贵啊？从哪来？到我家来坐坐吧？”钱贵说“拜师学艺了，刚从茅山上下来”，随仁昌、世昌跨进门去。
老婆孩子已睡。仁昌点亮灯，请钱贵坐下，问钱贵学什么艺要上茅山去拜师。钱贵说拜的是黑金山的补碗匠何成大，跟他上茅山做生活去了。茅山顶上那气势，嗨嗨！吓得人舌头伸出来缩不进去！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了，你们上去过吗？世昌说我们哪有空，整天鸡叫忙到鬼叫。仁昌问怎么想起来学补碗了呢？钱贵说眼看要涨租了，“学个滚地龙，省个过江钱”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是你俩好，一粒租也不用缴。
王仁昌说你不要笑话我们，我俩正蔫得像霜打了的茄子呢。钱贵说正想问，你俩刚从村上回来的吗？是什么事？王世昌说跟我们要地了，李大庚找到了地契。钱贵说“哦”！这倒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么多年了，还有效用吗？
仁昌说，柴巷里现在有了里正了。戴里正帮着说话，没效用也会变成有效用的。“戴立武当里正了吗”？钱贵问道，“这人少年老成得很哩”。仁昌道，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几句话一说，理就给他全占去了。钱贵说那也不行啊，勒马打车之事，谁肯轻易相让呢？你们得赶紧盘算一下才是。世昌刚想张嘴，仁昌赶紧说，柴巷要办乡庠了。砸锅卖铁，也要送儿子念书。念得两年书，识得几个字，也能帮老子算个账立个字据什么的，免得净吃睁眼瞎的亏。
钱贵告辞出门，很快便进了村。他家紧挨着顺子家，都是利用倒塌的宅基翻修的，见顺子家还亮着灯，便“吱呀”一声推开虚掩着的门。顺子夫妻正蹲在地上忙着编芦席，齐抬起头看。见是钱贵，顺嫂问道，你把我家的木榔头藏哪去了？害得你家粉蝶娘到处找。钱贵说我拿你家木榔头了吗？顺嫂说你忘啦？上趟下雨天，你说借去捶草搓绳子的。钱贵赶紧赔笑道，“噢”，到了邬喜子家了，说钉篱笆桩的。天晴久了，忘了，我这就去要。顺子说已跟胖婶家借了一把了，明天再去拿吧。今天上茅山啦？坐下来歇会儿。说着站起来直直腰。
钱贵拖过一张凳子坐下问道，明天还拉砖吗？算上我一个。顺子说明天你有空啊？正好和我们一道上前周装货去。钱贵问到前周装什么货？顺子说船家自会交待，竹林才来通知的，讲戴立武失散多年的兄弟回来了。钱贵说莫不是他兄弟在外面发了大财回来了？他家这两天倒是喜事接连不断。据讲当上里正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李大庚从北头棚户俩兄弟手中，要回人家种了多年的地，是吗？
顺子道没听说嘛，只讲要办乡校啊。难怪散会时把王家兄弟留了下来。钱贵问也没说起要提租之事吗？顺子说也没有啊，早些时还是听你说的，谁还没事找事去追问它。钱贵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王家兄弟这一夜怕要睡不着觉了。顺嫂说，听你这一说，我们今天晚上也要睡不着了。钱贵说你家尽管高枕无忧。别看戴立武年轻，却是很会看人兑汤呢。你们忙吧，我走了。
钱贵走后，顺嫂插上门，说戴家就要提租了，你却一点也不急的样子。顺子说，种田缴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我们那一成五，还是十年前的规矩，还能叫租子吗？涨点，理所当然。况且外边普遍都涨成三成了，东舍新来的山东鲁侉子，一上来就是三成五，种就种，不种就请便，人家不还是接下了吗。顺嫂说你真想让戴家也涨到三成五吗？顺子说在以前老家倒四六呢。戴立武这回对我家网开一面也未可知，咱要得福知福。要不是你像个老母猪似的太会下，我家这几年也发起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顺嫂骂道，都怪我吗？要不是每次看你都是猴急猴急的可怜相，我才不稀罕你那脏兮兮的怪玩意儿呢！顺子说真的吗？人家老老实实呆在鸡窝里，不都是你去撩人家的啊。“好你个倒打一耙的猪八戒”，顺嫂气呼呼地说，今后任你好听话说上几大箩，休想再让你看到它一眼。顺子说“那不成，荒得净长草了，现在就得看看要不要捉个虫子浇个水”，说着将老婆推倒在芦席上。
老婆立即翻转身子合仆趴下，嚷道：“情愿肉烂在锅里，也不给馋嘴狗舔口汤。”顺子扳转不过来，便用一根细芦篾来挠她的肥臀。老婆耐受不住，“咯咯”一笑，全身松了劲，只得仰转了脸，听凭丈夫快活地蹂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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