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4、血缘割不断立武看得真 姑婆要请客竟是周夫人
细妹子哭个不停，小兰怎么劝也没用；细姑婆撑起身子，朝门外走去，朱家牛赶紧跟在后面；戴立武急了，说好婆婆你不能走，只有你能劝得住她。好婆婆说让她去哭，什么时候哭够了，什么时候我再来。立武压低声音说万一她一时想不开，投河了还是上吊了，不就都是我的罪过了吗？婆婆说怎么好赖到你的身上，她要打破砂锅问（纹）到底，非得搞个水落石出不罢手，旁人能有什么办法！
家牛见立武这么一拦，正好借机开溜，对姑婆说，堂倌枣核儿刚才找我不知何事，我过去看一看就来，你稍等一下。
离了独轮车要跑七八里路，小脚老太显然有点束手无策，细姑婆只得重新坐下，又开始了她那“为富不仁”的唠叨：为什么银子是白的，人心却是黑的？为什么银子越多，人心越黑呢？戴家小兄弟，说句不多心的话，人不靠算计，不靠阴损人，哪赚得银子？所以银子越赚越多，人心却越变越黑了。立武找了张凳子坐下故意逗细妹子道，我一个伺弄泥土的庄稼汉，才不会多心呢；要多心，也只会是朱家牛、细妹子他们生意人多心。姑婆婆说，他们也算得上生意人吗？充其量打谷场边上偷谷子吃的鸡。称得上老板的才是生意人。一个人欺人不要紧，但不可欺心，昧良心的事不能做，要遭天报应的。庄稼汉反驳说，那也要看老天爷自己有没有良心、长不长眼睛、犯不犯糊涂哩。
难得见细姑婆被人顶撞了，反而顺着人说的：“那倒也是，天老爷也常犯困呢。”正说着，小兰娘进来了，手上拿着两段花布料和一包点心，说：“幸亏姑婆婆还没走，周夫人刚送过来的，急着叫我就拿来；说是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一件绑身罩衫过年穿，点心是送给你的。”小兰从里面出来，抖开布料看看说：“都蛮漂亮的，全给细姐吧，我可不能无功受禄啊。”
闻言细姑婆应声道：“细妹子有什么功劳？就凭受了这二十年的孤儿罪吗？她家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来一笔勾销，休想！”小兰发觉自己说豁了边，赶紧招呼姑婆婆别生气，我只是说我自己不想要，完全没有跟细姐比的意思。说着将娘拉过一边，三言两语告知细妹的哭因。小兰娘连忙陪罪道，孩子无心，你老人家别计较。再说周家为人一贯宽厚，你总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老祖宗”，戴立武道，家牛告诉过我，没有姑婆婆，就没有细妹子。为了细妹子，姑婆不知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吓，单说一件事。小时候细妹子动不动就惊厥过去了是吧？都是婆婆靠一双小脚背到镇上去看韩郎中。
“所以啊，细妹子曾经问家牛------”立武故意卖个乖。
“问什么？”细姑婆急于知道。
“她说姑婆现在老了，走不动了，你愿意用车来回推她一百遍一千遍吗？”
眼见得老太婆的嘴唇又开始瘪啊瘪地起来，立武却不看她，冲着里间说：“这就是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啊，也不知道细妹现在躺在床上有多痛苦，有多为难呢！”
细妹忽然在里间接口说：“也听丫头说她妈背着你去看过韩郎中的，却没见你用车推过胖婶婶嘛。”
细妹子这一说话，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小兰说，姑婆多老啦？胖婶才多大！立武说问题不在这里。“在哪里？”众人问。立武指指细姑婆像粽子样的双脚，细姑婆以为要找什么东西，小脚不自觉地缩了缩。大伙的眼光齐刷刷地看过去，恍然大悟喜笑颜开道：“大脚婆！是吗？”
家牛拎着两包茶点走进来，见换了氛围，问谁在这里施展魔法了？才打雷下雨的，一会儿就又开大太阳了。姑婆婆眯起眼睛看着家牛说：“朱老板，今天你也该放放血了。”家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立武一听便明白了意思，笑道，今天人多，老太太要你请客呢。家牛连忙应承，但问怎么突然叫起我“朱老板”来了。立武说这不懂吗？骂你生意大了气量小了呢，这么大的喜事，也不主动一点。
趁着大伙高兴，家牛说那我这就算作是订婚酒了，好不好姑婆婆？好姑婆故意嗔怪道，你这头笨牛也学会搭顺风船了，连彩礼都赖了。立武说你们两家，好比从这个口袋到那个口袋，什么礼不礼的。小兰娘笑道，我听小兰说，牛伢却是将你老的寿礼早就准备好了。细妹子从里间提出个竹食盒递给家牛说，时候不早了，你就去品升楼炒几样现成的菜来吧，家牛接过食盒跨出门去。细姑婆想了想，说：“小兰娘，就麻烦你去请趟周夫人，也一道过来吃顿饭。”
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时大家面面相觑。
细姑婆见状道，不认识我了是吗？我这个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亏欠人情。再说总不能总让人家说我们小户人家小肚鸡肠，总让他们在道理上占了先。戴立武赶紧表态支持，说老祖宗高明极了，我家要有这么一位高人，福就大了去了。小兰娘转身就往外走，生怕再生变故似的，嘴上却说，我去试试看，人家还没准来不来呢。细姑婆说，“油多不坏菜，理到人不怪”；请不请在我，来不来随她。
小兰娘快步追上家牛关照说，细姑婆要请周夫人来吃饭呢，菜的档次稍微高些，老太太有讲究呢。家牛吃了一惊，问细妹子肯吗？小兰娘说，全亏那个立武小兄弟看穿了细妹的心思，拿话说动了姑婆婆。家牛忙问是什么话，小兰娘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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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牛见立武这么一拦，正好借机开溜，对姑婆说，堂倌枣核儿刚才找我不知何事，我过去看一看就来，你稍等一下。
离了独轮车要跑七八里路，小脚老太显然有点束手无策，细姑婆只得重新坐下，又开始了她那“为富不仁”的唠叨：为什么银子是白的，人心却是黑的？为什么银子越多，人心越黑呢？戴家小兄弟，说句不多心的话，人不靠算计，不靠阴损人，哪赚得银子？所以银子越赚越多，人心却越变越黑了。立武找了张凳子坐下故意逗细妹子道，我一个伺弄泥土的庄稼汉，才不会多心呢；要多心，也只会是朱家牛、细妹子他们生意人多心。姑婆婆说，他们也算得上生意人吗？充其量打谷场边上偷谷子吃的鸡。称得上老板的才是生意人。一个人欺人不要紧，但不可欺心，昧良心的事不能做，要遭天报应的。庄稼汉反驳说，那也要看老天爷自己有没有良心、长不长眼睛、犯不犯糊涂哩。
难得见细姑婆被人顶撞了，反而顺着人说的：“那倒也是，天老爷也常犯困呢。”正说着，小兰娘进来了，手上拿着两段花布料和一包点心，说：“幸亏姑婆婆还没走，周夫人刚送过来的，急着叫我就拿来；说是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一件绑身罩衫过年穿，点心是送给你的。”小兰从里面出来，抖开布料看看说：“都蛮漂亮的，全给细姐吧，我可不能无功受禄啊。”
闻言细姑婆应声道：“细妹子有什么功劳？就凭受了这二十年的孤儿罪吗？她家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来一笔勾销，休想！”小兰发觉自己说豁了边，赶紧招呼姑婆婆别生气，我只是说我自己不想要，完全没有跟细姐比的意思。说着将娘拉过一边，三言两语告知细妹的哭因。小兰娘连忙陪罪道，孩子无心，你老人家别计较。再说周家为人一贯宽厚，你总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老祖宗”，戴立武道，家牛告诉过我，没有姑婆婆，就没有细妹子。为了细妹子，姑婆不知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吓，单说一件事。小时候细妹子动不动就惊厥过去了是吧？都是婆婆靠一双小脚背到镇上去看韩郎中。
“所以啊，细妹子曾经问家牛------”立武故意卖个乖。
“问什么？”细姑婆急于知道。
“她说姑婆现在老了，走不动了，你愿意用车来回推她一百遍一千遍吗？”
眼见得老太婆的嘴唇又开始瘪啊瘪地起来，立武却不看她，冲着里间说：“这就是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啊，也不知道细妹现在躺在床上有多痛苦，有多为难呢！”
细妹忽然在里间接口说：“也听丫头说她妈背着你去看过韩郎中的，却没见你用车推过胖婶婶嘛。”
细妹子这一说话，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小兰说，姑婆多老啦？胖婶才多大！立武说问题不在这里。“在哪里？”众人问。立武指指细姑婆像粽子样的双脚，细姑婆以为要找什么东西，小脚不自觉地缩了缩。大伙的眼光齐刷刷地看过去，恍然大悟喜笑颜开道：“大脚婆！是吗？”
家牛拎着两包茶点走进来，见换了氛围，问谁在这里施展魔法了？才打雷下雨的，一会儿就又开大太阳了。姑婆婆眯起眼睛看着家牛说：“朱老板，今天你也该放放血了。”家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立武一听便明白了意思，笑道，今天人多，老太太要你请客呢。家牛连忙应承，但问怎么突然叫起我“朱老板”来了。立武说这不懂吗？骂你生意大了气量小了呢，这么大的喜事，也不主动一点。
趁着大伙高兴，家牛说那我这就算作是订婚酒了，好不好姑婆婆？好姑婆故意嗔怪道，你这头笨牛也学会搭顺风船了，连彩礼都赖了。立武说你们两家，好比从这个口袋到那个口袋，什么礼不礼的。小兰娘笑道，我听小兰说，牛伢却是将你老的寿礼早就准备好了。细妹子从里间提出个竹食盒递给家牛说，时候不早了，你就去品升楼炒几样现成的菜来吧，家牛接过食盒跨出门去。细姑婆想了想，说：“小兰娘，就麻烦你去请趟周夫人，也一道过来吃顿饭。”
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时大家面面相觑。
细姑婆见状道，不认识我了是吗？我这个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亏欠人情。再说总不能总让人家说我们小户人家小肚鸡肠，总让他们在道理上占了先。戴立武赶紧表态支持，说老祖宗高明极了，我家要有这么一位高人，福就大了去了。小兰娘转身就往外走，生怕再生变故似的，嘴上却说，我去试试看，人家还没准来不来呢。细姑婆说，“油多不坏菜，理到人不怪”；请不请在我，来不来随她。
小兰娘快步追上家牛关照说，细姑婆要请周夫人来吃饭呢，菜的档次稍微高些，老太太有讲究呢。家牛吃了一惊，问细妹子肯吗？小兰娘说，全亏那个立武小兄弟看穿了细妹的心思，拿话说动了姑婆婆。家牛忙问是什么话，小兰娘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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