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1、茅山果壮观道士果神奇 有财哪去了断气复骂人
话说这茅山方圆百里，高耸入云。山巅崖壁颇多古人所题赞美诗句，极言其巍峨壮丽：“大峰小峰连中峰，当天削出青芙蓉，一朝忽立九霄回，百丈已度千岩重。” “一夜高云四幕拥，西风吹雪雪如崩；花飞福地三千里，人在瑶台十二重。”
二宝一行攀登的小茅峰虽是较低，那气势也够吓人的。站在山顶上一看，积金峰、抱朴峰、五云峰------座座如擎天玉柱，完全不像站在村口打谷场上朝北望到的锯齿形“天边”，活脱脱夏日“茅山阵”袭来时的景象：云雾翻滚、忽明忽暗，就差电闪雷鸣了。眼光再放远点，西南面的瓦屋山、丫髻山，也像虎突狼奔、战马嘶鸣。
众人在山顶上转了一回，二宝连喊“了不起、了不起；大宝不上来，吃了大亏了”。才这么一说，忽然蹲到地上，揉起了腿肚子。钱贵问怎么了，说是脚抽筋了。钱贵笑道：“来了吧是吧，照远不照近。”何师傅说别嚼舌头，你稍微歇一下，赶紧下山吧，我们也要做活去了。说着便领钱贵向着仁佑万真宫拾级而上。
二宝起身下山，不料腿转筋转得更痛了，于是干脆找块石头坐下。忽见半山道上上来一群人，“杭唷嘿唷”地抬着一张竹躺椅，不一会儿歇到跟前。二宝认识其中两人是金锁、银锁两兄弟，西竹桥庙会上听父亲介绍过，便问怎么了？掀着衣襟当扇子的银锁说，老爷子病糊涂了，硬闹着要上山请道士捉鬼，没办法，只得抬来。
说话间有道士从万真宫里出来，头戴诸葛瓦楞帽，足登彩麻芒草鞋；灰布衫，白绑腿。金锁一见，赶紧迎上去说明来意。道士说难得难得，诚意可嘉，请稍等片刻。转身进去，端出一碗水，拿来一支笔，就在众人面前，开始现场作法。
但见他握笔在手，低声念咒，围着竹躺椅“步罡踏斗”，走起方位来。二宝听得真切：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接着叩齿三通，合净水一口，向东喷之，聚精凝神，一笔画下，再念道：“赫赫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驱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如此再三。作法道士累得气喘吁吁，榻上之人吩咐快上银子。银锁逗道，来得匆忙，银子忘带了。老爷子发火道，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死早好，有哪个真心诚意待我的！有财最不是个东西，人呢？没来吗？有人骗道，回去拿银子去了。金锁窃窃说，还真不要说，是灵验呢；抬上牛车时，眼看就要断气的样子，这会儿又有精神骂人了。二宝说，连我的腿抽筋都好了。银锁问二宝干吗来的，回答说来装运茅草的，大宝没上来。又问怎没看到你们的牛车，回答恐怕不是同一个山口。
谢过道士，众人下山。二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抢着抬了一截路。银锁说这盘山石阶，都是香客一块一块背上来的。有人喘着粗气插话说，万福宫、万宁宫、万真宫，哪座没有九十九间；上面的一砖一瓦，哪块不是香客一步一拜背上来的。金锁说，给大家猜一个字。“什么字？”众人问。“九十九”。金锁说。
就叫“九十九”吗？是个什么字呢？抬担架的人左肩换右肩，纷纷喊没辙；护担架的人大眼瞪小眼，也说不好猜，根本没这字。忽听老爷子骂：“一群蠢猪。”“蠢猪”们被骂，不但不恼，反很受用，齐都嘻笑道，老爷子这回要长命百岁了。二宝灵机一动，说“有了”。大家忙问“有了什么”？二宝说：“九十九不是一百缺一吗？‘百’字缺一，不是‘白’字吗？”金锁连声说“对”。
大家十分叹服，齐夸二宝才高九斗。二宝十分得意，说我也来给大家猜一个：“上没有上，下没有下；人有它大，天没它大”。什么上啊下啊、人啊天的，是猜字吗？众人问。二宝说是字，猜一个字。我爹给我们猜的，我和我家大宝都没猜出来，还是我家弟弟才高十斗。大伙说确实值十斗，比前一个还要难猜。银锁偷偷凑向二宝耳语，大家呐喊“不许说”。金锁叫“问老爷子”，老爷子半天没吭声。银锁说老爷子这回也没戏唱了，却见他从被子里伸出一根食指来摇了摇。
二宝一见泄了气，说还是叔公厉害。众人不解，二宝说，就是这个“一”字呀。你们想想，把“上”字的上半部拿掉、“下”字的下半部拿掉，不就都剩这扁担长的一横了吗？所以叫“上没有上”、“下没有下”；同理，“人”字有一横成“大”字，“天”缺一横也就成“大”了。大家恍然大悟，七嘴八舌说答案不难，难的是题目，出题目的人真不知有多少斗本事呢。
快下到山脚时，路分两岔。二宝说我走这边了，我哥等急了，你们慢走吧。银锁说叫你爸多教你几个谜语，下次好酒好菜等我来猜。二宝说好啊，猜不出罚酒。高高兴兴地快步冲下山，一心想着如何向哥夸耀山顶的壮观、道士的神奇。很快便看到了牛车，却没见哥的影子，连声喊着“大宝、大宝”，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车前，绝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个血腥场面：老牛倒毙在血泊之中，牛角前是一只肠流满地的死豹子。
二宝连退三步，倒抽一口冷气，筛糠似地转身喊“哥哎，大宝——”，哪里去寻！一想到哥哥可能已被野兽拖走，二宝“哇呜”一声哭开了，心想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跟父母、跟大嫂交待！哥哥从小什么事都护着我、让着我，从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他遇到生命危险，我却在欣赏风景，叫我这一辈子怎么活啊。二宝越哭越伤心，从车上抽出镰刀，发疯似地满山坳寻找大宝的踪迹，要跟野兽拼命。
正在悲痛欲绝，不想西南山脚下“康啷康啷”转过来一辆牛车，赶车人竟然就是大宝！金锁、银锁等好几个人也都在车上。二宝怔怔地看着车走到面前，傻傻地问了声：“没被吃掉啊？”抱住大宝就嚎。
众人七手八脚将豁鼻头抬上车，安眠在那半车茅草之上。这是它用一辈子辛劳换来的最高享受，也是它为救护异类付出生命代价而赢得的无上荣光。大伙随后将草车挂在空车后面，再把死豹子扔上车。一切忙停当，金锁说老爷子等久了，我们得赶紧抬他回去了，车就请你们抽空送到西竹桥来。大宝、二宝也上车驭牛，说：“这个自然。此番辛苦你们，只得容后再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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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山顶上转了一回，二宝连喊“了不起、了不起；大宝不上来，吃了大亏了”。才这么一说，忽然蹲到地上，揉起了腿肚子。钱贵问怎么了，说是脚抽筋了。钱贵笑道：“来了吧是吧，照远不照近。”何师傅说别嚼舌头，你稍微歇一下，赶紧下山吧，我们也要做活去了。说着便领钱贵向着仁佑万真宫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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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有道士从万真宫里出来，头戴诸葛瓦楞帽，足登彩麻芒草鞋；灰布衫，白绑腿。金锁一见，赶紧迎上去说明来意。道士说难得难得，诚意可嘉，请稍等片刻。转身进去，端出一碗水，拿来一支笔，就在众人面前，开始现场作法。
但见他握笔在手，低声念咒，围着竹躺椅“步罡踏斗”，走起方位来。二宝听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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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道士，众人下山。二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抢着抬了一截路。银锁说这盘山石阶，都是香客一块一块背上来的。有人喘着粗气插话说，万福宫、万宁宫、万真宫，哪座没有九十九间；上面的一砖一瓦，哪块不是香客一步一拜背上来的。金锁说，给大家猜一个字。“什么字？”众人问。“九十九”。金锁说。
就叫“九十九”吗？是个什么字呢？抬担架的人左肩换右肩，纷纷喊没辙；护担架的人大眼瞪小眼，也说不好猜，根本没这字。忽听老爷子骂：“一群蠢猪。”“蠢猪”们被骂，不但不恼，反很受用，齐都嘻笑道，老爷子这回要长命百岁了。二宝灵机一动，说“有了”。大家忙问“有了什么”？二宝说：“九十九不是一百缺一吗？‘百’字缺一，不是‘白’字吗？”金锁连声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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