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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章 第四十二回

    桃花汛第三章

    第四十二回、胖婶殁已然月凤可代否 女儿不讲理父亲生怜意

    李大庚与韭黄儿的喜期订在立冬后一日的十月十二。霜降这天,看看日子将临,月凤将三指弟叫来商议,说一个铜板要省,十个铜板要花,哪怕日子过得再窘,这份嫁妆是少不了的。三指弟说,这事我早已有所盘算,祖坟地里有几棵杉木已跟柴巷戴立武谈好了价钱,今年天冷得早,树浆再收收也就差不多了,姐姐不必多虑。不过想问一下姐姐,你和有财表兄的事定下来没有。月凤说,他扔不下家产,我舍不下孩子,这事还翘在那儿呢。三指弟说这有什么难的,两村才隔三里路,又不是有多远。我的意思是他这两年迁就你一点,等孩子大了总是要自立门户的,到那时你再过去不迟。我这就去塘牛庄跟他去说,干脆两场麦子一场打,和韭儿的事情一道办了,也好了我一桩心事。

    稻谷收进了仓,稻草堆起了垛,播下的麦种还没冒青,四顾田野里光秃秃、灰溜溜的;只有连绵的坟地里的杂草依然茂盛,还少有衰败的迹象。三根指在路上边走边想,大哥、二哥地下有灵的话,也该知道打光棍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三根指家族原是黑金山一带的地方豪强,却几乎全部丧生于十一年前的那场兵燹血灾。三根指因为头天晚上的格斗伤了手在家养伤,藏进夹墙才侥幸逃过一劫。姐姐月凤碰巧前几天就领着孩子去镇江金山寺烧香未回也幸免于难。官兵潮水般涌来,潮水般退去,将粮食财物掳掠一空,生活立时陷入困境。不是老表万有财时有接济,这些年怕不容易熬过来。其间虽有人看他新婚妻子殁了,想从中作合,但一看“风扫地,月点灯”这般困逼,也都摇头叹息而去。三根指却也过惯了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因而少有积蓄,少有打算。

    不一会儿到了塘牛。穗儿说爸爸大约在马厩里,刚才看他拿了把刷子去的。三根指径直来到马厩,见老表果然在刷马,便蹲在一边抽起烟来。两人谁也不先说话,仿佛都心照不宣似的。老万将马刷好了,这才问,你来做什么?三根指有点气,暗骂你倒会装死,便说来看你刷马。有财只得说,那事不成,自家亲戚,让人笑话。三根指说,你我亲戚已过三服,笑话什么!再说即便亲戚,亲上加亲,有何不可?我姐可不是没人要的大路货,她是敬重你的人品,早被掳上山前就有这个意思。那时你恋着胖婶婶,未便开口。

    万有财走过来挨着他蹲下说,我也不全是这个意思,主要是穗儿不肯哩。穗儿说爹一走,家里没人了。三根指这回真的生气了,大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找胖婶婶,也没听穗儿反对么,黑金山比柴巷远些吗?”穗儿闻声进了马厩,也大声道:“黑金山是不比柴巷里远,但月凤姑是胖婶婶吗?胖婶婶人缘好、口碑好,能像牛一样吃苦耐劳;月凤姑只会指桑骂槐,摔东掼西,难道要我学做韭黄儿吗?”爹一见,连忙喝住。

    三指叔完全没有料到会遇此顶撞,气得他恨不能甩手给她一巴掌。这个平时并未太在意、看起来十分柔弱的晚辈,言辞会如此激烈不留一点情面,一时间竟噎得他无话可说。为了不致在下辈面前太失面子,他强忍怒火勉强笑笑说,路过这里,随便问问;既无此意,便当我没有说过罢了。说着收起长杆子烟锅,起身告辞。

    万有财将表弟送出村口,返回家中,扬着手厉声斥骂起穗儿来:“爹的事情要由你来做主了吗?当真反得来啦!三指叔好歹是你表叔,你还有点规矩没有!”穗儿从小受着父母的千宠万爱,还从来没有看过爹扬起手来发如此大的火,不由得委屈得哭了起来:“娘啊,穗穗一年到头没人痛爱,一夜到天亮没人说话,命好苦啊,好想你啊------”有财最听不得女儿哭娘,先自软了下来:“你也是做娘的人了,还当自己小吗?譬如你爹也死了呢,你还不过了吗?”穗儿一听哭得更凶了:“我就是要爹守着我,等穗穗哪天死了爹才准死。”“傻姑娘,”爹骂道,“你死了香香怎么办?让她也像你一样喊命苦吗?”“她有她爹,”穗儿索性胡搅蛮缠起来,“娘既然可以撒手不管我

    穗穗,穗穗也可以不管香香。”

    见女儿越发蛮不讲理,老万反倒心生怜意起来。他理解女儿的孤独,深知对自己的依恋,根子就在于女婿的常年不归,行踪难定。他曾怀疑自己是否给女儿选错了亲事,但旋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怀疑。金毛诚实的眼神,豪放的举止,都给人以一种信任之感。他相信金毛做的是正当的生意,自己没必要去过多的过问。上次急上丫髻山解救月凤,多半也是用的他的银两,只在他回来之后跟他说了一声;他非但没多计较,反而称赞说幸亏爸出手快,足以证明他的君子之风。他也曾劝道,爸,我看月凤姑也是个能干的女人,你俩早点合起来过算了。众人都有撮合的意思,自己也有些随波逐流了,没想到竟在女儿这儿搁了浅。女儿只道她有多么苦,可谁又能知我内心的酸楚。想到这儿,不觉落下两滴泪来。

    在穗儿的印象中,爹永远是那种铮铮铁汉。见爹掉泪,穗儿慌了,赶紧过来蹲下,摇着爹的膝盖说,我不惹爹生气了,爹不生气还不行吗?老万也为自己在女儿面前流露出的软弱而觉得不好意思,在伸手去摸孩子的头发前,先顺便用手背擦去了泪痕,说,你也太不懂事了,哪有爹一辈子守着你的道理,你是嫌爹为你挑的夫婿不称意吧。穗儿一听连忙否认,说根本不是,金毛对我好得很呢,有时甚至觉得我有两个爸爸。这一说,老万笑了,说你看你有多傻,爸爸是能随便做的吗?下次金毛回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见爸先笑了,穗儿也破涕为笑说,我说爸挑来挑去挑零了,还是为我挑了件“破棉袄”。爸问此话怎讲,穗儿不答,走进房去取出件东西来。老万接过来一看,认出这是一个太平军铜质腰牌,长约两寸半,宽为一寸半。上端两角削肩,有眼可穿绳纽。正面阳刻“侍王李辖十九军二一六师三十三旅”宋体字样,背面阴镂“旅帅佐将金之昌”几个正楷。

    老万沉吟半晌,方道:“藏好,切切不可让人瞧见。”

    第四十三回、药铺墙开洞净失名贵材 黄婶来抓方专给你送上

    颜老板整半年不到前周镇上来了。

    半年前的那个雨天,颜冬云居然始终想见而没有见着细妹子。如果见着,也不知他会生何感想。不过既没见着,按他一惯浪荡逍遥的脾性,便可猜见他必不太朝深里去想。因而,直到现在,他都懒得探究细姑婆与细妹子、他与细妹子的关系问题。

    话虽这样说,他对那次的落荒而逃仍记忆犹新。这些时日,虽积极游走各地,明着销茶,暗里兜烟,但对踏上前周街头还是心有余悸。毕竟以前所做之事并不“光明”,现在也不“正大”。这次回来,实在是因为姐姐带信说,家中遭匪抢了。到了才知道信带错了,是被人偷了,药铺后墙开了个大洞。虽然现金损失不算太大,但挑的都是名贵药材,便叫姐姐去向街上“九品蔡”报官。

    真的不是怨家不聚首,细姑婆这天也由朱家牛领来看细妹子。

    周腾飞走了以后,无锡的布料便断了货。好在这并未影响细妹子的生意,她的成衣铺子名气出去了,远近都来找她做衣裳。小兰依然跟着她,忙得不可开交。俩人精工裁缝,热情待客,先前便有人称“姐妹花布店”,现在干脆省略成“花布店”——虽然名实不副了。

    要说细妹子对周腾飞离去的变故一点不介意,那不是实情,小兰就经常见她走神;但要说她有多么放不下这事,那也不是真话,她笑得比以前还要自在。

    但细妹子对朱家牛的温度却升不上来。家牛回一趟东舍,细姑婆都要问一趟。家牛要么笑一笑,要么摇摇头。皇帝不急太监急,细姑婆又骂开了:“这个细婊子,大概把我的七十大寿也忘了。”于是便又让家牛用独轮车给推来了。

    同行的还有同村黄其善老婆黄婶。黄其善最近哮喘病加重了,天一冷越咳越凶,黄婶要到镇上去为他抓药。独轮车一路吱吱嘎嘎响着,坐在车上的细姑婆与走在地上的黄婶一路不停地聊着。

    细姑婆说,今年一个老早绑身(棉袄)就穿上身了,世道真的变了。黄婶说可不是,他爹这个老毛病就怕天气冷,今年更是发得厉害。细姑婆问黑金山的三指头昨天来找他做什么,是不是相中你家瘸子姑啦。黄婶说帮帮忙,自己都养不活。他是要卖树,来借大锯。细姑婆问卖树?卖给谁?黄婶说柴巷里的戴家要修房子。家牛说戴家的高门楼稻场前不是已经修好了吗?我还去帮了两天工呢。黄婶说这回听说是要重修祠堂,满世界找石匠砖雕匠。手艺好一点的这么多年没活接也都荒废掉了,没人敢接。

    细姑婆说还是戴家的家底厚啊,苏北佬家的丫头给了他,真是从糠箩跳进了米箩,好福气罗。黄婶说听说要养快了,家牛你也好加加油了。家牛“嘿嘿”笑笑说,还是你这个接生婆消息灵通。细姑婆说,叫化子拨算盘,穷也要有穷打算,你老是这么“嘿嘿”,到时候别怪姑婆婆不向着你。

    家牛直了直腰说,强扭的瓜不甜哩,我怕没这个福气。黄婶说,细妹是我抱大的,我了解她的个性。她并不嫌贫爱富,而是看你有没出息。你别老鼠不吃,给猫攒着;孩子死了,奶水来了。动她坏脑筋的人不断呢。

    家牛来汗了,停下车来用袖子捋了一把脸说,这我也知道,不过她更喜欢的是断文识字之人。即使我再有志气,也未必中她的意。虾子还有三根红筋,她老是这样不温不火的,谁能受得了。说着推车继续赶路。

    姑婆婆生气了,说:“牛伢,男人靠捧,女人靠哄,懂不懂这个道理?你这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先锁起来。指望你替我养老送终,我算是和尚庙里借梳子,找错地方了。”黄婶说这个你老尽管放心,家牛倒决不是这种人。家牛接口说,细妹说姑婆的生日是灶君爷“上天言好事”的同一天,我早就记下了。黄婶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用心着呢。细姑婆说,是用心呢,尽拣高低不平的地方走,屁股都给颠成两瓣了,也不晓得扎个稻草把子给我垫垫。黄婶说谁叫你是介瘦的尖屁股,换了大屁股阿嫂是越颠越舒服呢。大家都笑开了。

    家牛笑着埋怨说怎不早说,都快到镇上了。把车停了下来,就近到路边一个草垛上去随手抽下一把草来,没想到里边竟露出一个白色围腰布包袱。打开一看,尽是些灵芝人参鹿茸虎鞭羚羊角之类,看得三人眼睛一亮。家牛说黄婶,人家知道你是来抓药的,给你送上了。细姑婆说你赶紧拿回去吧,别让人看见。黄婶快手快脚脱下花布罩衫将包袱罩起掖在腋下,说了声“等你们回来再说”,掉头快步朝回走去。

    第四十四回、表舅发哮喘外甥来探视 两瓶梨膏糖是亲不论钱

    冯记面馆终于没有敌得过韭黄儿饺面店。不久前冯小二子将其改成了“小天边茶楼”,兼做梨膏糖生意。这天听三根指说东舍的黄其善发哮喘病了,一口气半天都上不来,便提了两瓶梨膏糖来看表舅舅。

    瘸子姑正在喂猪食,见表外甥来,诧异道,你大早怎么来了,面馆生意不忙吗?小二说还面馆呢,早关掉了,表舅舅得了重病了是阀?瘸姨问是三指头嚼的是吗?昨天来借大锯,像失火一样,屁股都没沾板凳。我荷包蛋端出来,他人倒不见了,谣言倒蛮会造的。小二笑问蛋还在阀,还在我吃。瘸姨说早倒给狗吃掉了。

    小二跨进门,见表舅披衣坐在堂屋里,上前一步说,听讲舅舅病得不轻,急得不得了,一夜没困好。黄其善未出声先咳嗽,喘着气说老毛病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坐下说话。小二将梨膏糖拎上桌,问舅娘呢?舅舅说上前周街上去了,你空手来看看就好,还带什么东西来嗄。锅里有米粉饼白粥,自家舀了来吃。

    小二舀了一碗烫粥坐下,转着碗边边喝边吹,说:“舅舅这梨膏糖不是普通的梨膏糖,是专吃哮喘的,不信你试试。”舅舅问你这东西是哪来的。小二说没告诉舅舅,我面馆做不过人家,现在改成了茶馆,捎带卖点这东西。这是从别桥街上进的货,听讲是土洋结合的配方,灵验得很。

    黄其善说这透明的琉璃瓶子倒也新奇,随手拧开一只瓶盖,看看色泽却也澄明透亮,闻闻气味也还清香可人,便伸出一根食指要蘸着来尝尝,小二快步拿来一只汤匙递给舅舅,说这不是琉璃,是玻璃,向街上补碗匠老何定做的,瓶子的范模是从别桥拿来的,规格统一,我这里是药膏分装点。黄其善舀了半勺放进嘴里咂了会儿咽下喉咙,发觉喉咙清凉清凉的好舒服,便又舀了半调羹吞下,顿时觉得嗓子眼没那么紧了,气顺畅了不少,便道:“咦,是有些道理。多少钱?等舅娘回来给你。”

    见表舅认可,冯小二有些得意:“舅舅讲这话见外了,做人哪能一味只看重钱,何况亲眷。这半年我被人逼到墙角落,要没人帮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别桥茶商颜老板资助我改开茶馆,他的资本雄厚得很。”

    黄婶做贼似地朝家一路小跑,生怕被人撞见。临近家门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折返到猪圈里问小姑子谁在里面,瘸子姑说黑金山的表外甥来了,你药开回来了吗?嫂嫂将包袱递给她说:“我当是谁。你先拿进去,不要打开。我要解个溲,憋煞了。”姑子说这么一大包啊,哪天吃得完。拿进堂屋,随手放在八仙桌上。黄其善问:“这是什么?药吗?泥鳅娘呢?”妹妹回说在猪圈里呢。

    老黄打开包袱,一看吃了一惊,说这哪是药物,是宝物呀!冯小二说舅娘从哪儿发了财来了。黄婶很快进了屋,见包袱已经解开,随机应变说:“半路上碰到茅山药师黄道长,黄道长被人请去看病。我说我男人气喘病发得厉害,也正要找你看病呢。他于是让我替他先拿过来,等他自己来取。”黄其善问那你到没到前周镇上呢?道长说什么时间来?老婆说不是跟你说是“半路上碰到”的吗,他也没说什么时间来。老黄说我知道你是去的“半道上”呢,还是来的“半道上”呢?一看老婆正对自己使劲使眼色,便咽住了。舅娘转而问,小二子今天怎么有空来的。

    表外甥说,听说舅舅病了,送梨膏糖来的,舅舅气喘好像好多了。黄其善附和说是的,真有效果。舅娘说在这里吃中饭吧,我去弄饭。外甥说不客气了,店里也忙。舅舅吃完,带个信去说一声,我立即送过来。

    第四十五回、儿窃娘收赃芝麻掉针眼 兔不吃窝边怎用白围腰

    话分两头。朱家牛将车子一直推到裁缝铺门口停下,扶细姑婆下车。细妹子一见,跳出门槛来搀姑婆,埋怨家牛现在回去也不跟她说了。姑婆婆说,是我自己临时要来的,不干他的事。妹子说不是这个意思,周妙春中药铺头天夜里失窃了,后墙根开了一个大洞,公差正一家家挨个排查呢。

    姑婆与家牛对视了一下,说:“唷,有这种事吗?他不要打倒金刚赖到佛,自己做出局子来坑害一镇子的人。”家牛掉转车头要回茶馆去,细妹子说,中午过来吃饭,有话要跟你说。家牛应了一声。

    细妹子端张长板凳放到门口,让姑婆在阳光底下靠墙坐下。姑婆问小兰呢?妹子说被公差喊去问话了,她家就住在中药铺的后屋檐。姑婆问她家还有什么人,回答说父亲早死,就母女二人。姑婆说官府难道怀疑这孤女寡母不成,也太无聊了。妹子说姑婆有所不知,黄其善的小儿子泥鳅黏上小兰了,近来经常在前周镇上进进出出的,这家伙从小就有些毛手毛脚。

    细姑婆一拍大腿说“不会吧”,暗忖坏了,确实听说泥鳅是有点不学好。如果真的是泥鳅所为,他娘岂不成了他的转赃窝赃之人了?这种芝麻掉进针眼里的奇巧之事,他娘能解释得清楚吗?能推脱得干净吗?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细姑婆接着说道:“怎么会呢?黄泥鳅怎么会黏上小兰了呢?”细妹说还是要怪家牛,是家牛领来玩的,就这么认识了。姑婆问那小兰什么态度呢?回答说小兰倒是无所谓,她妈却喜欢上了,经常差他做这做那,夸他又勤快又灵活。

    “和尚庙对着尼姑庵,没有事来也有事,”细姑婆说,“这世上的事哪能全都说得清楚;还是人家的神少烦,说说自家的事吧。”细妹子说我有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问“真的没事?”答“真的没事。”姑婆骂真是个没良心的,连家牛都不如,家牛还记得牢呢。细妹子一头雾水,问家牛又在你面前告了我什么状了?又把你搬来了。

    正说着,小兰回来了,见了姑婆就笑,说半年没来了,要来就一齐来,好像约好了的。细妹问跟谁约好了的,小兰说,半年前是谁,今天就是谁。细姑婆脑筋好使得很,立即说:“他?在哪?账还没算清呢!”拄杖起身就要跨门而出。小兰拦住道,刚刚走了,朝黑金山去了。细姑婆说“你不要骗我,等会儿被我撞见,我连你一起打,”重新坐下来问道:“差役把你叫去怎么说的?”小兰答,差人倒没怎么说,就问家里几口人,倒是那个颜老板问,“既是母女二人,怎用得动介大一副水桶?”我本来就恨他,杵他说“要是你家女人死光了,家里就不准有女人用的东西了吗?”我娘赶紧打招呼,说是“蟹脚女婿借的人家的”。

    细姑婆挪出半张板凳让小兰坐下,问“蟹脚”是泥鳅吗?东舍的?这孩子可有些坏习惯呢。小兰笑道:“我也看出来了,就让这条‘泥鳅’永远只是泥鳅,变不成‘螃蟹’吧。”细姑婆闻言放下心来,继续问道,据你推测,他有这个可能作这个案子吗?小兰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说这我倒没想过。姑婆问你家这两天少过什么东西没有?譬如围腰布之类。

    小兰看着面前的这个干瘦老太婆,惊奇得瞪大了眼睛,半天才说:“白颜色的,娘昨天早上就找了,你看到在哪里?”老太婆骂了一句:“该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要坑害你们了,”便把路上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兰问,为什么他不一手拿回家呢?细姑婆说他不是要吃它,是要变成钱,靠近街上出手便当点;再说拿回家也没处放,被他老子发现不打他个半死才怪。小兰又问,那现在怎么办?细姑婆说:“怕会很快追查到黄泥鳅身上,得赶紧通知他娘预作准备。细妹呢?又死哪去了,快去把牛伢叫来,让他再回东舍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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