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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章

    有很多人都说,娱乐圈的狗仔们是无处不在的。

    在报纸杂志,或者电视网络上,经常会看到一些艺人在逛街,吃饭的时候被偷拍到的相片,有时,甚至连在家的时候都不能幸免。

    于是所有的艺人都谈狗仔而色变,他们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十分小心翼翼,也几乎不会不带妆就出门,甚至即使在家也必须要全副武装。

    然而,即使是这样如影相随的狗仔,也有一条不能逾越的规矩。这是艺人公司与传媒协商后达成一致的认定。

    为了给艺人留一丝喘息的空间,公司及电视城附近街道,媒体非邀请‘不得入内’。

    虽然是‘不得入内’,但其实并没有真正限制媒体的出入。只是对他们拍到的一切资源,不论视频或是图片,没有得到公司的许可,都是不允许被刊登或流出的。

    在饱受狗仔缠身之苦后,忽然有这样一条业内默认的规矩出世,让不少艺人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有了一个能自由喘息的空间。

    于是,那些安全区理所当然的成了艺人们闲暇时消遣休憩的乐园。

    在巾艺公司的附近就有这样一条处于安全范围内的酒吧街,这里的客人除了一般民众之外,有不少艺人与工作人员也喜欢约上几个朋友到这里聚聚,小酌一番。

    虽然我并不喜欢泡吧,那些红红绿绿的酒类对我来说,并不比一杯清茶更吸引我。不过在公司同事的邀请下,偶尔也还是会去那里坐坐。

    当然,每一次都会在那里碰到不少熟面孔。而这次,我碰到了青云。

    暂别了同事,与青云选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我们都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

    回想了一下,自仔仔的满月酒之后,似乎就没有见过面了。笑了笑,我道:“是啊,有半年多了吧。”

    “转眼都半年了啊。”他似在感叹一般,“仔仔还好么?前段时间在电话里说是有点发烧,现在没事了吧?”

    “小孩子有点发烧什么的都很正常,早就已经没有大碍了。”

    每次一谈到儿子,我都会很自然地微笑,心里会有一丝喜悦与满足感。

    “你真是……”

    见他摇头,我完全能猜到他接来下想要说的话,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笑叹我有子万事足了。

    不过,血缘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很奇妙。

    仔仔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的感觉还不是那么强烈。可自他的哭声第一次传入我耳中开始,心头那丝异样的感觉就无法停止。那哭声像是会让我产生共鸣般,一直震荡在我的胸腔里。

    于是我伸出去抱他的手臂会有一丝微微的颤抖,而当他入怀的时候,我仿佛能体会到那种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感觉。

    索逸正,在我第一次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梨妈和我都不由得湿了眼眶。

    “辛苦你了,兮荏。”

    我和兮荏都知道,梨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因为阿莲的离开,也以及她‘第三者’的身份。之所以能勉强接受我们的婚姻,那完全是看在她未来孙子的面子上。

    不过,即使兮荏已经和我结了婚,梨妈也一直都称呼她为简小姐,像是在刻意划清界限般。直至仔仔出世的这天,梨妈终于叫了她的名字。

    我看到兮荏的眼眶在那一瞬间红了。

    待回过神,梨妈已迫不及待地从我手中接过了儿子。看着她逗弄仔仔时眼角的笑纹,再看看怀中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我忽然就觉得很幸福。

    我想,我一定要对他们好一点,再好一点。

    于是,继梨妈之后,我终于又有了一个会让我挂心的人。

    至于兮荏,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她之于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意义。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多,朋友,同事,经理人,妻子,家人,孩子的母亲……我往往很难在第一时间找到对她身份的定位。

    而在她众多的身份之中,独独缺少了‘爱人’。

    我有时候会想,上帝是不是在我转生的时候忘记把‘爱情’这种东西放进我的身体里了,以至于有过两次婚姻,如今已做了爸爸的我却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或许喜欢是有过的,但却怎样都去不到‘爱’这个字眼。

    又或者,其实我心里真正爱的是男人?

    当然,这种想法只出现过一次就被我否定了。

    不过,有没有爱情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在我的心里,家人才是我应该去关心的,比如梨妈和仔仔,比如兮荏。

    对于没有过爱情的我,青云曾经非常诧异。不过,也仅止于诧异而已。

    与青云的谈话总是非常的愉快,我们的想法经常不谋而合,甚至喜好也都差不多。青云曾笑说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我们偶尔会谈起彼此的家庭状况,在我简短而又毫无新意的阐述我与兮荏的现状之后,他总会若有所思地看看我。

    “简兮荏是一个很出色的经理人,作为一个女人,她算是比较有手段的。”

    青云曾经是这样评价兮荏的,他说,我能有她这样一个经理人,是非常幸运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她妻子的身份做出过任何评价,不过我也并没有怎么上心。我知道,青云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他很少会谈论什么人。

    但即使是他,偶尔也还是会提到一些人。

    比如苏纹。

    我已经有些忘记我们是从什么话题开始转移到她身上的了,好像,是在谈论青云新接到的这部电影。

    “我见到苏纹了。”然后我便听到青云这样说。

    我稍微有些愣,好半晌没有将这两个字与某个影像对上号,毕竟这个名字已经消失了足足一年半,猛然间出现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是应了陈导的邀请回来的。虽然回国的消息还处于保密中,不过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将我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青云接着说下去:“听说她早已单方面跟巾艺解了约,违约金几乎花掉了她之前所有的积蓄。”

    “陈导也不知在哪里找到了她,劝说她回国以及接下这部电影,似乎也废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答应回来客串一下。”

    “前些天在片场见到她时差一点认不出来,不仅人消瘦了不少,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的招牌笑容已经不见了,我偶尔还会觉得她在刻意排斥身边的人。不过也不是全然的排斥,她还是会对身边的人很友善,但却不跟任何人亲近。尤其当她一个人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漠,让人难以接近。”

    “不过她的演技,却越来越精进了。虽然只客串了几场,但她那种强大而隐晦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可惜这次我和她没有对手戏,如果还有机会,真想好好跟她合作一次。”

    在青云不疾不徐的叙述中,我只抓住了几个词语。

    排斥,冷漠,隐晦。

    我强忍住想询问他口中的苏纹与我脑海中的苏纹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欲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一边听,一边皱眉。

    回想起与她的那次短暂交谈,想起她轻柔的嗓音,和煦的微笑,想起她轻拍我肩头后留下的余温,她给我的感觉明明是那么的温暖。

    可冷漠?

    脑中满是她如阳光般的笑容,我想象不到她冷漠的样子。

    “她真的变了很多。”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青云忽然感叹着,“看来那件事对她的伤害真的挺大。”

    忽然想起那年铺天盖地的报道,想到新闻里她苍白的面容以及那两行清泪,我的心猛地一缩,有些酸涩。

    “她是个很坚强的人,会好起来的。”也不知是在安慰谁,我看着略显昏暗的四周,又有些愣神。

    时间已过凌晨,在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过去的时段,这条酒吧街却依然来往着不少人。

    我和青云身处的这间酒吧应该是整条街里最安静的一家。没有圈出来的舞池,没有沙哑着喉咙的夜场歌手,也没有躁动的人群和DJ,这里只有在黑暗中弥漫的酒香以及低沉而舒缓的音乐,前来买醉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各自聚成一个小圈子,诉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清,又弄不懂的故事。

    和我一起来的同事早已告辞离开,青云也在不久前回家陪老婆了,而我,却选择了呆在这里。

    不是贪恋酒的滋味,也不是迷恋这里晦暗的灯光,之所以留下,是因为那个在我们起身要走时,推门而入的女人。

    第一个看到她的是青云。

    因为他第二天还有工作,所以我们已经买好单准备离开了。在起身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青云有些惊讶的声音,“门口那个,是苏纹吧?”

    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浑身都裹在披风里的消瘦身影,压低的帽檐让人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卷黑的长发自然地垂在两侧,将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容颜又遮去了几分。

    她只在门口略作停顿,选定了一个角落之后,便低头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若不是无意中撞上了她那双熟悉的眼睛,我几乎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我曾见过的那个犹如谪仙般的苏纹。

    这短短一年半里,她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和青云走出酒吧大门时,我依然还有些回不过神,直到他说:“这条街貌似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点头,然后沉默地走在他身侧。

    车稍微停得有些远,一路上我察觉到他似乎转头看了我好几次。

    关上车门的时候,青云终于忍不住问我,“在想什么?你很少这么晃神。”

    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似乎掉了个东西在酒吧。不如你先走吧,我想回去找找看。”

    “很重要的东西么?要不我陪你一起找吧。”他边说边解开安全带,似准备下车。

    “不用,不用。”连连摆手阻止他,我笑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我自己回去找找就行了,实在丢了也没关系。你明天不是有工作么,就不要耽搁了。”

    见我如此,他也没再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他又看了看我,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丢下一句‘晚安’便作罢。

    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然后转身,我看着那间酒吧门口兀自闪烁的霓虹,忽而又有些晃神。

    “咦,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吧。”年轻的酒保待我重新在吧台角落坐下之后,笑着对我说。

    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再喝一杯。”

    “是的,”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我冲酒保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次,“我只是想再喝一杯而已。”

    酒保忍不住多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有些怪异吧。

    “你的酒。”将调好的马提尼放在我面前,酒保便离开这个角落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酒杯,我甚至都没有伸手去碰它。对于一贯都很低调的我来说,这些浓烈的液体还是显得过于热情,因此并不怎么对我的胃口。

    目光还是忍不住转向了斜对面的卡座,于是便看到那个‘疑似苏纹的女人’仰起头,将杯中黄褐色的液体灌进胃里。刚刚空掉的杯子在下一瞬间又被重新斟满了,她歪着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即使对酒再没有研究,我也知道她手中拿着的那支是一种烈酒,完全不能认同她这种‘灌’酒的行为,我的眉已经拧成了一团。

    几杯下肚之后,她身子缓缓侧倾靠向了一旁的沙发扶手,微垂着头,帽子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取了下来,一头如瀑的卷发就这样散乱在空气中。伸出的右手一直撑在头侧,却一点也不安分,不时地揉弄几下长发,毫无章法。而左手也并不闲着,斟一杯酒,然后将之送到唇边。

    扭头,胡乱地抓起面前盛着马提尼的酒杯,在我准备一口将它喝光的时候又忽然停了下来,只是小酌了一口,便又把它放了回去。

    马提尼刚刚见底的时候,她正在将瓶里的最后一滴酒倒入杯中,饮尽之后,抬手,又叫了一瓶。

    有些坐不住了,基于她曾对我的鼓励和安慰,我觉得,自己或许该过去提醒一下她,这样的喝法不仅很容易醉,也特别伤身。

    还在犹豫当中,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取出来一看,是兮荏打过来的。

    起身走向洗手间,我选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按下了的接听键。

    “老公!怎么办!我找不到仔仔的尿不湿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电话那段兮荏有些急迫的声音,以及仔仔洪亮的哭声。

    “怎么会找不到,不是放在婴儿车旁边的么?”仔仔的哭声让我稍微有些心乱,不由得紧张起来。

    电话那边隐隐传来梨妈的声音,估计是仔仔的哭声将她也吵醒了。“没有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完了忘记买。怎么办,仔仔一直在哭,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兮荏的声音显得很慌乱,和她平常的干练一点也不像。

    “衣橱里还有,你打开就看得到了。”定了定神,“仔仔还好么,貌似哭得很厉害?”

    “没什么大事,就闹闹脾气。”电话那段忽然传来梨妈的声音,看来是兮荏将电话交给了梨妈。“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工作啊?”

    “没有,和朋友在外面,正要回来呢。”仔仔的哭声似乎小了一些,我笑了笑,“这小子越来越皮了,尿了床还敢闹别扭。”

    “不跟你小时候一样么,我不抱着哄哄就不睡,一个劲儿哭。”语气中带了笑,梨妈在那端对兮荏说,“我来哄他睡觉,你接电话。”

    笑而不语,直到兮荏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抬手看看腕表,已经快要一点了,“正准备回来,最迟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那我等你。”

    又叮嘱几句之后才收了线,我的嘴角依然挂着抹笑。想到儿子那哭声不知道吵醒了多少邻居,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吧台前买好单,我下意识地看向苏纹坐的那个位置,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也没多想,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出大门,就运气很好地看见不远处一家店门口正好有一辆计程车在下客,紧了紧外衣,我上前几步,在确保他能看到我的位置,朝那司机招了招手。

    司机显然已经看到了我,不过他车上的两位客人却在拉扯磨蹭着没有下车。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转头朝后说着什么,估计是在提醒客人下车。

    对于这一小会儿的等待我并不是特别在意,百无聊赖,于是便开始东瞅瞅西看看。

    “呕……咳咳,咳……”一阵细微的咳嗽声隐隐传来,我顿了顿,四下张望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哐,当当……”啤酒罐的碰撞声让我终于在酒吧后巷的垃圾箱前发现了一个黑影,慢慢移动脚步,我有些小心翼翼地朝后巷靠了过去。

    “呕,咳咳……”再次传来的干呕声告诉我,那黑影是个女人,还是喝醉了酒的那种。

    后巷的垃圾箱距巷口不过几步远,借着霓虹闪烁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容貌,紧接着便是一愣。

    黑色披风紧裹的纤细身影,浓密而略显散乱的卷发,那原本应在的帽子此时却已经不见踪影。她弯着腰,一手撑在垃圾箱上,一手支着膝,大口大口喘气的间隙,也会发出一两声轻咳。是的,这个女人是苏纹。

    她并没有看我,待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就起身朝巷口走来。然而,在她摇摇晃晃的刚走了几步时,脚下一个虚软,便摔倒在地。

    在她朝我走来时我终于回过了神,见要摔倒,忙一个箭步上前想扶住她,却始终没有来得及。

    跌坐在地上的她并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欲望,反而向后挪动着,最后靠在了垃圾箱的箱壁上。走到她身前蹲下,看着她面上那些凌乱的碎发,我忍不住伸手将它们拨开。见她紧闭着的双眼,我出声唤她,“苏小姐?苏小姐?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苏小姐?”

    然而我的声音却只让她稍微晃了晃脑袋,连一丝要睁开眼的迹象都没有。

    眉头又皱了皱,想了想,还是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希望能让她稍微清醒一点。

    “苏小姐,你不能在这里睡。你听到我的话没有,稍微醒一下好不好?不然打个电话叫家人或者朋友来接你。苏小姐?你听到了吗?回家再睡!”

    心头忽然窜起的一把无明火让我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于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或许是轻拍起了作用,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看着我,却又像是没有看我,她的双眼有些迷蒙,又似是茫然。

    “回家?”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见她终于清醒了一些,心头一舒,正要开口,她却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她笑着,动了动身子,将垃圾箱靠得更紧了。将头倚在上面,她伸出一手缓缓抚在箱壁上,“这里就是我的家,呵呵。”

    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我扶住她的手臂,准备直接用行动将她从这脏乱的地方拽出来。

    “难道不是么?”没有反抗,她如布娃娃一般由我摆弄,“垃圾,就应该睡在垃圾箱里面。”

    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的心脏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的身子一沉,便又再一次缩回了垃圾箱前。

    刚刚消失的无名火又猛地窜了回来,咬紧牙,我伸出手,不在乎是不是会弄痛她,只握紧她的双臂用力摇。

    “苏纹!你给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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