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节
这食堂是工厂承包出去的，一般厂里的初级以上管理都另外开饭，这个食堂是特向我们开放的，而且仅此一家，厂外有餐馆但路程远，时间不够用。只好是食堂卖什么吃什么，卖多贵吃多贵了。我拿起餐盘子端着饭菜就近挪空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很饥饿，埋头就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突然发现土豆丝里有一只蟑螂，而且还明显地缺了一条腿，今天食堂竟然把荤菜当素菜卖，可能是在搞感恩大回馈活动吧，这样的活动都遇上两三次了，不新鲜了，不过前两次额外加的是土块、发丝、指甲，和苍蝇。这个食堂菜价虽贵，但从不吝色，通常是有什么加什么。
再看看这西红柿炒蛋还真就是操蛋！蛋是熟的，西红柿是生的，这食堂思想先进，一贯主张“节能减排、不破坏营养成分、吃不死人就万事大吉”的工作理念，深入实际工作。但我搞不懂怎么不把鸡蛋搞成生的？这半生半熟的，是生食还是熟食？为什么舌头告诉我这菜这么难吃呢？
面对此情此景去找食堂服务员，服务员通常说：“老板不在，我们不知道…”
然后换一份同样性质的菜给你了事。有时是没时间没精力去计较，同时也见服务员也不容易，偶尔出错也情有可原。今晚，这土豆炒蟑螂是可以换的，但那就只剩两个菜了，能换出啥样？食堂都是像喂猪一样，把菜炒好一大盆一大盆的放打菜窗口，要一份就打一份，我再去换份土豆丝，性质还不是一样叫土豆炒蟑螂，只不过那只蟑螂不在土豆里了，如再去换一份西红柿，不仅难吃，而且还要加钱。
不想去换，不想去闹，今天也没那个心情。不想浪费粮食，也不想浪费自己的钱，于是自我安慰：怕什么，男子汗大丈夫什么不能吃，吃只是为了供应身体能量的需求，与好吃与否无关。人家红军长征连树皮、草根、皮带、都吃，我吃一只蟑螂算什么，蟑螂又不是蜈蚣，没有毒的，说不定蟑螂还富含维生素ABCDEF，补钙，防骨质疏松，抗疲劳，增强免疫力呢……
但我的胃口一直没有因为我的自我安慰而向我的饥饿投降。想呆会去超市买点东西吃，总不能空着肚子玩命吧，但想想超市里面的毒牛奶，毒可乐，色素面包，瘦肉精香肠……还有一系列的有害食品添加剂，又不想去了，再去花钱买毒品吃，不如吃掉这已经花钱买下的毒品。为了不被饥饿折磨，为了继续活下去，我把菜碟里那只残疾蟑螂的尸体挑出来放餐桌上，强迫自己把剩余的饭菜吃下去，感觉这次吃饭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在吃药。吃完后就像完成了一项庄严的使命一样，痛苦过后有一刻短暂的轻松的感觉。
正准备起身离开，五六个青年男子向我包围过来，其中一个是黄毛，人高马大有几分帅气，是这厂附近一带的头号牛盲，仗着家是本地的，又靠卖地皮有了点钱，常和一些小混混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四处沾花惹草……我一向本本分分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不会跟黄毛这样的牛盲打交道，今天我遭谁惹谁了？我曾在食堂见他们修理过厂里面比较拽的员工，之所以在食堂，因为食堂没监控，打了没证据。
但我不拽呀，干嘛找我来了？敲诈？收保护费？想到这，不由得恨起那两个没用的老保安来，成天跟这些牛盲称兄道弟的，让厂外的牛盲随意进出，如果某个老实的员工忘带厂牌了，他们就像高高在上的皇帝，无论你怎么哀求，就是不开门让你进去，要折磨你打电话给工友把厂牌带出来才可进去……
见他们越来越近，我的心狂跳了一阵，随后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妈的，管他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坦然面对吧，我已作好了埃揍不能还手的心理准备。我依然保持着坐的姿势，黄毛走到我面前，很嚣张地把脚踏在我坐的凳子上，扬着脑袋高傲地看着我说：“吊毛，今天老子来找你，主要是通知，并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靠近英子！英子现已经是老子的女人了，谁敢再去打她的主意，老子要他的狗命！以前你跟英子的事，老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从现在这一刻起，不准再靠近她，不准再去纠缠她，小子听明白了没有？！”
我愣了半晌，终于寻找到英子不理我的蛛丝马迹了，一股愤怒的火焰在我胸腔燃烧。但寡不敌众，只好在心里把黄毛这个棒打鸳鸯、横刀夺爱、蛮横无理的畜牲，从他祖宗十八代到他未来的儿子、儿孙都诅咒了一遍。然后在我脑海里想象着把眼前这群暴徒无赖狂了揍一顿，怒气有所缓减，强压怒气，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对着眼前的黄毛说：“英子一直是我女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以后的以后她将是我老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黄毛愤怒地抓起我衣领，把我从座位上提起来，一直狠狠地推我到墙上，然后给了我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咬牙切齿地说：“本来老子答应保安这次进厂来不打人的，但是你他妈的表现得太令老子失望了！”
随后我便抱头接受一阵拳打脚踢，疼得直想呕吐。真他妈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以为用暴力便可阻止我对英子对感情。我很愤怒，但我清楚他们人多势众，不能还手，如还手他们更会变本加厉，只有强忍，我可以承受肉体上的痛苦，但死也不会因为强迫而宣告结束我和英子的感情，就算是佯装投降宣告结束，也是对我们感情的一种侮辱。
他们打满意后，黄毛弯下腰冷冷地对缩在地上疼得发抖的我说：“小子，女人多的是，不要和老子争，识时务为俊杰，这次只是给你一点点教训。容不得你愿不愿意、容不得你答不答应，从现在这一刻起，不准再接近英子半步，否则，下次老子就放了你手筋脚筋！当然你也可以去报警，警方未必有证据或者能抓到老子，但报了警，老子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除非你把家搬到派出所去，并且永远不出门。”然后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不去理会食堂围观的人群，就近在餐桌旁的凳上坐下来埋头休息，少时没少挨揍，就那几脚我是抗得住的，只是有几脚踢在了前几天我刚做完结石手术的伤口上，疼痛难忍。休息休息就好了，同时也思考着该不该报警，如报警，没把我打成重伤的，抓去最多拘留几天，几天后便是他们疯狂的报复。除非我在这几天内就离开这里，但刚做完手术花了几千，现身上没有钱，工厂都是压一月工资，压在工厂里上月的工资有一千多块，要这月月底才发，现才月初。
辞职，公司规定需要一个月才批，不批领不到钱。急辞，一般不批，例如：我一女同事，已婚，公公患肺癌病倒了，三岁的小孩没人照顾，公公需照料，老公需上班维持家庭经济，情况特殊需辞职回家，可就是没有给她批急辞，即便她苦苦哀求，泪流满面。所以急辞一般是无望的，而且，我跟英子的事还没弄妥，她一直逃避我，也不确定几天时间能不能搞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报警算了。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再召集老乡狠狠地揍死黄毛这地皮，但也得犒劳一下老乡们，喝酒、KTV什么的最少就得花五千，我需要省吃俭用打半年工，经济上有点困难，就算揍不成，像他这样横行无忌的家伙早晚会被人整死整残的，或许也不用我亲自出手。
休息了一会，疼痛减轻了些，走出食堂，准备继续去上班，也打算去跟英子好好谈谈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被黄毛给威胁所以不理我了。前几天，还以为她是因为其它一些小事生我气了，没在意那么多，打算过几天等她气消了再跟她解释。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妖精黄毛，这事解决便让我迫不及待了。当我来到车间时，车间灯关了，门也锁上了，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晚上放假。不忙时，这厂一般星期天放假，每天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十一点；忙时，星期天继续上班，就星期六晚上放一个晚上，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二点；特忙时，星期六晚上也没假放，早上八点上班到第二天零晨。平时又忙又累连休息时间都严重不足，还好，今晚放假，终于有点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事了。
接下来，打算先去趟医院买虎皮膏药和伤口消毒水。然后再去找英子谈谈。本来厂里有间小诊所，因为上次有点感冒，本想让身体免疫自然克服，但又怕感冒越拖越严重，影响上班，所以去那买药，医生给我开了三颗药，花了我三元，吃一天，并嘱咐：“没有吃好，就要赶快来呀！”
我感觉到医生这话似乎预料到吃不好似的。果然，原本不是很严重的感冒，吃完药后，又流鼻涕，又发烧，没胃口又吃不下饭，俺感冒从来不哑声的，这下也哑了，赶紧又去了医务室，医生给我打了点滴花了四百多。事后前后思考了一下，我怀疑被医生宰了，他第一次给我开的药是让俺病情加重的“毒药”，目的是想第二次给我治疗赚更多钱，光赚几块钱的感冒药，估计医生只有喝西北风了，只有狠心宰病人了。当然怀疑不是事实，但发生这样的事，至少让我不再信任厂里的医务室。之后我便常到外面药店去买药，这次也打算到外面去，虽然会走十多分钟的路，但为了尽量避免买假药或毒药，只有这样了。
再看看这西红柿炒蛋还真就是操蛋！蛋是熟的，西红柿是生的，这食堂思想先进，一贯主张“节能减排、不破坏营养成分、吃不死人就万事大吉”的工作理念，深入实际工作。但我搞不懂怎么不把鸡蛋搞成生的？这半生半熟的，是生食还是熟食？为什么舌头告诉我这菜这么难吃呢？
面对此情此景去找食堂服务员，服务员通常说：“老板不在，我们不知道…”
然后换一份同样性质的菜给你了事。有时是没时间没精力去计较，同时也见服务员也不容易，偶尔出错也情有可原。今晚，这土豆炒蟑螂是可以换的，但那就只剩两个菜了，能换出啥样？食堂都是像喂猪一样，把菜炒好一大盆一大盆的放打菜窗口，要一份就打一份，我再去换份土豆丝，性质还不是一样叫土豆炒蟑螂，只不过那只蟑螂不在土豆里了，如再去换一份西红柿，不仅难吃，而且还要加钱。
不想去换，不想去闹，今天也没那个心情。不想浪费粮食，也不想浪费自己的钱，于是自我安慰：怕什么，男子汗大丈夫什么不能吃，吃只是为了供应身体能量的需求，与好吃与否无关。人家红军长征连树皮、草根、皮带、都吃，我吃一只蟑螂算什么，蟑螂又不是蜈蚣，没有毒的，说不定蟑螂还富含维生素ABCDEF，补钙，防骨质疏松，抗疲劳，增强免疫力呢……
但我的胃口一直没有因为我的自我安慰而向我的饥饿投降。想呆会去超市买点东西吃，总不能空着肚子玩命吧，但想想超市里面的毒牛奶，毒可乐，色素面包，瘦肉精香肠……还有一系列的有害食品添加剂，又不想去了，再去花钱买毒品吃，不如吃掉这已经花钱买下的毒品。为了不被饥饿折磨，为了继续活下去，我把菜碟里那只残疾蟑螂的尸体挑出来放餐桌上，强迫自己把剩余的饭菜吃下去，感觉这次吃饭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在吃药。吃完后就像完成了一项庄严的使命一样，痛苦过后有一刻短暂的轻松的感觉。
正准备起身离开，五六个青年男子向我包围过来，其中一个是黄毛，人高马大有几分帅气，是这厂附近一带的头号牛盲，仗着家是本地的，又靠卖地皮有了点钱，常和一些小混混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四处沾花惹草……我一向本本分分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不会跟黄毛这样的牛盲打交道，今天我遭谁惹谁了？我曾在食堂见他们修理过厂里面比较拽的员工，之所以在食堂，因为食堂没监控，打了没证据。
但我不拽呀，干嘛找我来了？敲诈？收保护费？想到这，不由得恨起那两个没用的老保安来，成天跟这些牛盲称兄道弟的，让厂外的牛盲随意进出，如果某个老实的员工忘带厂牌了，他们就像高高在上的皇帝，无论你怎么哀求，就是不开门让你进去，要折磨你打电话给工友把厂牌带出来才可进去……
见他们越来越近，我的心狂跳了一阵，随后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妈的，管他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坦然面对吧，我已作好了埃揍不能还手的心理准备。我依然保持着坐的姿势，黄毛走到我面前，很嚣张地把脚踏在我坐的凳子上，扬着脑袋高傲地看着我说：“吊毛，今天老子来找你，主要是通知，并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靠近英子！英子现已经是老子的女人了，谁敢再去打她的主意，老子要他的狗命！以前你跟英子的事，老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从现在这一刻起，不准再靠近她，不准再去纠缠她，小子听明白了没有？！”
我愣了半晌，终于寻找到英子不理我的蛛丝马迹了，一股愤怒的火焰在我胸腔燃烧。但寡不敌众，只好在心里把黄毛这个棒打鸳鸯、横刀夺爱、蛮横无理的畜牲，从他祖宗十八代到他未来的儿子、儿孙都诅咒了一遍。然后在我脑海里想象着把眼前这群暴徒无赖狂了揍一顿，怒气有所缓减，强压怒气，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对着眼前的黄毛说：“英子一直是我女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以后的以后她将是我老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黄毛愤怒地抓起我衣领，把我从座位上提起来，一直狠狠地推我到墙上，然后给了我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咬牙切齿地说：“本来老子答应保安这次进厂来不打人的，但是你他妈的表现得太令老子失望了！”
随后我便抱头接受一阵拳打脚踢，疼得直想呕吐。真他妈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以为用暴力便可阻止我对英子对感情。我很愤怒，但我清楚他们人多势众，不能还手，如还手他们更会变本加厉，只有强忍，我可以承受肉体上的痛苦，但死也不会因为强迫而宣告结束我和英子的感情，就算是佯装投降宣告结束，也是对我们感情的一种侮辱。
他们打满意后，黄毛弯下腰冷冷地对缩在地上疼得发抖的我说：“小子，女人多的是，不要和老子争，识时务为俊杰，这次只是给你一点点教训。容不得你愿不愿意、容不得你答不答应，从现在这一刻起，不准再接近英子半步，否则，下次老子就放了你手筋脚筋！当然你也可以去报警，警方未必有证据或者能抓到老子，但报了警，老子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除非你把家搬到派出所去，并且永远不出门。”然后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我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不去理会食堂围观的人群，就近在餐桌旁的凳上坐下来埋头休息，少时没少挨揍，就那几脚我是抗得住的，只是有几脚踢在了前几天我刚做完结石手术的伤口上，疼痛难忍。休息休息就好了，同时也思考着该不该报警，如报警，没把我打成重伤的，抓去最多拘留几天，几天后便是他们疯狂的报复。除非我在这几天内就离开这里，但刚做完手术花了几千，现身上没有钱，工厂都是压一月工资，压在工厂里上月的工资有一千多块，要这月月底才发，现才月初。
辞职，公司规定需要一个月才批，不批领不到钱。急辞，一般不批，例如：我一女同事，已婚，公公患肺癌病倒了，三岁的小孩没人照顾，公公需照料，老公需上班维持家庭经济，情况特殊需辞职回家，可就是没有给她批急辞，即便她苦苦哀求，泪流满面。所以急辞一般是无望的，而且，我跟英子的事还没弄妥，她一直逃避我，也不确定几天时间能不能搞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报警算了。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再召集老乡狠狠地揍死黄毛这地皮，但也得犒劳一下老乡们，喝酒、KTV什么的最少就得花五千，我需要省吃俭用打半年工，经济上有点困难，就算揍不成，像他这样横行无忌的家伙早晚会被人整死整残的，或许也不用我亲自出手。
休息了一会，疼痛减轻了些，走出食堂，准备继续去上班，也打算去跟英子好好谈谈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被黄毛给威胁所以不理我了。前几天，还以为她是因为其它一些小事生我气了，没在意那么多，打算过几天等她气消了再跟她解释。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妖精黄毛，这事解决便让我迫不及待了。当我来到车间时，车间灯关了，门也锁上了，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晚上放假。不忙时，这厂一般星期天放假，每天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十一点；忙时，星期天继续上班，就星期六晚上放一个晚上，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二点；特忙时，星期六晚上也没假放，早上八点上班到第二天零晨。平时又忙又累连休息时间都严重不足，还好，今晚放假，终于有点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事了。
接下来，打算先去趟医院买虎皮膏药和伤口消毒水。然后再去找英子谈谈。本来厂里有间小诊所，因为上次有点感冒，本想让身体免疫自然克服，但又怕感冒越拖越严重，影响上班，所以去那买药，医生给我开了三颗药，花了我三元，吃一天，并嘱咐：“没有吃好，就要赶快来呀！”
我感觉到医生这话似乎预料到吃不好似的。果然，原本不是很严重的感冒，吃完药后，又流鼻涕，又发烧，没胃口又吃不下饭，俺感冒从来不哑声的，这下也哑了，赶紧又去了医务室，医生给我打了点滴花了四百多。事后前后思考了一下，我怀疑被医生宰了，他第一次给我开的药是让俺病情加重的“毒药”，目的是想第二次给我治疗赚更多钱，光赚几块钱的感冒药，估计医生只有喝西北风了，只有狠心宰病人了。当然怀疑不是事实，但发生这样的事，至少让我不再信任厂里的医务室。之后我便常到外面药店去买药，这次也打算到外面去，虽然会走十多分钟的路，但为了尽量避免买假药或毒药，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