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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二章

    这天,柳云依说有事把他约了出来。他们在学校附近的林荫道上散着步。

    “有什么事吗?”林笙信步走着,随口问道。

    “是这么一回事儿,县文联王跃民主席想借调你去文联工作,也许过一两年可以抓住机会把关系转过去。他说你很有才华,在文联工作更有利于你发挥特长、施展才华……不知你意下如何?”柳云依道。

    “有些突然……在文联工作确实可以结识一大批文艺界人士,也能使自己得到培养提高……不过,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我有些犹豫……”

    “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儿。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嗯,这得仔细考虑一下,工作上的事儿可以影响决定着一个人的一生……我考虑好了,再与你联系……”

    “那好,”柳云依微笑道,“这可是个机会,有些人想去未必能去得了……”

    “哦,”林笙笑了,“那我也不必仔细考虑了,那我想去的话,应该怎样做?”

    “你这么快就决定了?不用这样着急嘛。”

    “其实这事有两个问题需要思考和解决的,一个是自己想不想走文艺这条专业的道路,第二个是借调甚至以后转关系时有没有什么外界的阻力……”

    “嗯,你考虑的比较周到。我个人认为,走专业道路确实充满风雨艰辛。当今社会,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的,谁还会看重文艺这块尽管安静纯净但却狭窄孤寂之地。不过,关键得看自己爱不爱好,愿不愿从事这个职业,以求得心灵与精神的守护和洗礼。关于第二个问题,我想说的是,事在人为,成在运作,该疏通关系时可以疏通一下,人有时不能免俗,不能丢下所谓的礼尚往来,只要不过分就行,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你说的第一个问题我是赞同的,我现在就可以决定自己未来想走的路。从事文艺这个专业,其实与教育一样,都是社会普通的分工而已,一个职业而已,除了能养家糊口外,还有一点儿高尚的意味。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还是不懂如何运作……”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繁杂的程序问题。我问过王跃民主席,他说,关键是两个单位同意就行,一个是县文联,这方面是没问题的,另一个就是镇教委,只要教委同意你被借调就行。现在还不是正式转关系阶段,那个阶段涉及到的部门会多一些。现在,只要你求得镇教委同意,借调的事儿就算办妥了……”

    “既然这样,我得找找白硕金主任。不过,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对我的印象并不好,我怕他设卡……”

    “你是不是去攻一下关为好。”柳云依轻声道,尽量带着一种商榷的语气。

    “我还真没有运作过什么涉及自身的事儿。总感觉拉不开面子……”林笙低下头,用脚踢着一小块碎石。

    “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保持自身的纯洁就好……这样吧,文联王主席那边我帮你盯着,你尽快攻一下白主任,让他支持你……”

    林笙回到学校,坐立不安,愁眉苦脸,让他为难的主要是如何求得白硕金同意借调的事儿……

    天刚擦黑,林笙出现在了白硕金主任的家门口。

    不知是天气闷热得狠,还是他心跳的厉害不由地使自己血液奔涌的缘故,现在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手里拎着一兜子名烟名酒,这是他花了不菲的工资买来的。

    他徘徊着,犹豫着,想抬起敲门的手,然而又不时地放下……

    他连连往四周张望,好像提防着无数只向他窥视的眼睛,但他又不敢真正对视那无形的眼睛,他目光游离不定,像一个十足的“瘪三”……

    他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攥拳鼓励着自己,自语着“这不叫什么,这很正常,这只是个手段,但目标是高尚的”……

    过了许久,他才颤颤地敲起了房门……

    一个臃肿的中年妇人半开了门,问道:“你是——?”

    “哦,我……我是镇中学的老师,”他连忙道,“我找白主任有点儿事……”

    他想她应该是白硕金的夫人。

    她把他让进来,喊了声:“老白,有人找你!”说完,便径自进了里屋回避了。

    白硕金正端着一个大茶杯,看着电视节目。

    “白主任,我来看看你。”林笙向他点头致意,并把手拎的东西随手放在了客厅里离自己很近的一个角落。

    “哦,是林笙呀。”白硕金瞟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林笙有些尴尬,不知是坐下来好,还是立着好,而白硕金并没有客气地让座的表示。

    且不管它,林笙一屁股便坐在了外侧的沙发上。

    “白主任,有点事儿我想请你帮个忙……”林笙轻声道。

    “哦,说说看。”白硕金双眼盯着电视。

    “最近,有县文联的领导想借调我,您看能不能让我过去……”

    “文联?那也算个单位吗?切,他们为何不直接找我呀?”

    “文联也是个单位呀,可以从事文艺联系与创作这方面的工作……关键是,我自己想去那里,先借调着,然后……”

    “然后?然后是你能决定的吗?那么个穷酸窝子有什么好?你去了会屈才。”白硕金冷笑道。

    “白主任,您就帮帮忙吧,这点东西你就收下……”林笙探过身,拿过兜子。

    “我说,林笙,现在又不过中秋、春节的,你拿什么东西呀?再说,事归事儿,有事儿就说,能办就办,可是这件事情我办不了,而且我也不收礼。好了,你把东西拎走。”说完,白硕金站起了身,下了逐客令。

    “白主任,你就……”林笙刚想再多说几句,便被白硕金摆手打断了……

    林笙有些蒙了,被动地踯躅地往外挪动着身子……

    “带上你的东西!”白硕金把东西拎起来,想硬塞进林笙手中。

    林笙忙缩手拒绝了,忙不迭地说:“白主任,您这是,您这是……”

    白硕金从门缝里把他的东西扔了出来,正好落在林笙脚下,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那兜子中的酒瓶好像是碎了,有酒水把林笙的鞋袜打湿了,好像还有玻璃的碎渣溅到他的脚下,被硌扎的生疼。

    一阵酒气弥漫在空中,那么刺鼻……

    林笙不明白,他真得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他的心有些痛,他的脸滚烫,他的手止不住地一个劲的颤抖……

    他捡起了那兜子东西,脚踩着那碎玻璃渣,一瘸一拐地走着,来到一个垃圾桶旁,把那兜子东西丢了进去,像丢去了一个灰色的魂灵……

    他的脚似在流着血,他欲哭无泪,他只感觉天地旋转着,他也如一只卑微的陀螺,在嘲弄与无奈中,在折磨与狼狈中,在碾轧与痛苦中莫名其妙地旋转着,旋转着……

    他从路过的商店里拿了一瓶酒,边踉跄着边喝,边喝边踉跄着……

    天气闷热得终于忍不住吹出了风,挤出了雨,转眼间,小风变成了大风,小雨变成了大雨……

    风雨飘摇,天地一片迷茫……

    街上除了他,空无一人……

    他瘫倒在地上,躺在了泥水里,仰面迎受着风雨,那急促的雨点在狠狠敲打着他的脆弱的神经……

    他模糊中感到一阵快意……

    他就想这样睡去,永远不要再醒来……

    他走在茫茫的荒野上,灰色的天,黑色的草,眨着鬼眼的砾石,淌着泪珠的野菊……

    一阵凄厉的狼嚎由远而近,十几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向他疾掠而来。他赶紧逃跑,跑呀,跑呀,脚上鲜血直淌。他跑进一大片一人多高的罌粟丛中,啊,它们怎么这么高!异常娇艳的罌粟花开始飘零,在风中旋转着,燃烧着,辉映得天地绚丽缤纷……

    那群野狼闪腾跳跃,追逐叼咬着飘动的燃烧的罌粟花,可是野狼们也都燃烧起来,扭曲着身体,眼睛喷射着火焰,变得更加凶猛,它们飞跃而起向他扑来,他被拖动着、撕咬着、吞噬着,全身也燃烧起来,他看到了烈火中自己的骨架……

    他猛然间醒来,已是大汗淋漓……

    他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床上,额头上放在一块湿巾,他想动一动,感觉胳膊上一阵刺痛,他稍偏转过头,看见胳膊上插着针管,头顶上吊着点滴瓶,那药水正一滴一滴地输进他的体内……

    他嗫嚅着干裂的嘴唇,想说话,可是感觉难以吐出一个词来……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来到他的床边……

    他眨了眨眼睛……

    “笙哥,你醒了?”那是卢晓菀的声音,“子祥,秀红,你们快进来,笙哥醒了!”

    他们围在他的身边,欣喜得很。

    “我……我是不是太……狼狈了……”林笙轻声道。

    “你不要多说话,”卢晓菀道,“你现在还发着烧呢,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李子祥道:“幸亏是樊秀红和她男朋友正巧冒雨路过那里,发现了泥水中的你,才费力地把你架回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现在不要问这个问题,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樊秀红打断他的话。

    卢晓菀道:“柳云依打电话找你,才知道你这样了。她还亲手给你熬粥带过来,一口一口喂你;你的衣服也是她拿回去洗好后又送过来的……呶,还有,你瞧……”她指指林笙床头的小桌子。

    林笙扭过头,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张叠成艺术型的粉红色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两行娟秀的字——“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关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

    他认出那是柳云依的字……

    此时,他想哭,却欲哭无泪,他想笑,却欲笑不能……

    他的心在抽搐着,手在颤抖着,他疲累地闭上眼睛,又痛苦地皱紧眉头……

    旁边的三人互相看了看,便彼此示意地走向了屋外……

    一种屈辱与悲愤侵蚀着他脆弱而敏感的心,现在,这种屈辱与悲愤随着他的苏醒而愈加鲜明清晰起来。

    他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柔弱与渺小,不单是在那些“强势者”的面前,就是在同事和朋友面前,甚至在她——柳云依面前也是如此……

    他说不出这种感觉,本来,他在他人面前努力塑造的是一种光华的形象,可是最后却适得其反,正如一个孩子想多多表现自己以赢得大人的认可,可总是弄巧成拙,招来的只是大人怜悯、讥诮而又包容的笑……

    此时竟是如此得无法、无助、无奈,他有些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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