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嘈杂，他赶紧起床，胡乱地洗了把脸，准备去和外面的师生一起扫雪。
他想去校总务处领一把扫帚，推开宿舍的门，啊，一片炫目的洁白！地上、房上、树上……银装素裹，在早霞的映照下，泛出可爱的微红色……
他发现校门口门房位置聚着一群人，胡文进校长、李广军副校长和几位主任都在那里，他有些纳闷，便踩着没过脚面的雪走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他轻声地问了问旁边一位老师。
“哦，老赵头死了，昨晚上不知什么时候死的，进校的师生叫了半天门没人开……”那个老师轻声回答，似怕惊扰到什么。
“啊？”林笙愣住了，全身一阵颤抖，有些发凉，他的鼻子一阵发酸，几乎掉下泪来……
他转过身，不忍在这里久留，便彳亍着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半路又迎面碰到了匆匆而来的李子祥和卢晓菀，他们问他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嗫嚅道：“老赵头，他死了……”他撇下一时发呆的他们，回到自己的宿舍，仰面倒在床上，闭着双眼，一任泪珠儿滚落……
昨天还好好的，昨天还活生生的，可今天却阴阳两隔……
卑微地活着，又卑微地死去，真正把他留在心中的，全世界也不过寥寥几个人，而且，这寥寥几个人也会慢慢地把他忘却，即使一时想起来，也是淡淡的，也许还会成为与他人议论时的不痛不痒的谈资……
林笙摇头苦笑，他在思索着老赵头个人的命运，也在思量着自己的遭际……
老赵头的那个女儿来了，哭得昏天暗地的，把他拉走，草草地葬了，学校也派人帮她料理她父亲的后事。除此之外，并没有看见老赵头其他的亲故，他也没有别的亲故，他的那个前妻并没有露面……人们都夸老赵头的这个女儿好……
人毕竟死在了学校里，胡文进校长和其他校班子成员一致认为须消消晦气，改改风水，便把门房的门口朝向改变了一下，以前门房的门口朝西，现在改为朝北了，改成的那天，还燃放了一千响的红爆竹，噼哩叭啦地很是热闹……
一说起老赵头来，和他熟识的几个人就眼圈发红。
学校食堂的刘师傅常慨叹：“你说这么一个人，平常咋咋呼呼的，看来无忧无虑的，其实，我猜呀，他心里也无奈呢，没有享受什么家庭温暖……唉，人呀，好歹也就这么一辈子……”
林笙对他们说：“与老赵头一起，无拘无束的，没有什么隐晦，不必心有提防，他虽然没多少文化，但他并不粗鲁……”
李子祥道：“他看门的年头可不少了，平常呀，还帮着师生们修补自行车轮胎呀，给学生们烧开水呀……人是个热心人！”
卢晓菀吧口气：“唉——他太平凡了，虽没有树碑立传的社会地位，但人们会偶尔怀念他……”
李国庆道：“其实，你们不见得真正完全了解他……他呀，爱喝酒，这你们都知道，但你们不知道他爱赌博吧，前几年他每到晚上，便去学校南面的一个小工厂来牌，来得很大，输输赢赢的，赢了会招呼人们喝酒，输了就自己啃馒头、吃咸菜……你们也不知道，他……他……他还爱风流，也是前些年，他时常去路边的野店去嫖娼……怎么，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我认识他可比你们时间长多了，一些秘密我知道的要比你们多……人呀，是一种复杂的动物！老赵头本质上是热情坦诚的。刚才，小卢说得对，他是一个值得别人偶尔怀念的人……尽管他是一个卑微的老头儿，甚至还有些猥琐……”
林笙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不卑微地活着呢？
也许，“卑微地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吧。不是主流舆论常说每个人都是“人民群众”中的普通一员吗？这样就无所谓卑微不卑微呀。可是，毕竟人的地位和条件不同，有时一出生就会注定了的。
有的人飞扬跋扈、鼻息干云，有的人则俯首躬身、唯唯诺诺……客观现实是最鲜明、醒目的，也是最真实、“残酷”的，让人不公而郁闷，让人迷茫而沉沦……
或许，这也取决于人的心态吧，只要平和，只要满足，甘愿做一只把脑袋埋进黄沙中的鸵鸟，是一定会感觉幸福的。
可面对现实境遇的天壤之别，除非有人愿意做一个像鸵鸟一样的“鸟人”，否则，他怎会感觉由衷的幸福呢？
……林笙胡思乱想着，也理不出个一个头绪，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思索令人孤独，令人痛苦，他索性什么也不想，也让自己的心灵蜇伏起来，就像严冬沉寂的冬眠的动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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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校门口门房位置聚着一群人，胡文进校长、李广军副校长和几位主任都在那里，他有些纳闷，便踩着没过脚面的雪走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他轻声地问了问旁边一位老师。
“哦，老赵头死了，昨晚上不知什么时候死的，进校的师生叫了半天门没人开……”那个老师轻声回答，似怕惊扰到什么。
“啊？”林笙愣住了，全身一阵颤抖，有些发凉，他的鼻子一阵发酸，几乎掉下泪来……
他转过身，不忍在这里久留，便彳亍着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半路又迎面碰到了匆匆而来的李子祥和卢晓菀，他们问他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嗫嚅道：“老赵头，他死了……”他撇下一时发呆的他们，回到自己的宿舍，仰面倒在床上，闭着双眼，一任泪珠儿滚落……
昨天还好好的，昨天还活生生的，可今天却阴阳两隔……
卑微地活着，又卑微地死去，真正把他留在心中的，全世界也不过寥寥几个人，而且，这寥寥几个人也会慢慢地把他忘却，即使一时想起来，也是淡淡的，也许还会成为与他人议论时的不痛不痒的谈资……
林笙摇头苦笑，他在思索着老赵头个人的命运，也在思量着自己的遭际……
老赵头的那个女儿来了，哭得昏天暗地的，把他拉走，草草地葬了，学校也派人帮她料理她父亲的后事。除此之外，并没有看见老赵头其他的亲故，他也没有别的亲故，他的那个前妻并没有露面……人们都夸老赵头的这个女儿好……
人毕竟死在了学校里，胡文进校长和其他校班子成员一致认为须消消晦气，改改风水，便把门房的门口朝向改变了一下，以前门房的门口朝西，现在改为朝北了，改成的那天，还燃放了一千响的红爆竹，噼哩叭啦地很是热闹……
一说起老赵头来，和他熟识的几个人就眼圈发红。
学校食堂的刘师傅常慨叹：“你说这么一个人，平常咋咋呼呼的，看来无忧无虑的，其实，我猜呀，他心里也无奈呢，没有享受什么家庭温暖……唉，人呀，好歹也就这么一辈子……”
林笙对他们说：“与老赵头一起，无拘无束的，没有什么隐晦，不必心有提防，他虽然没多少文化，但他并不粗鲁……”
李子祥道：“他看门的年头可不少了，平常呀，还帮着师生们修补自行车轮胎呀，给学生们烧开水呀……人是个热心人！”
卢晓菀吧口气：“唉——他太平凡了，虽没有树碑立传的社会地位，但人们会偶尔怀念他……”
李国庆道：“其实，你们不见得真正完全了解他……他呀，爱喝酒，这你们都知道，但你们不知道他爱赌博吧，前几年他每到晚上，便去学校南面的一个小工厂来牌，来得很大，输输赢赢的，赢了会招呼人们喝酒，输了就自己啃馒头、吃咸菜……你们也不知道，他……他……他还爱风流，也是前些年，他时常去路边的野店去嫖娼……怎么，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我认识他可比你们时间长多了，一些秘密我知道的要比你们多……人呀，是一种复杂的动物！老赵头本质上是热情坦诚的。刚才，小卢说得对，他是一个值得别人偶尔怀念的人……尽管他是一个卑微的老头儿，甚至还有些猥琐……”
林笙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不卑微地活着呢？
也许，“卑微地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吧。不是主流舆论常说每个人都是“人民群众”中的普通一员吗？这样就无所谓卑微不卑微呀。可是，毕竟人的地位和条件不同，有时一出生就会注定了的。
有的人飞扬跋扈、鼻息干云，有的人则俯首躬身、唯唯诺诺……客观现实是最鲜明、醒目的，也是最真实、“残酷”的，让人不公而郁闷，让人迷茫而沉沦……
或许，这也取决于人的心态吧，只要平和，只要满足，甘愿做一只把脑袋埋进黄沙中的鸵鸟，是一定会感觉幸福的。
可面对现实境遇的天壤之别，除非有人愿意做一个像鸵鸟一样的“鸟人”，否则，他怎会感觉由衷的幸福呢？
……林笙胡思乱想着，也理不出个一个头绪，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思索令人孤独，令人痛苦，他索性什么也不想，也让自己的心灵蜇伏起来，就像严冬沉寂的冬眠的动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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