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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温暖心灵的阳光

    一天下午,许小禾照例在庭院的花架下练筝,门外一阵喧哗,几个背包的年轻人涌进来,冲锋衣、睡袋、高大的背包、都是一副驴友打扮,他们用广东味的普通话问许小禾是否还有空房,许小禾招呼他们进来,带他们四下看看,她们对环境和价格非常满意,四男两女挑了两个标间两个单间。许小禾打了开水帮他们一一送过去,他们向许小禾打听丽江有哪些好玩的去处,许小禾虽然在丽江住了一个多月了,但她去过的地方真的不多,清晨到街上走走,吃过早餐就回小院练筝,晚上,大多时候待在闫教授房里看书、聊天,这段时间,每天生活的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有规律,每天睡到自然醒。她把听房客们推荐和自己去过的几个氛围不错的酒吧、咖啡店介绍给他们。

    由于在深圳生活几年,会一些简单的广东话,几个年轻人有事就喜欢找许小禾,许小禾得知他们是来自广州一个爱心助学组织的志愿者,平时大家都有正式的工作,业余参与助学会的活动,助学会定期组织一些人去贫困山区支教,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是丽江下面的一个县,宁蒗彝族自治县,离美丽的泸沽湖比较近。许小禾听了他们的介绍,甚是羡慕,她想起了陆帆的心愿。如果陆帆还活着,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学业,带着自己去丈量大江南北的山山水水,实现当年的承诺。感情的伤痛让昔日自信快乐的自己变的萎靡不振,生命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沉寂,有时甚至自嘲:“何似这般安静,我飞扬跳脱的活力呢?”许小禾也想加入了志愿者的行列,让自己的人生变的有意义一些。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闫教授,闫教授欣慰的告诉她:”孩子,如果你愿意,就去吧,让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过的充实而有意义。不要让过去的伤痛成为你前行的包袱,要学会放弃,勇敢的放弃比盲目地坚持要来的积极。”许小禾点点头,想起伏尔泰曾说过:“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他的话和闫教授的话同一个道理,当决定跋山远行时,人们并不惧怕前方路程的遥远,只要有目标,都能胜利抵达终点。可怕的是,如果鞋子里有一粒沙石,就会磨烂双脚,阻挡前进的步伐,这样走下去,就会行动不便,越走越累。这个时候,不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先把鞋子里的那粒沙子倒出来。只有丢掉包袱,轻装上阵,才能走得更快更稳。许小禾想:现在,自己很有必要倒出鞋子里那粒沙石,轻装上阵。

    许小禾在当晚的日记里写下:“上帝给了我一条曲折的生命线,上面有你轻鸿般的足迹,也有你泰山般凝重的心思,我在你轻鸿般的足迹里微笑前行,却滞留在你泰山般的心思里,且沉沦。感情的伤痛或许是让人不堪负重的,我飞扬跳脱的活力也随你的爱一去不返。又或者,最美的感觉总在瞬间,定格在与你相伴的那些日子里。所以,把你温暖、干净的微笑放在心里,这样就永恒了!你像一片美丽的树叶,飞舞在我青春的季节里,只留给我一个绿色的背影,那么,请让我用整个森林的落叶为你送别!”许小禾找到了志愿者的领队,他当即表示愿意帮许小禾办理相关申请手续,并连夜向广州传真了许小禾的申请材料和身份资料复印件。第二天下午,许小禾拿到了自己的编号:037号,这表示她是这个民间爱心组织的第37个志愿者,领队给她发放了工作手册,讲解了将要去支教的彝族学校的情况、助学会的规章制度以及工作时间、纪律等。

    临行的前夜,闫教授邀许小禾到她房间里看了一部老电影《温勃树阳光》,是西班牙导演"Victor Erice"的作品,是部现代艺术片。 闫教授笑着说电影有点闷,让许小禾耐心看,许小禾点点头。

    西班牙十月的阳光是那么温柔而美丽,画家想把它留在自己的画里,让它在作品中散发温暖的光芒。而随着电影中时间的流淌,娓娓道来的故事,许小禾仿佛看到了画家心灵里的阳光。

    在电影里,故事情节被淡化,一片叶、一个人、一幅作品,都是互依互存的,但又各有各的生命特征,树、画架和调色盘,它们在同一画面里经过了秋天、冬天、然后来到春天。一切都是那么简单、那么自然、而又那么平淡,它只表现了一种东西,就是真实。时间带不走画家心中的阳光,风雨变幻亦不会在他的心灵天空留一丝阴霾。 时间一天天过去,画布上的树叶和果实慢慢增加,这个表面看上去重复、漫长的、甚至有些乏味的过程,实际上正是一幅作品成长的过程,是画家极努力地想要用画笔锁住阳光的过程。天阴了、雨了、冷了;时不待人,变幻莫测的微妙光色终究无法捕捉得住。他从画油画改成了素描,他说,“生活总是这样,你必须得适当放弃一些东西!”

    影片结束了,许小禾还意犹未尽,这样的电影往往如咖啡,要静心细细品味,电影里的往事不仅仅是属于它自己的故事,它美丽的阳光也温暖了许小禾的心灵!

    看完电影, 闫教授拿出一幅自己画的油画,送给许小禾,一个年轻的身姿迎着薄雾前行,阳光穿过晨曦,投射到他身上,那一抹阳光,让整幅画充满了生气和活力,年轻的身姿留给世界一个充满了希望的背影。无论是闫教授特意邀她看的老电影,还是眼前这幅画,都让许小禾感受到了闫教授殷殷的心,她很感动,由衷的谢过闫教授,仔细的把画收起来。后来的日子里,这幅画一直被她挂在床头上。

    从丽江坐车出发三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宁蒗县城,他们转车到了镇上,然后一路走路爬坡到了学校所在的村子,由于他们一行人分在两个学校,那个叫卢文丽的女孩、领队、许小禾一组另外四个人一组,另一组同伴去了十里外的另一所学校,他们把行李放到来接他们的村长得马车进了村,许小禾逐渐感觉到了这个国家级贫困县下面的村镇确实很落后,在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今天,这里竟然比自己小时候北方家乡的境况还要差,通往村里的路除了石头、泥巴、就是各种动物的粪便,由于前两天刚下过雨,又被羊群、牛车碾过,泥泞不堪。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人,有的在树下打牌、有的抱着孩子闲聊、有的坐在石头上,用草茎编着什么。许小禾看到不管男女大都又黑又瘦,有几个还身着她们民族特色的服装,好多老年妇女都端着烟袋在抽烟。许小禾看看阳光明媚的天气想,秋天不是丰收的季节吗?天气这么好,自己家乡的人们这个时节肯定都在起早贪黑的摘苹果、掰玉米、收花生了,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悠闲,连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不用到田里干活吗?这跟他们贫苦的生活有没有关系呢!当晚,她们在村长家吃了饭,村长家是普米族,热情的给她们端来猪膘肉和酸辣汤,听队长说这是普米族招待贵宾的待遇呢!许小禾小心的捧着有点油腻的大碗,恐怕自己不小心失手打翻。由于学校的宿舍漏雨,当晚,他们就在村长家住下,两个女孩睡在阁楼的竹床上,领队在楼下的厅里打了地铺。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了学校,许小禾一看,顿时傻眼了,在村边的山坡下,三间摇摇欲坠的古旧木板房,据说是一个庙宇之类改建的,房基是方石砌的,石缝里长满了杂草,房檐下生满了菌类和草,从几根粗细不一的木棍钉成的窗户看进去,教室里缺胳膊少腿的课桌椅都发霉了,地面因为漏雨全是泥泞,教室中间的柱子上竟也长了一丛木耳。板房的后面还有两间后来建的房子,石头砌的墙,木板钉的门窗,看上去能稍稍好一点,村长用浓重的方言介绍说,这个学校一直没有固定的老师,前两年是村里一个读过初中的女孩在教,村里每月给她发60元工资,年前,19岁的女孩嫁到镇上,学校的十几个孩子就停了课,学校也没了人管理,所以才杂草丛生。明天他会找几个人过来修理一下。他浓重的云南方言遇上领队广东味的普通话,一句话至少要重复说上三四遍,还要运用肢体语言双方才能明白。许小禾笑得肚子都疼了,自告奋勇做翻译,村长磕了磕烟斗说:“许老师说话真好听,像电视上的人说话。”他们村里仅有的两台彩色电视机中,村长家有一台,许小禾昨晚在沙沙的雪花中看了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

    他们打开了后面两间教室的门,这里除了没漏雨,里面比前面三间好不了多少,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霉味,领队招呼大家把课桌椅抬到阳光下晾晒,自己用竹竿绑了扫把扫了一下房梁上的蜘蛛网。房间里蚊子嗡嗡作响,不一会就被咬了几个包,许小禾拿出自己随身带的花露水到处洒了一些,卢文丽去过贵州安顺支教,对在山区生活有了一定的经验,她告诉许小禾花露水根本不顶用,她在贵州的时候都是去砍一一种有特殊气味的野草晒到半干点了用烟熏,每晚在房门口点一堆,房间里就没有蚊子了。打扫完房间后,领队用锄头将房间周围的杂草都铲除掉,几个人把擦干净的课桌椅搬进去,拼在一起,领队说由于教室里太潮湿,蚊虫老鼠又多,她们两个女孩子还是住在村长家里安全,自己一个人住学校就好。想到万一住这里,有可能半夜老鼠会爬到身上,两个女孩子吓得脸色都变了,赶忙点头答应。许小禾让领队把自己的防潮垫铺在睡袋下面,卢丽也把自己带的蚊帐送给了领队。

    隔天,村长带了村里的工匠砍了一些树和竹子,加固了门窗、柱子,把漏雨的房顶也修好了!两个村民还抬来一架竹制的床给领队用。许小禾她们到镇上买来窗纱和大块的塑料布钉在窗户和顶棚上,这样就不担心房顶上随时会掉东西下来了。村长找人挑了几担沙子铺平了教室的地面。经过她们一天的修整,学校像变了一个样。接下来的几天,她们也没闲着,在教室前面用石块砌了一个大花坛,移来一丛竹子,又撒了些从村长家讨来的白菜籽。在房后修整出一片操场。找村民砍来木头做了移简易的单杠、双杠、秋千,挖了沙坑。领队带着她们,砍来细竹竿用铁丝绑成篱笆,做成两个厕所,挂上写着男女字样的木头牌子。许小禾直夸领队有才。临近开学,她们去镇上的邮局取回热心人捐助的一些衣物、书和文具,召集了村里的学生到学校集合,给她们发放了衣服和文具,告诉她们开学的日期。

    开学的日子到了,孩子们穿着新衣服、背着书包陆续来到学校,她们把23个孩子按年龄分成了三个班,一年级的新生最多,有12个,二年级7个,三年级4个。许小禾负责教语文和音乐,卢文丽教数学和社会,领队负责体育以及学校的其他事务。许小禾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让这些从小就说一口方言的孩子学习普通话。教她们唱那些耳熟能详的儿歌,许小禾从心底感激闫教授教自己的乐理知识,让她及时的用在了给孩子们上的音乐课中。她给闫教授写信汇报了自己这里的一切,并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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