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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天音阁》 第六章 茅山道士

    我望着舒夜痕离开的地方,那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一颗是他。心里有些兴奋激动,他说我再过不久就可以飞升成仙了!这可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凡人修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说我的师父,清致上仙,修了几百年了,虽有了不死不老的身躯,却仍旧不能飞升。在人间的那些修仙门派,若哪一门中曾经有人飞升做了神仙,那这一门派也跟着沾了大光,来这里修仙的人也会大大增加,就比如说蜀山派、茅山派、衡仙派和昆仑派。

    我回到城中,夜市未收,仍旧热闹非凡,几个小孩子穿梭在人群中不知是做着什么游戏。我在市中随意闲逛了一会儿便回去客栈歇下。这时店小二来敲我的房门,问我要不要点夜宵。我刚刚在夜市中买了些零食,便要打发他离开,忽又叫住他,问:“这附近可有什么修仙的门派?”

    小二哥先是一怔,而后笑笑道:“真瞧不出姑娘喜欢这些。修仙门派这附近真是没有,只有些道观寺院什么的。离这儿最近的也要数蓬莱与茅山两处了。”

    我笑道:“你还说我好这些,小二哥心中不喜好这些怎么了解得这样清楚?”

    小二讪讪道:“我再年轻个四五岁时,也想着些神鬼仙魔之事,曾经也希望拜入仙门。”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盘缠花光了,便会来了。做点零工赚点钱,以后做个小买卖。”小二哥说着,但我仍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还是希望能够去那些仙山仙境中,哪怕不能拜入山门,看一眼也是好的。

    “客官没什么吩咐小的下去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舒夜痕的影子,他的话一遍一遍在我的耳边回荡。我还是不能够也不敢相信,棋布罗海的众多弟子中,竟然是我,这个几乎从不用功的弟子,首先飞升成仙。

    “哎呀!这不是还没成仙吗!”我坐起身子来,告诫自己,“其他的师兄师姐说不定早已经能够分辨出仙凡,说不定我离开的这几日已经有师兄师姐飞升了呢!”

    自己从前从未想着我的家乡在哪里,可来了凡间,我突然就想要了解我的父母是谁;在棋布罗海时,我从不想着要飞升成仙,来了凡间,却发现当我真的知道自己有希望飞升的时候自己竟然是这样高兴的。我想,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历练吧。

    我复又躺了回去,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无。既然小二说离这里最近的就是茅山派和蓬莱派,而恰巧我是从蓬莱派来,看来我也只有茅山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茅山毕竟出过飞升的先例,我去那里问问,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好的修炼之法,早日飞升,在天庭再次见到舒夜痕将军了。

    “哎呀!”我在床上滚了滚,骂自己道,“夏岚你再想些什么呢?”

    一夜似睡非睡,早晨起床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可若是再躺下去怕是这一天又要留在琅琊郡了。强撑着下了楼在店中吃了早饭,与老板结了帐,牵了沈家送我的马开始了我又一天的旅途。

    早已过了立秋,可天气却一直不见转凉,直至我离开琅琊郡时才感觉到了季节的变化。这是凡间的秋季,我最喜爱的一季。这时的空气清新得会让我回想起清晨的棋布罗海的湖畔。

    这日天气晴好,中午的炎阳高高挂在当空,我便在路边的一个茶棚里喝茶避暑。此地不着村落,是南下必经的一条官道,这茶棚也是为了旅人歇脚专门设下的,阳能避暑,阴能避雨。想必是今日天气的炎热,此时茶棚里热热闹闹地坐了二十几人,几乎将整个小棚挤满。这些人中大多是些商贩,棚外停着几车货物;也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带着书童,正凑在一桌上谈诗论画。

    最引我注意的是在马棚边的紫衣女子。她以轻纱掩面,正给她那匹雪白的马儿梳理鬃毛,似乎悄声对那马儿说着些什么,不时还咯咯娇笑。或是发现我正在注视她,她回过头来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喝我碗中的凉茶。

    “小二!”紫衣女子的声音略有些沙哑,“给。”不等小二跑来,她便将两个铜板抛了过去,稳稳落在小二手中。她翻身上马,喝了声“驾”后绝尘而去。

    我听到那些商贩们看到她离去后在对她的马儿赞不绝口,而后渐渐将话题又引到那姑娘的身上去,说的话也渐渐变得不堪入耳。

    商人赶路,暑气将过未过之时便陆陆续续地开始收拾行囊启程。我准备上路之时,商队已经走得差不多,几个书生也准备着要各自启程了。

    我留下两个铜板,便将包袱搭在马背上。正准备上马,忽的身后有人叫我:“姑娘,这可是你落下的?”

    我回头,见唤我的正是刚刚在茶棚中与我坐邻桌的商队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手中拿着个绣工很好的女子用的荷包。

    这可不是我的。不过我想着,方才在茶棚中除我以外便只有那紫衣女子是姑娘家了,莫不是她落下的?

    我道:“这不是我的,不过我想我知道这是谁的……”话未说完,便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仿佛几日不曾合眼,再坚持一刻也已不能。好在我还是趁着剩余的那一点点的清明,默念了一段“醒魂咒”,驱走脑中的混沌。

    那个年轻小伙子一脸的期待表情,看着我,期待我随时倒下。我心中恼恨,随口念出了当年杀死丰迹夏的那一句“裂魂咒”。

    小伙子期待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惧,彼时我并不知道,他看到我的双眼完全被黑色覆盖,透射着冰冷的气息。就这样,小伙子保持着那一副惊惧的表情,倒在了我的面前。

    与这年轻小伙子一路的商队成员见他倒下,纷纷赶来查看,商队的头儿探了探他的鼻息,惊呼道:“死……死了……”

    “什么?”余人都不敢相信。毕竟他好端端地走出茶棚,只与我说了两句话,便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并……并未见有什么人出手啊!”说这话的人眼风怯怯地向我这边扫来。

    我心中愧疚,向后退了一步。我方才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完全不会法术的凡人出手,即便他对我不怀好意,但毕竟没有伤害到我,我犯不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啊!给他一点教训便好了啊!

    商队头领已经频频向我看过来,但却未敢与我说一句话。虽说他并不确定是我下的手,但心中怀疑的对象必定是我了。只待在这年轻小伙子的尸身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便会立即命手下将我扣下。

    那小伙子向我使迷烟,这商队也必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再看他们的货物,尽数用稻草麻布盖住,并不知是些什么。

    众人将年轻小伙子全身检查了一遍,不敢相信地道:“未见伤口啊……”

    “啊!”商队中一名年轻的商贩惊叫着跌坐在地,眼神飘忽着左看右看,道:“这……这……这大白日的,不会是见……见……”

    “闭嘴!”商队头领喝道,露出凶煞的目光,转向我道,“姑娘,这事发生时你离得最近,我们……”

    “他自己倒下去的,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迅速地翻身上马。那对商贩也纷纷亮出兵刃,拦在我的马前。茶棚里的几名书生已经吓得缩作了一团。

    我右手横劈在商贩之中,化作一道剑气,将黄土的地面砍出一道沟壑,黄沙飞扬,离得最近的几名商贩被黄沙迷住了眼睛。我趁着这个空隙,猛一甩鞭,扬长而去。

    我听到身后商队的头领狠狠骂了声娘,气道:“竟然折在个黄毛丫头手上!你们这群……”马儿跑得飞快,后面他再说了些什么我便听不清楚了。

    我曾经以为,离开了棋布罗海,我就可以过着洒脱的日子,就不必日日提防着有人会来暗害我,更不必再施术杀人了。可如今,没想到那些咒语会这样牢固的印刻在我的脑中,在我不经意间,这些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无道法术会这样轻易地脱口而出。

    我杀了人,却没有人间的法律可以来惩罚我,但我一路上却仍愧疚难安。他是一个凡人,不管他是不是大奸大恶,我都不该……唉,师父,你让我来人间可是要让我明白,即使在凡间,杀戮也不可避免?

    一路上的自责让我自己显得憔悴了许多,路途上经过的大大小小的城镇我也无心游玩,经过的各种各样的美景我也无心欣赏。好在当我来到茅山山脚下的时候,那挺拔秀丽的山林和浮荡在山峦之间的袅袅仙云让我长长舒了一口心中的郁结之气。

    我对守山门的弟子报了姓名来意,便在山门外等待掌门传见。

    初秋之季,山中的草叶半数变为了红黄之色,更有秋季盛开的野菊点缀其间,使得整座山斑斑驳驳,景色好不诱人。

    守山门的弟子来去到快,不多时便返了回来,对我道:“掌门有请姑娘。”

    我随守山门的弟子沿山路上山,进了山门,便见一汪泉水汩汩流淌,清澈灵秀,便如这山的眼睛。守山弟子告诉我说,这泉水叫做桃花泉,我心道,你们堂堂一个修仙的门派,怎好起这样一个惹桃花的名字?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走,随着地势升高,便见到这方圆几百里,目之所及之处,高高矮矮的山峰竟有百十来座,我们现在所处的正是这些山峰中最高的一座。那守山门的弟子走得很快,我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追得上他,山中风景也无暇赏玩,不由叹惋。到得山顶,就见到了茅山派的大殿——九霄万福宫。宫殿金顶朱墙,庄严气派,不是先前蓬莱派所见的形容。

    进得九霄万福宫的宫门,首先见到的是灵官殿。守山门的弟子做手势一让,道:“姑娘请,掌门正在殿中。”

    一进灵官殿,便听一人口呼道号:“无量天尊!”我抬头正见茅山派掌门弘虚真人,回礼道:“夏岚拜见弘虚真人。”心中窃喜:“幸而我这次提前做好了功课,晓得这掌门人叫什么名字!”

    弘虚真人呵呵笑道:“今早贫道卜卦,卦象显示有故人来访,果然不虚呀!”

    我讶然,道:“真人,我,之前并不识得真人啊?”

    弘虚真人道:“彼时你年纪尚幼,不记得也是自然。来,这边坐。”弘虚道长让我在一旁的堂椅上坐下,又吩咐宫中听命的小道士退下,而后坐到我对面,缓缓开口说道:“因着我师伯陆阳真人的缘故,我们茅山派一直与神界的仙人们有着联系。那一年,我听说了神界又多了许多飞升成仙的仙友,因而依着常例,托了陆阳真人带了些礼物送与那些仙友。”

    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与这弘虚道长何时见过,对这些“仙场”之事可不太有兴趣,心中只是笑道:“给神仙送礼?这可比焚香叩拜什么的实在多了。哪日你也飞升做了神仙,嘿嘿,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到那时,你虽然是个刚刚飞升的小仙,可人面早已做的足足了!真是想得长远啊!”

    又听着弘虚道长说道:“哪知道过了月余,那位仙人竟然亲自前来道谢,他叫夏常安。”

    我心中不禁疑惑:“他也姓夏,不会与夏黛姐姐是一家人吧?”

    “我与他相谈之后竟觉得我二人意气相投,越谈越投机,从此结为好友。我请他在山上多留几日,他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就离开了。本以为这一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谁料到十几日后他又来到了我这茅山上。但这次他来得形色匆匆,将一名女子交给我,让我收留她在茅山门下,之后就离开了。”说及此处,弘虚道长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问道:“这女子是何人?”

    弘虚道长道:“她就是你的母亲啊。”

    “啊?!什么?”凳子上似有针刺一般,我猛地站了起来。

    弘虚道长道:“阿岚,我所说的都是实情,不然我怎能一眼便认出你来?”

    我又问道:“那我母亲现在何处?”

    弘虚道长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见我又要问,他安慰我坐下,又说道,“因为当时他走得急,很多事情我只能问刚刚来到山上的杜肜仙——也就是你的母亲。可许多事情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只说是神界有另外的神仙要加害夏常安和他的弟弟。我问她和夏氏兄弟是什么关系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最后只说是他们的朋友。既然是夏氏兄弟的朋友,我自然不能收她为弟子,就替先师收入门下,做我的师妹了。又过了一月有余,你母亲她就发现自己已然有了身孕。”

    我不禁“啊”了一声,那孩子想必就是我了。

    “茅山是道家圣地,你母亲有孕之事我只能瞒下,将你母亲送到山下静养,对外只说派她外出除妖。寻常人十月怀胎,你母亲这胎却怀了整整一年。”

    我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啊”地问道:“这是为何?”

    “我当时的惊讶不知比你现在多了多少倍,但你母亲却表现得淡然许多,只是担心孩子,不知能不能保住。你出生是在夜里,你母亲派人上山来找我帮忙。我匆匆赶下山,来到你母亲住的院子时,正赶上听到了你第一声哭。”说道这里,弘虚道长笑着看看我,“我虽是个出家人,但当听到那一声哭声,那种高兴是我无法表达出来的。”

    我垂眸,想想着当时的情景,那时母亲一定很高兴,不过她一定也很遗憾,她的丈夫不在身边陪伴着她。

    “正当我高兴的时候,那产婆突然疯了一样的冲出房间,正好撞到了我的身上,对着我大叫救命,说有妖怪。”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之前夏黛和尹画初的话又在我的脑中不停地重复。

    “我不敢让那产婆这样疯疯癫癫地出去,就打晕了她,自己进到屋中看你和你母亲。我一进屋,就被一股煞气逼险些逼出屋外。那时,我见到的你浑身都萦绕着黑紫之气,一双眼睛几乎不见眼白。你母亲紧紧抱着你,警惕地对我说:‘你不会也认为她是妖魔吧?’我无言以对。”

    “那……我真的是妖魔吗?”我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是妖魔,我该怎样面对我自己。

    弘虚道长看着我,温言道:“阿岚,你莫要这样激动。人、神、妖、魔,都是这世间的存在,没有哪一种族更高贵,也并非在哪一种族就是天生邪恶的存在。”

    “那,真人,我真的是妖魔?”虽然听了弘虚道长的话心中舒坦许多,但对于自己的种族,还是想请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弘虚道长点点头,道:“你父亲是魔族,这一点你母亲自己是清楚的。”

    “那我父亲是谁?”

    “不知道,”弘虚道长道,“我也问过你母亲,可你母亲却不肯说。”

    我道:“真人,你快跟我说说,之后呢?之后我母亲去了哪里?我又是,怎样去了棋布罗海?”

    弘虚道长见我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形容,才道:“好,我就都说给你听。

    “因为你那是小,不懂得自己控制煞气,我只好将它们封印起来。但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传了出去,派中长老、真人都劝我将你们母女送走。唉,若不是因为你母亲她是夏常安送来的,他们怕是要让我除去你母女啊。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自称是你父亲手下的仙人来要带你母亲去神界。”

    我又问:“我父亲不是魔族吗?为何手下会是仙人?”

    弘虚道长道:“据说神界有一些修炼成仙的魔族人,大概你父亲便是这样吧。”

    我展颜道:“这么说,我的父母如今都是在神界,做着神仙眷侣呢!”

    弘虚道长笑笑,道:“但愿是这样。但是……”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若真是他们好好地带着天上,怎会不回来接我?

    弘虚道长顿了顿,又接着说他的故事:“你母亲当时并不完全信任那几名仙人,于是将你的事隐瞒下来,孤身跟着他们去了。你也知道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二人沉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讲话。弘虚道长的故事真的不是一个好故事,他既没有讲清楚其间的细末之处,更是没有结局。而听故事的人,却沉溺在这故事中了。

    “那,我后来怎样去了棋布罗海?”

    弘虚道长眉宇间尽是歉然,道:“你母亲离开了,山上没有人可以抚养你,于是我就将你交给山下一对夫妇暂时收养。这事我还不能让派中的长老、真人知道,只能过一段时间偷偷去看看你。但又一次,我去到那对夫妇家时,却发现,他们都已经不见了。”

    “哦。”我垂首。

    “不过,最让我开心的,是你还活着!”弘虚道长的眼睛有些莹莹,眼角的皱纹积满慈爱,我心中一颤,叫道:“师伯,我叫你师伯好吗?”

    “好,好!我当然愿意听你叫我师伯了。”弘虚道长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道,“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立刻吩咐下去,给你安排客房,阿岚,你可要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说着举步走到宫门口,向着外面吩咐守在宫外的道童儿准备客房。

    之后返回来正颜又对我道:“阿岚,还有一事。”

    我见他神色严肃,问道:“还有什么事?”

    “就是有关你的封印之事。”

    “我的封印,”我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仿佛能够看到一般,“我的封印有什么问题吗?”

    弘虚道长甩甩浮尘,道:“自我封印你至如今已经十七年。你刚刚一入我这灵官殿,我就发现了封印已有松动之象。我法术低微,恐怕也只能封印至此了。”

    我想象弘虚道长所说我出生时的样子,难不成我以后就要变成那个样子?慌忙问道:“那师伯我该怎么办?”

    弘虚道长笑道:“阿岚放心,你如今已经长大,能够控制自己的煞气了。而且还有我的封印在,你的煞气会一点点的溢出,这样你也可以慢慢学着控制。这样,你在山上住些日子,我将方法传授给你。”

    我欣然道:“多谢师伯。”

    弘虚道长微微笑道:“阿岚不必言谢,你母亲之事,我心中总是歉然。能帮到你也是帮我赎清心中的罪过。”

    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眼睛酸了酸,道:“师伯,你帮我们的已经很多了。”

    出了九霄万福宫,一名小道童引我去了客房处我的房间。我并没有多少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全妥当了。

    不多时又有小道童来传话,说弘虚道长要请我去和他一起吃午饭。我答应着那小道童,心中却有些烦恼。刚刚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时之间还真不能完全明白,现在只想能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哪怕只是猜想我的父母到底会长得什么模样。

    山中清修之人的饭食很简单,远比不得与沈粤在一起时,他总是能找到当地最有趣儿的小吃来给我。弘虚道长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当年的事情,说着我的眼睛与我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说着我母亲虽然外表那么柔弱,可她的心硬得像一块石头……如若不是我杯中的茶水和他杯中的茶水是从同一只茶壶中倒出来的,我倒怀疑他杯中的是酒。好容易听他叨念着吃罢了午饭,弘虚道长对我道:“阿岚,你一路风尘的也该好好歇歇。那抑制煞气的法门明后日教你都是无妨的。你想要何时学,来九霄万福宫找我就是。”

    我当应着便向他告了退,回到客房处我的房间。

    房间给我安置得甚好。我打开窗子,躺在床上,便正好可以看见茅山山峦叠嶂的景色,秋季特有的斑驳色彩,我似乎可以看到挽着发髻的母亲站在山巅处眺望着远处的路,等待着她心爱的人归来。

    我很好奇,很想知道那个我称作父亲的男人为何离开了母亲,而母亲,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里度过了一年。现在,你们又是在哪里?

    “夏常安?”我突然间想起了这个名字,猛然坐了起来。他姓夏,我也姓夏,难不成是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匆忙间将母亲送到了茅山,又怕连累到母亲,因而不方便告诉弘虚道长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但似乎也不对。夏常安是神仙,而我身上有煞气。不对不对!我自己摇摇头,重重躺回到床上。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小道童来唤我,说山门外有人找我。我诧异地跟着那小道童走往山门,不知是什么人会跑到茅山来找我。到了山门,见弘虚道长正在和一人交谈,见我来了忙招手叫我,对我介绍那人说:“这就是贫道的好友,夏常安。”我向那夏常安看去,却俨然是舒夜痕的模样。我吃惊地道:“我们是见过的。”舒夜痕听完却只是笑,并不说话。我向弘虚道长看去,他也只是笑而不语。我又看那小道童,他却变成了沈粤,正咧着嘴肆无忌惮地笑,笑得声音也发不出了。沈粤猛然间拉着我向后山跑,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跑上了后山的一座城楼上,沈粤却突然不见了踪影。我叫了他几声,都听不见他的回应。我战战兢兢地向着城楼下望去,城楼下是一座城市,城中渺无人烟,只有一座座破败的房屋和铺满落叶枯枝的街道,黄沙弥漫在城市的上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手,却感觉右手中有一物,我转头看去,却被一阵敲门声惊起。

    我坐起身来。揉揉迷蒙的睡眼。门外小道童道:“夏姑娘,给你送晚膳来了。”

    我起身开门让他进来。小道童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道:“掌门说夏姑娘想必是累了,让我把晚膳送到你房间来。”

    我道了声谢,又道:“也替我谢谢掌门。”

    小道童客气了一番,布下饭菜,提着空食盒离开了。

    我看看外面的天,晚霞竟已经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是我累了,竟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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