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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天音阁》 第五章 占星

    沈家父子临走留给了我一匹马,让我上路能够方便些。

    我并没有立刻离开蓬莱,又在城中住了一晚,准备了一些路上用得到的物事,想第二日睡到太阳高升时再起,却不争气地在天刚蒙蒙亮时便清醒无比,再也睡不着。索性便退了房,牵了马提前上路了。

    我想师父以及我棋布罗海的弟子都是以休闲为一生所求,师父既然让我来人间历练大概也是想让我多见识一下人间修仙的门派。蓬莱本为仙境,本地便有个不大不小的蓬莱派。打听了去蓬莱派的路,当日我就骑着马儿去了。

    蓬莱仙山似乎是苍颜山的一个镜像,我怎么看都怀疑我是走错了路又回到了苍颜山脚下。

    正值我犹豫之时,先山上走下两名中年道士,身着青色道袍,背负一柄长剑,立掌向我微微颔首,面皮略黑些的道人道:“姑娘可是来我蓬莱派的?”

    我向他们回了一礼,道:“小女子乃棋布罗海弟子夏岚,希望拜见蓬莱派掌门……”说道此处,心中有些尴尬,我竟还不知蓬莱派的掌门是谁,若见了如何称呼?

    道士问我:“可有拜帖?”

    我摇头。

    两名道士相视,略略有些为难,但还是道:“那姑娘先随我上山吧,山腰处有几间干净的客房,姑娘先暂且在那里歇一歇脚,小道二人先去禀明掌门。”

    这就注定我今天剩下的时间会过得很无聊。先下已近正午,那两名道士禀明了他们的掌门人再回来少说也得未时之后了。掌门人通常爱摆架子,要表现得自己很忙,今天一般是不会见我的了。

    我笑答:“应该的。贵掌门事物繁忙,我一介小女子却清闲得紧,等等无妨。”

    山腰上的客房很干净,有几个小道童留在这里清洗打扫,那两个中年道士将我交给那些小道童后便上山去了。

    果不出我所料,到得傍晚时分,那黑面皮的中年道士才来回话,说明日辰时在蓬莱派大殿见我。我道声有劳。心道,这蓬莱派的掌门人还真是爱做表面样子。我一介小小人物竟还劳动掌门人在正殿接见我。

    当晚小道童给我送晚饭时,我趁机打听了一下,那两名送我上山的中年道人,黑面皮的叫做有常,另一名叫有离,蓬莱派现任的掌门叫做泰来真人,据说已将近二百岁高龄了。

    天黑了,月亮升了起来,漫天的星斗相互辉映。小道童们吃过晚饭做了一阵功课便各自回房歇下。

    我在屋里呆了一阵,觉得烦闷得紧,便出来透透气,走到了马厩,和我的新伙伴儿马儿亲近亲近。沈继枫留给我的马儿很温驯,我走近它时,它向着我靠了靠,轻轻打了个鼻响。我环住它的脖子,抚摸它的鬃毛,向外便能看见漫天的星斗。

    很奇怪,自我来了人间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那颗我一直没有参透的星星。我想大约是垒月的缘故吧。站在垒月占星台上,能看到更多平时见不到的星星,这正是垒月的迷人之处。

    忽又想,蓬莱派不知有没有哪位道长也精于此道,到可以与他参详参详。

    沿海地区的天气,虽是夏日里,到了夜晚也是有些凉的,我梳理着马儿长长的鬃毛与它告了个别,便回房休息去了。

    毕竟是要去见一派掌门,第二日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心中有些忐忑,小道童送来的早饭我只吃下了几口。

    之后,昨日引我来这里的有常便来接我上山。

    山路很好走,一路青石板砌成的阶梯,走不多久,便可见道蓬莱派的山门,不够气派也不显小气,就如蓬莱派一样,并非名扬四海,却也能够人人皆知。进了山门,正对蓬莱派主殿“归元殿”,我本以为这就是有常所说掌门接待我的地方,但他带着路却绕过归元殿,向右继续走。

    有常介绍道:“归元殿是举行重要会议的地点。”

    再往前走,便见一栋比归元殿规模稍有不如的偏殿,匾额上书“大殿”二字。我恍然大悟,这才是掌门接见我所用的“大殿”啊!

    有常进殿通报了掌门,而后我被另外一名小道士引着进入了大殿。大殿中不仅有蓬莱派的掌门泰来真人和一帮小道士,与泰来真人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年纪与我相仿的姑娘。那姑娘既然与泰来真人平起平坐想来也是他们蓬莱派的重要人物,我不认识,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好先向泰来真人行礼道:“棋布罗海弟子夏岚见过泰来真人。”

    泰来真人一把雪白的胡须,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再戴上象征着掌门之位的青木冠。据说他近二百岁,不过看起来仍只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我想,大概再老也只能老到这副模样了吧。

    泰来真人倒是十分和蔼可亲,道:“夏姑娘免礼。”

    泰来真人身边的姑娘笑道:“到巧,夏姑娘与我一个姓呢。”

    我道:“夏岚眼拙,不识得这位是?”

    泰来真人语气恭敬地道:“这位是夏黛上仙,能来敝派,真令整个蓬莱派蓬荜生辉呢。老道孤陋寡闻,并未听说过棋布罗海这个地方,还多亏的上仙在此。”

    夏黛微笑颔首,道:“真人也不必如此过谦。真人也是修得仙身的,与夏黛同为仙友,真人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泰来真人捻须微笑:“岂敢岂敢。”

    夏黛见这样下去便要与这老道客气起来没完,转了话题道:“真人还是先问问夏岚姑娘来这儿有什么事吧。”

    泰来真人连称几声“是”后,来问我道:“夏姑娘来我蓬莱派所为何事?”

    我只说了是师父让我来中原历练,多长些见识,我才想要来多多拜访各大修仙门派的。

    泰来真人道:“那如此,我就安排夏岚姑娘住下,之后夏岚姑娘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问老道,还有老道的弟子。”

    夏黛补充道:“我与夏姑娘似乎很有缘呢。正巧这几日我也要留在蓬莱,夏姑娘有什么事问我也是可以的。”

    我道了谢,便有两名小道带着我去了客房。

    小道士说,来的那位仙人夏黛便住在我旁边的院子。白日里她一直与泰来真人在一起,到了傍晚才回到与我相邻院子的客房中去。

    正巧她回来时路过我的院子,我正坐在院中的石阶上观星,她走了进来,道:“夏岚姑娘也爱占星?”

    我起身,道:“惭愧,师父教我的法术我偷懒不肯好好练习,只这卜命占星之法还略懂得一二。”

    夏黛笑道:“占星算命有什么不好吗?你可知道,我的家族都是靠这个,‘生活’的。‘生活’,这个词还算贴切吧。”她示意我坐下,然后在我旁边坐下,“棋布罗海似乎并不是一个寻出路的好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我隐约的认同她说的话,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她和风细细都这样说,师父做过什么事情。

    “清致自己都没能飞升成为真正的神仙,又如何能教出弟子成仙呢?”夏黛的脸上有微微的不屑。我想她心中要比她在脸上表现出来的更为不屑些的,只是当着一个棋布罗海弟子的面她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但即便如此,还是露出了她那“一丝丝”的不屑。

    我问:“我还是不明白,师父已经有七百多岁了,徒有不死之身,为什么还是不能飞升?”

    夏黛道:“飞升不是仅仅靠不死之身。我想要提醒你一句,你师父清致,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入魔,而不是飞升成仙。”

    我心中有些发寒,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道:“不会吧,我师父很慈祥的一个老人,怎么会入魔呢?不会的吧。”

    夏黛看着我,表情神秘莫测,道:“你知道,我在成仙之前,也是魔吗?”

    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眨啊眨啊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黛看到我的表情,不禁一笑,道:“不是善良慈祥就不会成为魔的。不过我同你师父又不同,我天生便是魔族。而如果一个人甘心成为魔族的一员,则必须在魔神古堡前向魔神祭献他的心,以换取新的生命。失去心的人,往往会变得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我听得心中很是难受,像是师父马上就要入魔了似的。我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师父虽然没有飞升成仙,但也没有入魔。

    “你不是喜欢占星吗?”夏黛看着天空的星星,“正巧我也喜欢。嘿,我们真的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呢。既然你是来中原历练的,你便从这星象来看看,你此次历练的结果如何?”

    我看着满天的繁星,承认道:“我找不到属于我的那颗星。”

    “哦?”夏黛饶有兴致地问我,“那我试试,你得生辰八字?”

    “我不知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棋布罗海,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师父也不晓得我的生辰是哪一天。”

    “哦,”夏黛看着我,更有兴致了,“所以你一直找不到你的那颗星?”

    “我试过其他方法,好多种,但都没有成功。”我被她看得很别扭,只装作没有看到她的目光。

    “那就让我试一试吧。”夏黛将两指放在我的眉心上,我就昏昏沉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拿开手指时我才恢复了神智,却见夏黛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体内怎么会有煞气?难道清致,他已经……”夏黛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我之前也并不了解她,说不定她就是那喜欢恶作剧又装样子装得及其逼真的神仙。再者,她说的“煞气”又是个什么?

    我一脸疑问地看着她,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煞气’还是……傻气?”

    夏黛没有理我最后加上的一个词,给我解释道:“‘煞气’是魔族与生俱来的一种气息,就好比人的灵魂,神仙的内丹精元一般,也是入魔最先出现的一种迹象。你不可能去过魔界,那你体内的煞气从何而来?”

    我茫然,我的确没有去过魔界,甚至在这之前都不知道魔是什么。那夏黛认为我身上沾染的煞气是师父入魔所产生的?不可能!不可能!我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师父不是魔,师父不可能入魔!那我身上的煞气该不会是……

    “我之前去过蓬莱海外的一座岛,岛上有一处名叫‘海藻阁’的地方,我还曾经中了两位阁主的毒。若说成魔,那两位阁主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我道。

    夏黛也知道这两人,此刻正不知是对我说还是自语地道:“花想容、顾影姿……这两人一直隐居海岛,并未做过什么,天庭也一直不加理会她们。难道她们竟误入了魔道?我明天便去查查这两个人。”夏黛转而又道:“凡人不是最讲什么认祖归宗、落叶归根的吗?阿岚,我这样叫你可以吗?”我点点头表示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心里其实也很欢喜她这样叫我,让我感觉她并非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而只是我的一位大姐姐。夏黛见我点头,又心满意足地问我:“阿岚,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难道不想找到他们吗?”

    “我的根就在棋布罗海。”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棋布罗海的师兄师姐们都没有他们的父母,我也就不去在意,虽说从未想过去寻找自己的父母是谁,可什么自己的根在棋布罗海也万万不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

    夏黛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她是想我是真的对棋布罗海有着真挚的感情,或许她想我是被那即将入魔的师父给魔怔了。而我,只是被自己的话震得头晕目眩,也不知道后来又再说了些什么话,还是就这么一直呆着,直到夏黛离开我的院子回房去了。

    第二日我就再没见到夏黛,听说她是去了海藻阁。

    我又在蓬莱派小住了两日,她也一直再未回来,想是事罢之后她便回去天界了吧。

    我拜别了蓬莱掌门泰来真人,骑马离开蓬莱仙山,继续我漫无目的的旅途。路上又想起那晚,夏黛最终还是忘记了指出到底哪一颗才是代表着我命运的那颗星。

    凡间的算命先生从不算自己的命,那是要折自己寿命的事情。我除去会那么一点仙术和在棋布罗海那仙境里多呼吸了几年仙气以外和那些凡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想是那老天爷并不希望我夏岚早早去见阎罗王,是以不许我找到对自己卜星算命的法子。这样想想以后不觉叹口气,又笑了笑,对自己道:“夏岚啊,老天爷哪里管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凡人是长寿还是短命啊?”

    骑马漫无目的地走了半个多月,自己突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师父让我来人间历练,我便多历练几日,哪一日我在这凡间玩腻了再回去那棋布罗海,跟着师父安心修几年,说不定也能修出个仙身来。自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着实很棒,心满意足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细细品味起来。来凡间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凡间浊浊的红尘气息,习惯了身上的粗布麻衣,更是发现了几道味道很是不错的食物。

    吃过了晚饭我到街上随便走走消消食,才见这城中的街道是如此繁华。街道两旁有摆夜市的小贩已经开始摆摊,做冰糖葫芦的大叔糖浆已经煮上,买混沌的婆婆混沌已经包好了,一帘一帘摆在那里,更有各种闺阁小姐们喜欢的胭脂水粉和各式小玩意儿。街边的店铺门口都挂上红彤彤的大红灯笼,头顶上交叠的麻绳上也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此时天将擦黑,正是华灯初上的好时候。

    我自来凡间以来还未见过这样华丽丽的夜景呢。

    我去买冰糖葫芦的小摊前买了一支红彤彤甜蜜蜜的糖葫芦,顺便问了那老板,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老板很是热情地跟我说,这里名叫琅琊郡,近几个月因郡内出现了几件祥瑞的吉兆,皇帝得知了很是高兴。向下面的官员问起琅琊郡,群臣又说琅琊郡守是个廉政爱民的好官,更是龙颜大悦,于是御书牌匾“琅琊郡”三个字赐予琅琊郡,又对这郡守大人褒奖了一番。郡守很开心,于是选了个黄道吉日,将牌匾挂在了琅琊郡府衙的大门外,又拨了一笔款子将整条街上都挂满了灯笼,下令城门不闭,庆祝三天三夜。

    我又问他是什么祥瑞的吉兆?

    老板边与我说着话,又卖出了几支冰糖葫芦,对我道:“说起那祥瑞,真是想也想象不出的事情呢!先是城东的一口枯了十年八年的井一夜之间竟然涌出水来,大家听说了都很开心。尤其是住在城东的人,再不用挑着扁担到南边打水了。过了不到十日,郡守大人的夫人竟然有喜了!”

    我默默叹了口气,这也是祥瑞?

    老板接着道:“客人不知道,郡守夫人嫁给郡守大人十年了,一直无所出,这一有喜,全琅琊郡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见我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又道:“当然,这事并未报知当今圣上。另一件祥瑞是城北白河里生出一条半人长的大金鲤!”

    半人长?嗯,倒是很大的一条了。之后老板说又连着那口涌出水的井旁长出个太岁来。这样连着出了三件祥瑞,皇帝才大悦的。

    听完我对老板道:“果然是祥瑞,这不老板你也多了赚钱的机会了吗?”

    老板向我拱拱手,笑道:“借您吉言!”

    随着夜色越来越重,街道上的花灯也显得越来越明亮,街道上的人更是越来越多。我挤在人群中,想起沈粤来。他可从未带我来这么热闹的地方。或许是他没有遇到,但我觉得他像是更加喜欢带我去欣赏什么名川大山。

    人挨人人挤人,有个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蓦然间我觉得他周身的气息不似这些凡人一般浑浊,而是清清淡淡的,似乎是个修过仙的。好奇心按捺不住,我又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想要一探究竟。可街道上人实在太多,跟了不足三十步的距离,就再不见那人的身形。有些遗憾。一时间便对这热闹的夜市兴趣全无了,想着返回客栈去罢。

    我尽量避开人群拥挤的地方,沿着原路返回,仰头看看天空,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洒着清冷冷的金色光芒。夏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初秋的凉意悄悄地在夜晚向着人间逼来。这个时候的月亮最是清透漂亮。漫天的繁星此起彼伏的闪烁,忽明忽灭,以人眼难以察觉的微妙方式偷偷地移动着。忽然一道银白的光芒划破夜空,将天空分作两半。

    我眼前一亮,脑中一片清明。这才是吉兆嘛!那流星落下的地方似乎就在这琅琊郡附近!

    我调转方向,跟着流星陨落的方向奔去,直走得远离了夜市最热闹的街道,出了琅琊郡的城门。

    城外没有了花灯照明,仅能借着柔弱的月光勉强看清前面的道路。城外见不到一个人影,我心中也难免惴惴,是以取了一片隐身草贴在额心,念了咒,将身形隐去。

    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其间也夹杂着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渐地向着我所在的方向靠近。我一动也不敢动。虽然隐身草隐去了我的身形,但我的身体却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一动,便免不了也有摩擦草叶的脚步声。

    脚步声更近了些,便见得两个人信步走来。那两个人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但周身仙气却未隐去,我瞧得清清楚楚。

    两人并未发现我,只是漫步闲谈,起初说了些什么由于距离太远我没有听清楚,后来才听一人道:“展弗你还是快些回天庭复命吧,免得在我这儿耽误了时辰。”

    另一名名叫展弗的便是我在夜市中见到的那位仙者,他道:“不妨事,不过是画初仙子派我来看看,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我想那先前说话的人应该是地上的散仙,而展弗该是在天庭上供着职务的,此番来凡间公干顺路与这地仙好友叙叙旧。

    地仙忽地眼睛变得晶晶亮,问道:“听说那画初仙子一直住在舒大将军府里,可是真事?”

    展弗唏嘘着点点头,道:“可不是嘛!舒将军明显对她没那意思,她却一直赖着不走……哎呦,将……将军……”

    我看得清楚,当那展弗说道“可不是嘛”的时候,那穿着黑色长袍的将军就已经仙气腾腾地站在他的身后了,只是彼时他背对着我,我看不着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将军也不问他两人此前说了些什么八卦,只问:“尹画初让你来做什么?”

    尹画初一定就是展弗口中的“画初仙子”了,而眼前这位黑袍仙者必定就是画初仙子赖着不肯离开的舒将军了。

    展弗躬身答道:“画初仙子对小仙说……说,夏黛姑娘来了蓬莱,让我去看看她……她……她来做什么。”

    夏黛!?我张大嘴,差点叫出声来。莫不是那尹画初与夏黛有仇?

    又听见舒将军问:“她去蓬莱做什么了?”

    展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道:“夏黛姑娘先是去了蓬莱派,后又去了海藻阁。再……再之后就离开了。”

    “那你打算怎么跟尹画初回禀?”

    展弗眼神飞快地扫了地仙好友,又扫回到舒将军,道:“小仙未见过夏黛姑娘。”

    “哼!”舒将军冷冷地道:“你回去只说她去了蓬莱派。夏伯图家向来与凡间修仙门派交好,派夏黛来蓬莱派也没什么不妥。海藻阁?”舒将军喃喃地叨念这“海藻阁”三个字,想是在想夏黛为什么要去海藻阁。继而道:“你可知道她为什么去海藻阁?”

    展弗讷讷道:“小仙不知。”

    舒将军拂袖道:“你只说你见夏黛离开蓬莱派后本想跟上,却撞上了本将军,就把夏黛跟丢了。你去吧。”

    展弗与那地仙好友躬身告退后急急地消失了去。但那舒将军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心中焦急,他若不赶紧走再过一阵子怕是我的隐身草便要失效了。

    他像是茶余饭后在自家后院里散步一般地围着我转悠了一圈,忽然开口道:“你是要等到隐身草失效了才肯动一动吗?”

    我这才晓得他是早已经发现了我。天啊,撞破了他们的秘密他不会把我杀人灭口了吧?

    我揭下额心的隐身草,恭恭敬敬地敛衽向他行了一礼,道:“我一介凡人,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仙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上仙能否告知仙讳,我自当回去后为上仙打造金身,早晚参拜!”

    舒将军斜睨着我,眼神中不知是讥讽还是淡淡的笑意,道:“在家里供奉个战神的金身吗?”

    我忙解释道:“凡人没有供奉战神的是因为凡人都是爱好和平的,而我供奉战神,那是有特殊含义的。”

    他负者双手,缓缓向着我走了过来,悠悠吐出四个字:“有何含义?”

    “我,我见过战神啊!这是多少人没有的荣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被凡人供奉,又补充道,“若是上仙您不喜欢,我在心中默默记着您也成。”

    他走到我面前,气息中含着淡淡的清香气息,像是春天的吹过竹林的风,又像是卧眠于刚刚解冻的溪流边初初醒来时的感觉。一双眼睛黑浓得像滴落在纸上的一滴墨,只是盯住我便已让我手足无措,何况他还用这样喜怒不详的语气说话,更令我浑身发毛。

    他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语气并不凌厉,我偷眼看看他的神情,实话实说,道:“我在夜市中,见到那个叫做展弗的仙家,就跟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你能分辨出仙凡?想来飞升成仙之日不远了。”

    “啊?”我不敢置信地抬头,“怎么可能?我师父尚未能够修成仙身,我……我自己都……都不怎么修炼的……怎么可能!”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不是凡人有一句话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强于弟子’吗?你有此方面的天分也是好事。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能够在天庭相见。”

    “将军这样想要与她再次相见,不如渡些修为与她,不是更快些吗?”

    我略侧侧头,从舒将军的身侧见到了那说话的女子。她一头黛青色的长发如同此时倾泻的月光,面容姣好,让人挑不出一丝的瑕疵,更惹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双与发色相同的黛青色的眼睛,冷厉而不失妖娆,含怒却更能惹人怜爱。

    她走至舒将军的身侧,冷冷地睨着我,转而向舒将军道:“她是什么人?”

    天哪天哪,这语气怎么像是元配夫人当着小三儿的面质问丈夫?!

    舒将军的脸上本带着温温一抹笑意,见到她来时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道:“她是什么人与你何干!你见过展弗了?”

    女子冷哼一声:“将军半夜未归,我只是出来寻将军罢了。”

    “好笑!”舒将军一甩衣袖,道,“我归不归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女子笑了笑,道:“你不会去,府中只有我一人,我可怕寂寞的。”

    我起初只是怀疑她便是舒将军口中的尹画初,这样一来,我断定她不是尹画初,这天底下便没有尹画初这个人了。只是,尹画初也是天上的仙子,怎么周身的仙气却这样稀薄得若不可见?

    舒将军怒道:“尹画初!当初为什么住进我府中你心里清楚!我随时可以赶你出门!”

    尹画初退后一步,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将军还是这么容易动气。我不过是见过展弗知道你在这里才找过来的。”

    “有什么事吗?”舒将军吞下一口气道。

    “没什么事。你不让我知道夏黛都去干了些什么,我来看看你干些什么总可以吧。只不过,我还有一件小事想要问问将军呢!”尹画初狡黠地看看我,又看看舒将军。

    “有事快说。”

    “咳。”尹画初掩口轻咳了一声。蓦然间,一道凌厉的剑光向着我的胸口袭来,那剑光迅捷无比,我尚来不及念出一句格挡的咒语,那冰冷的剑锋已经触到我的衣衫。但那剑尖却堪堪停在了我的胸前,当啷一声落地,又瞬间化为乌有。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尹画初怒道:“舒夜痕!你知道她是什么吗?她就跟那个夏温凉一模一样!只会装作一副可怜样子给人看。你怎么不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她是什么!”

    “我看你是疯了!”舒夜痕亦怒,“竟对一个凡人下手!不怕遭天谴吗?”

    “我怕什么天谴!”尹画初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疯狂着,叫道,“天谴大不了灰飞烟灭!离开了魔界想聚形也聚不了了,正好落得干净!”言罢狠狠瞪了我一眼,飞身离开了。

    舒夜痕怒气冲冲地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本该消了你今晚的记忆,但我瞧你离飞升之日不远,届时你便能够记起今夜之事。如果你答应我不将此事说出去,我便不消去你的记忆。”

    我急忙毒誓,答应绝不将今夜之事说给他人知晓。他听完很放心地点点头,又问我:“你是哪个门派的?”

    “棋布罗海。”这些次说与别人我的门派时,凡人不知,仙人不屑,我本意想要说个其他门派,可这四个字还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不出我所料,舒夜痕皱了皱眉头,但好在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向我告别,便腾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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