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神魔》 第七章 堕尘（上）
杜肜仙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城外，她不禁道：“哲安，你莫不是神仙！竟能一瞬间到了这里！”
夏哲安心道：“看来在人间真的不能用法术，这反噬之力我再多受几次怕是要形散了。”又对杜肜仙道：“算是吧。我跟你说，你可别害怕。”
杜肜仙点头，又有些不解，道：“你是神仙我怎会怕？”
“其实，做神仙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夏哲安搔搔头，“在这之前，我其实是，魔。”
“魔？”杜肜仙似乎一时并未反应过来“魔”是个什么东西，而后才道，“可是‘魔鬼’之‘魔’？”
“你们人是将‘魔’与‘鬼’连在一起的？其实我们跟鬼没打过什么交道，我们死后也不会入轮回。”
杜肜仙心有余悸地道：“你现在看真的不像是魔鬼，可你昨日……的的确确是个魔鬼。”
“对不起。”夏哲安垂首，“我昨天控制不了我自己。那茶饼中被下了药，香炉里燃的不知是什么香，我闻到那个味道便再也，控制不住。”
“那些茶饼我也吃过，香我也闻了，我当时只觉得身体燥热，像是……”杜肜仙脸一红，“并没有……”
“若是普通的药，对我是没有效果的。那种药，可以激发出魔体内的煞气，让我无法控制自己。这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神仙也害人？”杜肜仙讶然。
夏哲安笑笑：“大多的神仙还是好神仙，可有些神仙就说不准了。”
“尹画初！”夏哲安心中愤然道，“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哲安，你是神仙，日后终是要回天上去，那我一个凡人……”杜肜仙咬了咬嘴唇，还是羞于说出“你该如何安置我”这几个字。
“放心，仙儿。再过三天，我随哥回神界去，你住在我家便是。”
杜肜仙赧然一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也能去神仙的住处看看。”
夏哲安鼓了鼓勇气，将她拥入怀中，道：“你名中有个仙字，怕早已命中注定了吧。”
“没想到神仙也信命。”杜肜仙偷笑。
夏哲安笑道：“从前不信，见到你以后，信了。”
两人在临近与夏常安会面的地方，找了家客栈住下。永安县中到处都有官府缉拿杜肜仙的告示。
杜肜仙刚在客栈的房间坐下，便不安地看看窗外成群的官兵到处抓人，道：“我们就这样住在客栈里，官兵搜上来怎么办？”
夏哲安按着她坐下：“你还不放心啊？你身边的人是个神仙，这间屋子周围我设了结界，他们进不来。”
杜肜仙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官兵果然来过客栈几次，可每次都偏偏隔过夏哲安和杜肜仙居住的房间。夏哲安因为动用法术设结界，反噬之力日日侵蚀着他，脸色一天比不上一天，心里只盼着十日之期快到，到时与夏常安回了神界，便无事了。
第十日的清早，夏哲安便与杜肜仙匆匆奔向与夏常安约定的地点。
天还早，夏常安果真没有来。
杜肜仙心中忐忑不安，一来是因为她一个凡人将要去神界，二来也是因为将要见到夏哲安的哥哥，只盼着这一刻能够晚一些到来。再看夏哲安，他正坐在树下，无聊地揪着草叶玩儿。
“哲安，我……”杜肜仙在他身边坐下。
夏哲安搂了搂她的肩，道：“别怕，我们在去神界之前也有些不安，去了就发现，那些神仙也不是真正清心寡欲，整日介的不食人间烟火。”
“你是魔，怎么会到神界做了神仙呢？”杜肜仙转个话题，想让自己也能放轻松些。
夏哲安道：“好啊，那我就跟你讲讲这神魔之间的事情。我们夏伯图世族……”
夏哲安便手舞足蹈地将神魔之间如何争战，夏伯图世族又如何与魔尊决裂的事情向杜肜仙讲述一番，期间不免夸大演绎，杜肜仙听得睁大双眼瞬也不瞬。
故事讲完，到了午时，也巧夏常安也到了，看到夏哲安，揶揄道：“我当你不到明日来不了呢。”再看夏哲安身边的女子，心中疑惑，又觉得事情不对，问道：“这位是？”
夏哲安凑到夏常安耳边，将事情简单说与他听。
夏常安皱了皱眉头：“你当神界是想进便进得去的？”
杜肜仙心中咚的一声，似乎心沉了下去一半。
“为何进不得？”夏哲安问。
“天门守将不认识的人岂会放行？”
“她与我们同行，守将岂会为难于她？”夏哲安反问，“更何况，我不可能将她留在凡间！”
夏常安微怒，道：“你既知这事是尹画初所为，你带回她去，尹画初岂会就此罢休？她必会以此要挟姑姑。”
夏哲安无言，看了看杜肜仙，她垂首立在树下，面色苍白，转头又向夏常安冷然道：“那哥你的意思就是把她留在凡间，等着官府的人将她抓去？”
夏常安顿了顿，道：“不如，寻个仙门洞府将她先送去，日后若有机会再接她去神界，你看这样如何？”
杜肜仙声音微颤，强笑道：“便这样吧，哲安。”
夏哲安看了看杜肜仙，不忍道：“是我对不起你，现如今又要送你去个仙门，这让我的心如何能安？”
“哲安，对我们凡人来说，能进仙门已是难得了，若有幸修得仙骨，也能与你神界相会。那时你我都是神仙了。”
杜肜仙笑得坦然，夏哲安无法，也只道：“我会尽快带你去神界。”
夏常安将杜肜仙安排去了茅山，便与夏哲安回了神界，路上还不忘与夏哲安絮叨。
“哲安，仙凡相恋有违天规你可知道？”
“知道。可是……已经做了。”夏哲安瞪了夏常安一眼，继续驾云前行。
“尹画初，她忒也狠了些。若不是我夏伯图一族煞气弱，那姑娘怕是早就没命了。”
夏哲安心道：“哼，若仙儿真的死了，我便拼了命先杀了她尹画初！”
见夏哲安不言语，一脸要杀人的模样，夏常安问道：“你又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夏哲安没好气地道，“怎么把仙儿带回神界。”
“哎呀，我说哲安，她一个凡人，能进仙门已经很不错了，将来修成仙身固然好，修不成仙身，也可保一世平安，有什么不好？”
“哥，到南天门了。”夏哲安指指前面，道，“别再说了，莫让其他神仙听了去！”
夏常安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我都快被你逼成老人家！”
进了南天门，正巧遇上宏文搬着一摞书卷经过。
宏文见着是夏哲安，忙忙凑过来，朝夏常安礼貌地躬躬身，压低声音对夏哲安道：“可是找见李行了？”
夏哲安低声埋怨道：“人间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让我去何处找？”
宏文叹了声，道：“真是对不住兄弟啊，我从星君那里偷瞧了一眼，没看真切。前日与星君闲谈此事，星君方说，‘李行他被贬到扬州城，也算个好去处’，我这才知道，是看错了！”
夏哲安摆手道：“罢了罢了，再过几日，他也该寿终正寝了。我先回去了。”
宏文颔首：“这些文件星君急着看，我也要赶紧送去，告辞了。”言罢驾着云去了。
夏常安也不问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和他一同回了府邸。
回了神界，夏哲安也不敢再去找宏文、秦木他们，只是常常独自一人在碧瑶池上游荡，或饮酒，或发呆，或是折几只纸鹤，放它们在碧瑶池上空飞行。
一日过了午，夏哲安仰卧舟中，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了声“哲安”。
夏哲安猛地睁开双眼，不敢起身，他怕这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哲安！”
这声音是实实在在地响在夏哲安耳畔的！
夏哲安坐起来，碧瑶池畔，那身影熟悉而陌生。一样俏生生立着，如他日思夜想的那般一样，只是那翠绿的衫子换做了茅山派蓝白的服饰，头发也盘了起来。
夏哲安做梦一般地敲了敲船舷，小舟便向着池畔飞驰而去。不待小舟停稳，夏哲安便迫不及待地跳上岸，抱住杜肜仙：“仙儿，真是你来了！”
杜肜仙笑笑，道：“可不是我来了吗？你那么急叫我来，我连孩子都没来得及带，就来了。”
夏哲安如被刺扎般地松开了杜肜仙：“什么，孩子？我也从没有叫你来啊！”
杜肜仙心往下一沉，道：“不是你派人去茅山接我的吗？”
夏哲安摇头：“哥还没有安排好……是什么人去接你的？”
“是个女子，她的眼睛颜色很淡，穿着……”
夏哲安摆手：“我知道是谁了！尹婳初！”
“夏哲安，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想着她，便将她带来给你，你高不高兴？”尹画初款款而来，银色的长发在身后微微起伏，闪烁着粼粼波光，一张脸美得毫无缺憾，似笑非笑地表情更使她似在迷雾之中，影影绰绰地不真实。
“就是她带我来的。”杜肜仙对夏哲安道，“她，不是你派来的……”杜肜仙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话在口中，却发不得声。
尹画初浅笑：“一会儿，天帝便会来此，他会看到，夏伯图世族的子侄，是如何违抗天规，私带凡人来神界，又是如何与这个凡人，纠缠不清！”
夏哲安望去，已见天帝的龙驾向这边来，伸手拉住杜肜仙，施个术欲拦住尹画初。
尹画初广袖一挥，轻巧将其化解，道：“我虽是个银发小魔，拦住你夏哲安还是绰绰有余的！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眼见着天帝渐近，夏哲安也不敢用些声响过大的厉害法术，只能用些阻拦障眼等法术。夏哲安的法力本与尹画初在伯仲之间，此时又碍于天帝，处处受制，斗得汗水淋漓也未能逃出尹画初的包围。
天帝龙驾眼见近在眼前，夏哲安化出一柄光剑，刺向尹画初。尹画初却在身前结成结界，将夏哲安的光剑阻在结界之外，忽的一笑，身形便在结界后消失。
“怎么办？天帝来了。”杜肜仙急道。
天帝龙驾已到路口，陪驾众仙的笑语声伴着天帝爽朗笑声已到了眼前。
天帝停了笑声，向左右道：“那不是舞辰灵君家的孩子吗？那仙子却是谁？”
夏哲安偷偷一拉杜肜仙，拱手行礼，上前笑道：“夏哲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龙驾至此，打扰陛下游湖之性了。”
天帝亦笑：“夏卿说得什么话，这碧瑶池又不是只有朕游得。这仙子是？”
夏哲安道：“这是东华帝君的侍女仙儿，未见过陛下。”
杜肜仙连忙上前屈膝道“见过陛下”。
男欢女爱本是常事，天帝也未多问，只笑让二人离去便了。
夏哲安和杜肜仙心中都长长舒了口气。幸而天帝没有细看杜肜仙，没有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仙气。
二人正待离去，尹画初却从远处赶了过来，见到天帝下了半礼便道：“陛下莫让他们给骗过！这女子哪里是什么仙子，明明是个身染浊气的凡人！”
天帝与众陪驾神仙均凝目细看，诚然是个凡人。仙众间也窃窃私语了起来，怎的一个凡人竟上得神界，来了这碧瑶池？
天帝面色严肃起来，道：“夏哲安，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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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哲安笑笑：“大多的神仙还是好神仙，可有些神仙就说不准了。”
“尹画初！”夏哲安心中愤然道，“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哲安，你是神仙，日后终是要回天上去，那我一个凡人……”杜肜仙咬了咬嘴唇，还是羞于说出“你该如何安置我”这几个字。
“放心，仙儿。再过三天，我随哥回神界去，你住在我家便是。”
杜肜仙赧然一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也能去神仙的住处看看。”
夏哲安鼓了鼓勇气，将她拥入怀中，道：“你名中有个仙字，怕早已命中注定了吧。”
“没想到神仙也信命。”杜肜仙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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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哲安搂了搂她的肩，道：“别怕，我们在去神界之前也有些不安，去了就发现，那些神仙也不是真正清心寡欲，整日介的不食人间烟火。”
“你是魔，怎么会到神界做了神仙呢？”杜肜仙转个话题，想让自己也能放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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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肜仙声音微颤，强笑道：“便这样吧，哲安。”
夏哲安看了看杜肜仙，不忍道：“是我对不起你，现如今又要送你去个仙门，这让我的心如何能安？”
“哲安，对我们凡人来说，能进仙门已是难得了，若有幸修得仙骨，也能与你神界相会。那时你我都是神仙了。”
杜肜仙笑得坦然，夏哲安无法，也只道：“我会尽快带你去神界。”
夏常安将杜肜仙安排去了茅山，便与夏哲安回了神界，路上还不忘与夏哲安絮叨。
“哲安，仙凡相恋有违天规你可知道？”
“知道。可是……已经做了。”夏哲安瞪了夏常安一眼，继续驾云前行。
“尹画初，她忒也狠了些。若不是我夏伯图一族煞气弱，那姑娘怕是早就没命了。”
夏哲安心道：“哼，若仙儿真的死了，我便拼了命先杀了她尹画初！”
见夏哲安不言语，一脸要杀人的模样，夏常安问道：“你又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夏哲安没好气地道，“怎么把仙儿带回神界。”
“哎呀，我说哲安，她一个凡人，能进仙门已经很不错了，将来修成仙身固然好，修不成仙身，也可保一世平安，有什么不好？”
“哥，到南天门了。”夏哲安指指前面，道，“别再说了，莫让其他神仙听了去！”
夏常安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我都快被你逼成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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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哲安低声埋怨道：“人间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让我去何处找？”
宏文叹了声，道：“真是对不住兄弟啊，我从星君那里偷瞧了一眼，没看真切。前日与星君闲谈此事，星君方说，‘李行他被贬到扬州城，也算个好去处’，我这才知道，是看错了！”
夏哲安摆手道：“罢了罢了，再过几日，他也该寿终正寝了。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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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常安也不问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和他一同回了府邸。
回了神界，夏哲安也不敢再去找宏文、秦木他们，只是常常独自一人在碧瑶池上游荡，或饮酒，或发呆，或是折几只纸鹤，放它们在碧瑶池上空飞行。
一日过了午，夏哲安仰卧舟中，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了声“哲安”。
夏哲安猛地睁开双眼，不敢起身，他怕这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哲安！”
这声音是实实在在地响在夏哲安耳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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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带我来的。”杜肜仙对夏哲安道，“她，不是你派来的……”杜肜仙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话在口中，却发不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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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哲安望去，已见天帝的龙驾向这边来，伸手拉住杜肜仙，施个术欲拦住尹画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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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天帝渐近，夏哲安也不敢用些声响过大的厉害法术，只能用些阻拦障眼等法术。夏哲安的法力本与尹画初在伯仲之间，此时又碍于天帝，处处受制，斗得汗水淋漓也未能逃出尹画初的包围。
天帝龙驾眼见近在眼前，夏哲安化出一柄光剑，刺向尹画初。尹画初却在身前结成结界，将夏哲安的光剑阻在结界之外，忽的一笑，身形便在结界后消失。
“怎么办？天帝来了。”杜肜仙急道。
天帝龙驾已到路口，陪驾众仙的笑语声伴着天帝爽朗笑声已到了眼前。
天帝停了笑声，向左右道：“那不是舞辰灵君家的孩子吗？那仙子却是谁？”
夏哲安偷偷一拉杜肜仙，拱手行礼，上前笑道：“夏哲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龙驾至此，打扰陛下游湖之性了。”
天帝亦笑：“夏卿说得什么话，这碧瑶池又不是只有朕游得。这仙子是？”
夏哲安道：“这是东华帝君的侍女仙儿，未见过陛下。”
杜肜仙连忙上前屈膝道“见过陛下”。
男欢女爱本是常事，天帝也未多问，只笑让二人离去便了。
夏哲安和杜肜仙心中都长长舒了口气。幸而天帝没有细看杜肜仙，没有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仙气。
二人正待离去，尹画初却从远处赶了过来，见到天帝下了半礼便道：“陛下莫让他们给骗过！这女子哪里是什么仙子，明明是个身染浊气的凡人！”
天帝与众陪驾神仙均凝目细看，诚然是个凡人。仙众间也窃窃私语了起来，怎的一个凡人竟上得神界，来了这碧瑶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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