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三）较量
千禧殿。
歌若难以相信地看着金纱帐后那个蓝衣少年慢慢转过身子，风撩起层层纱帐，除了千醉、千春注意到他的走近，里面的四个人似乎在沉溺在温馨欢愉的气氛中。
“公主殿下，你又走神了，这招下错啦。”少年原本骄傲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温柔的娇羞。
“唉，本宫输了，蓝寂宝贝想要什么赏赐？”流千裳也难得温和。
“让蓝寂想一想……蓝寂不缺什么东西，只希望公主殿下在蓝寂的生辰之日来蓝画院陪蓝寂一同过就好了。蓝寂想在那天帮公主再画一副极美极美的画，就画——苍天白云之下公主抱着蓝寂策马奔腾怎么样？”
“蓝寂……”
“这些都是梦吧？呵呵，公主殿下，蓝寂从此再不能走路，如果公主殿下不抱蓝寂的话，蓝寂一辈子都上不了马背了……”
“胡说！本宫明日就带你去骑马！”纱帐飘摇，流千裳一袭金色霓裳裙飞扬而起，将端坐在轮椅上的蓝衣少年抱起，歌若看得清晰，那长长的锦缎华衣下已然失去了那一双修长美丽的腿，空荡荡地让人眼鼻酸涩。
“公主能不能答应蓝寂呢？蓝寂已是残缺之身，只求公主殿下能记起蓝寂明年的生辰，不要再像今年一样……在蓝寂欢心等候公主驾临时，公主却娶进了别的男人……”少年的眸子依然清澈，纤密的睫毛轻轻阖动，敛去了那一分独尊的骄傲，宛若易碎的玻璃般美的惊心动魄。
蓝寂会如此妒恨妖瞳，大概由来至此。
“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不顾及蓝寂的感受，本宫不该在那日娶了妖瞳的。”流千裳抱紧怀中的人，脸上是难得的真情流露。
蓝寂本是相国之子，不是入宫为后为妃，也便是高官之家的正夫，偏着执意要去公主府当那一地位卑微的男宠，此等深情，荣辱不变，着实让流千裳心存愧疚，如今又是为她丢了那一双腿，无情绝情如流千裳也只感唏嘘。
蓝寂反手环住她，抿唇未语。
如此和谐温馨的场景，歌若站在金幔后不知是否该往前一步。
“启禀公主殿下，妖瞳公子觐见。”还在歌若犹豫的时候，千醉已代他发言，只好调整了神情，掀帘而入。
蓝寂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颤，慢慢侧过俊脸来，对上他那双越加妖紫的眸。
歌若见他脸色变化，便知那日夜宴暗杀之事与他脱不了关系，当先收敛了心底的同情和怜悯，朝他淡淡一笑。
“你……你……还活着？”蓝寂唇色苍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他以一双腿换来的公主殿下的宠爱，不想……这个眼中钉还活着？还全身完整，那般太阳一样耀眼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然，只不过因为怕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杀了，就低调了一阵子。”歌若笑得眉目深深，大步走进去，对长公主轻轻作揖，不卑不亢。
自他知道修罗幻会因为救他而耗去千年道行，也就绝了自杀的行径，如今他只想云淡风轻、肆意潇洒地过完一生，也用不着在刻意与人结仇了。自然，也不用刻意巴结别人，当初于公主下跪，逆了他现代人的尊严，也不过是手段之一。现今，凭着他的武功，公主府来去自如，自然不用再惧怕什么。
蓝寂死死地盯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歌若不以为意，走过去，轻轻拉起他的手，不理长公主饶有深意的视线，淡淡却又认真地说道：“蓝寂，不要后悔，若后悔了这一切就不值得了。”
“就算后悔，我……又能如何？”这一双腿还能回来吗？
歌若紧了紧他的手，“能为一个人奋不顾身一场，我很羡慕你。”
蓝寂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纤密的睫毛颤了颤。
流千裳意外地看着他，唇边勾出似有似无的笑。怎么这一次醒来又是一副全新的面貌？以往那些不可一世，锋芒毕露的景象到哪里去了？
她不知那些不过是歌若故意要将所有晦气揽到身上以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才那般做的而已。其实以他多年营销的经验，忍而不发，机警灵活才是他真正的本领。
歌若忽略流千裳灼灼的目光，根本不想理会这阴险狡诈的女人。
“公子，该换药了。”正当千禧殿一时无话的时候，蓝寂的小厮侍画在千春的带领下颤巍巍地走进来。
蓝寂轻轻脱开歌若握着他的手，柔柔地道：“公主殿下，蓝寂先回去了。”
“晚些时间本宫去看你。”流千裳将他放回轮椅上，便让侍画推着他走了。
歌若看着那袭蓝衣不再如以往光鲜，这如花少年不过是女皇和长公主斗争的牺牲品，不由心底有些冷。
那场夜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会死，蓝寂会残？他一定要搞清楚。
“妖瞳宝贝找本宫何事？”流千裳伸出手欲揽歌若入怀，歌若轻缓后退半步，错开，不动声色地道：“许久未来拜见，有些想念罢了。”
流千裳挑眉，躺会玉床上，邪魅地笑：“难道不是想来看看本宫死了没有？”
“妖瞳不敢。”歌若直视她的杏眼，淡笑道，“妖瞳不过是想跟公主说一件事情。”
“何事？”流千裳兴致不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歌若从容答之。
“哦？”流千裳乌黑眼珠一转，顿时悟了，笑道，“莫非是为了红殇那个调皮鬼？”
“不是。”歌若坦荡荡回答。
“哦？”流千裳再次挑眉。
“妖瞳不关心别人，只关心自己。”歌若静立在灯火下，紫衣艳丽，紫眸妖冶，“妖瞳只是不希望夜宴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为公主卖命的。”
流千裳目光流转，浅笑未语。
“公主的试探，公主的不信，妖瞳都看在眼里，但若信不过妖瞳，大可将妖瞳打入死牢或者一刀砍了，只是……”歌若紫眸中顿时闪出雪亮的光，“如果那件事情非妖瞳不能办到，公主又何必让妖瞳感到不安与抵制呢？要知道，得一人容易得一心难，公主若要妖瞳致死效忠，是否可以多做些让妖瞳不为难的事情呢？”
流千裳一惊，这还未及冠的少年竟然想的如此通彻，知道她不断增强他的实力又纵容他在她的后院横行，自是有任务让他去做，而且这任务，别人不行，只能是他。
“哪些算是让妖瞳不为难的事情呢？”流千裳温婉笑道，手里把玩着水晶杯。
“妖瞳要自由出入公主府。”歌若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妖瞳不会逃走的，天下锦衣玉食哪里比得上公主府？公主若不放心，可以教人看着我，一并行走。”
“如果本宫不准呢？”流千裳似笑非笑。
“公主会准的。”歌若嫣然一笑。
“你确定？”流千裳手上一滑，水晶杯便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啧啧叹息道，“可惜一只漂亮的杯子，本王原本喜欢极了，只是这手滑，如此完美玩物也只有破碎的命运。”
歌若弯腰，拾起一片碎片，指尖轻轻滑过，顿时有鲜血从细密白皙的指尖流出来，“碎了也要伤人，这就是那些玩物的骨气吧。”
“你威胁我？”流千裳杏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不敢不敢，”歌若微微一笑，“只是在和公主殿下谈条件罢了。若公主允了，妖瞳可以更加努力为公主卖命，于我于公主殿下都是好事。若公主殿下不允，那自由玉石俱焚了，反正没了自由的妖瞳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骸。”
流千裳被歌若笑中的绝然风采镇住，神情有些恍惚。这次的他果真和以往都不同，内敛高明的气质，不逼人，不嚣张，却更让人难以揣摩。
“明早妖瞳就想出去逛逛，公主不要让我失望哦。”歌若说完此话，再不理她，信步就走。
“碧痕死了。”流千裳的声音在后面轻轻传来。
歌若步子一顿，心底一痛，再没有停步，神情不变地走了出去，嘴边淡淡嘲道：“那个人与妖瞳何干？公主殿下如此试探岂非无趣的很？”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只留下空荡荡的宫殿里一股沉郁的压力在不断增长。
走出千禧殿的那刻，歌若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只是墨池那双子夜般深邃冷肆的眸子在不远处盯着他，才使他没有倒下去。
“碧痕真的死了？”歌若稳住身形，痛了声音问道。
“是。”墨池一袭黑衣在阳光下好些刺眼。
歌若难以相信地看着金纱帐后那个蓝衣少年慢慢转过身子，风撩起层层纱帐，除了千醉、千春注意到他的走近，里面的四个人似乎在沉溺在温馨欢愉的气氛中。
“公主殿下，你又走神了，这招下错啦。”少年原本骄傲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温柔的娇羞。
“唉，本宫输了，蓝寂宝贝想要什么赏赐？”流千裳也难得温和。
“让蓝寂想一想……蓝寂不缺什么东西，只希望公主殿下在蓝寂的生辰之日来蓝画院陪蓝寂一同过就好了。蓝寂想在那天帮公主再画一副极美极美的画，就画——苍天白云之下公主抱着蓝寂策马奔腾怎么样？”
“蓝寂……”
“这些都是梦吧？呵呵，公主殿下，蓝寂从此再不能走路，如果公主殿下不抱蓝寂的话，蓝寂一辈子都上不了马背了……”
“胡说！本宫明日就带你去骑马！”纱帐飘摇，流千裳一袭金色霓裳裙飞扬而起，将端坐在轮椅上的蓝衣少年抱起，歌若看得清晰，那长长的锦缎华衣下已然失去了那一双修长美丽的腿，空荡荡地让人眼鼻酸涩。
“公主能不能答应蓝寂呢？蓝寂已是残缺之身，只求公主殿下能记起蓝寂明年的生辰，不要再像今年一样……在蓝寂欢心等候公主驾临时，公主却娶进了别的男人……”少年的眸子依然清澈，纤密的睫毛轻轻阖动，敛去了那一分独尊的骄傲，宛若易碎的玻璃般美的惊心动魄。
蓝寂会如此妒恨妖瞳，大概由来至此。
“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不顾及蓝寂的感受，本宫不该在那日娶了妖瞳的。”流千裳抱紧怀中的人，脸上是难得的真情流露。
蓝寂本是相国之子，不是入宫为后为妃，也便是高官之家的正夫，偏着执意要去公主府当那一地位卑微的男宠，此等深情，荣辱不变，着实让流千裳心存愧疚，如今又是为她丢了那一双腿，无情绝情如流千裳也只感唏嘘。
蓝寂反手环住她，抿唇未语。
如此和谐温馨的场景，歌若站在金幔后不知是否该往前一步。
“启禀公主殿下，妖瞳公子觐见。”还在歌若犹豫的时候，千醉已代他发言，只好调整了神情，掀帘而入。
蓝寂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颤，慢慢侧过俊脸来，对上他那双越加妖紫的眸。
歌若见他脸色变化，便知那日夜宴暗杀之事与他脱不了关系，当先收敛了心底的同情和怜悯，朝他淡淡一笑。
“你……你……还活着？”蓝寂唇色苍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他以一双腿换来的公主殿下的宠爱，不想……这个眼中钉还活着？还全身完整，那般太阳一样耀眼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自然，只不过因为怕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杀了，就低调了一阵子。”歌若笑得眉目深深，大步走进去，对长公主轻轻作揖，不卑不亢。
自他知道修罗幻会因为救他而耗去千年道行，也就绝了自杀的行径，如今他只想云淡风轻、肆意潇洒地过完一生，也用不着在刻意与人结仇了。自然，也不用刻意巴结别人，当初于公主下跪，逆了他现代人的尊严，也不过是手段之一。现今，凭着他的武功，公主府来去自如，自然不用再惧怕什么。
蓝寂死死地盯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歌若不以为意，走过去，轻轻拉起他的手，不理长公主饶有深意的视线，淡淡却又认真地说道：“蓝寂，不要后悔，若后悔了这一切就不值得了。”
“就算后悔，我……又能如何？”这一双腿还能回来吗？
歌若紧了紧他的手，“能为一个人奋不顾身一场，我很羡慕你。”
蓝寂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纤密的睫毛颤了颤。
流千裳意外地看着他，唇边勾出似有似无的笑。怎么这一次醒来又是一副全新的面貌？以往那些不可一世，锋芒毕露的景象到哪里去了？
她不知那些不过是歌若故意要将所有晦气揽到身上以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才那般做的而已。其实以他多年营销的经验，忍而不发，机警灵活才是他真正的本领。
歌若忽略流千裳灼灼的目光，根本不想理会这阴险狡诈的女人。
“公子，该换药了。”正当千禧殿一时无话的时候，蓝寂的小厮侍画在千春的带领下颤巍巍地走进来。
蓝寂轻轻脱开歌若握着他的手，柔柔地道：“公主殿下，蓝寂先回去了。”
“晚些时间本宫去看你。”流千裳将他放回轮椅上，便让侍画推着他走了。
歌若看着那袭蓝衣不再如以往光鲜，这如花少年不过是女皇和长公主斗争的牺牲品，不由心底有些冷。
那场夜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会死，蓝寂会残？他一定要搞清楚。
“妖瞳宝贝找本宫何事？”流千裳伸出手欲揽歌若入怀，歌若轻缓后退半步，错开，不动声色地道：“许久未来拜见，有些想念罢了。”
流千裳挑眉，躺会玉床上，邪魅地笑：“难道不是想来看看本宫死了没有？”
“妖瞳不敢。”歌若直视她的杏眼，淡笑道，“妖瞳不过是想跟公主说一件事情。”
“何事？”流千裳兴致不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歌若从容答之。
“哦？”流千裳乌黑眼珠一转，顿时悟了，笑道，“莫非是为了红殇那个调皮鬼？”
“不是。”歌若坦荡荡回答。
“哦？”流千裳再次挑眉。
“妖瞳不关心别人，只关心自己。”歌若静立在灯火下，紫衣艳丽，紫眸妖冶，“妖瞳只是不希望夜宴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为公主卖命的。”
流千裳目光流转，浅笑未语。
“公主的试探，公主的不信，妖瞳都看在眼里，但若信不过妖瞳，大可将妖瞳打入死牢或者一刀砍了，只是……”歌若紫眸中顿时闪出雪亮的光，“如果那件事情非妖瞳不能办到，公主又何必让妖瞳感到不安与抵制呢？要知道，得一人容易得一心难，公主若要妖瞳致死效忠，是否可以多做些让妖瞳不为难的事情呢？”
流千裳一惊，这还未及冠的少年竟然想的如此通彻，知道她不断增强他的实力又纵容他在她的后院横行，自是有任务让他去做，而且这任务，别人不行，只能是他。
“哪些算是让妖瞳不为难的事情呢？”流千裳温婉笑道，手里把玩着水晶杯。
“妖瞳要自由出入公主府。”歌若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妖瞳不会逃走的，天下锦衣玉食哪里比得上公主府？公主若不放心，可以教人看着我，一并行走。”
“如果本宫不准呢？”流千裳似笑非笑。
“公主会准的。”歌若嫣然一笑。
“你确定？”流千裳手上一滑，水晶杯便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啧啧叹息道，“可惜一只漂亮的杯子，本王原本喜欢极了，只是这手滑，如此完美玩物也只有破碎的命运。”
歌若弯腰，拾起一片碎片，指尖轻轻滑过，顿时有鲜血从细密白皙的指尖流出来，“碎了也要伤人，这就是那些玩物的骨气吧。”
“你威胁我？”流千裳杏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不敢不敢，”歌若微微一笑，“只是在和公主殿下谈条件罢了。若公主允了，妖瞳可以更加努力为公主卖命，于我于公主殿下都是好事。若公主殿下不允，那自由玉石俱焚了，反正没了自由的妖瞳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骸。”
流千裳被歌若笑中的绝然风采镇住，神情有些恍惚。这次的他果真和以往都不同，内敛高明的气质，不逼人，不嚣张，却更让人难以揣摩。
“明早妖瞳就想出去逛逛，公主不要让我失望哦。”歌若说完此话，再不理她，信步就走。
“碧痕死了。”流千裳的声音在后面轻轻传来。
歌若步子一顿，心底一痛，再没有停步，神情不变地走了出去，嘴边淡淡嘲道：“那个人与妖瞳何干？公主殿下如此试探岂非无趣的很？”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只留下空荡荡的宫殿里一股沉郁的压力在不断增长。
走出千禧殿的那刻，歌若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只是墨池那双子夜般深邃冷肆的眸子在不远处盯着他，才使他没有倒下去。
“碧痕真的死了？”歌若稳住身形，痛了声音问道。
“是。”墨池一袭黑衣在阳光下好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