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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之争 137手足相见(中)

    宁呈觉心中满本就有气,见这一根筋通到底的二表兄护着那个小皇帝,顿时眉毛一掀,不屑道:“什么一国之君,还不是一介傀儡,哼,那南宫浩烟背着他偷偷搭上南楚,仗着有南楚撑腰强迫皇爷爷与他暗地里合作,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你。”皇甫天鹏大怒,啪的一声掀翻了桌子,掳起袖子便破口大骂:“宁呈觉,别以为外公疼你宠你,你就可以口不择言。惹急了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天鹏!”眼见宁呈觉脖子一梗,就要开打,一直隐声不发的皇甫天翔立刻拉住皇甫天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们俩个自打一见面就吵,是不是在宫里打了几架还嫌不过瘾?现在出门在外,都能不能安份一点。”

    “天翔表哥,我真的不懂。”宁呈觉指着皇甫天鹏气极而笑,恨恨道:“皇姨至从嫁到皇甫国,受到什么待遇,他如今又不是不清楚,那皇甫傲龙就是害死皇姨的凶手,天鹏表哥为什么总一心偏颇皇甫国,皇姨死后,他皇甫天鹏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的好听是一介皇子,可结果呢,还不如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难道还要我一一重复那皇甫傲龙是如何冷血对他的吗?我就不明白,他怎得是这么个死心眼儿?更别说,我的父亲,皇后姑姑,还有宁氏满门数千人的血债,宁氏血脉如今除了你天翔表哥和我尚存外,尽皆死在皇甫国,我为何还要对皇甫国假以辞色。”

    皇甫天翔脸色一白,母后还有宁氏一族的惨案,如今仍然例例在目,望着一脸愤怒的宁呈觉他只能无言以对。

    可不论究竟谁是谁非,他始终是皇甫国的皇子,纵然恨,却也只能做为一个儿子去恨那个无情无心的父亲居然忍心杀害他的母亲。况且,如今,他恨的那个男人,也已经死了。他的恨与痛,也只能随着父皇的死而烟消云散,做为一国皇子的他,又岂能如宁呈觉这般彻底仇视皇甫国的所有人。

    “宁呈觉,你他娘的给我闭嘴。”“砰”地一声,趁着皇甫天翔失神的当口,脾气急燥的皇甫天鹏顿时抽冷子一脚将宁呈觉给踹倒在地。

    这一脚踹的那叫个严实,宁呈觉捂着肚子痛的缩成了一团,守在外间的四人一个个目露焦虑的对视一眼,却又极为默契的无奈苦笑,这都是第几次了?如今晋国皇室血脉凋零,仅剩下这俩个小祖宗,虽皆只是皇上的外孙,可也都有着继任晋国皇位的机会,这种局面就连皇上都总充耳不闻或实在急了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来处理,他们做为属下,更是两边都开罪不得。

    “我警告你,宁呈觉,别拿我母妃的事挑唆是非,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还有,你也别拿宁氏一族对皇兄说教,且不论私情,单论宁老将军的不臣之心,便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一任君主能够容忍。更别提宁后欲与宁将军密谋起事造反此乃不容狡辩的事实。”皇甫天鹏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成一团却仍就一脸不服的宁呈觉,冷冷道:“既然你敢反,那便就有面对失败的觉悟,纵然造反之人乃涉及尊贵的一国之母,做为皇帝又岂能心慈手软?否则,何以服众,何以服天下?私情而言,父皇能够放过皇兄,已是不易,你还待如何?你可以恨,恨所有皇甫国皇室之人,因为你姓宁。但皇兄却不可以,因为他是父皇的儿子,是皇甫国的皇子。”

    铿锵有力的话,虽让宁呈觉愤恨难平,但却无法抹去的是,他同样清楚对一个帝王而言,他宁氏一族的死是一点都不冤。

    “呵呵……想不到,在下也有看走眼的时侯,竟不知二殿下是个如此人物,试问当世之中,有多少人能够摆清国与家的位置?”

    “来者何人?”声音似远还近,似是而非,却犹如四面八方传来,偏偏徐徐回荡在几人耳畔又丝毫未曾泄露自身半步之遥,如身边之人轻声细语一般,而入目所及之处却毫无半个人影,顿时让守在外间的四位互相对视的老者神色一凛,如临大敌。

    皇甫天鹏立刻挡至宁呈觉身前,此人居然知道他的身份,想必是熟悉之人,“是谁?”

    本来忿忿不已的宁呈觉见皇甫天鹏下意识护着他的举动,终是心下一暖,用力揉了揉肚子,臭着脸拍开皇甫天翔欲扶他起来的右手,挨着桌脚站了起来,毋自不肯服软的翻了翻白眼,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死心眼,臭脾气。”

    皇甫天翔失笑的横了他一眼,见他无碍,便转身看向外面,小声对身前的皇甫天鹏道:“可能是天赐他们来了。”

    果然,此话一出,皇甫天鹏紧绷的脸微微一缓,迈步急急走向门口。

    “在下南宫浩烟,见过几位殿下。”一声朗笑由远及近,话音甫落,六道身影已然站在了酒肆十步开外。

    “原来是南宫阁下。”随着四位老者脸色微缓,六道身影中站在中间蒙面人身旁的一道身影顿时拉下斗篷,虽显稚嫩却已然俊朗不凡的脸露了出来,略带威严凌利的双眸在看向酒肆门口的皇甫天鹏时微微柔和,少年俊逸的脸上神色陡然一阵变幻,似激动,似惭愧,相顾良久,终是扯开一抹微笑,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缓缓传来:“二哥。”

    这一声二哥,恍如隔世。

    “天……赐。”兄弟时隔近年,甫一相逢,却是万般滋味在心头,他的三弟果然变了不少,好像个子窜高了,气势更加威严,突兀的竟让他有了几分陌生的感觉,然少年极力掩饰情绪故作淡然的神情却熟悉一如昨日,皇甫天鹏双眼微红,思绪恍惚悠悠荡开。

    宫中这么多年,若非天下心性纯善,知晓他二人的存在,对父皇软言相求,私下时常照顾,恐怕他与天赐说不定早早死在了那些势利的宫女太监之手。本来凄凉无助的两兄弟由于遭遇相近,年岁相若,自打一见面起他便与这三弟亲厚非常,如一母同胞,虽天赐平常不喜多话,他心知是其不善表达之故,是以常常不计较三弟对他不理不睬,总是笑脸酣然的依然如故,同是没有母妃的天赐,在他心中自是与天翔大哥的情份略有差别。

    是以,五个兄弟中,除了天下外,他独独对天赐这个三弟常常心中记挂。只是,近一年未见,天下生死未卜,不知落在何方,天赐却已然成了一国之君,而天鸿也早早身陨于宫中巨变,而今,天赐又对天下志在必得而不择手段,大哥天翔更是不顾天下心中意愿,欲助三弟迫天下回宫,情同手足的兄弟之情在他心中甚重,他心痛天下的变故,却又不知该怎么去劝天赐放弃,亦不知天赐的心性能否敌得过这经年的变故,如今终于见面,心思却百转千回,面对天赐的执著,他却无言以对,徒留一片苦涩无奈。

    走到门口的皇甫天翔十分清楚天鹏待天赐一如胞弟的感情,此刻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见他二人相顾无言,心中不免难受,安慰的拍了拍天鹏的肩膀,强自对天赐一行人笑道:“在外多有不便,还是按家里私下称呼罢。三弟,有话进来再说,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皇甫天赐似是回神,深深看了一眼强自微笑的皇甫天翔,淡淡笑道,“大哥,好久不见。”对这个情敌,早在宫中他便心有芥蒂,天下待他千依百顺,事事讨他欢心,而他却因顾忌伦理道德,始终装聋作哑,面对天下的依赖与希冀他从来半句安慰都没有,就连一句谎言也吝啬,看似温和的兄长,独独对天下若即若离,让天下受尽委屈。

    对此他是又嫉妒又愤怒,只因顾及天下感受,不忍让天下为兄弟情分不和而伤心难过,又因皇甫天翔不论如何也是自己的大哥,故而,他才一直隐忍不发。

    如今,清楚自己真实身份的他既然与皇甫天翔毫无血缘关系,当然不需顾及太多,再且说了,突破不了伦理道德的皇甫天翔早早就已经丧失了争夺天下的资格,他自是不再将这个情敌放在眼中,所以在得知天下还活着第一时间,便私下与这个名意上的大哥书信联络,希望他能够彻底让天下对他死心,让天下转而回到自己身边。

    皇甫天赐走近一直看着他的皇甫天鹏,一如既往般斜了他一眼,“傻站着看我干什么,走,有话进去谈。”旋即侧脸对身后的南宫浩烟道:“给我一柱香的时间。”

    南宫浩烟凤眸无奈之意一闪而逝,无声点了点头。待得皇甫天赐拉着皇甫天鹏进入酒肆,站在外间的南宫浩烟与那四位老者对视一眼,九人自觉退开百米,封住酒肆四周。

    “你就是皇甫国的皇帝?”一直站在酒肆之中的宁呈觉,细细打量一眼皇甫天赐,见他仪表堂堂,雍容气度毫不输于自己,不由略略有些刮目,极力压下心中的成见,大步上前,理了理长衫,优雅拱手一礼,一派自然潇洒,从容笑道:“在下宁呈觉,这一年里,两位表兄常在我耳边提及你,初次见面,不胜荣幸。”

    皇甫天赐心思敏锐,仅一眼便查觉到这位宁呈觉第一句语气中隐隐透出的敌意,心念电转间,便想到了宁氏一族的头上,心中微微冷笑,脸上却是挂着一抹随和的淡笑,挥手道:“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大哥刚才也说了,在外多有不便,你我年岁相近,还是私下兄弟相称即可。”

    “身份有别,纵然在外不便,呈觉又岂敢放肆。”宁呈觉笑脸微僵,什么年岁相近,不就是仗着比我大六个月,想让我喊你一声哥么?站我便宜,哪有那么容易?不咸不淡碰了个软钉子,宁呈觉心中腹诽暗骂,见这小子眼中似笑非笑,未待他再度开口讨回几番利息却被皇甫天翔出言打断。

    “坐这边吧。”皇甫天翔不顾两人的暗潮汹涌,恍若不见双方眼中的激流,一脸微笑的引着几人坐到中间靠近火炉的完好方桌,顺手提起火炉中冒着热气的茶壶,逐一翻过桌上的陶瓷碗,一边倒着热水,一边微带不解的轻声道:“天赐,你此时离宫,实是有些鲁莽,如今晋国与皇甫腹背受敌,峰烟将起,你不坐阵宫中,也不怕出问题。”

    这熟悉的数落声让皇甫天赐微微一怔,曾经在宫里读书之时,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哥对他们这四个弟弟,从无一丝偏颇,任是挑剔如他都无法否定其完美兄长的形象。偏偏也是这种相处模式,让他对这个一视同仁的大哥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或许因天下之故,反而对他渐起敌意。

    “无人得知我已离宫。”轻摇了摇头,皇甫天赐仔细看了看仿佛这经年分别不存在一般依旧关心他的大哥,面色渐渐柔和:“如若没有把握,南宫浩烟岂能放心将我留在皇甫,他自己前来参王谷夺宝。诸事他早已有了安排,我留不留在宫中,也是一样,况且,为定群臣之心,我找了个替身留在宫中,所以大哥你大可放心,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从相逢的激动回过神来的皇甫天鹏见他们还有心思说别的,不由暗暗着急,反正国家大事不是他该管的,也懒得操那些闲心,现在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的五弟到底在哪?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天赐对天下的心思,再也沉不住气的急急询问道:“三弟。天下到底在哪?他现在过的怎么样?眼睛有没有治好?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受苦?可有人欺负他?”

    问题一个赛一个的急切,可见其心中焦虑担忧。皇甫天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甘当透明人的宁呈觉,心忖了一会,便不在理会他,手指敲了敲桌沿打住皇甫天鹏的急切,方才淡淡笑道:“你就不能慢慢问?他应该过的还算不错,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对他甚为照顾。而且,他的眼睛半年前便已经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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