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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之争 138手足相见(下)

    “治好就好,总算老天有眼。”听得此言,皇甫天鹏大喜,如释重负的重重呼出一口气,透着喜意的眼神微微有些泛红,后悔道:“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受苦,江湖上一言不和便打打杀杀,兵刃相见,他心思那么单纯,在外面这一年,万一受到波及岂能不吃些苦头,也怪我们几个,当初他闹着要学武,若是我偷偷教他一些防身,现在这心里总会放心一些。”

    “二哥,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再且说了,难道你舍得他受那个罪?”似是想到过去几个兄弟打打闹闹的日子,皇甫天赐脸上更显柔和,“小时侯,他怕疼怕的要死,放纸鸢不小心摔倒都痛的眼泪直流,更别提学武了。还记得,初开始他缠着我要习武的时侯,只是让他扎个马步,他都扎不稳,偏偏又眼馋我们舞刀弄剑,结果总是弄的自己狼狈不堪,浑身是伤,怕我们担心,明明痛的眼泪直打转,还逞强说没事,一张小脸笑的比哭还难看。”

    似是想到那小家伙怯怯地忍着眼泪,还故作无事的倔强模样,皇甫天鹏忍不住失声一笑,没好气的横了皇甫天赐一眼:“你好意思说,我都说了别在他面前显摆,你非不听,结果到好,为了学你显摆的几招,废寝忘食的偷偷练,结果弄的自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兰香那丫头吓的跑大哥那儿求助,不想父皇也在那,结果惊的整个后宫都鸡飞狗跳,到头来,天下被强行禁止习武,为了这事,小家伙都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了。”说到这儿,语气也是渐渐低沉的叹了一口气。

    皇甫天翔见这二人缅怀天下以前的样子,心中激荡更是酸涩难当,却也不忍出言打断,想到那个要强的小家伙,好像至从被禁止习武那以后就再没有见他哭过了吧!那么要强的人,结果在他故意安排的那场戏里,被吓哭了,为了他,就连眼睛也……

    宁呈觉听了却是暗暗瞥嘴,他对皇甫天鹏刚才踹他一脚的气还没消呢!自是极度不爽的借机发挥,挑眉刺道:“动不动就抹眼泪也太娇贵了点吧!”哪像他,从小爬树上房顶,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都没哭过,哼哼,那个皇甫天下还真够脆弱的可以。

    一听宁呈觉开口,皇甫天翔就暗自叫糟,偏偏还未来得及张口阻止,这家伙的话却已经说完,同样,人也得罪了个光,揉了揉眉心,毫不意外的看到眯眼冷笑的皇甫天赐与一脸铁青的皇甫天鹏。

    “宁—呈—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一天不惹毛我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皇甫天鹏犹如炸了毛的老虎,一拍桌子怒喝道,“娇贵?你知道个屁,那时侯他才四岁,要是你你敢说你四岁没哭过?”

    见皇甫天鹏出言教训,皇甫天赐纵然心底怒意腾腾此刻也不好再发作,冷睨了一眼低头认错的宁呈觉便不再看他。

    而皇甫天鹏这一句却楞是把宁呈觉满腹不屑给噎了个干脆,四岁才多大点,他也没底气硬撑,待他准备开口分辩几句,可尤自不解气的皇甫天鹏却陡地一把揪过他的衣襟,怒目圆睁,开始了唾沫横飞:“臭小子,天下他可没你那么多破毛病,什么叫娇贵?你才娇贵!从出宫到现在,你为了屁大点的事发火的次数还少吗?你知不知道,他三岁多一点就救了我,衣食住行从来都偷偷嘱咐宫人为我办的妥帖周到,四岁便救了天赐,天赐脾气臭,可他心地善良从不计较,反而小心翼翼哄着我们开心,一旦父皇有什么好东西赏给他,他第一时间便是送给我们,你呢?

    你四岁在做什么?啊?打他才五岁起,发现我们这两个没用的哥哥常常被人欺负,就已经学着保护我们,你五岁的时侯又在干什么?他在天家赋院为我们出头,将众大臣能进宫学习的同龄人几乎全得罪了个遍,你五岁时有这勇气吗?哈?

    就是因为你那宁姑姑对他不喜,四处挑刺,不能明着对付他就尽找我们的麻烦,天下为了我们,一向忍气吞声的他反而开始与皇后顶撞,你宁姑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总和一个孩子计较,结果为了缓解皇后对他的针锋相对,父皇只能将他关在景阳宫,一点自由也没有,可他从来没怪我们半句。

    若非他羡慕我们自由自在,也不会那么渴望习武,偏偏他年纪最小,个头也小,偷偷练武能不受伤?父皇心疼他受伤,随口下了禁令,如此一来,五个兄弟里,就他被禁止练武,他难道就不能难过吗?要是你,我看你这无法无天的家伙恐怕连皇宫都能掀了!

    你根本就不能理解他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就因为我们,那景阳宫结果除了几个兄长偶尔去看看他,他身边楞是一个同龄人的朋友都没有,父皇对他要求也越来越严厉,才五岁,功课却比我们几个年岁比他大的多的兄长都要多,他所学的琴棋书画,也从来都不曾埋怨过半句,再累再苦再不喜欢,他也没哭过,反而常常安慰我们,总是笑脸相迎,正是因为知道他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子,要是他对着我哭出来,恐怕我都还放心了,你什么都不懂你乱嚷嚷些什么?你凭什么对他说三道四,你有什么资格说他娇贵!”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别说了!”知道捅了马蜂窝的宁呈觉气势渐渐开始降低,皇甫天鹏的这些话早在这一年里就不知道复重了多少遍,偏偏他与这表兄一不对付就爱拿那个皇甫天下挤兑,一挤兑两句,平时尚能自制的皇甫天鹏就像被撩拨了的公牛,若是他不服输,接下来肯定又是一顿架打,可眼下皇甫天赐这个外人还在,他实在是不想丢人,不由焉焉耸拉着脑袋服软:“这些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我认错了还不行么!”

    “哼!”见他服软,皇甫天鹏气势逃汹汹的冷哼一声便松开了手,“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再惹急了我,就算回去被外公责骂,我也要把你揍的鼻青脸肿!”

    皇甫天赐愣愣听着皇甫天鹏像说书似的嘴角蹦个不停,随着他一溜的回忆,冷漠如霜的神情渐渐开始柔和,近一年了,对天下的想念也早已深入心扉,天下,你可想念你的哥哥们?你可想念我?

    思绪飘了回来的皇甫天赐随意瞥了一眼窗边那地上被掀倒的桌子,心中了然的看了一眼还在威风凛凛出言恫喝宁呈觉的二哥,直到反应过来的皇甫天鹏脸色渐渐变的尴尬,他才无奈失笑:“好了,你这莽撞的脾气怎么总是不改改,一言不和就动手也不怕别人笑话,若是天下看到你这样子,说不定又要赌气几天不理你。”

    一提天下,皇甫天鹏尴尬的脸色顿时一暗,抬眼看看皇甫天赐又看看皇甫天翔,心中憋闷的重重坐下,“天赐,如果天下不肯随你回宫,你是不是打算对他用强?”这一路下来,他心中虽然清楚明白,可他若不阻止一番,实在愧对天下一声二哥!

    此言一出,兄弟重逢的轻松气氛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二哥,明年我就满成人礼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他,我爱天下。”似是早就想过会面对皇甫天鹏的责问,皇甫天赐一脸平静,只是看向皇甫天鹏的那双眼里,却透着淡淡乞求谅解的意味。

    毫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勇气与直白,惊的皇甫天鹏怔然无言。

    皇甫天翔倏然闭眸,睑下眼中的痛楚,终是牵强一笑:“天鹏,你不是问我,天赐与我哪里不一样么。他敢我所不敢,他能我所不能,我只会给天下带来伤害,我永远都忘记不了,天下的眼因为我而盲,若非是我不够理智触怒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账,天下也不会被他……”说到这,如鲠在喉般微微一顿:“天下所承受的痛苦,皆因我之过,我,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别说了。”死死抓住桌沿的皇甫天鹏鼻间猛地一酸,心口顿时如沉巨石,“大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何苦……”

    “够了!”似是极度不愿回忆过去的皇甫天赐一脸狰狞,欲择人而噬般厉声喝道。“我不会,也绝不允许再有人伤及天下半分,就算是我,也不能!”

    “你说的到是好听!”听得这话,压抑了一路的皇甫天鹏顿时气急,一巴掌猛拍桌子的站直了,指着皇甫天赐怒急而笑,“天赐!你既然不愿伤他,你又怎忍心以他母妃去逼他就范!难道你非要再在他的伤口上捅上一刀你才甘心!因为父皇的错……他都选择离开我们,不必深想也清楚他是害怕面对我们,我们若是寻到他,应该细细安抚,好言相慰,你怎么反而不择手段也要逼他随你回宫。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爱他?你可想过,他母妃如今也已经疯了,这对天下而言,伤害又有多大?你不思怎么才能将伤害降至最小反而还要强迫他,你,你简直就不可理喻!”

    简直放肆!脸色铁青的皇甫天赐差点气急给他一拳!近一年来,有谁敢指着他的鼻子如此怒声训斥?就算是兄弟又如何,他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如此放肆,又何谈他自己清楚他本不姓皇甫与这几人是半点血缘关系也无,若非他顾念惜日的情份,又清楚皇甫天鹏实在是一浑人,只是心忧天下才如此冲撞,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发火了。

    已经渐渐开始习惯独掌一切的皇甫天赐强压下心中恼怒,语气冷漠的道:“你说错了,天下之所以选择离开皇宫,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活不过半年,不想让我们伤心难过罢了,并不是因为此事而无法面对我们。”

    “什么?”皇甫天鹏猛炽的怒火犹如被一捅冰水浇下,呼吸顿时一窒,饶是知晓眼下早已经过了近一年,而天下也还好好的活着,仍是忍不住心中发凉,“活不过半年?”

    皇甫天翔亦是顾不得自责,一脸惊异莫明的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盲的因由其实是中毒,那夜刺客伤你,天下情绪失控,便引发了体内之毒,天下那么聪明,自然是已有猜测,却是来不及告诉我们,景阳宫便被下了禁令,最后还是南宫浩烟一直放在天□边的几个暗卫查出了他实情,天下知道自己活不过半年,而我们当时自顾不瑕,所以他才选择诈死离开的。”

    “凶手是谁?”出奇的常常怒极抓狂的皇甫天鹏此刻脸色渐渐趋于平静,只是一双虎目中的戾气缓缓孕育着无声的风暴,而时常喜怒不露于形的皇甫天翔却脸色越来越青,一双鹰隼的利眸透着无人敢触及峰芒的杀意。

    不欲多谈的皇甫天赐有些不耐,可也知道他若不说清楚这两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心思电转间,陡然想到消失无踪的一个人,那个医术颇为精湛,甚得皇甫傲龙信任的李御医。心下微微一松的同时,面色从容的撒谎:“是那个常常随意进出宫门的李御医。”

    “是他?”两兄弟微微一愕,面面相觑的同时又颇为不解,皇甫天翔充斥着杀意的鹰隼利眸似带着质疑直直射向皇甫天赐:“理由?”

    皇甫天赐神色不变,“应该是复仇,我仔细查过,那个老家伙被发现遇刺身亡时,身边只有那个疯疯癫癫的张佋仪手拿凶器,但南门守卫却在那天夜里见过李御医进宫,四弟母妃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兄弟自是清楚,她绝没那个胆子行刺,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行刺杀之举的人只可能是那个李御医。”

    “该死,他要杀的是父皇,怎么反而还要对天下用毒?”皇甫天鹏咬牙切齿一脸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那他人呢?跑了?”

    皇甫天赐淡淡摇头,叹气道:“被人发现他在冷宫的尸体,想来他知道自己逃脱不掉,自谥了。”对不起,二哥!原谅我不能对你实言,天下中毒的这个秘密,事关我真实身份,你要知晓太多,南宫浩烟定然不会留你。

    时过近迁,许多东西恐怕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皇甫天赐看着尤不解恨却并未怀疑他所言的皇甫天鹏,心中暗暗怅然,或许无知有时侯真的是一种幸福。

    “二哥,你不是想要知道天下的下落么。”感觉到皇甫天翔似有怀疑的深思,皇甫天赐心中暗凛,连忙转移话题,“他应该已经进了参王谷。”

    “他也在这里?”此言一出,不旦是皇甫天鹏一脸惊喜,就连若有所思的皇甫天翔也喜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还等什么,天一亮我们便进谷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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