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新天地

上卷 是非纷妄作

    洪帮内堂,近百人聚在议事厅内,三十六位份主事与其亲近手下均已齐集,你一言我一语哄然吵成一片。

    “都别吵了!”门外传来一声断喝,三爷神色凛然的站在门口,身后是面沉似水的秦朗和一脸淡然的小傲。

    “这是什么地方?如此吵闹,成什么样子!”三爷向着众人斥道,正在哄叫吵嚷的人声瞬间静寂了下来,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各人按顺序入座,手下之人退到了后面墙边小凳上坐了。

    秦朗坐定之后,冷眼向各堂堂主扫了一眼,又看了看边坐上的诸人,半天才开言:“伪钞的事,相信大家都收到消息了,今日招集帮内三十六位份主事到堂,是要大家商议个对策,事涉全帮利益,与各堂息息相关,谁有话说自可报与本堂堂主,让堂主在议事之时进言,这里是内堂地方,请各堂主自重身份。”

    各人见他拿出龙头的架势来了,便没人敢再公然喧哗,但仍有些不服之人暗地里撇嘴挤眼,三爷看到,心中有气,冷声道:“虽说刚刚大爷尚未到来,也不能说谁是在龙头之前放肆,伪钞之事,事出突然,各人心中难免慌乱,但各堂也该约束着自己手下的兄弟,别欺着大爷年轻,洪帮可不是没规矩的地方!”又转头看了一眼五爷贺鸣,“老五,你刑堂是来看热闹的?”

    各堂众人听提到了刑堂,也意识到,在内堂如此公然吵闹确是一件十分失礼之事,都不敢再放肆,五爷贺鸣先站起了身来,向着秦朗微微一躬:“刑堂约束不力,致人吵闹内堂,贺鸣向大爷谢罪。”

    秦朗微一挥手,示意此事揭过,无需再提,贺鸣躬身示谢,然后坐入椅中。

    半晌之后,七爷骆世豪轻咳了一声:“其实,咱们刚才也不是吵闹的,只是帮中出了这样大事,各人心中不安,议论一下也是平常的嘛。各位兄弟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称是,秦朗微微一笑:“七哥说的是,毕竟这不是件小事,那么说,大家刚刚议出结果来了?说说吧,谁弄明白状况了?”

    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出声,好半响,外三排堂主马英锋看着大家笑了笑:“大爷没来呢,一众哥弟们能议出个什么来啊?帮内之事,自是唯大爷马首是瞻,何况当初烧伪钞的事,是大爷定的,伪钞也是大爷派人烧的,咱们都没参与,想议也议不明白啊。”

    众人听他说话,不免诧异,马英锋是前刑堂五爷赵天阳的门人,为人其实颇有些才干,赵天阳退休的早,之前与秦朗和小傲都略有些过节,一些从前与他交厚之人对秦朗掌权都颇有异议,但平日不敢多言,今天发生了伪钞的事,马英锋想是以为抓到了秦朗的短处,竟跳出头来。

    秦朗向他看了看,点了点头:“马堂主的意思,秦朗听明白了,想来在坐的各位,也多有如马堂主这般想法的,伪钞的事,变起仓促,一时之间也难明真相,不过,秦朗既坐了这个位子,必不敢逃责,不论如何,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交待?大爷做事还要向谁交待啊?这帮里还有谁能大得过大爷去的?大爷要怎样做,自有大爷的道理,我们大家不敢问也不该问,一切,听大爷的吧。”

    这几句话听着虽软,却句句是刺,话一出口,便扣准了是秦朗指手遮天、欺上压下吞了那批伪钞,在场的人都听出味来了。

    七爷骆世豪一听先就叫了出来:“就是啊,其实刚刚大家也不是没事乱吵的,俗话说:物不平则鸣啊,也不能不让人说话的不是?阿朗,五亿欧元那,我说怎么说烧就烧了呢,四海最近生意不太好?是不是那个听涛什么的玩的太雅了,收不回成本啊?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和众兄弟说一声,犯不着动这样的念头吧?”

    “大哥!”四姐骆世英皱起了眉头,她这个浑大哥极没头脑,专听别人挑唆,倚仗是老爷子的儿子,秦朗对他让着几分,但在三十六位份主事及手下诸人之前,公然指责龙头贪污未免太过放肆张狂了。

    骆世豪的话一说出来,下面立时又是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其实在来帮中之前,许多相互知近之人都已先碰过面,众人交换过想法后也都略有疑意,加上之前烧掉伪钞之事本就有很多人不赞同,现在事情出来了就更觉得不甘心起来。

    秦朗冷冷看了看座上诸人,将头转向了小傲,小傲目光中的淡定略为平伏了他心中的怒意,他缓缓的吸了口气,森然向着众人沉声道:“我知道七爷的意思,现在也不想多做解释,四海虽小,这么点钱也还没放在眼里,事情还没弄明白呢,总之秦朗不会让帮中利益受到任何损失。”

    “伪钞的利益损失了也罢了,大爷的利益也就是帮中的利益吧,众兄弟还是不要过于计较了。”马英锋皮笑肉不笑的道,言语间仍是扣死了秦朗。

    秦朗听他言语渐渐无礼,心中不由得怒意渐盛,方待再言,一旁一个人已霍然起身:“伪钞的事,是天宇办事不利,与大爷无关!”

    这一句话落地,群相哗然。

    “天宇?”小傲轻蹙了蹙眉。

    “天宇,闭嘴!”秦朗皱着眉看着他

    骆天宇不敢去看秦朗,只向小傲略略展颜一笑,事情已出了,难道他要在一边缩着头看别人将矛头指向阿朗哥和四海?目光缓缓扫过马英锋等人:“当日烧伪钞的事,是天宇奉命带人去办理的,至于这批伪钞如何会流了出去,天宇也不得而知,但总知此事责在天宇,诸位有什么话冲着我来,别夹枪带棒的伤及无辜。”

    “天宇,这样一大笔钱那!你怎么不和大伯商量一下啊?唉、唉!我连个钱角尖也没看到,真是白疼了你了!”骆世豪不惊反叹了起来。

    “大哥!你在说什么?!”骆世英气得大声喝着他,“天宇怎么会干那种事的!”

    “是啊,八爷还年轻,年轻人考虑的不周道,可别为人枉担了罪名,毁了一生前程。”马英锋一脸诚恳的笑看着天宇,语气如一个看着误入了迷途的小孩子般充满了怜惜。

    “好了!”三爷反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天宇,那批货,你安排了什么人去烧?你有没有看着所有的伪钞都烧完?”

    骆天宇身子明显的微颤了一下,嘴唇抖了几抖,昨日收到伪钞出事的消息,阿朗哥和傲哥竟都没问过他一句,就算是现在以龙头之尊而公然受到指责,阿朗哥也未曾对他有过丝毫怀疑,他挣扎着微吸了口气,强忍着心酸,镇静的道:“我……没有安排人去烧,是我亲自带人烧的,后来,烧的差不多了,最后两袋子就……没看着。”

    空气似乎有一刹那的凝固,小傲分明的看到秦朗如星般闪亮的目光在众人吐出的烟雾中逐渐冷凝,马英锋身后一人轻声“哈!”了一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没烧干净!”

    “天宇,”骆世英急道,“你没留下人守着吗?你可要想仔细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扔下就走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骆天宇身子又是一抖,战栗着将目光避开了秦朗,阿朗哥一定失望之极的吧?也不敢去看小傲心痛的眼神,咬牙道:“天宇……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约了人去酒吧玩,看时间到了,就着了急……想着也烧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人声哄然而起,一时之间堂上乱成一片,秦朗面色铁青,目光冷冷扫过骆天宇的脸,小傲静静的细看天宇的表情变化,三爷脸上写满了痛惜,骆世豪则在一边嘟嘟囔囔,报怨不知是谁捡了那两袋伪钞竟没良心的私匿了去,余人错愕者有之,叹惜者有之,兴灾乐祸者有之,真相已经大白,许多人都想看看这年轻的龙头如何处置这自己得力的左右手,恩兄老爷子最疼的爱孙。

    少顷,三爷定下神来,向着众人喝了一声:“别吵了!都在这吵有用吗?大爷说了会给大家交待,责任人也已出面担承,是非曲直,等回头自会查明!”

    马英锋“嘿嘿”一声,拉长了声音道:“是啊,大家现在吵也没用,三爷刚不是说了,咱洪帮的刑堂难道是看热闹的吗?是吧,大爷?”

    秦朗如箭的目光冷冷的将他盯住,马英锋心中一阵窒息,如果目光能杀人,想来此刻他早已死了千百次了,众人目光都已向他看来,马英锋心头越来越紧,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已是箭在弦上,他掩饰的又“嘿嘿”了两声,耸了耸肩:“怎么?我说错了啊?难道自赵五爷退了休,咱这刑堂就形同虚设了么?”

    小傲眼角瞥到五爷贺鸣面上的愠怒迅速浮了上来,一颗心直沉到了底,静静的看了一眼三爷,左手稳稳的按住了秦朗有些微颤的右手,天宇自认过失,是众耳所闻,事已至此,不交他到刑堂实是说不过去,忍着心痛,看着天宇淡淡一笑:“天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骆天宇咬紧了牙,低了头,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天宇承认失职,但天宇未做过对不起帮中的事,伪钞为什么会流出去,天宇也不知道,事已至此,天宇不敢逃责,听凭……刑堂发落。”

    小傲心中剧痛,手上慢慢加劲,捏住了秦朗紧握着的拳头。秦朗从马英锋脸上收回了目光,深深的看了天宇一眼,众人只听到那声音如冰般坚冷:“五爷,此事如何处置,就交刑堂公断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