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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

    到医院,凌励把简明送进急诊,针药用上,凌康和文娟与公司的人过来了。都不想要谈的事情影响到孩子,仲恒哥带着冬冬回避。给凌励介绍过销售部的主管和简明上司,她工作那组的组长,今天的寿星,把事情始末给凌励讲了一遍,同时解释,大家并没有打算放简明一个人独自承担,本来想送简明去医院,帮她把冬冬接回家的,不过简明拒绝,死活不要。大家估计出这样的事情,简明多数会找二爷凌励,可能怕众人在,二爷尴尬,所以也没好坚持。

    事实上简明离开酒店之后,大家也没闲着,在不知事情可能会如何善后的情况下,有试着搜集对简明有利证据,找酒店录像,还去找当时简明刺伤罗世哲的那把刀,谁想那把刀竟然被罗世哲从酒店保安手里买走了。

    这件事的结果虽然明显是简明受害,但毕竟罗世哲带刀伤,万一人家倒打一耙告简明恶意伤人呢?兹事体大,罗世哲没存心机不可能会买走那把刀,简明上司想想后怕,联络自己部门主管,主管二话不说去见罗世哲,罗世哲在另家医院治疗,他受伤不轻,刀口被缝了十来针,并且,因为还喝过酒,本来也感冒,现状不比简明好,鼻青脸肿,发热,有炎症,独自住院治疗。偏出奇冷静,对应清晰,防御强硬,凌文的销售主管没讨到任何便宜,几回合就被人打发出来。

    凌康电话找人的时候,销售部一伙还在酒店呢,正商量对策,大佬电话到,于是他们先跟来医院。至于对简明,罗世哲有无实质上得手?参与生日会的人并不确定。当时简明衣衫不整,状若疯癫的出现在走廊上,和她出去时候可也隔了点时间,谁知道那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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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还是罗世哲那孙子搞出来的,凌励知道他危险,怎么也想不到他邪恶到这个程度。非常坚定,验伤,取证!

    文娟并不支持阿励做法,倒不是说怕了罗世哲,而是在于罗世哲与简明曾是夫妻关系,真上庭打官司,一旦纠结于细节部分,只怕对简明没半分好处。何况还有冬冬,怎么跟孩子解释,妈妈为什么要告爸爸?文娟劝,“阿励,你得从简明的角度为她考虑。”

    凌励说,“简明之后会怎样做我不知道,但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不能当没发生!我不是为了自己,这是我能为简明利益做的最大考虑。”

    在没有简明本人签字同意,和任何有效法律程序条文加持的状态下,给神智昏迷的人做验伤报告,大概就是在凌励地盘上搞出来的事情。而报告结果,简明并没有被性侵犯,让大家都松口气,或者罗世哲虽兽性大发但尚留一念之仁,但可以肯定,简明发了疯样为保住自己拼尽全力,凌励为此鼻酸不已。

    简明从急诊转出来,进了内分泌科病房,又被种凌医生那一亩三分地上了。已是半夜,凌励让大家全回去休息,他留下来陪护简明。凌康夫妻和仲恒本想把冬冬带走照顾,但冬冬看不到妈妈估计也不行,于是,凌励让冬冬留下,还是曾经那样,单人病房里,三个人两张床,不过病人由冬冬换成简明。冬冬躺倒简易床上,倦极的他很快沉沉睡去,凌励守着简明,只盼着她能赶紧退热。针药的效果,只是让简明睡的安稳一点,但热度没退多少,凌励是医生,他很清楚这样的高热给身体带来的危害,不知怎么,就是害怕,忍不往坏处想。

    至天色微明时刻,简明清醒过来,看看周遭环境,哑着嗓子,跟凌励说,“对不起。”

    凌励摇摇头,握住她一只手,喉咙哽着,一句话都讲不出。不足二十四小时前,她还象只展翅欲飞的白天鹅,现在成了只折翼的鸟,是他的错。

    可对简明来说,生活应该正常继续,她是个母亲,背负有责任,记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几点了?冬冬今天期末考试。”

    凌励轻声答应,“昨儿晚上冬冬说了,早上我会送他去学校。”

    简明咳了下,喉咙很痛,皱着眉头,“因为考试,下午放学比较早。”

    “放心,我会安排的。”给简明喂水,“你得赶快好起来,不然冬冬会怕的。”

    简明眼神里有一万分的抱歉,“我吓倒你了吧?本来想过一晚上,看上去没那么难看再去跟你讲,可我总这么没用。”

    凌励语气温存,真诚赞美,“谁说你没用?我们简明最勇敢了,像个英雄。”简明微颤的长睫上,挂一层水汽,凌励坐到床头,把简明扶起来,靠在怀里,哄着她拍着她,宽慰,“还痛吗?现在你安全了,别怕,我不会再让你出事的。来,再睡一会儿,多恢复一点体力,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和冬冬去游泳,去打球……”

    可事实上,简明的热度,很艰难地才退了一点点,再这么下去凌励怕她肝脏和大脑都受损,急得~~说好听是脸很臭,说难听点那叫面无人色。可在简明和冬冬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高热让简明很衰弱,大多时候神智昏沉,清醒过来,主要是交代冬冬的事情,给他报了哪间暑期托管班和哪间画室,该去哪里上钢琴课什么的。

    对罗冬来说,他最强有力的精神支柱就是妈妈,简明倒下,冬冬的精气神也就去了大半。所以冬冬死活不离开简明病房,谁都带不走。其实文娟和凌康很喜欢他,尤其凌康,对冬冬的评价特高,“这孩子,重情,仁义,虽说小,但懂事,不会有奶便是娘那么势利,我就得意这样孩子。”每次来看简明见着冬冬,凌康可以放下任何身段跟冬冬玩,做鬼脸,逗他笑,跟他聊天说话,还给买礼物,甚至,开来昂贵的跑车,意图让冬冬高兴,肯释放一点允许他们照顾他的权力,好让凌励轻松些,不要顾着大的还得顾着小的,即便嫡亲祖父,也未必比凌康做的更出色。可冬冬从没放权,永远都是,“我要陪妈妈。”结果,病房里,常常是凌励和简明冬冬一起,相依为命的样子。

    虽说劳累,但凌励其实还挺爱这种氛围,最终,他发现,或者,他之前对这两母子付出太多关注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在感情上,他已经很依赖简明和冬冬了。活着的岁月,与一些值得的人建立感情,依赖他们,是可以让人快乐的事情,凌励相信,只要简明好起来,一切都会很美。偏简明睡美人般,不想活回这个世界似的,“简明啊,是觉得我不够王子吗?嗯?”夜半,守着高烧不退的简明,凌励轻吻简明额头,喃喃自语。

    后来,还是文娟大嫂提醒凌励,祭出她那古老的,无甚科学根据,神叨叨的妈妈经,“看到没有?简明鼻子两边都是青的,这代表她受过惊吓,魂儿丢了,出去叫叫魂一定会好。”

    仲恒受不了,抗议,“妈,简明三十了哦,不是三个月。”

    文娟,“这跟多大没关系。”

    守了简明几天没好好休息过,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凌励真不想相信大嫂,那跟他秉持了将近二十年的专业冲突太大,不过,他真的要急死了,人着急的时候没啥逻辑好讲的,竟然问,“怎么叫呢?”

    文娟有愣一愣,话说她也就随口那么一唠叨,真让他家二爷这神医大国手搞叫魂这一套好像太~~收敛,折中,“这么多西药用过效果不好,咱们换中药呗,你找个中医来看看,咱中国人的体质,还得中国人的东西治。中国人的惊,那也得中国人的神来压,我去拜拜菩萨……”

    一言惊醒梦中人,凌励约中医老专家给简明来会诊,还真被文娟嫂子说中了,中医耗过脉,结论,“这姑娘受了惊,着了凉,郁结于内……”

    然后合中国人体质的药开来了,可谁知简明这地道的中国姑娘她跟中药先天不不对盘呢?简明可怜兮兮的,“我最怕中药味儿。”是真怕,给励叔喝一半吐一半。后来凌励逼她,“姑奶奶,咱这可是治病,乖点好不好?总不至于为了喝药你让我给你跪下吧。”那个样子,真是简明的苦他只恨不能以身相替。简明就硬忍着,憋的眼圈通红,一份份苦药灌下去。更神的是文娟,给简明在中国的菩萨庙里求来道符,烧成灰让简明喝,还当着凌励面这么干哦,凌励那表情,纠结透,眼睁睁看着简明喝掉。有小声跟家人要求,“保密,保密……”真的,说出去他指定英名扫地。

    简明烧到第四天,不知道是中药的效果,符水的效果,还是西药的效果,或是凌医生和冬冬诚意动天,终于终于,她出一身透汗,总算退了烧,虽说热度还有反复,但不至于飙高不下,血糖也逐渐稳定,喉咙没那么痛,好歹,说话,喝水,吃饭,不再显得象受刑。凌励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安放回胸口,文娟劝,“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今晚我照顾简明。”

    简明推辞,“不用,已经不烧了,晚上也不用吊水,我一个人可以的。”让凌家上下如此大动干戈这番折腾,她真的过意不去。

    凌励冲简明,“你那叫退了一点烧,不叫不烧。万一晚上温度有反复怎么办?”大嫂的提议他也不答应,“晚上我累了可以和冬冬倒一起歇会儿,你的老腰哪抗这么折腾啊。”

    文娟大嫂很坚持,“虽然腰不及你壮,但胜在面积不比你大。”意思是那张小床,你和冬冬能挤,我也能。尽管凌医生执意不从,到底禁不住家嫂巧舌如簧口若悬河的规劝,也就回家歇着去了。

    晚上十来点钟,累坏了的凌励睡意正沉,被电话吵醒,是大嫂,告知,刚刚罗世哲给冬冬电话,问起简明怎么样,冬冬这边天真浪漫真情告知,妈妈生病如何如何,那边简明脸色大变,文娟忙借口妈妈需要休息,把冬冬带去走廊让他在走廊和罗世哲说话。文娟确定,“简明是真吓着了,听到罗世哲这个名字都打哆嗦。”问凌励,“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呢?跟简明商量过没有?”

    凌励说,“我是听到罗世哲这个名字都恨不得丢下油锅去炸,不想就此罢休,不过还没来得及和简明商量。”

    文娟问,“如果你不善罢甘休,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凌励其实也没个准主意,含混,“还没细想。”

    文娟道,“嫂子帮你想过了,以你的为人,多数也就是想简明告罗世哲,可简明告他,首先没办法跟冬冬解释,过不了孩子这关,无论告得赢告不赢,在孩子看来,就算爸爸欺侮了妈妈,都不至于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他还小,未必能理解得了。还有,阿励,你想过没有,万一罗世哲反咬是简明刻意勾引,勾引不成又恶意伤人,你怎么办?一旦纠结于这样的细节,简明受得了不?另外那把刀罗世哲拿去了,可见他有所准备。罗世哲受伤比简明重,男女体力悬殊使然,他可以说,如果他有心用强,简明根本逃不掉,以此反证他没有强迫简明什么,是简明对他动武,他被迫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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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励憋气,“大嫂,别说了。”

    文娟没有停止,“或者你找人盯着罗世哲,逮空就揍他,但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更何况,罗世哲的工作环境,哪里允许人放肆?又或者,我们找关系处处寻他的错,刁难他,不是办不到……”

    不是办不到,可其实罗世哲和大哥凌康是一条利益链上的人,一环出错,整条利益链将重新洗牌,代价巨大,后果难料,除非性命攸关,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用这个方式去复仇,这和找人给罗世哲施压解决贷款是两回事儿。凌励深深了解,叹气,“大嫂,我明白的。”

    文娟顿顿,“阿励啊,你知道罗世哲为何会住在酒店吗?我打听过了,苏曼为了她家生意的事情,搭上****总公司的一个头头。”

    凌励暗忖,听上去还不错,难以撼动的大国企。

    听文娟继续,“罗世哲戴了绿帽子,心情糟糕,不想回家,所以才留宿酒店。他是很好面子的人,多数会和苏曼离婚。不过,几年内离婚两次,对他事业会有影响,阿励,我们有机会的,不用急于一时,嫂子跟你保证,这口气,嫂子替你和简明出……”

    这一夜,不在简明的病房,凌励并没有真正休息好,一旦脱离自我营造的象牙塔,面对真实的人生,沮丧和厌倦感,总是汹涌而至。他不想等其他什么机会惩罚罗世哲,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吗?这次,一个无耻的男人凌辱弱质女子,他的行为足够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他是社会名流,表面上有公信力,背后还有强大的利益集团支撑,如果罗世哲冠冕堂皇反咬一口,是简明勾引他行恶意伤害之实,简明胜算不大。尤其,之前还有冬冬被虐待的事故,简明似乎有足够的行凶动机,却拿不出多少罗世哲对她虎视眈眈旧情未忘的例证,没道理一个男人与前妻离婚三年,一直无所行动,现在却毫无由来想再和前妻行夫妻之实吧?

    当罗世哲的行为被剥去感情的血肉,留下客观事实的骨架,打印成书面文件,拿到法律面前去评判和裁决,就会知道,颠倒黑白可以何等容易。是不是要拼却意气,时间,精神和金钱,在所谓公正的法律面前,在人欲横流的世界里,与那一双双翻云覆雨手较量?可不拼,凌励又觉得,他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医生那张臭到面无人色的脸,并未因为简明的逐渐康复而变好一些,还有越来越臭之嫌。下午,去托管班接冬冬回医院,竟遇到也开车来接冬冬的罗世哲。罗世哲一层不变的打扮,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黑西裤,一头黑发,浓密服帖,脸色略有憔悴,声音沙哑,文弱,苍白,见到冬冬,笑意温柔,招呼,“冬冬?”

    那是亲爸,虽然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出现,但血亲就是血亲,冬冬见到爸爸还是开心的,而且,藏在孩子心深处的梦想也难以更改,一个完美强悍到无坚不摧的家庭,就应该有亲妈和亲爸。冬冬见到罗世哲颇为哀怨,主动寻找安慰的语气,“爸爸,妈妈病了。”然后关心,“爸,你也病了吗?”

    罗世哲有担忧也有关怀,“爸没事儿,有点感冒,妈妈还好吗?退烧了没有?”

    冬冬点头,“现在退烧了。”然后望着身边站得如杆标枪样笔直戒备的凌励,本是指望叔叔能用一贯与他说话的,那种温和专业的语气跟爸爸解释一下妈妈的病况,又敏感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要说大人之间的纠葛,孩子不懂,倒也不是,但全懂,也不可能,这种一知半解,是让孩子最没安全感最想要喊救命的事情,所以,冬冬脑瓜儿耷拉下去了,沉默。

    凌励忍耐,“冬冬,回车上去等叔叔好不好?“

    罗世哲不放冬冬,“我想和孩子一起吃个晚饭,晚饭后我会送冬冬回简明那儿。”

    凌励真恨不得把这孙子一拳头捣个稀巴烂,强笑,强劝解,纯看孩子面儿,“罗行长,不经过简明同意,你认为适合私自带孩子去吃晚饭吗?你们签下的,关于冬冬的监护条款里,允许你这样做吗?再说,现在,你觉得你适合见简明吗?”凌励不想刺激冬冬,用英文跟罗世哲强调,“她刚刚死里逃生,别再伤害她了。”

    罗世哲眼里有星水光一闪,放开冬冬,“去叔叔车里等叔叔。”罗冬走开,他对凌励道,“我不会放弃简明的。”

    凌励拳头握紧,“你确定没表达错误吗?你三年前已经放弃她了,或者你想说的是你现在又想把她要回来,要不到就强取豪夺?”

    罗世哲的拳头也握紧了,神色蓦地阴郁,眼镜片后的目光冰冷,锐利,“强取豪夺这四个字,配你们凌家比较合适吧?仗着职务之便,医生染指病人,甚至控制病人的孩子,你兄长仗着财雄势大,不应拿到手的贷款也能拿到手,凌主任你竟然好意思指责别人强取豪夺?是不是因为出身名门,家底雄厚,就……”

    凌励开始相信,文娟大嫂是对的,她看透了罗世哲,真要告他的话,他确实使得出倒打一耙的伎俩。这一刻,凌励想揍他,不,想杀了他,这种人活着浪费地球资源,正要一拳挥出之际,冬冬稚嫩的童音在他背后喊,“爸,你干吗凶叔叔?”这孩子又跑回来,拦在凌励面前,张开双臂,护着励叔,“爸,叔叔是好人,救了妈妈,还让妈妈不痛,你别凶他。”

    罗世哲一脸戾气敛去,在冬冬面前,他不想失态,忙道,“没有,冬冬,爸只是和叔叔谈点事情,意见不合,爸不会凶叔叔的。”对凌励伸出手,故作的大方雍容,“谢谢你照顾简明和冬冬。”

    凌励儒雅敦厚,礼貌性的,“不客气,应该的。”牵过冬冬,安慰,“没事的,冬冬,你爸爸没凶叔叔。”他额上一层薄汗,试想,如果他先出手揍了罗世哲,冬冬一定是护着爸爸与他为敌,质问他,为什么你打我爸爸?天啊,那将是会令他和简明多为难的局面?如果冬冬一心向着乃父,他和简明之间只怕会越来越难走,罗世哲欺侮起简明来,只怕也会越来越容易,凌励庆幸,老天保佑,当时,冬冬的方向是在他后面,他对着罗世哲的脸色,没落在冬冬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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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医院了,要不,简明会着急的,”凌励尽量温和,“回见,罗行长。”

    “回见。”罗世哲把刚才放脚边的一只购物袋给冬冬,“送给你和妈妈的。”

    凌励接过来,“谢谢。”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当着冬冬的面把这个丢掉,还是忍不住的,轻声问罗世哲,“你到底想要什么?”

    罗世哲嘴角挂着丝淡淡冷笑,不语。

    凌励摇摇头,“人不能什么都要,什么都要,往往什么都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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