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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

    带冬冬回去医院,路过护士站,凌励听到有人打听简明在哪间病房。是个男人,粗短身材,看上去不比武大郎更好,脑满肠肥摸样,声称是简明的朋友。护士站的人差点就要告知简明病房前,凌励过去,“请问你是哪位?”自我介绍,“我是凌励,简明的男朋友,”他承认,他语气不算好,一个罗世哲让他够够的了,这位又是谁人?

    武大郎递上名片,是某某公司的经理,跟凌励客套,什么凌主任大名如雷贯耳之类。

    凌励不耐,“找简明什么事情?”

    对方要求找个地方详谈。

    凌励让冬冬先回病房看妈妈,把武大郎带到楼梯口位置,这里没中央空调,够热,两个人均汗津津。凌励脸色非善,对方似乎也觉得最好有话赶紧说,不然没其他机会,道出来意。他们和罗世哲有点过节,耳闻罗行长出的这桩大丑闻,愿意资助简明打官司,告倒罗世哲,让他身败名裂。武大郎牛逼哄哄,“人,我有,钱,我有,差的就是个机会……”

    凌励双手插口袋里,眼睛瞪着那条灰扑扑的楼梯,看到的却是简明,正在被律师问,“离婚三年期间,有过性(xing)生活吗?和凌医生交往后,性(xing)生活得到过满足吗?又或者,发生过性(xing )行为吗……”而简明脸一阵红一阵白,眼里含着泪。

    凌励相信,这不是他胡思乱想,凭空捏造,一切,很有可能发生。或者,罗世哲自认为,他真的爱简明,对她念念不忘,但,那是有限度的,某个脆弱的夜晚,再志得意满,心里总有一块是空的,能填补他这份空虚的人,是他还纯真的年代,识他于微时,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女人,罗世哲穷此一生,不可能再遇到另外一个简明了。但是,当简明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实际利益,成为他获取钱权路上的绊脚石,简明会被他毫不犹豫一次次牺牲,一次次抛弃。

    凌励是那种把自己关进象牙塔里的自闭症患者,可这不等于他不了解这个世界,或者,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他很清楚,人类的生存法则,肯为真理正义献身者,凤毛麟角,大多时候,人们愤怒,咒骂,不是为了消除不公,只是为了想办法把自己处于不公中那个能让自己获利的位置。面对这些,失望吗?是的,失望都是别人给的,苦苦挣扎中,获得的些许希望,才是自己用血泪熬出来的一点微光……

    瞅着夸夸其谈的武大郎,凌励骇笑,有钱,有人,差的就是个机会?有钱有人,何必借助一个弱女子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凌励再咽不下这口气,也不可能把简明放到那个境地去,想想都毛骨悚然,美其名曰挽回尊严,却必须先把尊严一次次丢到地上被人践踏,满足的却不知是谁的**,即便拼掉鲜血性命,也未必获得想象中的清白,不会让全世界相信自己,真答应这货,他和简明将永无宁日,未来就完了。凌励冷淡,“别再让我见到你。”

    武大郎愣愣,兀自劝说,“凌主任,咱爷们不用怕姓罗的,”肥短出油的手背还朝凌励胸口一拍,自来熟,“男人,要的就是个尊严,自己的女人被欺侮了,总得替她讨回公道,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凌励豁出去,笑,“呃,您贵姓?”不待人回答,道,“其实无所谓,随便吧,我才懒得理会你是谁,就是想说,你一定不了解我,知道吗?以前我老婆给我戴了顶绿帽子,可她结婚的时候,我还以她娘家人的身份去参加她的婚礼呢,这样,你懂一点没有?我根本不在乎男人的尊严,所以,别来烦我,也不要再来找简明,不然,我大概~~”凌励左右看看,“我大概只能请保安招呼你了……”

    回简明病房,她头发半干半湿的,坐床沿,看冬冬给她展示的,罗世哲送的礼物,那是件浅浅蓝色裙子,层层雪纺纱堆积出,晴空下袅袅云烟的那种蓝,领口袖口和裙摆,坠了宽宽的蕾丝,腰间的带子都是蕾丝的,凌励能想象简明穿上这件裙子会有多漂亮,冬冬不吝赞美,“妈,挺好看的,还有,爸给我买了一个变形金刚。”那是数千元一只的正品,冬冬表示喜欢。简明握着毛巾,身体似乎都在发抖,勉强镇定,回应冬冬,“嗯,你的玩具真够派的。”

    凌励上前,装没事,“冬冬,我们让妈妈躺下好好休息,等会儿再玩吧。”

    冬冬听话,“嗯。”很珍惜地把礼物收好,作业拿出来,“妈,你睡觉,我写作业陪你。”

    简明笑,“嗯,我儿子真乖。”

    凌励拿过简明手里揪的那条毛巾,给她擦头发,“洗澡了?”

    “嗯,”简明细声细气,都不敢看凌励,“好几天没洗澡,头发都臭了。”

    凌励说,“水够不够热?仔细再着了凉。”

    简明应,“我会照顾自己。”

    不知怎么,凌励就很想发脾气,“总说自己会照顾自己,哪次不让人操心?”

    简明抬头,看看他,又避开他的目光,没应。冬冬打开小书包,掏作业本,一心讨妈妈欢心,“今天老师教我们唐诗,妈,我背给你听,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凌励给简明擦头发,两人都想跟孩子说点啥,却不知怎的,喉咙到胸口,都象被塞了只大铅块,谁也憋不出一句来。冬冬敏感,心觉有异,看着妈妈和叔叔,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三个人就这么静着。-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病房门笃笃,敲两下,仲恒进来,那个懊丧,“妈给冬冬炖的红烧蹄髈,整盆,全给扣地上了。”

    凌励盯牢仲恒,眼神,语调,冷硬的骇人,“怎么扣的?”

    仲恒不安,嗫嗫,“被人撞了。”

    “谁撞的?”凌励阴沉,“谁撞的,叫他给我陪回来,原滋原味,原来的形状!”

    原来的形状?仲恒大概觉得这个难度很大,太邪性了,但是,明显的,他最好闭嘴,二叔难得邪性一回,而且,这一回邪的超记录,他特识趣,“好,我去跟她谈谈。”瞅着冬冬,他得把小老弟带走,可怜娃儿,肯定不知道现在啥状况,别再被二叔给荼毒了,冲冬冬招手,“来,哥带你出去玩儿。”不太确定自己有无魅力把冬冬给带走,给简明个眼色,简明发话,“冬冬,跟仲恒哥出去吃冰激凌。”

    妈妈这么说,冬冬虽不是很情愿,还是顺从答应,“好。”起来跟仲恒走。

    简明叮嘱,“仲恒,冬冬肠胃不好,别吃太多冷的。”

    仲恒答应,“好嘞。”拽着冬冬,撒丫子撤

    屋里,就简明和凌励了,可没人说话,低气压盘旋。凌励把简明头发擦好,又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干,扶她上床躺着,试过体温,又烧回来点儿,瞅着简明脸上,因为发热,颧骨和唇,染着层因病态而生的红晕,娇弱,却艳丽莫名,突然觉得很无力,他其实没任何理由发她脾气,可心里又憋闷的没个安排处,轻轻嘘口气儿,罢了罢了,坐床沿,指头扣住简明脉搏,抬腕,盯着手表秒针,数简明的心跳。

    简明半靠在床头,看着凌励,曾经,也是在这个病区,不远处的一间病房,他专心致志数着她的心跳,那时候起,他们心里都清楚,是用怎样的情感,记挂于对方,或者,那时候没有开始,她就不会把他连累到现在这般田地,这么想着,简明忍不住泪水盈睫,凌励的目光,从腕表那儿移过来,对着她的。

    都知道,陷入苦恋中的男女,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对方代表什么,他们都有话要说,凌励甚至能感受到,β脑电波以高波16-32Hz节律呈现,排山倒海而至,却又柔又薄似三月杨花扑面,迷了凌励的眼,软了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简明说,“阿励,我总是让你为难,你处处为我考虑,可我什么事,第一考虑却只能是冬冬。他爸爸混蛋,做事不给孩子留余地,我当妈的不能混蛋,总得处处顾念他为先。可能,大家会认为,我不应该这么委曲求全,什么都瞒着冬冬,不告诉他实情,不给他选择的机会。可我总觉着吧,在孩子小时候,应该给他创造好一点的生存环境,未必富贵,但求温暖,不要那么早面对太多的冷酷和邪恶,等他长大点,硬朗点,再告诉他这些难堪的事情,他可以有个健康的心态去面对。很抱歉,阿励,我不希望冬冬伴随着这些事情长大,我怕他离阳光太远。”简明无奈,辛酸,“阿励,我有这么多负担,要不,我们算了吧,我活的窝囊,不能总连累你跟我一起窝囊。”

    凌励沉吟半晌,“简明,你知道,我爸以前怎么形容我和我哥的?”

    简明眼巴巴,摇摇头,眼里的泪,摇摇欲坠。

    凌励说,“我爸在世时候讲我哥,人傻,钱多,胆子大。我呢,就是,人傻,心二,胆子大。”

    简明不太信,在她看,凌家兄弟两个,人中龙凤,哪个都超出这个形容太多。

    凌励逗猫儿似的,捏捏简明小巧挺俏的鼻尖,这两天,她脸上的淤青浮肿都褪去,又是他清秀剔透的好姑娘,笑笑,凌励接着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没用的人,不止是你,还有我,我们都不够狠,没手段,做不出丧心病狂的勾当,硬不下心肠干太混蛋的事儿,身为七尺男儿身,你被人欺侮,我都没办法给你讨回公道,我难受,你一样跟我难受,简明,我想,这是咱俩的命吧。既是命中注定,何必再分彼此?大不了,我们一起人傻心二胆子大。”

    简明大概是被这个**喻逗笑,嘴角扬起,象弯甜月牙,偏眼角,大颗泪珠,滑下来。

    凌励凑近简明,看到她眼底深处去,声音低沉,醇厚,“别再把我撵走了,如果你不能扬眉吐气,灰头土脸咱俩作伴,如果逃不掉窝囊,苟且偷生咱俩一起,好不好?”凌励试着哄简明,方式惨了点儿,“我想我们对人生的要求都不高,最次,我不像你前夫那么自私,你别像我前妻那样……”简明伸手,堵住凌励的嘴,“阿励,我发誓,为了你,我今后什么都不会再怕,即使是罗世哲。”

    “你已经很厉害了,”凌励握住简明一只手,放唇边吻,嘀咕,“听说他象块破布一样被缝了十多针。其实,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告诉你,他对你贼心不死。”

    “阿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简明眼里无限深情,无比真诚,声音里有无穷的爱意和泪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凌励拍拍简明脑瓜,“有件事,你得兑现……”对着简明的目光,凌励手上拍的动作,改成了抚摸,他的手掌抚着简明纯粹洁净的黑发,拇指,顺手擦掉她眼角泪痕,说不上是悲是怨的情绪在胸口翻滚澎湃,那硬撑出来的洒脱宽容坚强,象不牢靠的堤坝,终于崩溃,**辣的液体,冲进眼眶。不想被简明看见他的脆弱,俯身,吻住她,她的唇,火热,温软,他们都尝到苦涩的,眼泪的滋味,偏凌励心里隐隐又有一丝雀跃,虽然地方不太对,但,他总算是吻到她了。不过,他有事要讲明白,从这个吻里把自己挣出来,额头抵着简明额头,与她鼻息相绕,口里还染着她的味道,她刚刷过牙,好清新诱人的薄荷香,思维不知怎么竟还能继续,“我是说,上次跟你约好的……”

    简明眸子濛濛的,水气纵横,这会儿,凌励才发现,她脸上,因发热而染的红晕,象是白玉上涂了层胭脂般娇丽无双,不,其实,那简直就像是刚刚激吻后的玫瑰色,凌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又吻下去,他唇摩挲着她的,辗转转转,这姑娘又软又甜,热度惊人,凌励都快跟着烧起来了,职业病,寻思,再量一次体温,还有,刚才的事情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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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把自己振作起来,放开简明,凌励喘息沉重,瞅着简明的脸这刻更红了,脖子和耳根也泛着粉红一片,身上的病号服扣子没扣牢,不知怎么弄的,多拉开一粒,玲珑锁骨和小半肩膀露出来,润如凝脂,触手可及。简明没有挣扎,柔顺,乖巧,安静,羞涩,唇上色泽,艳的惊心动魄。刚刚要说的是什么来着?再等等,现在没空。把简明揪着他衣襟的两只手捞起来,绕到自己颈上,凌励手托住她柔韧的腰背,命令,“过来,”下一秒简明密密实实贴紧他怀里,深吻,凌励扶着她头,需索,狂野,吮她的唇瓣舌尖,没完没了的方式,热,她的身体,呼吸,唇舌,还有软绵绵绕在他颈上的胳膊,热得凌励自觉危危险险,他好像要炸了。而怀中简明,微微抗拒,糯而柔腻,哼唧嘤咛,“我鼻子不通气,没办法呼吸。”

    凌励不得不再稍微克制点,意犹未尽,唇印着她面孔的轮廓,唇角,下巴,面颊,到耳垂,再到脖颈,唇触到她皮肤的温度,心里纠结,隐隐生恨,模模糊糊嘀咕,“你怎么还不退烧呢?”忍不住,牙齿咬她,不轻不重,简明身体微微发颤,喉中难抑呻吟,凌励一连串,不解恨似的,又吮又咬,片刻间简明发热的皮肤上,落几点红莓花。会不会被护士看到?简明捶凌励肩,拳头无力,抵抗也无力,“别闹了嘛。”凌励的鼻息喷在简明耳边,总算把要交代的那一桩给念叨出来,“你没忘吧?答应过我,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做不到就要受罚,简明,你违规了知道不?得受罚,今后,我说一你不答二,我指鹿为马你不能指鹿认驴。”

    简明再不拗了,“嗯,我知道,以后我都听你的。”

    “好,我要你和冬冬马上搬到我家来,从此冬冬无论是见罗世哲和罗世华,必须我在场。”凌励对着简明的眼睛,“今后,为了冬冬,我不会再骂罗世哲是个孙子,我尽量与他和平共处,但,你不能与冬冬和罗世哲在一起独处,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简明应,“明白。”的确,如果罗世哲对她有什么意图,冬冬还小,他不懂,未必会站在妈妈的立场,简明必须戒备了。“我都听你的。”

    凌励深呼吸,“好,听我的,让我再亲亲你……”

    仲恒带着冬冬,没去吃冰激凌,站楼梯口,跟米莉交涉,“对,原滋原味,原来形状,你得赔给我一盆红烧蹄髈,那是这孩子的口粮,你赔不出来,这孩子的家属不会高兴的。”

    米莉咬牙,原滋原味原形状?搞什么啊?她又不故意的,放低姿态套近乎,“对了,你姓凌吧?我知道你,我们凌主任的侄儿。”

    “嗯,”仲恒说,“我也认识你,这儿的住院医师,我二叔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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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啊,”米莉笑眯眯,露一口白牙齿,“都自己人嘛,我会跟凌副说的,我不小心撞到你,你才把盆扣了,他应该不会让我赔。”

    仲恒不为所动,那种很能令人信服的肯定语气,“我觉得二叔会让你赔。”

    “不会啦。”米医生口气虚弱,她知道凌副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

    所以,她的虚弱仲恒一眼看透,“你真敢去找我二叔说,你毁了冬冬的晚饭?”仲恒笑,强调,“喂,就我二叔那张臭脸,你不是真想往上撞吧?”

    当然不想往上撞,米莉发呆,怎么办?红烧蹄髈诶,她一向管吃不管做,怎么可能变得出来?咬牙,“你家应该还有剩吧?”

    仲恒干脆,“有,但不会给你。”

    米莉无计可施,看到冬冬,觉得从这儿下手为妙,谁也不会难为一孩子的,弯腰,讨好,“冬冬,阿姨请你吃冷饮要不要?”

    仲恒不满,“什么意思啊?没道理你跟我差一辈儿吧?”

    冬冬很适时,“姐姐,我还是想吃蹄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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