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
简明微微口吃,“你,你,几时，几时？”象被火烫了似的很快挣开医生,站好,“回来的？”
冬冬没把见到自己的事情告诉妈妈？凌励也不提,沉着，“前些日子。”－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下面该谈什么？简明心慌意乱,**辣的阳光底下，搜遍枯肠,才得一句，“到这儿干吗？”
凌励本就有备而来,简明的问题毫无难度，足可照本宣科，自然而然，“来买两件衬衫。”他摸摸后脖根，“总想着来买，又总忘掉，衬衫领子都快磨破了，再不买可真不行。”瞅着简明白皙的面孔胳膊在太阳底下晒得泛红，指指商场高楼，故意的，“你也是购物？一起进去吧，太阳真毒。”
凌励从容恬和的态度让简明既放松又怅然若失，胡乱答应，“哦。”心里想，她的医生晒黑不少，看上去也精壮不少。
凌励有意找些有的没的话题让简明不要太紧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哦，找合适的房子，”说起这个简明真是怨气冲天，恨恨把报纸塞进大帆布包，“学校边的房子租金特贵，格局还特差，住的环境特乱，房东又特刁钻，讨厌死了。”这段时间，简明又兼顾工作又忙着照顾冬冬，抽空还得到处看房子，再不抱怨抱怨真会憋到长癌。
凌励真想说，他的房子虽然离学校没那么近，但交通便利，住的环境很好，格局合理，不用付租金都可以，硬忍着，现在绝对不是适合提这个的时机。
简明随便吐槽一句便罢，电动扶梯上问凌励，“你去几层？”
她意欲避开自己去他不去的楼层，凌励完全理解，泛泛，“随便逛逛吧，买衣服嘛，我这方面不擅长。”
简明硬忍下那句我帮你挑，我看中过好几件适合你穿的衬衫的说辞，想办法开溜，“我来工作的。”
凌励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忘了，听说你调去物业部，我哥在这儿买了两层铺收租。”
简明笑，“对……”
凌励猜她下面大概会说那种不陪你逛了的话，接口，“你负责这里吗？会不会很难？靠近金融区那里写字楼的租户要更容易应付吧？”
“才没有呢，开店铺的小老板们好说话多了，就那些开公司的大老板们难搞。每次去，见到的都是办事的小主管。有的看上去挺痛快答应你，租金马上付，支票很快开出来啊什么的，答应归答应，可死拖着不兑现；有的就跟我哭穷，很困难啊什么什么的。”简明懊恼，“我每次看到他们哭穷都很想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穷，穷你也得想办法啊，可就是……”
凌励帮她接，“可就是没办法对一个跟你哭穷的人耍狠。”
简明偏头，明媚大眼望天一转，表情显示，都被你说着了。
凌励煞有介事，“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工作方式有问题呢？说起来租铺面的小老板们向来要求多多，又嘴碎又吝啬，这样你都没问题，没道理在斯文白领面前栽跟头嘛。”
简明习惯性嘟嘴抗议，“人家小老板们虽然吝啬又啰嗦，但他们有事说事，我要是能帮他们把难处给解决了，他们痛快着呢。倒是那些斯文人。”简明清清脆脆，“斯文败类。”
凌励哄她，“别这样，好歹我也算是个斯文人。”
简明瞥眼凌励，不吭声，抿着嘴角，明显忍笑，双颊上不知怎的，就飞起两抹红晕。害得凌励胸口血脉乱冲，所谓怦然心动，大抵如此。咳两声，装镇定，“我觉得是这样。”拉简明站到株绿意茂盛的富贵竹边上，凌励说，“有时候做事需要一点策略和方法，又不是每个人个性都一样直来直去的。再说，给人打工的小白领跟单干自主的小老板比，真的有更多苦衷。那我想，或者你不要每次都公事公办的语气，会好一些。”
简明更是懊恼，“不公事公办怎么办呢？本来就是公事，钱又没进我账上。”
“但是你工作完成的好的话，会有奖金入账啊。”凌励觉得自己现在象哄小红帽的狼外婆般不遗余力，成心做作退后一步，打量打量简明的打扮，不是很认同的样子，“啧，欠了点，欠了点。”
简明被凌励忽悠的好奇心和好胜心都起了几成，“什么意思？”
“就是还有救的意思。”凌励装模作样，目光左右搜寻一遍，指着不远处一家名品专卖店，“我一时也解释不明白，去那儿，我一定能表达的很清楚。”
这要是别人，简明根本懒得理，可对凌励，她从头到尾深信不疑，很乖地跟去了，还傻乎乎问，“你是说让我去收租的时候还给他们送礼吗？那家店东西全部好贵的……”
进去店里，店员先招呼凌励，“凌医生，很久没见你和中恒少爷陪夫人过来了……”
凌励特意介绍简明，“哦，我今天陪简小姐来看看。”
几位店员鞠躬如仪，齐刷刷地，“简小姐。”
简明浑身不自在，凌励倒轻车熟路，“有最新的夏装目录吗？”目录奉上，凌励翻给简明看，小声解释，“不是让你给别人送礼，是让你重新包装自己，换身合适的战袍搏杀江湖。”
简明对目录上的价位咋舌，“换件战袍？你知道这一件战袍够我吃多久不啊？”白眼赠医生，“说的倒轻松。”
店员甲捧着件设计别致到令简明一见倾心的白裙，“简小姐，这件最新款的裙装，我们就进了一件，这几天有打折优惠呢，要不要试试？”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这个牌子的最新款夏装已经开始进入打折季了？不是刚上市不久吗？简明心里呼天抢地，世界太疯狂了。“优惠多少？”简明有一丝丝心动，主要是那件白裙子真的好漂亮。
店员乙没明说到底优惠多少，而是颇有遗憾的口吻，“要是文娟夫人跟着一起来就好了，她有VIP卡，优惠更多。”
“卡啊，我有，”凌励拿出内容很丰富的一个卡包，说是因为自己要来买衣服，所以把兄嫂的卡包借来以备所需，其中还真有这家店的VIP卡。凌励帮简明问，“这样，可以优惠到哪种程度？”
答复是，“二折。多买的话，折扣还更低呢。”
这个牌子的衣服，几时让利于这个地步？天啊，简明几乎要尖叫，发达了。
凌励语气颇具诱惑性，“试试吧，你试完看看效果，我会告诉你，你欠了什么。”
现在，就算凌励一无奉告，简明也会跃跃欲试。换衫出来，揽镜自照，合身，恰如其分。裙子以薄如蝉翼般的白色纯棉为质地，后背是细碎的镂空绣花，胸前至腰际缀满手工制作的白色花朵，短袖和裙子下摆，拼接纯白雪纺纱，层叠飘逸的裙摆上，也是错落点缀几朵小白花，看上去仙姿玉骨，纤细又浪漫，纯净又典雅，与简明的气质，相得益彰。
凌励就觉得，自己品位未免太好了吧？几位店员均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凌励悄悄打个手势，那代表，很好，我们保持，
店员甲照顾简小姐做造型，建议，“头发染成棕色，披下来，会更有时尚感。”
凌励才不会让任何人打这姑娘头发的主意，“黑发就很好。”
简明对镜子微笑，满足。
凌励适时提点，“这样去跟人谈工作，会不会好一点？”凑近简明，煽动，“不一定非得去见小主管，你穿的如此隆重，大可直接去见老板，说不定事半功倍。”
简明瞄凌励，“我好像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大部分男人都对漂亮女人格外宽容，所以，我需要牺牲一点色相？”
牺牲色相？这词汇让励叔差点打嗝，他怎么舍得简明牺牲色相？解释，“或者你愿意换个说法，想要拿到两万元的月薪，就应用等价的态度去做事，即使现在的月薪只有两千元呢？”
简明因着医生这句而静了好一会儿。
凌励逗她，“怎么样？有启发吗？”
简明以一种类似于天啊爱死你了的语气，“不，这不是启发，而是醍醐灌顶，以前我怎么没开窍呢？”抄起夏装目录翻，“只有这件打折吗？”
当然还有，店员又奉上一件纯丝质地的连衣裙，杏色底，黑色图腾图案，腰身剪裁服帖。一字领，中袖，袖口略收，真丝质地特有的顺滑增加领和袖子的自然垂感。从领到袖到裙下摆印满张扬的黑色条纹，那些条纹又将繁琐的图腾图案修饰的更加简洁大气。整件裙子给人以华丽古朴庄重之感，却又优雅低调。简明换出来，店员将她黑发挽起，继续专业的造型建议，“头发染成深棕色，搭豹纹的手包。”
凌励是真不允许任何人打他家简姑娘头发的主意，“不用染那么麻烦，挽在脑后，配珍珠耳环。”
简明自己挽起头发，前照后照一番，意犹未尽，“就这两款打折吗？”
还有，这回是两件旗袍，青花元素，白底织蓝色玫瑰花的真丝缎旗袍一件，贴身剪裁。还有件较为宽松，稍收腰，秋香绿间浅灰条纹绸一件，俱传统花式盘扣装饰。尤其那件松身旗袍，襟前至下摆都是手绣花朵，半袖，衣襟和裙摆开衩处，滚了浅色蕾丝镶边。简明试这两件旗袍时，正好店经理赶到，先跟凌励道歉，有事耽误，出现的不及时。待简明换好出来，她表现的很是兴奋，找出自己的一只簪，帮简明盘发，时而梳高，时而低鬏，时而递给凌励一个你太会选简小姐穿太正了之类的眼色，总之，周到非常。
凌励一直没发表什么意见，所谓赞美，也就是两个字，“真好。”其实，不用多说，他望着简明的目光，缱绻温柔，怜惜宠爱，即是土人，在这样的注视下，也不可能没感应。不过简明似乎真没感应，在镜前搔首弄姿，快忘乎所以了。倒还问了店经理很关键的一句，“你们这个牌子也开始设计旗袍了吗？”
按照套好的词，店经理楚楚而谈，解释的合情入理，“倒没有，这两件是我们老板娘去杭州，帮她朋友找那儿一个设计师特订的。不过，等旗袍做好，老板娘的朋友又怀孕了，估计这两三年是没办法再穿，寻思衣服摆那儿可惜，于是请我们老板娘放店里代卖。”店经理特别强调，“既是代卖，当然最主要是遇到识货的朋友，钱好说，人家也不缺这一吊两吊，只要有人真心欣赏，宝剑送侠客，红粉赠佳人嘛。”
简明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说法接受无碍。凌励暗松口气，虽说他准备的题目中，也有针对如果简明问，“老板娘的朋友身材与我相似度很高啊”这样问题的答案，但是，能避免尽量避免，可以的话，他一点都不想骗简明的，哪怕是出于善意和好心呢？他意念中的完美，应该是象罗世哲给简明买内衣那样天公地道般，将跟设计师订制的衣服直接拿给简明，“喏，你的。”瞅着简明换上，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合衬到天衣无缝，他就可以表现出我是如此了解这姑娘的得意。 啊，说到底，医生还是有点小心眼的。
简明这会儿不小心眼，她似乎被刺激到没心没肺了，笑嘻嘻问店经理，“还有打折夏装吗？”
这个没在凌励预设题目内，心里有事儿就这样，吓得一激灵，没跟上。亏得做销售的老江湖们“坑蒙拐骗”方面积累着很多经验，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了呢，不过文娟夫人和凌医生是我们这儿的常客，简小姐看中哪件，可以商量的。”有递个眼色给凌励，这样讲没问题吧？给她打多少折你补多少折吧？得到凌励赞许和首肯的回应后，店经理热情，“简小姐，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的啊，”简明和凌励跟着经理店里转少顷，简明竟选了件可怕到让凌励吐血的衣服，很正很正的那种艳红色，开大低V的连衣裙，通身无一丝累赘装饰，就是个贴身，让穿着者的窈窕玲珑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简明换好给大家看，凌励喉结不易觉察滑了滑，嘴巴张大，口干舌燥，一声都没吭出来。店经理烘托气氛，竟吹了声口哨，还调唆呢，做手势，超级用力地表示，“染头发，栗色，做成大大的C型卷。”
简明踩着店经理提供的十厘米高跟凉鞋，叉腰，风情万种，对着凌励，完全洞悉他心意似的，“其实只要把头发盘起来就得，是吧？不能染。”
凌励心一横，狠狠确定，“对！”
简明回头，继续对着镜子，如入无人之境，甩发，挤眼睛，弯腰，抬脚，摆几个pose，洒脱，魅惑，性感中仍不失纯净，嗲的很可以了，就差给她个鼓风机增加特效。即使没鼓风机，她的娇俏已经给凌医生心头吹起漫天烟火，并自我检讨，姑娘太受教也不行，举一反三，反着反着，保不齐反哪儿去，再把人给反丢了。听简明说，“现在我可算知道我们经理平时教我那意思了。”凌励目光探寻，你们经理嘛意思？
简明很有些话里有话，“我们经理说，很多斯文人啊，最爱看良家妇女堕入风尘。”她进更衣室，很有气魄，交代店经理，“这几件衣服我全要，都给我包起来。”
战袍全要？凌励挑挑眉，感慨，姑娘，你是朝月薪多少的目标前进的？感慨的同时又好担心，堕入风尘？他没想那个效果，真的。
饶是每件战袍的折扣已经低到令人瞠目，可对简明来说，仍是一笔为数可观的开支，她却是痛快付款，然后拎着战袍偕凌励出店，笑意盎然，“好了，说说看，你想去哪里买衬衣？”
凌励本来也不是为了买衬衫来的，就还是，“随便逛逛。”不管怎样，他今天目标已经达到，可以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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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多，不如，礼尚往来，我也帮你一次吧。”拽凌励上电动扶梯，“跟我走，很快，三十分钟就好。”简明带凌励去一家男装店，最快速度，走马观花一圈，选衣裤数件，置凌励面前，“我猜你不喜欢换来换去试衣服对不对？”
凌励猛点头，“是的，别人爱咋换咋换，别折腾我就行。”
简明很有自信，“那就直接拎回家吧，包你合适。”
凌励想了想，带着某种渴望和期待，“如果不合适，可以找你一起回来再试吗？”
简明则带着某种残忍，“不可以！”摸出手机看看，“我没时间了，去工作，bye。”
凌励，“bye。”目送简明持战袍而去，心里不满，这不是礼尚往来，这是我投你以木瓜，你报我以土豆。虽说是土豆，凌励亦然接受，简明拿给他的衣服真没试，刷卡付账。倒是店里小厮瞅着凌励笑，“原来是你啊，可算正主儿来了，那位小姐来看过好几趟呢。”来看过好几趟吗？凌励又开始觉得，投出去的木瓜，换回来了琼瑶。
收到短信，刚刚女装专卖店的店经理说，简明的MP4落人家店里了，凌励回去拿，顺便把简明欠下的折扣补齐，被店经理调侃，“见过来我们店里选衣服送女朋友的，但送的这么有心思的，还是头回见。”凌励笑笑作罢，真真无言以对，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大大方方带女朋友出街购物的那个人。拿好简明的MP4，琢磨要不要电话给她？或者可以一起约个午饭？顺手将MP4的耳机塞进耳朵，打开，是他最喜欢罗大佑哦，执MP4翻阅，屏幕上显示的，都是罗大佑！全部！！一曲他最喜欢的《将进酒》，循环播放。凌励忽想起，冬日湖边，他们安步当车，回去医院，简明问起他，最喜欢什么歌儿，凌励道，“罗大佑的《将进酒》……”不知怎么，凌励腿发软，再也挪不动步，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望着窗外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心里却无数云起云落，这样，教他如何不想她？
冬冬没把见到自己的事情告诉妈妈？凌励也不提,沉着，“前些日子。”－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下面该谈什么？简明心慌意乱,**辣的阳光底下，搜遍枯肠,才得一句，“到这儿干吗？”
凌励本就有备而来,简明的问题毫无难度，足可照本宣科，自然而然，“来买两件衬衫。”他摸摸后脖根，“总想着来买，又总忘掉，衬衫领子都快磨破了，再不买可真不行。”瞅着简明白皙的面孔胳膊在太阳底下晒得泛红，指指商场高楼，故意的，“你也是购物？一起进去吧，太阳真毒。”
凌励从容恬和的态度让简明既放松又怅然若失，胡乱答应，“哦。”心里想，她的医生晒黑不少，看上去也精壮不少。
凌励有意找些有的没的话题让简明不要太紧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哦，找合适的房子，”说起这个简明真是怨气冲天，恨恨把报纸塞进大帆布包，“学校边的房子租金特贵，格局还特差，住的环境特乱，房东又特刁钻，讨厌死了。”这段时间，简明又兼顾工作又忙着照顾冬冬，抽空还得到处看房子，再不抱怨抱怨真会憋到长癌。
凌励真想说，他的房子虽然离学校没那么近，但交通便利，住的环境很好，格局合理，不用付租金都可以，硬忍着，现在绝对不是适合提这个的时机。
简明随便吐槽一句便罢，电动扶梯上问凌励，“你去几层？”
她意欲避开自己去他不去的楼层，凌励完全理解，泛泛，“随便逛逛吧，买衣服嘛，我这方面不擅长。”
简明硬忍下那句我帮你挑，我看中过好几件适合你穿的衬衫的说辞，想办法开溜，“我来工作的。”
凌励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忘了，听说你调去物业部，我哥在这儿买了两层铺收租。”
简明笑，“对……”
凌励猜她下面大概会说那种不陪你逛了的话，接口，“你负责这里吗？会不会很难？靠近金融区那里写字楼的租户要更容易应付吧？”
“才没有呢，开店铺的小老板们好说话多了，就那些开公司的大老板们难搞。每次去，见到的都是办事的小主管。有的看上去挺痛快答应你，租金马上付，支票很快开出来啊什么的，答应归答应，可死拖着不兑现；有的就跟我哭穷，很困难啊什么什么的。”简明懊恼，“我每次看到他们哭穷都很想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穷，穷你也得想办法啊，可就是……”
凌励帮她接，“可就是没办法对一个跟你哭穷的人耍狠。”
简明偏头，明媚大眼望天一转，表情显示，都被你说着了。
凌励煞有介事，“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工作方式有问题呢？说起来租铺面的小老板们向来要求多多，又嘴碎又吝啬，这样你都没问题，没道理在斯文白领面前栽跟头嘛。”
简明习惯性嘟嘴抗议，“人家小老板们虽然吝啬又啰嗦，但他们有事说事，我要是能帮他们把难处给解决了，他们痛快着呢。倒是那些斯文人。”简明清清脆脆，“斯文败类。”
凌励哄她，“别这样，好歹我也算是个斯文人。”
简明瞥眼凌励，不吭声，抿着嘴角，明显忍笑，双颊上不知怎的，就飞起两抹红晕。害得凌励胸口血脉乱冲，所谓怦然心动，大抵如此。咳两声，装镇定，“我觉得是这样。”拉简明站到株绿意茂盛的富贵竹边上，凌励说，“有时候做事需要一点策略和方法，又不是每个人个性都一样直来直去的。再说，给人打工的小白领跟单干自主的小老板比，真的有更多苦衷。那我想，或者你不要每次都公事公办的语气，会好一些。”
简明更是懊恼，“不公事公办怎么办呢？本来就是公事，钱又没进我账上。”
“但是你工作完成的好的话，会有奖金入账啊。”凌励觉得自己现在象哄小红帽的狼外婆般不遗余力，成心做作退后一步，打量打量简明的打扮，不是很认同的样子，“啧，欠了点，欠了点。”
简明被凌励忽悠的好奇心和好胜心都起了几成，“什么意思？”
“就是还有救的意思。”凌励装模作样，目光左右搜寻一遍，指着不远处一家名品专卖店，“我一时也解释不明白，去那儿，我一定能表达的很清楚。”
这要是别人，简明根本懒得理，可对凌励，她从头到尾深信不疑，很乖地跟去了，还傻乎乎问，“你是说让我去收租的时候还给他们送礼吗？那家店东西全部好贵的……”
进去店里，店员先招呼凌励，“凌医生，很久没见你和中恒少爷陪夫人过来了……”
凌励特意介绍简明，“哦，我今天陪简小姐来看看。”
几位店员鞠躬如仪，齐刷刷地，“简小姐。”
简明浑身不自在，凌励倒轻车熟路，“有最新的夏装目录吗？”目录奉上，凌励翻给简明看，小声解释，“不是让你给别人送礼，是让你重新包装自己，换身合适的战袍搏杀江湖。”
简明对目录上的价位咋舌，“换件战袍？你知道这一件战袍够我吃多久不啊？”白眼赠医生，“说的倒轻松。”
店员甲捧着件设计别致到令简明一见倾心的白裙，“简小姐，这件最新款的裙装，我们就进了一件，这几天有打折优惠呢，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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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乙没明说到底优惠多少，而是颇有遗憾的口吻，“要是文娟夫人跟着一起来就好了，她有VIP卡，优惠更多。”
“卡啊，我有，”凌励拿出内容很丰富的一个卡包，说是因为自己要来买衣服，所以把兄嫂的卡包借来以备所需，其中还真有这家店的VIP卡。凌励帮简明问，“这样，可以优惠到哪种程度？”
答复是，“二折。多买的话，折扣还更低呢。”
这个牌子的衣服，几时让利于这个地步？天啊，简明几乎要尖叫，发达了。
凌励语气颇具诱惑性，“试试吧，你试完看看效果，我会告诉你，你欠了什么。”
现在，就算凌励一无奉告，简明也会跃跃欲试。换衫出来，揽镜自照，合身，恰如其分。裙子以薄如蝉翼般的白色纯棉为质地，后背是细碎的镂空绣花，胸前至腰际缀满手工制作的白色花朵，短袖和裙子下摆，拼接纯白雪纺纱，层叠飘逸的裙摆上，也是错落点缀几朵小白花，看上去仙姿玉骨，纤细又浪漫，纯净又典雅，与简明的气质，相得益彰。
凌励就觉得，自己品位未免太好了吧？几位店员均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凌励悄悄打个手势，那代表，很好，我们保持，
店员甲照顾简小姐做造型，建议，“头发染成棕色，披下来，会更有时尚感。”
凌励才不会让任何人打这姑娘头发的主意，“黑发就很好。”
简明对镜子微笑，满足。
凌励适时提点，“这样去跟人谈工作，会不会好一点？”凑近简明，煽动，“不一定非得去见小主管，你穿的如此隆重，大可直接去见老板，说不定事半功倍。”
简明瞄凌励，“我好像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大部分男人都对漂亮女人格外宽容，所以，我需要牺牲一点色相？”
牺牲色相？这词汇让励叔差点打嗝，他怎么舍得简明牺牲色相？解释，“或者你愿意换个说法，想要拿到两万元的月薪，就应用等价的态度去做事，即使现在的月薪只有两千元呢？”
简明因着医生这句而静了好一会儿。
凌励逗她，“怎么样？有启发吗？”
简明以一种类似于天啊爱死你了的语气，“不，这不是启发，而是醍醐灌顶，以前我怎么没开窍呢？”抄起夏装目录翻，“只有这件打折吗？”
当然还有，店员又奉上一件纯丝质地的连衣裙，杏色底，黑色图腾图案，腰身剪裁服帖。一字领，中袖，袖口略收，真丝质地特有的顺滑增加领和袖子的自然垂感。从领到袖到裙下摆印满张扬的黑色条纹，那些条纹又将繁琐的图腾图案修饰的更加简洁大气。整件裙子给人以华丽古朴庄重之感，却又优雅低调。简明换出来，店员将她黑发挽起，继续专业的造型建议，“头发染成深棕色，搭豹纹的手包。”
凌励是真不允许任何人打他家简姑娘头发的主意，“不用染那么麻烦，挽在脑后，配珍珠耳环。”
简明自己挽起头发，前照后照一番，意犹未尽，“就这两款打折吗？”
还有，这回是两件旗袍，青花元素，白底织蓝色玫瑰花的真丝缎旗袍一件，贴身剪裁。还有件较为宽松，稍收腰，秋香绿间浅灰条纹绸一件，俱传统花式盘扣装饰。尤其那件松身旗袍，襟前至下摆都是手绣花朵，半袖，衣襟和裙摆开衩处，滚了浅色蕾丝镶边。简明试这两件旗袍时，正好店经理赶到，先跟凌励道歉，有事耽误，出现的不及时。待简明换好出来，她表现的很是兴奋，找出自己的一只簪，帮简明盘发，时而梳高，时而低鬏，时而递给凌励一个你太会选简小姐穿太正了之类的眼色，总之，周到非常。
凌励一直没发表什么意见，所谓赞美，也就是两个字，“真好。”其实，不用多说，他望着简明的目光，缱绻温柔，怜惜宠爱，即是土人，在这样的注视下，也不可能没感应。不过简明似乎真没感应，在镜前搔首弄姿，快忘乎所以了。倒还问了店经理很关键的一句，“你们这个牌子也开始设计旗袍了吗？”
按照套好的词，店经理楚楚而谈，解释的合情入理，“倒没有，这两件是我们老板娘去杭州，帮她朋友找那儿一个设计师特订的。不过，等旗袍做好，老板娘的朋友又怀孕了，估计这两三年是没办法再穿，寻思衣服摆那儿可惜，于是请我们老板娘放店里代卖。”店经理特别强调，“既是代卖，当然最主要是遇到识货的朋友，钱好说，人家也不缺这一吊两吊，只要有人真心欣赏，宝剑送侠客，红粉赠佳人嘛。”
简明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说法接受无碍。凌励暗松口气，虽说他准备的题目中，也有针对如果简明问，“老板娘的朋友身材与我相似度很高啊”这样问题的答案，但是，能避免尽量避免，可以的话，他一点都不想骗简明的，哪怕是出于善意和好心呢？他意念中的完美，应该是象罗世哲给简明买内衣那样天公地道般，将跟设计师订制的衣服直接拿给简明，“喏，你的。”瞅着简明换上，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合衬到天衣无缝，他就可以表现出我是如此了解这姑娘的得意。 啊，说到底，医生还是有点小心眼的。
简明这会儿不小心眼，她似乎被刺激到没心没肺了，笑嘻嘻问店经理，“还有打折夏装吗？”
这个没在凌励预设题目内，心里有事儿就这样，吓得一激灵，没跟上。亏得做销售的老江湖们“坑蒙拐骗”方面积累着很多经验，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了呢，不过文娟夫人和凌医生是我们这儿的常客，简小姐看中哪件，可以商量的。”有递个眼色给凌励，这样讲没问题吧？给她打多少折你补多少折吧？得到凌励赞许和首肯的回应后，店经理热情，“简小姐，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的啊，”简明和凌励跟着经理店里转少顷，简明竟选了件可怕到让凌励吐血的衣服，很正很正的那种艳红色，开大低V的连衣裙，通身无一丝累赘装饰，就是个贴身，让穿着者的窈窕玲珑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简明换好给大家看，凌励喉结不易觉察滑了滑，嘴巴张大，口干舌燥，一声都没吭出来。店经理烘托气氛，竟吹了声口哨，还调唆呢，做手势，超级用力地表示，“染头发，栗色，做成大大的C型卷。”
简明踩着店经理提供的十厘米高跟凉鞋，叉腰，风情万种，对着凌励，完全洞悉他心意似的，“其实只要把头发盘起来就得，是吧？不能染。”
凌励心一横，狠狠确定，“对！”
简明回头，继续对着镜子，如入无人之境，甩发，挤眼睛，弯腰，抬脚，摆几个pose，洒脱，魅惑，性感中仍不失纯净，嗲的很可以了，就差给她个鼓风机增加特效。即使没鼓风机，她的娇俏已经给凌医生心头吹起漫天烟火，并自我检讨，姑娘太受教也不行，举一反三，反着反着，保不齐反哪儿去，再把人给反丢了。听简明说，“现在我可算知道我们经理平时教我那意思了。”凌励目光探寻，你们经理嘛意思？
简明很有些话里有话，“我们经理说，很多斯文人啊，最爱看良家妇女堕入风尘。”她进更衣室，很有气魄，交代店经理，“这几件衣服我全要，都给我包起来。”
战袍全要？凌励挑挑眉，感慨，姑娘，你是朝月薪多少的目标前进的？感慨的同时又好担心，堕入风尘？他没想那个效果，真的。
饶是每件战袍的折扣已经低到令人瞠目，可对简明来说，仍是一笔为数可观的开支，她却是痛快付款，然后拎着战袍偕凌励出店，笑意盎然，“好了，说说看，你想去哪里买衬衣？”
凌励本来也不是为了买衬衫来的，就还是，“随便逛逛。”不管怎样，他今天目标已经达到，可以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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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励猛点头，“是的，别人爱咋换咋换，别折腾我就行。”
简明很有自信，“那就直接拎回家吧，包你合适。”
凌励想了想，带着某种渴望和期待，“如果不合适，可以找你一起回来再试吗？”
简明则带着某种残忍，“不可以！”摸出手机看看，“我没时间了，去工作，bye。”
凌励，“bye。”目送简明持战袍而去，心里不满，这不是礼尚往来，这是我投你以木瓜，你报我以土豆。虽说是土豆，凌励亦然接受，简明拿给他的衣服真没试，刷卡付账。倒是店里小厮瞅着凌励笑，“原来是你啊，可算正主儿来了，那位小姐来看过好几趟呢。”来看过好几趟吗？凌励又开始觉得，投出去的木瓜，换回来了琼瑶。
收到短信，刚刚女装专卖店的店经理说，简明的MP4落人家店里了，凌励回去拿，顺便把简明欠下的折扣补齐，被店经理调侃，“见过来我们店里选衣服送女朋友的，但送的这么有心思的，还是头回见。”凌励笑笑作罢，真真无言以对，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大大方方带女朋友出街购物的那个人。拿好简明的MP4，琢磨要不要电话给她？或者可以一起约个午饭？顺手将MP4的耳机塞进耳朵，打开，是他最喜欢罗大佑哦，执MP4翻阅，屏幕上显示的，都是罗大佑！全部！！一曲他最喜欢的《将进酒》，循环播放。凌励忽想起，冬日湖边，他们安步当车，回去医院，简明问起他，最喜欢什么歌儿，凌励道，“罗大佑的《将进酒》……”不知怎么，凌励腿发软，再也挪不动步，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望着窗外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心里却无数云起云落，这样，教他如何不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