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
“打算继续在凌文干？”罗世哲靠墙,看蹲在地上收拾冬冬行李的简明,深蓝牛仔七分裤,雪纺蝙蝠衫，松绿色,衬的后脖颈一截肌肤愈加白生生,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最近,他被她气得总想咬人。而此刻，简明给他个令他除了想咬她还想掐她的句子,“不然呢？比尔盖兹应该不缺秘书，缺也不请我啊。”罗世哲不吭声,当简明表现的略有玩世不恭之时，说明她在对周遭一切不满意,按从前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除非，罗世哲有把握把她逗笑，否则最好别惹她。
杂物都收拾好，简明费力把箱子拉链给拉上，显然她力气有限不顺利，罗世哲上前，“我帮你。”是想帮忙的，蹲下一瞬，眼睛先瞄到的，是她领下两弯起伏的线条，娇嫩如昔，不知怎么，就入定了似的，想起她和他的第一次。罗世哲给一位朋友看房子，在人家的地板上，他们初试**。后来两人念叨起那次，都不记得为什么宁可舍床取地板。只记得乱七八糟欢爱后，简明一头黑鸦鸦短发被汗水打湿，嘟着嘴，大发娇憨，“什么嘛，第一次在地上，一点都不浪漫。”罗世哲把女朋友打横一抱，“上床，补偿一下吧。”还记得这间屋子简明累死累活刚装修好，正式搬进来的那天晚上，罗世哲要求，在自己家的地板上庆祝，继续补偿他们的第一次，想想当初竟然在别人家的地板上？真的不浪漫啊……当然除了第一次，原来，他也记得他们之间每一次，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
简明还是没能顺利把拉链拉起来，而罗世哲不知为何，一径对着地板发呆？！指望不上，就不应该有指望，简明大声，“芳姐，进来帮我一下。”罗世哲如梦方醒，“我来。”简明冷冰冰，“不用。”见芳姐进来，罗世哲挪开，“我送你下去。”简明仍然，“不用，我叫了公司的车帮我。”有靠山了就是不一样，难以控制到，罗世哲最讨厌这种什么都掌控不到的感觉。
简明在学着掌握一切。
最先做的，还是要送冬冬回去学校。当然，简明现在的住处，离学校实在太远了，不过，好在冬冬已经八岁，不是五岁。开始，简明没销假回去上班，带冬冬早早起床，去赶早班车。看着睏得晕头转向的孩子，哪个当妈的不心疼？更何况简明？可是，一切没的选。天还蒙蒙亮，吃过简单的早餐，离开她租的那间屋子去赶车。因为还算早，容易找到位置坐。路上摊开冬冬的书本，教他功课。然后再倒两次车，才到冬冬的学校。
有天早上，简明接到罗世哲电话，“你们不在家吗？我来送冬冬上学，吵醒了你的房东。”
简明硬邦邦，“你知道冬冬见到你会怕，省省吧。”
再有一次，罗世哲来电话，“简明，为什么把冬冬的生活费退回到我账户上？”－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简明还是硬邦邦，“我只接受协议上签妥的部分，其余你给我省省。”
罗世哲的律师为罗世哲考虑，“每个月生活费太多，会让人怀疑你超出薪水和奖金范围之外的收入，何况你太太的生意流动资金出了问题。”言下之意，在这个时候给孩子太多生活费，会令人起疑。罗世哲接受这个建议，跟简明保证，“汇到你账户的钱一定比协议上多。”简明不置可否，冷笑，文件上签妥自己的名字。超出协议部分的钱，她不会要，讲不清道不明，罗世哲不想惹麻烦，她更不想惹麻烦。
还有苏曼那三百万支票，罗世哲也再有提出，让简明接受。
而简明接受的条件就一个，“让苏曼跪下道歉，把支票捧给我。”
罗世哲咬牙忍耐，“简明，别这么天真，苏曼不会答应的。”
简明更加硬邦邦，“那就让我天真的继续拥有告她的权利吧。”
不意外，跟罗世哲，只会越来越谈不拢。
与冬冬搭过一阵子公车，见冬冬日益习惯，简明买一辆电动车。先用电动车，载着冬冬将他送到无须转车，可以直达他学校的车站。然后电动车锁在一家早餐档旁，简明带着冬冬坐公车去学校。冬冬放学，简明也是先带着冬冬坐公车在这站下，再用电动车载冬冬回家。数日后，简明跟冬冬商量，“自己去学校好吗？”
冬冬看上去甚是惶恐。
认真说，这样的日子，与冬冬之前的生活环境比，天差地远，适应起来是会困难的。住的是小小一间斗室，光冬冬的玩具衣物，就把房间塞满了。每天上学要起很早，晚上回家匆匆吃过饭，孩子已经瞌睡到以头点地，作业都没办法好好做。
对此，简明尽量用孩子听得懂的方式解释，“妈妈的收入与爸爸的差很多，所以生活素质也会相应的下降很多，不过妈妈会努力，让冬冬过上好的生活，希望冬冬跟妈妈一起坚持，度过现在这段日子。”
也不知冬冬是不是懂了，他就是拼命点头，象生怕被人丢弃的小狗狗。
简明没办法，抱着冬冬，告诉他，“曾经妈妈也很害怕一个人独自坐公车，有一次，还忘记带钱和卡，后来，在车上遇到过一个善良的好心叔叔帮妈妈付车钱。”
冬冬说，“如果我忘记带钱和卡，会遇到那个好心叔叔吗？”
简明往冬冬的书包里，放好装零钱的小钱包，“冬冬可以做别人的好心人啊，这样，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厉害，象超人一样……”
终于，冬冬自己上了那辆公车，只是他以为的，自己一个人。头几日，简明骑着电动，在后面跟着吃尾气。第一天，冬冬因为太紧张，忘记下车，车门关上哇哇大哭，吓得司机忙又把车门打开，放他下去，冬冬哭的抽抽噎噎一个人去学校，简明远远跟着，一样泪流满面。
不过，三五日过去，冬冬逐渐适应。有个送外孙上学的姥姥，见冬冬总是一个人，每次上车下车，都好心带上冬冬，冬冬也算交到了新朋友，简明稍有放心。总算，自己可以再去上班。她买电动车，就是为了能节省点时间，让自己上班不迟到。把冬冬送到车站，然后骑着电动车去公司，时间勉强来得及。不过，这样就没办法再穿的很漂亮了。好在，她不再是公司高层秘书，而是去物业部，主要工作是催租。
坐到凌康那张大办公桌前，简明表明态度，自己真的愿意调去物业部门，除了想锻炼锻炼，主要是工作时间上要显得有弹性一点，更方便照顾孩子。要知道冬冬放学时间，和下班时间实在冲突太大。简明跟凌康保证，工作上会尽力，若有拖延，加班加点也会补上。
凌康皱着眉头，默了会儿，道，“可这样太辛苦了，我和你文娟嫂子都没办法放心啊。”觑着简明脸色，凌康转的很快，撇清，“你知道，虽然你给文娟工作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喜欢你，把你当朋友。”凌康是严守二爷嘱托，不敢给简明一丝压力，就怕简明真的遵照上帝的旨意跑去自主创业，那很快会累垮的吧？
简明只是说，“不会辛苦，你们已经很照顾我了。得到这样的照顾，怎么可能辛苦？”
凌康知道再不能多说，应允，“好，你去物业部报道吧。”手机响，接起来，“哦，阿励……”眼睛瞅着简明，这好象……会让人难受的样子。
简明笑笑，“我出去了，代我问凌医生好。”
简明非常清楚，他离开，是为了自己和冬冬。他认为他离的远一点，大家都能好过一点。可好过这件事情，跟距离根本没有关系。
当某一天，简明把“冬冬来喝牛奶”错叫成“阿励来喝牛奶”的时候；
当某一次，给冬冬讲神灯的故事，把某个古早的异国地名叫成西藏的时候；
当总是忍不住把医生留给冬冬的名片一看再看，控制住给他发个邮件的冲动的时候；
当每次手机响都会又怕又期待的以为是他打来的时候；
当对着手机屏幕上待呼叫人“阿励”两个字总是眼眶湿润的时候；
就会知道，让一切过去，是多么过不去的事情。
简明每天最大的安慰，是在得知凌康正常上班和下班，正常出差正常回来之时，狠狠松口气，这代表着，他们家那个很重要的成员平安无事。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敢在拖着疲累欲死的身体入梦前，嘴里叹息样，无声念出那个名字，阿励。
她爱他，是寂静的，仿佛他消失了，不存在。因为不存在，终深入骨骸。
阿励靠近过他所谓的自由后，再回到这个城市，夏天的风，悠悠长长，在公车的车窗外游荡。摇摇晃晃的公车上，凌励想，不知道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
听唐雅妍说，简明来门诊开过一次胰岛素，匆匆忙忙也没聊到几句，看上去瘦多了。唐雅妍有特别强调，“不像你，浑身一股子羊膻味，你到底吃了多少羊肉啊？”
凌励抱屈，“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知道我们多想念蔬菜吗？”啊，简明瘦多了哦，本来也不胖。
去大哥家吃晚饭，文娟搜子讲起，“有天早上我去公司特别往物业部走，碰着简明从洗手间出来，敢情偷偷躲洗手间哭去了，我问她为啥哭，原来是想到冬冬一个人坐车去上学，心疼。我还以为是罗行长给孩子的生活费不够打的，结果简明说倒不全是，还是希望冬冬早点学会独立，这样，就算她有什么事情，冬冬也能照顾自己。”
大嫂的话，让凌励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文娟把冰好的菠萝蜜分在小蝶里递给二爷，一改往日跳脱，非常正经，“阿励啊，你惦着的那一桩呢，大嫂可也帮你问了。”
凌励盯着大嫂，那种紧张感藏都藏不住。
文娟慢条斯理的，“我就劝她，等阿励回来，好好谈谈，什么事都能解决。简明是觉着，不想再折腾你了，你遭罪，她也不好过。她现在这个状况，让她没办法给你保证，可以让你幸福，所以呢，还是别见了。”
就这样，被她放弃了吗？那么香甜的菠萝蜜，凌励吃在嘴里都是苦的。除了苦，大哥康的爆料则让他惊。
凌康公司有个比较大的投资，为了保证流动资金的充裕，有备无患，凌康跟罗世哲管理的那家银行申请一笔贷款。凌康公司本来就是那家银行的老客户，早在罗世哲没上任之前，他就是那儿的客户了。并且，凌康拥有五星级的诚信度。几任行长调来调去，都没人为难过凌康，凌文集团的财务主管，凭借着凌康打下的好信誉，在几大银行的营业和信贷部门，不能说横着走，那太不低调，但确确实实，通行无阻。谁知今朝，偏在罗世哲这儿被憋一回。罗世哲亲自接见凌文的财务主管，很淡的语气，正儿八经聊了聊，拒贷理由听上去似乎都还在理，只不过那些理由不应该针对凌文，毕竟，按照往昔记录，能比凌文偿贷速度和偿息能力更好的客户不多。重点，私底下于灰色地带的部分，凌文做的也相当好。财务主管正急于找不到突破口不得其门而入之时，罗世哲淡淡道，“你们公司有个员工叫简明的吗？”他摇摇头，淡，却意味深长的口吻，“我不太喜欢。”
正为这笔贷款跑得要断气的财务主管如聆圣旨纶音，匆匆去见凌康，事情前后报过，结论，“能搞定，咱们用的一个员工跟罗行长多数有过节，罗行长不太高兴，我找人事部，炒掉她就没问题了。”
凌康阴森森的，“你已经跟人事部说了？”他的财务大臣察觉大佬语气不善，暗暗庆幸，亏着他没一时冲动，忙道，“还没。”凌康语气里有告诫，“话别乱说，事别乱作，不然怎么吐出来，就给我怎么吃回去。”挥挥手，让他的财务主管先去忙，凌康电话给文娟，商量，“你说罗世哲怎么回事儿？这笔款我可急用……”－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凌康话没说完，正打麻将的文娟牌一扣，跑僻静地儿跟凌康发飙，噼里啪啦似狂风急雨，完全不给凌康说话的余地，“凌康你是要钱还是要弟弟？这阿励援藏去了，那是行善，是积德，尤其积的是你老凌家的德，你想怎么样啊？给他背后捅一刀啊？凌康你拍拍胸脯，阿励对咱们这个家哪次没尽力吧？刚实习第一年照顾的病人，是你工地上出事的工人，你别忘了你那是闹出人命了哦，人家可是要告你的，阿励怎么照顾人家的？就差没跪地上求，帮你把这事儿给结了。还有爸妈过世前几年，你忙的回不成家，是谁替你这当大哥的照顾父母？每次爸妈住院，你来过医院几次？喂水喂饭，洗澡擦身，哪次不是阿励？你那年闹出的破事儿，害的是谁？仲恒差点不认你，我怕小恒发傻看着他，你受伤住院，动弹不了，给你擦屎接尿守着你的是谁？让你和儿子和好的又是谁？凌康，做人别没良心，他妈的罗世哲想干吗老娘不知道，重点是你想干吗？你顾着阿励和仲恒，顾着我们这个家，就算你穷的提不起裤子，老娘拄根棍陪你沿街讨饭，老娘乐意。你他妈要是不地道，我带着仲恒阿励走，金山银山你自个儿抱着，俺们不稀罕。”就这样数落，文娟还嫌不够，隔空狠狠一声，“呸，我啐你一脸唾沫星子……还好意思打电话问？你少他妈恶心我……”
凌康把话筒拿的离耳朵远点，好像真的怕老婆的唾沫星子喷一脸似的，想在文娟如机关枪扫射般的速度里插句话进去，均无果。就像统领过千军万马进出沙场无数次的将军，总会在某个人面前一败涂地，末了，他只能在文娟不留情收线后，对着话筒弱弱牢骚一句，“我说不帮阿励吗？死老娘们！”悻悻放下话筒，停停，打给秘书，“帮我约老周一起吃饭。”凌康混江湖这许多年，他不是没关系没人情，不过关系和人情，用就得用在刀刃上，要么推波助澜，要么力挽狂澜，当然，凌康最希望的是风平浪静。
“罗世哲还是在乎事业的，最后款一样乖乖贷给我。”凌康叹气，“可我还是弄不懂，他针对简明干吗？自己亲儿子被他弄成那样，他还想怎么着？”
凌励认知，这罗世哲的危险程度真的堪比伏地魔，简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答兄长，“他好像没对简明死心。”
文娟狠狠地，“切，当时闹离婚的可不是简明吧？把一门心思跟他好好过日子的老婆给蹬了，要论死不死心，也轮不到他啊，他现在算是哪根葱？”想想，文娟嘱咐老公，“我可是听说老苏家有心要你一个涉外工程的活，告诉你，别给她。对孩子那样的人，能信得过吗？别再出什么幺蛾子连累咱们。”
凌康附和，“嗯，明白，人无信不立。”
凌励就是惦着简明，“她工作上怎么样？应付的来吗？”
凌康乐，“她某些部分的表现，好到超乎我意料，但有些地方又拙的可以。不过呢，倒印证了你嫂子的看法，是个好姑娘，贤妻良母，阿励，你这次选对了人……”
凌励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所以，一颗死心不息，大早开车，等在简明住处附近，看着那对母子。简明，真的清减不少，不过，冬冬倒是硬朗许多，老远听见他活泼泼语气，“妈，妈，有只死掉的虫子，绿色的。”
简明对孩子永远温柔，“那是螳螂，快点吧，我们该走了……”她的声音真是好听，凌医生渴望在每天早晨醒来后和临睡前，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透过车窗，凌励看着那个姑娘，黑发披在背上，浅灰色修身九分裤，略收腰的酒红色一字领无袖小背心，衬得她皮肤光洁，腰肢纤长，早晨的阳光底下，艳丽又清透。凌励心痛着认知，简明啊，你可以选择爱我，或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更加爱你。
铁灰色大众，慢悠悠追着简明的电动车，驴不驴？真驴！那车速，基本上惹得天怒人怨。凌励就这样驴了好几天，跟完简明的电动车，他就跟着冬冬搭的公车去学校，怎么都不放心，那么点个小人儿自己坐车去学校？应该是被爸妈当宝一样呵护的年纪，死劲儿惯着才行，学什么独立嘛，可怜死了。
这日下雨，红灯，凌励的车贴在冬冬搭的公车后面，他拿纸巾擦车窗，擦着擦着，动作停下，发现前面公车后车窗上，贴着张小脸，是冬冬，鼻子都压扁在玻璃上，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猛盯住凌励。凌励对他笑，招招手。冬冬也笑了，对他挥手，很有点，哎哟，可下找到组织和亲人的架势，励叔老怀大慰，感动了。
凌励先把车开到学校附近泊好，再撑着伞到车站接冬冬下车，亲切，“冬冬，还认识叔叔？没忘了我？”
冬冬也很亲切的回应，“不会忘记，你送我的那箱折纸我都留着呢。”
哇呜，凌励的感动立马变暗涌。蹲下，给冬冬理好身上的雨衣，“吃了早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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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点头，“吃过了，叔叔吃早饭了吗？”
凌励笑，“叔叔也吃过了。”顿了顿，“冬冬啊，最近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好吗？”
“好，”冬冬特坚定，“我愿意跟我妈在一块儿。”
“自己坐车不怕吗？”
“现在不怕了。我妈说，如果我没带钱和卡，公车上会有好心叔叔帮我的。所以妈会给我零钱，这样，有一天我也能变成好心人。”
凌励喉头哽住，稳了稳自己，摸摸冬冬的小脑瓜，“妈妈身体不好，冬冬要懂事，多照顾妈妈，你是男子汉嘛。”
“我知道，”冬冬口齿清楚，“爸爸也是这么教的。”
凌励乍听之下，有种想纠正孩子的念头，你爸不是那样的，不过，他很快释然，必须相信孩子的话，哪怕，假装罗世哲是个天使呢？在每个孩子的心里，爸爸妈妈都是天使啊，所以，凌励很温和，带着百分之百的诚意，“冬冬的爸爸最了不起了。”
冬冬咧嘴乐，得到认可和赞同，就是这么开心，最高兴别人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很了不起了。
瞅见冬冬脖子上挂的手机，凌励伸手拨拉拨拉，“叔叔可以看看吗？”得到冬冬同意，凌励查阅，就是简明，罗世华和罗世哲的电话。问冬冬，“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告诉你吗？输入到里面去。”
冬冬表示对这这个提议有兴趣，还问，“叔叔，我能打电话问一些关于米奇和它女朋友的事情吗？”
米奇，听着耳熟，凌励一时间也想不起是谁，寻思，现在孩子这么早熟吗？才八岁大，就对谁谁谁和女朋友的事情如此好奇？可这会儿绝对不能掉链子的，硬扛，“行，行，没问题，那个，你，喜欢米奇和他的女朋友？”
“不，我更喜欢高飞。”
凌励决定先不要说太多，等整明白米奇是谁再论吧，赶紧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冬冬的手机，编辑，励叔。再把手机给冬冬挂好，“快去上课吧，要不该迟到了。记得，有事给叔叔电话。”瞅着冬冬在学校边，和等在那里的老师会和。凌励觉得，他可得把自己这辆老式车上的链子给捆结实点，找高徒，“米粒儿，你知道谁是米奇吗？听着耳熟，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米粒儿多数忙着吃早餐，也是说，“耳熟，让我想想。”
凌励火烧火燎的，“快点想，米奇，他有一个女朋友，还有高飞。我到办公室的时候，资料必须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四十分钟后，凌励赶回医院，桌上如愿以偿，放着一叠资料，那是关于两只老鼠和一只狗的卡通片，、《米奇妙妙屋》，凌励咬着下唇，哦哦哦，原来是它们啊，米老鼠和唐老鸭，够古老了，还真一时记不起.。嗯，当然，这确实比较象是一个孩子应该关心的事情。在办公室同僚那种老凌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目光下，赞赏米莉，“果然，老米家的事儿，找你没错。”
说话间，大哥康短信提示，接传真。从传真机里慢慢抽出张纸，凌励满怀希望，在巡诊前紧张的时间段里，算计着怎么才好巧遇到简姑娘。并不真正知道，简明是否需要，但，这是他能想得到的，帮她的方式。
一家大商城楼下，凌励树荫下等着，没多久，简明终于出现，牛仔蓝的热裤款连身裤，短袖，头发扎成马尾，干练又利落。一边抬脚往台阶上迈还一边低头翻报纸，这么孜孜不倦？压着擂鼓样的心跳，凌励跟上，佯作无心，凑近，“简明，这么爱学习？”他把简明吓倒了，身子弹开，脚底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脸朝着台阶摔下去，凌励伸胳膊把人捞起，拦腰半抱着扶稳，“对不起，吓倒你了。”
简明惊愕的好几秒回不过魂儿，眼巴巴瞪着他，叹气一样的招呼，“阿励。”缠绵悱恻，回肠荡气，医生不争气眼圈发热，“我回来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杂物都收拾好，简明费力把箱子拉链给拉上，显然她力气有限不顺利，罗世哲上前，“我帮你。”是想帮忙的，蹲下一瞬，眼睛先瞄到的，是她领下两弯起伏的线条，娇嫩如昔，不知怎么，就入定了似的，想起她和他的第一次。罗世哲给一位朋友看房子，在人家的地板上，他们初试**。后来两人念叨起那次，都不记得为什么宁可舍床取地板。只记得乱七八糟欢爱后，简明一头黑鸦鸦短发被汗水打湿，嘟着嘴，大发娇憨，“什么嘛，第一次在地上，一点都不浪漫。”罗世哲把女朋友打横一抱，“上床，补偿一下吧。”还记得这间屋子简明累死累活刚装修好，正式搬进来的那天晚上，罗世哲要求，在自己家的地板上庆祝，继续补偿他们的第一次，想想当初竟然在别人家的地板上？真的不浪漫啊……当然除了第一次，原来，他也记得他们之间每一次，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
简明还是没能顺利把拉链拉起来，而罗世哲不知为何，一径对着地板发呆？！指望不上，就不应该有指望，简明大声，“芳姐，进来帮我一下。”罗世哲如梦方醒，“我来。”简明冷冰冰，“不用。”见芳姐进来，罗世哲挪开，“我送你下去。”简明仍然，“不用，我叫了公司的车帮我。”有靠山了就是不一样，难以控制到，罗世哲最讨厌这种什么都掌控不到的感觉。
简明在学着掌握一切。
最先做的，还是要送冬冬回去学校。当然，简明现在的住处，离学校实在太远了，不过，好在冬冬已经八岁，不是五岁。开始，简明没销假回去上班，带冬冬早早起床，去赶早班车。看着睏得晕头转向的孩子，哪个当妈的不心疼？更何况简明？可是，一切没的选。天还蒙蒙亮，吃过简单的早餐，离开她租的那间屋子去赶车。因为还算早，容易找到位置坐。路上摊开冬冬的书本，教他功课。然后再倒两次车，才到冬冬的学校。
有天早上，简明接到罗世哲电话，“你们不在家吗？我来送冬冬上学，吵醒了你的房东。”
简明硬邦邦，“你知道冬冬见到你会怕，省省吧。”
再有一次，罗世哲来电话，“简明，为什么把冬冬的生活费退回到我账户上？”－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简明还是硬邦邦，“我只接受协议上签妥的部分，其余你给我省省。”
罗世哲的律师为罗世哲考虑，“每个月生活费太多，会让人怀疑你超出薪水和奖金范围之外的收入，何况你太太的生意流动资金出了问题。”言下之意，在这个时候给孩子太多生活费，会令人起疑。罗世哲接受这个建议，跟简明保证，“汇到你账户的钱一定比协议上多。”简明不置可否，冷笑，文件上签妥自己的名字。超出协议部分的钱，她不会要，讲不清道不明，罗世哲不想惹麻烦，她更不想惹麻烦。
还有苏曼那三百万支票，罗世哲也再有提出，让简明接受。
而简明接受的条件就一个，“让苏曼跪下道歉，把支票捧给我。”
罗世哲咬牙忍耐，“简明，别这么天真，苏曼不会答应的。”
简明更加硬邦邦，“那就让我天真的继续拥有告她的权利吧。”
不意外，跟罗世哲，只会越来越谈不拢。
与冬冬搭过一阵子公车，见冬冬日益习惯，简明买一辆电动车。先用电动车，载着冬冬将他送到无须转车，可以直达他学校的车站。然后电动车锁在一家早餐档旁，简明带着冬冬坐公车去学校。冬冬放学，简明也是先带着冬冬坐公车在这站下，再用电动车载冬冬回家。数日后，简明跟冬冬商量，“自己去学校好吗？”
冬冬看上去甚是惶恐。
认真说，这样的日子，与冬冬之前的生活环境比，天差地远，适应起来是会困难的。住的是小小一间斗室，光冬冬的玩具衣物，就把房间塞满了。每天上学要起很早，晚上回家匆匆吃过饭，孩子已经瞌睡到以头点地，作业都没办法好好做。
对此，简明尽量用孩子听得懂的方式解释，“妈妈的收入与爸爸的差很多，所以生活素质也会相应的下降很多，不过妈妈会努力，让冬冬过上好的生活，希望冬冬跟妈妈一起坚持，度过现在这段日子。”
也不知冬冬是不是懂了，他就是拼命点头，象生怕被人丢弃的小狗狗。
简明没办法，抱着冬冬，告诉他，“曾经妈妈也很害怕一个人独自坐公车，有一次，还忘记带钱和卡，后来，在车上遇到过一个善良的好心叔叔帮妈妈付车钱。”
冬冬说，“如果我忘记带钱和卡，会遇到那个好心叔叔吗？”
简明往冬冬的书包里，放好装零钱的小钱包，“冬冬可以做别人的好心人啊，这样，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厉害，象超人一样……”
终于，冬冬自己上了那辆公车，只是他以为的，自己一个人。头几日，简明骑着电动，在后面跟着吃尾气。第一天，冬冬因为太紧张，忘记下车，车门关上哇哇大哭，吓得司机忙又把车门打开，放他下去，冬冬哭的抽抽噎噎一个人去学校，简明远远跟着，一样泪流满面。
不过，三五日过去，冬冬逐渐适应。有个送外孙上学的姥姥，见冬冬总是一个人，每次上车下车，都好心带上冬冬，冬冬也算交到了新朋友，简明稍有放心。总算，自己可以再去上班。她买电动车，就是为了能节省点时间，让自己上班不迟到。把冬冬送到车站，然后骑着电动车去公司，时间勉强来得及。不过，这样就没办法再穿的很漂亮了。好在，她不再是公司高层秘书，而是去物业部，主要工作是催租。
坐到凌康那张大办公桌前，简明表明态度，自己真的愿意调去物业部门，除了想锻炼锻炼，主要是工作时间上要显得有弹性一点，更方便照顾孩子。要知道冬冬放学时间，和下班时间实在冲突太大。简明跟凌康保证，工作上会尽力，若有拖延，加班加点也会补上。
凌康皱着眉头，默了会儿，道，“可这样太辛苦了，我和你文娟嫂子都没办法放心啊。”觑着简明脸色，凌康转的很快，撇清，“你知道，虽然你给文娟工作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喜欢你，把你当朋友。”凌康是严守二爷嘱托，不敢给简明一丝压力，就怕简明真的遵照上帝的旨意跑去自主创业，那很快会累垮的吧？
简明只是说，“不会辛苦，你们已经很照顾我了。得到这样的照顾，怎么可能辛苦？”
凌康知道再不能多说，应允，“好，你去物业部报道吧。”手机响，接起来，“哦，阿励……”眼睛瞅着简明，这好象……会让人难受的样子。
简明笑笑，“我出去了，代我问凌医生好。”
简明非常清楚，他离开，是为了自己和冬冬。他认为他离的远一点，大家都能好过一点。可好过这件事情，跟距离根本没有关系。
当某一天，简明把“冬冬来喝牛奶”错叫成“阿励来喝牛奶”的时候；
当某一次，给冬冬讲神灯的故事，把某个古早的异国地名叫成西藏的时候；
当总是忍不住把医生留给冬冬的名片一看再看，控制住给他发个邮件的冲动的时候；
当每次手机响都会又怕又期待的以为是他打来的时候；
当对着手机屏幕上待呼叫人“阿励”两个字总是眼眶湿润的时候；
就会知道，让一切过去，是多么过不去的事情。
简明每天最大的安慰，是在得知凌康正常上班和下班，正常出差正常回来之时，狠狠松口气，这代表着，他们家那个很重要的成员平安无事。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敢在拖着疲累欲死的身体入梦前，嘴里叹息样，无声念出那个名字，阿励。
她爱他，是寂静的，仿佛他消失了，不存在。因为不存在，终深入骨骸。
阿励靠近过他所谓的自由后，再回到这个城市，夏天的风，悠悠长长，在公车的车窗外游荡。摇摇晃晃的公车上，凌励想，不知道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
听唐雅妍说，简明来门诊开过一次胰岛素，匆匆忙忙也没聊到几句，看上去瘦多了。唐雅妍有特别强调，“不像你，浑身一股子羊膻味，你到底吃了多少羊肉啊？”
凌励抱屈，“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知道我们多想念蔬菜吗？”啊，简明瘦多了哦，本来也不胖。
去大哥家吃晚饭，文娟搜子讲起，“有天早上我去公司特别往物业部走，碰着简明从洗手间出来，敢情偷偷躲洗手间哭去了，我问她为啥哭，原来是想到冬冬一个人坐车去上学，心疼。我还以为是罗行长给孩子的生活费不够打的，结果简明说倒不全是，还是希望冬冬早点学会独立，这样，就算她有什么事情，冬冬也能照顾自己。”
大嫂的话，让凌励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文娟把冰好的菠萝蜜分在小蝶里递给二爷，一改往日跳脱，非常正经，“阿励啊，你惦着的那一桩呢，大嫂可也帮你问了。”
凌励盯着大嫂，那种紧张感藏都藏不住。
文娟慢条斯理的，“我就劝她，等阿励回来，好好谈谈，什么事都能解决。简明是觉着，不想再折腾你了，你遭罪，她也不好过。她现在这个状况，让她没办法给你保证，可以让你幸福，所以呢，还是别见了。”
就这样，被她放弃了吗？那么香甜的菠萝蜜，凌励吃在嘴里都是苦的。除了苦，大哥康的爆料则让他惊。
凌康公司有个比较大的投资，为了保证流动资金的充裕，有备无患，凌康跟罗世哲管理的那家银行申请一笔贷款。凌康公司本来就是那家银行的老客户，早在罗世哲没上任之前，他就是那儿的客户了。并且，凌康拥有五星级的诚信度。几任行长调来调去，都没人为难过凌康，凌文集团的财务主管，凭借着凌康打下的好信誉，在几大银行的营业和信贷部门，不能说横着走，那太不低调，但确确实实，通行无阻。谁知今朝，偏在罗世哲这儿被憋一回。罗世哲亲自接见凌文的财务主管，很淡的语气，正儿八经聊了聊，拒贷理由听上去似乎都还在理，只不过那些理由不应该针对凌文，毕竟，按照往昔记录，能比凌文偿贷速度和偿息能力更好的客户不多。重点，私底下于灰色地带的部分，凌文做的也相当好。财务主管正急于找不到突破口不得其门而入之时，罗世哲淡淡道，“你们公司有个员工叫简明的吗？”他摇摇头，淡，却意味深长的口吻，“我不太喜欢。”
正为这笔贷款跑得要断气的财务主管如聆圣旨纶音，匆匆去见凌康，事情前后报过，结论，“能搞定，咱们用的一个员工跟罗行长多数有过节，罗行长不太高兴，我找人事部，炒掉她就没问题了。”
凌康阴森森的，“你已经跟人事部说了？”他的财务大臣察觉大佬语气不善，暗暗庆幸，亏着他没一时冲动，忙道，“还没。”凌康语气里有告诫，“话别乱说，事别乱作，不然怎么吐出来，就给我怎么吃回去。”挥挥手，让他的财务主管先去忙，凌康电话给文娟，商量，“你说罗世哲怎么回事儿？这笔款我可急用……”－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凌康话没说完，正打麻将的文娟牌一扣，跑僻静地儿跟凌康发飙，噼里啪啦似狂风急雨，完全不给凌康说话的余地，“凌康你是要钱还是要弟弟？这阿励援藏去了，那是行善，是积德，尤其积的是你老凌家的德，你想怎么样啊？给他背后捅一刀啊？凌康你拍拍胸脯，阿励对咱们这个家哪次没尽力吧？刚实习第一年照顾的病人，是你工地上出事的工人，你别忘了你那是闹出人命了哦，人家可是要告你的，阿励怎么照顾人家的？就差没跪地上求，帮你把这事儿给结了。还有爸妈过世前几年，你忙的回不成家，是谁替你这当大哥的照顾父母？每次爸妈住院，你来过医院几次？喂水喂饭，洗澡擦身，哪次不是阿励？你那年闹出的破事儿，害的是谁？仲恒差点不认你，我怕小恒发傻看着他，你受伤住院，动弹不了，给你擦屎接尿守着你的是谁？让你和儿子和好的又是谁？凌康，做人别没良心，他妈的罗世哲想干吗老娘不知道，重点是你想干吗？你顾着阿励和仲恒，顾着我们这个家，就算你穷的提不起裤子，老娘拄根棍陪你沿街讨饭，老娘乐意。你他妈要是不地道，我带着仲恒阿励走，金山银山你自个儿抱着，俺们不稀罕。”就这样数落，文娟还嫌不够，隔空狠狠一声，“呸，我啐你一脸唾沫星子……还好意思打电话问？你少他妈恶心我……”
凌康把话筒拿的离耳朵远点，好像真的怕老婆的唾沫星子喷一脸似的，想在文娟如机关枪扫射般的速度里插句话进去，均无果。就像统领过千军万马进出沙场无数次的将军，总会在某个人面前一败涂地，末了，他只能在文娟不留情收线后，对着话筒弱弱牢骚一句，“我说不帮阿励吗？死老娘们！”悻悻放下话筒，停停，打给秘书，“帮我约老周一起吃饭。”凌康混江湖这许多年，他不是没关系没人情，不过关系和人情，用就得用在刀刃上，要么推波助澜，要么力挽狂澜，当然，凌康最希望的是风平浪静。
“罗世哲还是在乎事业的，最后款一样乖乖贷给我。”凌康叹气，“可我还是弄不懂，他针对简明干吗？自己亲儿子被他弄成那样，他还想怎么着？”
凌励认知，这罗世哲的危险程度真的堪比伏地魔，简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答兄长，“他好像没对简明死心。”
文娟狠狠地，“切，当时闹离婚的可不是简明吧？把一门心思跟他好好过日子的老婆给蹬了，要论死不死心，也轮不到他啊，他现在算是哪根葱？”想想，文娟嘱咐老公，“我可是听说老苏家有心要你一个涉外工程的活，告诉你，别给她。对孩子那样的人，能信得过吗？别再出什么幺蛾子连累咱们。”
凌康附和，“嗯，明白，人无信不立。”
凌励就是惦着简明，“她工作上怎么样？应付的来吗？”
凌康乐，“她某些部分的表现，好到超乎我意料，但有些地方又拙的可以。不过呢，倒印证了你嫂子的看法，是个好姑娘，贤妻良母，阿励，你这次选对了人……”
凌励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所以，一颗死心不息，大早开车，等在简明住处附近，看着那对母子。简明，真的清减不少，不过，冬冬倒是硬朗许多，老远听见他活泼泼语气，“妈，妈，有只死掉的虫子，绿色的。”
简明对孩子永远温柔，“那是螳螂，快点吧，我们该走了……”她的声音真是好听，凌医生渴望在每天早晨醒来后和临睡前，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透过车窗，凌励看着那个姑娘，黑发披在背上，浅灰色修身九分裤，略收腰的酒红色一字领无袖小背心，衬得她皮肤光洁，腰肢纤长，早晨的阳光底下，艳丽又清透。凌励心痛着认知，简明啊，你可以选择爱我，或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更加爱你。
铁灰色大众，慢悠悠追着简明的电动车，驴不驴？真驴！那车速，基本上惹得天怒人怨。凌励就这样驴了好几天，跟完简明的电动车，他就跟着冬冬搭的公车去学校，怎么都不放心，那么点个小人儿自己坐车去学校？应该是被爸妈当宝一样呵护的年纪，死劲儿惯着才行，学什么独立嘛，可怜死了。
这日下雨，红灯，凌励的车贴在冬冬搭的公车后面，他拿纸巾擦车窗，擦着擦着，动作停下，发现前面公车后车窗上，贴着张小脸，是冬冬，鼻子都压扁在玻璃上，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猛盯住凌励。凌励对他笑，招招手。冬冬也笑了，对他挥手，很有点，哎哟，可下找到组织和亲人的架势，励叔老怀大慰，感动了。
凌励先把车开到学校附近泊好，再撑着伞到车站接冬冬下车，亲切，“冬冬，还认识叔叔？没忘了我？”
冬冬也很亲切的回应，“不会忘记，你送我的那箱折纸我都留着呢。”
哇呜，凌励的感动立马变暗涌。蹲下，给冬冬理好身上的雨衣，“吃了早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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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点头，“吃过了，叔叔吃早饭了吗？”
凌励笑，“叔叔也吃过了。”顿了顿，“冬冬啊，最近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好吗？”
“好，”冬冬特坚定，“我愿意跟我妈在一块儿。”
“自己坐车不怕吗？”
“现在不怕了。我妈说，如果我没带钱和卡，公车上会有好心叔叔帮我的。所以妈会给我零钱，这样，有一天我也能变成好心人。”
凌励喉头哽住，稳了稳自己，摸摸冬冬的小脑瓜，“妈妈身体不好，冬冬要懂事，多照顾妈妈，你是男子汉嘛。”
“我知道，”冬冬口齿清楚，“爸爸也是这么教的。”
凌励乍听之下，有种想纠正孩子的念头，你爸不是那样的，不过，他很快释然，必须相信孩子的话，哪怕，假装罗世哲是个天使呢？在每个孩子的心里，爸爸妈妈都是天使啊，所以，凌励很温和，带着百分之百的诚意，“冬冬的爸爸最了不起了。”
冬冬咧嘴乐，得到认可和赞同，就是这么开心，最高兴别人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很了不起了。
瞅见冬冬脖子上挂的手机，凌励伸手拨拉拨拉，“叔叔可以看看吗？”得到冬冬同意，凌励查阅，就是简明，罗世华和罗世哲的电话。问冬冬，“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告诉你吗？输入到里面去。”
冬冬表示对这这个提议有兴趣，还问，“叔叔，我能打电话问一些关于米奇和它女朋友的事情吗？”
米奇，听着耳熟，凌励一时间也想不起是谁，寻思，现在孩子这么早熟吗？才八岁大，就对谁谁谁和女朋友的事情如此好奇？可这会儿绝对不能掉链子的，硬扛，“行，行，没问题，那个，你，喜欢米奇和他的女朋友？”
“不，我更喜欢高飞。”
凌励决定先不要说太多，等整明白米奇是谁再论吧，赶紧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冬冬的手机，编辑，励叔。再把手机给冬冬挂好，“快去上课吧，要不该迟到了。记得，有事给叔叔电话。”瞅着冬冬在学校边，和等在那里的老师会和。凌励觉得，他可得把自己这辆老式车上的链子给捆结实点，找高徒，“米粒儿，你知道谁是米奇吗？听着耳熟，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米粒儿多数忙着吃早餐，也是说，“耳熟，让我想想。”
凌励火烧火燎的，“快点想，米奇，他有一个女朋友，还有高飞。我到办公室的时候，资料必须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四十分钟后，凌励赶回医院，桌上如愿以偿，放着一叠资料，那是关于两只老鼠和一只狗的卡通片，、《米奇妙妙屋》，凌励咬着下唇，哦哦哦，原来是它们啊，米老鼠和唐老鸭，够古老了，还真一时记不起.。嗯，当然，这确实比较象是一个孩子应该关心的事情。在办公室同僚那种老凌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目光下，赞赏米莉，“果然，老米家的事儿，找你没错。”
说话间，大哥康短信提示，接传真。从传真机里慢慢抽出张纸，凌励满怀希望，在巡诊前紧张的时间段里，算计着怎么才好巧遇到简姑娘。并不真正知道，简明是否需要，但，这是他能想得到的，帮她的方式。
一家大商城楼下，凌励树荫下等着，没多久，简明终于出现，牛仔蓝的热裤款连身裤，短袖，头发扎成马尾，干练又利落。一边抬脚往台阶上迈还一边低头翻报纸，这么孜孜不倦？压着擂鼓样的心跳，凌励跟上，佯作无心，凑近，“简明，这么爱学习？”他把简明吓倒了，身子弹开，脚底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脸朝着台阶摔下去，凌励伸胳膊把人捞起，拦腰半抱着扶稳，“对不起，吓倒你了。”
简明惊愕的好几秒回不过魂儿，眼巴巴瞪着他，叹气一样的招呼，“阿励。”缠绵悱恻，回肠荡气，医生不争气眼圈发热，“我回来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