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 慕雪如歌 信任
一壶春二楼的雅间里。
苏慕雪静静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若有所思地俯瞰着窗外。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壶春门口往来的人流。
此处位置僻静，加上还未到午饭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不多时，一辆宽大的马车急急驶来，停在了门口。
车帘子掀起来，一个挺拔的人影匆匆下了车，顾不上跟车夫打招呼，便大踏步走进了茶楼。
苏慕雪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蹙眉拉上了窗子。
当叶青枫急匆匆、兴冲冲地推开房门的时候，苏慕雪正在提着壶倒茶。
“雪妹……”叶青枫激动地脱口而出，热情地望着苏慕雪，既兴奋又拘谨。
苏慕雪稳稳地倒完茶，这才起身，淡淡施了一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叶大人有礼。”
叶青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神色有些狼狈。他掩上了门，掩饰着尴尬：“雪妹，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苏慕雪并不理会他的话，淡淡说道：“叶大人请坐。”
叶青枫难掩失望的心情，沮丧地走到桌子旁，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我以为，你主动请我来，是改变主意了。”
“叶大人，请用。”苏慕雪不温不火地将茶推到他面前。
叶青枫被她看似客气实则冷漠的态度搅得有些招架不住，坐立不安地问道：“雪妹，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苏慕雪这才坐下，望着他，平静开口道：“我听说，大人昨晚喝多了？”
叶青枫脸色一阵剧变，红一阵，白一阵，末了冷笑一声：“怎么，沈离歌如此无能窝囊，在外面受了点委屈，就跑到老婆那里告状！还要一个女人来替他出头？！”
苏慕雪淡淡一笑，回道：“大人误会了，沈离歌绝非大人心目中的那种心胸狭隘的小人。昨晚的事情，沈离歌并未向民妇提起半句。但大人昨晚的事情做得如此张扬，今日一早，大半个苏州城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民妇知道也不足为奇。此事是因我而起，民妇深感不安，所以斗胆约大人出来一谈，也是希望息事宁人，就此事做个了结。”
叶青枫目光沉了下去：“了结？你想怎样了结？！”
“叶大人，你我虽曾指腹为婚，但终究是有缘无分。今日民妇已是罗敷有夫。若是大人对此心有怨言，错也在民妇一身，与民妇的丈夫无关。请叶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为难他。”
叶青枫冷笑一声：“你在为他求情？”
“沈离歌何罪之有？”苏慕雪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波澜不惊，“我又何须替她求情？”
叶青枫恼怒道：“他私通藩王，这就是天大的罪名！”
“私通藩王的确是天大的罪名。”苏慕雪正色道，“所以叶大人更应该慎言！否则，冤枉了无辜百姓，有失父母官的本色！”
“慕雪，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叶青枫急了，“楚王为他指婚，他现在又跟楚王府的人走得那么近，若说他跟楚王府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谁会相信？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我这里有圣上的密旨，一旦楚王有二心，沈离歌也逃脱不了干系！你何必非要跟他一条路走到黑？”
苏慕雪捏紧了杯子，忍耐地说：“莫说楚王未有忤逆圣上的迹象，就算有，又与沈离歌何干？凡事总要讲究个证据吧！难道楚王有事，叶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么？大人不嫌这样做有狭私报复的嫌疑？”
叶青枫脸一白：“你把我叶青枫看得也太狭隘了！一是圣命难违，二者我也会找出证据。”他顿了顿，缓了下语气：“慕雪，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不是在要挟你，我是真的为你好，你跟着沈离歌没有前途的！我不怪你违背我们当初的婚约，我也不怪你另嫁他人，我是真心想要娶你。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正是因为知道叶大人一番心意，慕雪一直铭记在心，所以才一直不忍把话说绝。”苏慕雪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但事到如今，执迷不悟的不是我，而是大人你！”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我既然已经嫁给沈离歌，自会对她一心一意，从一而终，还请叶大人断了这份心思吧。”说着，她站起身来：“我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还请大人自重，莫要再纠缠民妇，民妇也再不会与大人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触。就此别过。叶大人保重！”
说完，她款款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叶青枫忽的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她，绝望道：“慕雪，我对你痴情一片，难道你当真一点点都不动心么？”
“若是动心，我早就动心了，何须等到沈离歌的出现？”苏慕雪暗暗一咬牙，“我不妨坦率告诉叶大人，我第一次见到沈离歌，便动了心。所以我才知道自己对大人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儿女之意。两人若是彼此有情，那份心意，只要见上一面便已经知晓，何须等待十年八载？”
“你！”叶青枫大吃一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怎能说出这种不知……不知……”
苏慕雪冷静望着他：“叶大人想说我不知廉耻么？”她拂开了他的手，“在大人心目中，一个女子就该逆来顺受，不该有自己的主意。像我这般说出自己心思的，便是不守妇德、不知廉耻，是么？”她昂了昂头，冷然道：“那叶大人更应该庆幸，没有娶我回家。”
叶青枫被她的话击溃了，眼前的苏慕雪对他而言，简直与陌生人无异。他震惊得无法言语，重重跌坐回椅子。
苏慕雪走到门口，拉开门，又回身婉言道：“叶大人，古语有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生得失，岂在一时？还请大人放宽心，放下执着。慕雪真心祈盼大人能早日觅得有缘佳人，一片真情所托有人。告辞。”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玉儿早已经等在楼下，一见她，忙迎了上来，焦急地说：“糟了，小姐，姑爷来绣庄了！他要是知道你偷偷出来见叶大人，只怕会不高兴的！”
苏慕雪心里咯噔一下，她记起沈离歌要求过自己，不要再见叶青枫。
现在，她不仅见了，还是她主动邀请的叶青枫。
换做她是沈离歌，她的心里也会有疙瘩。更何况，为了顾及沈离歌的感受，她也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见叶青枫。
她心里焦虑，脚下不觉加快了步伐。
“小姐，你跟叶公子说什么了？”玉儿一方面担心沈离歌生小姐的气，一方面还担心小姐和叶青枫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没有得罪他吧？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苏慕雪心乱如麻，烦恼地冲口说道：“这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现在看来，不但没有两全其美，只怕是两面都不讨好。
玉儿闻言脸一塌，一声不敢吭了。
好在一壶春离绣庄不远，苏慕雪和玉儿很快赶了回去。
梅师太站在绣房门口，一见到她们，立刻迎了上来，对苏慕雪说道：“沈离歌在偏厢等你。”说完又小声加了一句，“我没告诉他你去见叶青枫了。”
苏慕雪点点头，撇下忧心忡忡的梅师太和玉儿，一个人快步走向偏厢。
走到门口，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定了定神，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沈离歌正坐在桌子旁，拿着一封信翻来覆去地研究，听见门响，抬起头来。
苏慕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沈离歌已经起身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说：“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我……”苏慕雪犹豫了一下，沈离歌已经兴高采烈地举着信说道，“你知道是谁来信了么？史密斯先生！他说，他最近又要来中国了！”
苏慕雪想起了那个金毛碧眼的蛮夷人，不知道沈离歌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沈离歌的兴奋起码让她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追究自己刚才的去向就好。
“他要来中原，你何须如此兴奋？”她不解地问。
沈离歌笑而不答，关上门，回身紧紧抱住了她，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味道，沉醉地低吟了一句：“你有没有想我？”
苏慕雪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沈离歌没有像这两日一样“得寸进尺”，只是搂着她轻轻摇晃着。
苏慕雪感觉得出，此时沈离歌的心里除了对她的眷恋，还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也不言语，只是静静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等她思索出一个结果来。
无需言语，已是天地悠然。
不知过了多久，沈离歌似乎拿定了主意，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句：“慕雪，你想不想去趟京城？”
“京城？”苏慕雪怔了一下，“你要去京城么？”
沈离歌松开了她，手还环在她的腰上，答非所问地说道：“京城是汇聚人才的地方，去一趟京城，可以增长很多见识。”
苏慕雪敏感地望着她：“莫非你想让我一个人去不成？”
沈离歌咧嘴一笑，凑过来想要亲吻她，苏慕雪撑住了她，严肃地说：“你先回答我！”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沈离歌一本正经地说，“我得看史密斯的时间安排，今天我就写封信给他，估计他到京城的时候刚好能收到。”
“我们去京城跟他有什么关系么？”苏慕雪狐疑地问。
沈离歌轻描淡写地回答：“如果能和老朋友见见面，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苏慕雪心中还有疑惑，正要追问，沈离歌已经先发制人：“刚才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我……”苏慕雪心里一乱，她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是否编个谎言敷衍过去，是说去看绸缎了，还是看胭脂水粉了，还是……但在沈离歌的目光下，她有种无从遁形的感觉，那些善意的谎话都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去见叶青枫了？”沈离歌惊讶地猜测道。
苏慕雪心里一阵愧疚，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等着迎接她的发作。
出乎她意料的，沈离歌俯过来，亲吻上她的嘴唇，伸出舌尖，撬开她咬着嘴唇的牙关，温柔地舔舐了一遍她唇上的齿痕，疼惜地说：“不许咬嘴唇。”说完，她又吻上她的额头，开玩笑地说道：“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了？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和叶青枫旧情复燃，红杏出墙了吧？”
“你胡说！”苏慕雪吓了一跳，用力捶了她一下，心中却是诧异之极。
沈离歌的口吻不但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是温存有加，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更不用紧张了。”沈离歌低叹了一声，宠溺地说道，“慕雪，去见什么人，是你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包括我。其实，我还盼着你早点见识见识这个花花世界，只有经历过了，你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想趁你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的时候，在你还不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去占你的便宜。更何况，两个人之间，最难做到的是相互信任。我让你相信我，我自然也会做到百分之百地相信你……”
苏慕雪的心脏一阵悸动。
她来不及等沈离歌说完，已经情不自禁贴进她怀里，拉紧了她的衣襟，闭上眼睛，半是羞涩半是激动地献上了自己的双唇……
苏慕雪静静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若有所思地俯瞰着窗外。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壶春门口往来的人流。
此处位置僻静，加上还未到午饭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不多时，一辆宽大的马车急急驶来，停在了门口。
车帘子掀起来，一个挺拔的人影匆匆下了车，顾不上跟车夫打招呼，便大踏步走进了茶楼。
苏慕雪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蹙眉拉上了窗子。
当叶青枫急匆匆、兴冲冲地推开房门的时候，苏慕雪正在提着壶倒茶。
“雪妹……”叶青枫激动地脱口而出，热情地望着苏慕雪，既兴奋又拘谨。
苏慕雪稳稳地倒完茶，这才起身，淡淡施了一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叶大人有礼。”
叶青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神色有些狼狈。他掩上了门，掩饰着尴尬：“雪妹，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苏慕雪并不理会他的话，淡淡说道：“叶大人请坐。”
叶青枫难掩失望的心情，沮丧地走到桌子旁，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我以为，你主动请我来，是改变主意了。”
“叶大人，请用。”苏慕雪不温不火地将茶推到他面前。
叶青枫被她看似客气实则冷漠的态度搅得有些招架不住，坐立不安地问道：“雪妹，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苏慕雪这才坐下，望着他，平静开口道：“我听说，大人昨晚喝多了？”
叶青枫脸色一阵剧变，红一阵，白一阵，末了冷笑一声：“怎么，沈离歌如此无能窝囊，在外面受了点委屈，就跑到老婆那里告状！还要一个女人来替他出头？！”
苏慕雪淡淡一笑，回道：“大人误会了，沈离歌绝非大人心目中的那种心胸狭隘的小人。昨晚的事情，沈离歌并未向民妇提起半句。但大人昨晚的事情做得如此张扬，今日一早，大半个苏州城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民妇知道也不足为奇。此事是因我而起，民妇深感不安，所以斗胆约大人出来一谈，也是希望息事宁人，就此事做个了结。”
叶青枫目光沉了下去：“了结？你想怎样了结？！”
“叶大人，你我虽曾指腹为婚，但终究是有缘无分。今日民妇已是罗敷有夫。若是大人对此心有怨言，错也在民妇一身，与民妇的丈夫无关。请叶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为难他。”
叶青枫冷笑一声：“你在为他求情？”
“沈离歌何罪之有？”苏慕雪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波澜不惊，“我又何须替她求情？”
叶青枫恼怒道：“他私通藩王，这就是天大的罪名！”
“私通藩王的确是天大的罪名。”苏慕雪正色道，“所以叶大人更应该慎言！否则，冤枉了无辜百姓，有失父母官的本色！”
“慕雪，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叶青枫急了，“楚王为他指婚，他现在又跟楚王府的人走得那么近，若说他跟楚王府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谁会相信？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我这里有圣上的密旨，一旦楚王有二心，沈离歌也逃脱不了干系！你何必非要跟他一条路走到黑？”
苏慕雪捏紧了杯子，忍耐地说：“莫说楚王未有忤逆圣上的迹象，就算有，又与沈离歌何干？凡事总要讲究个证据吧！难道楚王有事，叶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么？大人不嫌这样做有狭私报复的嫌疑？”
叶青枫脸一白：“你把我叶青枫看得也太狭隘了！一是圣命难违，二者我也会找出证据。”他顿了顿，缓了下语气：“慕雪，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不是在要挟你，我是真的为你好，你跟着沈离歌没有前途的！我不怪你违背我们当初的婚约，我也不怪你另嫁他人，我是真心想要娶你。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正是因为知道叶大人一番心意，慕雪一直铭记在心，所以才一直不忍把话说绝。”苏慕雪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但事到如今，执迷不悟的不是我，而是大人你！”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我既然已经嫁给沈离歌，自会对她一心一意，从一而终，还请叶大人断了这份心思吧。”说着，她站起身来：“我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还请大人自重，莫要再纠缠民妇，民妇也再不会与大人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触。就此别过。叶大人保重！”
说完，她款款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叶青枫忽的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她，绝望道：“慕雪，我对你痴情一片，难道你当真一点点都不动心么？”
“若是动心，我早就动心了，何须等到沈离歌的出现？”苏慕雪暗暗一咬牙，“我不妨坦率告诉叶大人，我第一次见到沈离歌，便动了心。所以我才知道自己对大人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儿女之意。两人若是彼此有情，那份心意，只要见上一面便已经知晓，何须等待十年八载？”
“你！”叶青枫大吃一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怎能说出这种不知……不知……”
苏慕雪冷静望着他：“叶大人想说我不知廉耻么？”她拂开了他的手，“在大人心目中，一个女子就该逆来顺受，不该有自己的主意。像我这般说出自己心思的，便是不守妇德、不知廉耻，是么？”她昂了昂头，冷然道：“那叶大人更应该庆幸，没有娶我回家。”
叶青枫被她的话击溃了，眼前的苏慕雪对他而言，简直与陌生人无异。他震惊得无法言语，重重跌坐回椅子。
苏慕雪走到门口，拉开门，又回身婉言道：“叶大人，古语有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生得失，岂在一时？还请大人放宽心，放下执着。慕雪真心祈盼大人能早日觅得有缘佳人，一片真情所托有人。告辞。”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玉儿早已经等在楼下，一见她，忙迎了上来，焦急地说：“糟了，小姐，姑爷来绣庄了！他要是知道你偷偷出来见叶大人，只怕会不高兴的！”
苏慕雪心里咯噔一下，她记起沈离歌要求过自己，不要再见叶青枫。
现在，她不仅见了，还是她主动邀请的叶青枫。
换做她是沈离歌，她的心里也会有疙瘩。更何况，为了顾及沈离歌的感受，她也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见叶青枫。
她心里焦虑，脚下不觉加快了步伐。
“小姐，你跟叶公子说什么了？”玉儿一方面担心沈离歌生小姐的气，一方面还担心小姐和叶青枫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没有得罪他吧？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苏慕雪心乱如麻，烦恼地冲口说道：“这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现在看来，不但没有两全其美，只怕是两面都不讨好。
玉儿闻言脸一塌，一声不敢吭了。
好在一壶春离绣庄不远，苏慕雪和玉儿很快赶了回去。
梅师太站在绣房门口，一见到她们，立刻迎了上来，对苏慕雪说道：“沈离歌在偏厢等你。”说完又小声加了一句，“我没告诉他你去见叶青枫了。”
苏慕雪点点头，撇下忧心忡忡的梅师太和玉儿，一个人快步走向偏厢。
走到门口，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定了定神，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沈离歌正坐在桌子旁，拿着一封信翻来覆去地研究，听见门响，抬起头来。
苏慕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沈离歌已经起身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说：“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我……”苏慕雪犹豫了一下，沈离歌已经兴高采烈地举着信说道，“你知道是谁来信了么？史密斯先生！他说，他最近又要来中国了！”
苏慕雪想起了那个金毛碧眼的蛮夷人，不知道沈离歌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沈离歌的兴奋起码让她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追究自己刚才的去向就好。
“他要来中原，你何须如此兴奋？”她不解地问。
沈离歌笑而不答，关上门，回身紧紧抱住了她，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味道，沉醉地低吟了一句：“你有没有想我？”
苏慕雪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沈离歌没有像这两日一样“得寸进尺”，只是搂着她轻轻摇晃着。
苏慕雪感觉得出，此时沈离歌的心里除了对她的眷恋，还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也不言语，只是静静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等她思索出一个结果来。
无需言语，已是天地悠然。
不知过了多久，沈离歌似乎拿定了主意，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句：“慕雪，你想不想去趟京城？”
“京城？”苏慕雪怔了一下，“你要去京城么？”
沈离歌松开了她，手还环在她的腰上，答非所问地说道：“京城是汇聚人才的地方，去一趟京城，可以增长很多见识。”
苏慕雪敏感地望着她：“莫非你想让我一个人去不成？”
沈离歌咧嘴一笑，凑过来想要亲吻她，苏慕雪撑住了她，严肃地说：“你先回答我！”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沈离歌一本正经地说，“我得看史密斯的时间安排，今天我就写封信给他，估计他到京城的时候刚好能收到。”
“我们去京城跟他有什么关系么？”苏慕雪狐疑地问。
沈离歌轻描淡写地回答：“如果能和老朋友见见面，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苏慕雪心中还有疑惑，正要追问，沈离歌已经先发制人：“刚才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我……”苏慕雪心里一乱，她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是否编个谎言敷衍过去，是说去看绸缎了，还是看胭脂水粉了，还是……但在沈离歌的目光下，她有种无从遁形的感觉，那些善意的谎话都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去见叶青枫了？”沈离歌惊讶地猜测道。
苏慕雪心里一阵愧疚，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等着迎接她的发作。
出乎她意料的，沈离歌俯过来，亲吻上她的嘴唇，伸出舌尖，撬开她咬着嘴唇的牙关，温柔地舔舐了一遍她唇上的齿痕，疼惜地说：“不许咬嘴唇。”说完，她又吻上她的额头，开玩笑地说道：“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了？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和叶青枫旧情复燃，红杏出墙了吧？”
“你胡说！”苏慕雪吓了一跳，用力捶了她一下，心中却是诧异之极。
沈离歌的口吻不但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是温存有加，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更不用紧张了。”沈离歌低叹了一声，宠溺地说道，“慕雪，去见什么人，是你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包括我。其实，我还盼着你早点见识见识这个花花世界，只有经历过了，你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想趁你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的时候，在你还不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去占你的便宜。更何况，两个人之间，最难做到的是相互信任。我让你相信我，我自然也会做到百分之百地相信你……”
苏慕雪的心脏一阵悸动。
她来不及等沈离歌说完，已经情不自禁贴进她怀里，拉紧了她的衣襟，闭上眼睛，半是羞涩半是激动地献上了自己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