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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暗战

    苏云沫去的也不算突然,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昏昏沉沉病着,床也下不来。前次明澜去瞧她,她已是面色极差,拖了这几日,终于还是敌不过,如落花一般从枝头飘零而去。

    明澜过去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嘤嘤的哭声,最伤心的莫过于自己的大哥明衍了,他虽是个男儿,可偏生却是个情种,自打识得苏云沫以来,一颗心都系在她的身上,如今心爱的人撒手西去,他伏在床边痛哭流涕,直也恨不得就跟着一起去了。

    明澜见了这个情形,也不由自主地心伤起来,她劝着明衍道:“大哥,苏姐姐如今虽去了,但也断不愿见你如此,你可千万要保重着自己的身子,家里上上下下也还要倚靠着你。”

    苏云沫的丧事并没有十分隆重的大办,毕竟只是姨娘的身份,但却也风光体面,倒是明衍因着这事儿也病了一场,从此便只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终日写诗奏琴,以此来排解自己心中苦闷的情绪。

    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明澜算着,过两天邵以辰也该要回城了,离别数日却徒增了许多念想,那一只碧血鸳鸯放在怀中,时时暖心,夜深人静之时,每每对月而望,便更添相思之情。朝廷倒是还没颁下增加铺税的官文,若是这件事能够不了了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明澜原本是约了利源做棉纱生意的邱老板在的一楼见面,要谈一谈关于今年合作一事。她正准备着要出门,外面赵书进却走进来说道:“二小姐,你今日可是要去见邱老板?”

    “是啊,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书进,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吧。”明澜站起身来,正要出门。

    赵书进叫住她道:“二小姐且慢,我过来就是要说这桩事情的。刚才邱老板派人来传话,说是取消了今日的会见。”

    明澜一怔,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他可说了改到何时?”

    赵书进摇了摇头:“没说,来传话的人只说邱老板取消约见之事,却没说改了时间。”他走上一步,脸上似有不安,“二小姐,要派人去一趟利源吗?”

    “自然要,这样吧书进,你先代我走一趟,弄清情况,究竟邱老板是因为何事不能来赴约。若是他当真有事耽搁了,那便瞧着做,再照他的意思,另约个时候,若是这里面出了岔子,你也不必多言,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赵书进点了点头,旋即退了出去。

    明澜的心里却不能不担上了一份心事,自从明阳的铁锅事件之后,她就一直担心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再加上前几日银会中,乔进业故意和她唱对台,令一众钱庄老板也并不再那么信任支持她,如今若是再横生变故,只怕是举步维艰了。

    到了下午,赵书进回来了,明澜遣开了身边的人,问道:“如何?”

    他摇了摇头:“二小姐,我今日去找邱老板,但却并未见到他的面。看来是有心避而不见,我等了半晌功夫不肯离开,里面才传了话出来,只说让我别再等了,利源与咱们钱庄的相约会见就此作罢,还让我转告二小姐他们的歉意。”

    明澜点了点头,心下已是了然,朝赵书进道:“这事我知道了,不用问,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你也不必再上门了,只不过替我打探一下邱老板平时常去的地方,我亲自去见他一面。”

    桌上的茶水已渐凉了,明澜端着茶盏,却是半晌未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料,是来的这样快。如果这个邱老板真的被他们成功拉走,那只怕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事情。

    窗外,夜色已经渐渐笼罩了大地,春末的夜晚竟也呈现出一片凄清,乍暖还寒,倒令她冷不住泛起一丝凉意来。孤身一人坐在窗前,心境既有坚忍也有孤独,此时此刻,她也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在她身边,与她并肩作战啊……

    话说这个邱老板没什么别的嗜好,每日里除了到棉纱铺之外,就独独喜欢在下午的时候,到丽春茶社去饮一杯茶。明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这日便换了一身男装,也没带什么人,悄悄出门坐上马车去见邱老板。

    这是他每日里最悠闲的时候,一壶太平猴魁,一叠雪丝糯米糕,再听着茶社中巧娘所奏的雅致音乐,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邱老板,您的点心。”一双葱白玉儿一般的手将那碟子糕点端上了桌来,邱老板点了点头,却仍沉浸在琴音雅乐之中,等了一会儿,却见这小厮怎么仍是不走,才不由奇怪地回过头来。

    那小厮拱手行了个礼:“邱老板,您一直避而不见,明澜别无他法,只得来这儿寻您,不知邱老板可有功夫和我说几句话?”

    他不由一怔,这两日他有心躲着明澜,却不料这个大盛钱庄的大掌柜竟这般执着,乔装改扮,亲自寻到了茶社里来。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伸手不打笑脸人,人既已来了,邱老板也只能请明澜坐下,客气地说道:“明小姐,这几日我身子不爽利,那天才没能赴约,还请见谅。”

    “邱老板客气了,今日瞧您的身子可好些了?”明澜微笑着问道。

    “咳咳……”邱老板面色有些尴尬,“多谢明小姐关心,如今……已经好多了。”

    明澜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一个杯盏,一边倒茶一边淡淡说道:“那就好,这身子可是再要紧不过的。前几日我也不敢上门叨扰,今日相请不如偶遇,邱老板,不知你现在可否方便与我一起谈一谈贵宝号与大盛合作的事宜?”她说着从长袖里边取出一叠的契约纸张出来,放在了桌上。

    哪里是什么偶遇?她有备而来,根本就是专程到这儿堵他来的。邱老板讪讪笑着,这茶却是根本喝不下去。

    “明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生意恐怕咱们是谈不成了……”

    “邱老板此话何意?”

    “不瞒二小姐,前日我已经和年丰钱庄订立了后两年的合作契约,与大盛钱庄的合作也只能……就此作罢。”

    明澜虽已经料到了七八成,但此刻听他口中说出,心里还是免不了一沉。她淡淡问道:“邱老板,您与我们钱庄合作了有七八年了,如今突然换到了年丰,是不是我们钱庄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不妨直言。”

    她越是不急不躁,不愠不怒,温言以待,那邱老板脸上的神色便越是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才叹息一声道:“明小姐,实在抱歉,咱们做生意的除了讲求一个利字,情义二字却也是瞧得极重的。我与乔掌柜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他既然开了口,我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明澜微微笑了一笑,说:“邱老板,生意是可以谈的,您不妨开口直言,只要是合理的,我定不会拒绝。”

    “明小姐,您一番诚意,在下实在抱歉,此事已是如此,利源与年丰之间也已经订立了契约,在下不能做不讲信义之人啊。”

    明澜心道,这几年大盛一向照顾各家商户的利益,让的利润已经不少,你不声不响就转身与年丰合作,又何来什么信义?只是他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恐怕是已无转圜余地。明澜知道再谈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就站起身来拱手道:“邱老板,山水有相逢。虽然咱们今次谈不成生意,但今后却仍有合作的机会,明澜告辞了。”

    当明澜走出丽春茶社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开头。

    她赶回钱庄,将福泉、明阳和赵书进都喊了过来,十分郑重地将一份自己刚刚列出的名单交到了他们手上。

    “这份名单上共有二十五位商户的名字,都是过去钱庄的相与。这一回,我们遇到了对手,二叔、姨夫和年丰联手已经开始有所行动。邱老板是第一个,但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里面的人都是当初姨夫谈拢的生意,你们分头去找,带上契约去谈。要快,赶在他们前面,明日就去,条件尽管放宽了谈,尽可能挽回他们。”

    福泉见明澜神色凝重,半信半疑地问道:“二小姐,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会不再与我们钱庄合作?这……不太可能吧……”

    赵书进在旁说道:“福叔,二小姐是防患于未然,咱们尽管照着她得吩咐去做吧。”

    明阳有些不解,待到赵书进和福泉走后,明阳留下朝她问道:“二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明澜坐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就如赵先生说的,防患于未然。”

    眼前的弟弟如今仿佛是有着满腹的踌躇壮志想要施展,他有这个心固然是好,只是商场如战场,走错一步棋子就可能反转整个棋局。更何况人心难测,旁人一心等待着时机算计自己,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她招了招手,让明阳坐下,十分恳切地说道:“四弟,如今你既已渐渐上手,我不妨也跟你直说。有些事情看起来虽不起眼,但却往往会成为一个契机,甚至是旁人手里拿捏的一个把柄。你二叔根本就不死心,一直在找寻着机会打击我们钱庄。如今乔进业利用他从前和这些商户的关系,劝说他们转投到年丰钱庄,若是这些人真的被他说动,咱们损失了商户事小,但是信誉却大大受损,试想若真如此,原本那些将银子存在我们这儿的普通百姓只怕也会揣测究竟钱庄发生了什么事,而将银子取出,转存到年丰,一旦发生挤兑,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明澜簇起双眉,面露忧色,明阳这才知道兹事体大,忙道:“二姐姐,你放心,我明天跟着福叔和赵先生一同出去,一定留住这些商户。”明澜点了点头,心中却仍不免彷徨,留不留得住真是未知之数。要早作打算,看起来还要从嘉兴银库那边调一波现银过来。这几个晚上,看来她是辗转难眠了。

    而另一厢,在如意楼中,却是摆了满满的三桌宴席。明若水、乔进业和年万金坐在首席,其余都是苏州城内的大商户,这些人无一不是明澜所列名单上之人。他们这一场晚宴,也是别有动机,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酒过三巡之后,三人对视了一眼,乔进业第一个站起身来发话了。

    “诸位,今夜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同大家合议一番。当初大家赏脸,与在下做了多年的生意,但不过物是人非,如今的大盛已不是当初的大盛。明家现在当家作主的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难道大家还真的要继续同他们做生意吗?今日,我们年丰的财东年万金老板也在此处,就是想要同大家谈一谈,今后合作之事。”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咽气朝年万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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