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涌
已是初夏，天气渐渐有些闷热起来，自打乔进业去了年丰钱庄当上了大掌柜之后，钱庄的发展势头倒是越来越好，得力能干，他果然没有请错人，要说起来，年万金还真是想要谢谢明澜，若不是她，这乔进业又怎么会来他这边呢。
如今他身为财东，钱庄的事情却可以放心不少，乔进业替他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便也乐得清闲，常在家把玩古董，与几个女儿一起闲话家常。
唯有年子鑫，从成婚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再没有从前那跳脱活泼的模样，见着了父亲，也不过是低着头问个安，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再说。
明慧自打嫁入年家，温柔贤良，安守本分，只是同年子鑫一样，虽生活无忧，可这脸上却总不见笑容。年子鑫极少回房就寝，常常在书房里一呆就到天亮，仅有的几次回明慧房里，还是被母亲给逼着过去的。说起来，他们的这桩婚事，虽没有搞的鸡飞狗跳，但这沉寂之中，却更令人觉得叹息。
只不过事已至此，年万金宁可相信儿子如今不过还在闹着小孩子脾气，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年子鑫总会接受明慧，那毕竟是自己的妻子，于这一点他倒并未很担心，只是时常让两个女儿多去开解开解他。
这一日，年万金正在院子里喝着刚沏上的茉莉香露，原本打算过午后去趟钱庄，没料乔进业却上府里来了，还有明若水也是一同来了。
“亲家公，今日怎么想到过来？我这儿有上好的茉莉香露，你们来的正好，一同品尝品尝。”年万金眯缝着眼，这两人一起过来，那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和他说，他挥了挥手，将身边伺候的下人都遣了下去，亲自给二人沏上了两杯茶。
明若水和乔进业一同坐了下来，三人饮了片刻的茶之后，明若水先开了口：“亲家公，今日我与乔掌柜过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年万金心里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让他们先说，便问：“是何事？”
明若水和乔进业对视一眼，说道：“亲家公想必还记得，当日我们结亲之时，我将三成家产当做嫁妆给了你，咱们俩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扳倒大盛钱庄，让那澜丫头没有翻身之地。”
“我自然记得，只是如今时机似乎并未成熟。”年万金淡淡说道，端起茶碗又饮了口茶，面上平淡，似乎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意。
乔进业说道：“财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盛钱庄实力雄厚，想要一下子将他们打垮并不容易，咱们只有慢慢地打击他们，一点一点瓦解。这一回，明阳那口破铁锅的事情闹得苏州满城皆知，沸沸扬扬，那李老板虽说是声誉扫地，最后不得不归还了欠款，但是我同一些熟识的相与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却并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大盛的这种做法实在过分，并不是为商之道，令人心寒。”
年万金仍是一言不发，继续静静地听他们说着。
明若水接着说道：“亲家，这个时候大盛的信誉受到了质疑，我有个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但说无妨。”
明若水和乔进业在来之前早就盘算好了，这铁锅事件看似并没闹出什么大篓子，甚至从表面上看，还是钱庄得了好处，解决了多笔烂帐，但实际上这件事情却是一个契机，若是他们在后面补上一脚，那就不是这么个状况了。
明若水道：“此时要打击大盛，我们不妨双管齐下。一方面，乔掌柜可以和原先那些与大盛有合作关系的商户磋谈，让他们认清大盛只认钱不认人的面目，将他们的商户拉到我们这边，一旦相与流失，对他们的打击必定不小。”
年万金点了点头：“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就需要亲家公你出面了，到时候大盛钱庄受到打击，必定人心不稳，我们再散布谣言，打击他们的声誉，到时候必定会引发挤兑，一旦挤兑事件发生，我想只恐怕他们也很难应对吧。”
年万金沉吟片刻，望向乔进业：“乔掌柜，你觉得若是真的发生挤兑事件，我们有能力一举打垮大盛，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吗？”
大盛钱庄毕竟根基牢固，如果这一回不能打垮他们，让明澜再翻身而起的话，只怕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这件事还是要考虑清楚为好。
乔进业答道：“财东，以我在大盛钱庄当二掌柜这么多年的经验，钱庄里大多数的银款都放在外面，真正存放的现银大约是……四千万两。而且并非全都存放在苏州银库，往年若是有商户要提取大额的银两，我们都是从嘉兴银库调动过来，来来回回大约是要三日的功夫。”
“三日……已经足够了。”年万金眯缝的眼中放出两道矍铄的光彩，他放下手中茶盏，朝二人道，“既然这是个契机，那咱们自然不能在旁观望，早一日将大盛打垮，咱们钱庄才能在苏州有出头之日，日后，我要天下人说起钱庄银号之时，首先提的不是大盛的名号，而是我年丰钱庄。”
明若水见他答应，不由笑道：“亲家公，咱们三人通力合作，一定能够成事。到时候商户都转投向你，我想那澜丫头只怕连觉都要睡不着，没法跟我那死去的大哥交代了。哈哈……”
“哈哈……”三人一同笑了起来，正当明若水和乔进业准备告辞的时候，外面有人前来通报年万金，说是明澜在银会召集各钱庄的财东、掌柜，说是有要事相商。
年万金看了看乔进业道：“不知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不过去了，你去瞧瞧便是。”
乔进业应了一声，辞了二人，先往银会那边去了。
明澜早就已经到了，她见到乔进业进来的时候，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却不免唏嘘。当初那个看起来一心为她着想，她颇多信任的姨父，如今坐在她的对面，却形同陌路，人心如同海底针，真真是深不可测。
待到人来齐了之后，明澜便起身朝众人道：“各位，今日我请大家一同前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同大家商议。此番我上京之后，太后老佛爷曾召见了我，她在言谈之间提及，想要增加各地钱庄票号的铺税，逢十抽一，虽然尚未下官文，但是我们也需要有一个应对之策，免得哪一日真有懿旨下来，咱们都不知所措。”
“逢十抽一？明小姐，这个铺税这般高，咱们这些小钱庄怎么承受的起呢？”下面顿时有人不迭声地说了起来。
“是啊，别说是我们了，就是百姓也受不了这么高的税，到时候咱们这普通的汇兑生意还怎么做啊！”
也有人道：“明小姐，乔掌柜，大盛和年丰都是大钱庄，你们的意思是怎样的？”
明澜先不发话，望着乔进业，客气地说道：“乔掌柜，你们年丰钱庄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咱们做生意的，虽说在商场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但朝廷的支持却是十分重要的。”乔进业站起身来，幽幽说道，“若太后老佛爷真的降下旨意，要增加铺税，咱们也只能遵从，虽说到时候会有一部分的人承担不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以太后之英明，也断不会让各地钱庄票号没有生意做的。”乔进业斜睨着明澜，他这一眼令明澜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明知道明澜心里在想什么，却偏要唱对台戏，他宁可以本伤人，也要明澜先坐卧难安。
众人听他这么说又将目光一齐转向了明澜：“二小姐，你的意思是怎样的？”
明澜沉了口气，一字一顿说道：“逢十抽一，这样的生意，我们大盛钱庄，不做也罢。”
“啊……明小姐，你的意思是？”众人面面相觑，慌忙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朝一日，朝廷真的下了这个官文，咱们大盛钱庄就立刻贴出告示，关门大吉，也绝不做这样的生意。”她顿了一顿，在众人面前走过，瞧着他们说道，“我们虽是生意人，可却不能毫无原则，只要大家同心协力，相信朝廷也不会强行推施这个发令，搞的货币难以流通，百姓怨声载道。”
有人问道：“明小姐，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颁施了这条铺税法，是要咱们跟着大盛一起关门歇业？”
明澜点点头：“正是。咱们都是苏州银会的，自当同舟共济，一起渡过难关。”
明澜话音刚落，一旁有人冷笑一声：“真是个大笑话！”她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乔进业，他走到正中，朗声道：“诸位，大盛钱庄资本雄厚，实力强劲，就算真的关门歇业，哪怕是再也不做钱庄的生意，他们家里的财产也是八辈子都吃不完。可是你们呢，你们当中，谁能站出来说也有这个底气敢一同关门歇业的？”
众人不语，明澜说道：“乔掌柜，如今咱们未雨绸缪商量此事，也是早做打算。如果朝廷不颁布这个法令那是最好不过，就算真的颁布了，咱们一同歇业以示抗议，也不过是个对策，难道朝廷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都关起门来不做生意吗？”
“哼，你能抗的起，朝廷也能抗的起，只是这里大小钱庄的财东、掌柜是不是全都抗的起呢？天威难测，二小姐，你可别将大家都一起拉下水啊！”
乔进业说着，边上已有不少人点头附和，甚至还有人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推说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
没一会儿，已有不少的钱庄掌柜离席而去。
明澜心中暗叹一声，心道这些人大难临头却不可知，就算到时候真的打开门做生意，又真的能够坚持几天？只怕那些原本有存款的百姓听说这么高的铺税，都会一窝蜂的去将自己的银子提出来，到那个时候，只怕就会引发挤兑了……
哎，她朝一脸阴笑的乔进业望去，他站在自己的对面，脸上是暗暗的得意。
明澜不想再理睬他，也想要出门回府去了，乔进业在她身后叫住，说道：“二小姐，今日这桩事情并非是我刻意与你作对，我可好意提醒你一句，老佛爷心思难测，你可千万小心踏进火坑，永无翻身之日啊！”
明澜听着他这句讥讽之言，头也不回，踏出门槛便走。
头疼，真是头疼……
幽兰居中，明澜坐在灯下，揉着太阳穴只觉脑子里鼓鼓胀胀，说不出的难受，既然旁人有意作对，她也只能见招拆招，唯一企盼的是这件事能够有人阻止，不要颁令才好。
正难受着，想要上榻去躺一会儿休息，只听外面有人跑了进来，喑哑着嗓子哽咽道：“二小姐……苏姨娘……没了……”
如今他身为财东，钱庄的事情却可以放心不少，乔进业替他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便也乐得清闲，常在家把玩古董，与几个女儿一起闲话家常。
唯有年子鑫，从成婚之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再没有从前那跳脱活泼的模样，见着了父亲，也不过是低着头问个安，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再说。
明慧自打嫁入年家，温柔贤良，安守本分，只是同年子鑫一样，虽生活无忧，可这脸上却总不见笑容。年子鑫极少回房就寝，常常在书房里一呆就到天亮，仅有的几次回明慧房里，还是被母亲给逼着过去的。说起来，他们的这桩婚事，虽没有搞的鸡飞狗跳，但这沉寂之中，却更令人觉得叹息。
只不过事已至此，年万金宁可相信儿子如今不过还在闹着小孩子脾气，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年子鑫总会接受明慧，那毕竟是自己的妻子，于这一点他倒并未很担心，只是时常让两个女儿多去开解开解他。
这一日，年万金正在院子里喝着刚沏上的茉莉香露，原本打算过午后去趟钱庄，没料乔进业却上府里来了，还有明若水也是一同来了。
“亲家公，今日怎么想到过来？我这儿有上好的茉莉香露，你们来的正好，一同品尝品尝。”年万金眯缝着眼，这两人一起过来，那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和他说，他挥了挥手，将身边伺候的下人都遣了下去，亲自给二人沏上了两杯茶。
明若水和乔进业一同坐了下来，三人饮了片刻的茶之后，明若水先开了口：“亲家公，今日我与乔掌柜过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年万金心里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让他们先说，便问：“是何事？”
明若水和乔进业对视一眼，说道：“亲家公想必还记得，当日我们结亲之时，我将三成家产当做嫁妆给了你，咱们俩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扳倒大盛钱庄，让那澜丫头没有翻身之地。”
“我自然记得，只是如今时机似乎并未成熟。”年万金淡淡说道，端起茶碗又饮了口茶，面上平淡，似乎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意。
乔进业说道：“财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盛钱庄实力雄厚，想要一下子将他们打垮并不容易，咱们只有慢慢地打击他们，一点一点瓦解。这一回，明阳那口破铁锅的事情闹得苏州满城皆知，沸沸扬扬，那李老板虽说是声誉扫地，最后不得不归还了欠款，但是我同一些熟识的相与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却并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大盛的这种做法实在过分，并不是为商之道，令人心寒。”
年万金仍是一言不发，继续静静地听他们说着。
明若水接着说道：“亲家，这个时候大盛的信誉受到了质疑，我有个主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但说无妨。”
明若水和乔进业在来之前早就盘算好了，这铁锅事件看似并没闹出什么大篓子，甚至从表面上看，还是钱庄得了好处，解决了多笔烂帐，但实际上这件事情却是一个契机，若是他们在后面补上一脚，那就不是这么个状况了。
明若水道：“此时要打击大盛，我们不妨双管齐下。一方面，乔掌柜可以和原先那些与大盛有合作关系的商户磋谈，让他们认清大盛只认钱不认人的面目，将他们的商户拉到我们这边，一旦相与流失，对他们的打击必定不小。”
年万金点了点头：“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就需要亲家公你出面了，到时候大盛钱庄受到打击，必定人心不稳，我们再散布谣言，打击他们的声誉，到时候必定会引发挤兑，一旦挤兑事件发生，我想只恐怕他们也很难应对吧。”
年万金沉吟片刻，望向乔进业：“乔掌柜，你觉得若是真的发生挤兑事件，我们有能力一举打垮大盛，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吗？”
大盛钱庄毕竟根基牢固，如果这一回不能打垮他们，让明澜再翻身而起的话，只怕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这件事还是要考虑清楚为好。
乔进业答道：“财东，以我在大盛钱庄当二掌柜这么多年的经验，钱庄里大多数的银款都放在外面，真正存放的现银大约是……四千万两。而且并非全都存放在苏州银库，往年若是有商户要提取大额的银两，我们都是从嘉兴银库调动过来，来来回回大约是要三日的功夫。”
“三日……已经足够了。”年万金眯缝的眼中放出两道矍铄的光彩，他放下手中茶盏，朝二人道，“既然这是个契机，那咱们自然不能在旁观望，早一日将大盛打垮，咱们钱庄才能在苏州有出头之日，日后，我要天下人说起钱庄银号之时，首先提的不是大盛的名号，而是我年丰钱庄。”
明若水见他答应，不由笑道：“亲家公，咱们三人通力合作，一定能够成事。到时候商户都转投向你，我想那澜丫头只怕连觉都要睡不着，没法跟我那死去的大哥交代了。哈哈……”
“哈哈……”三人一同笑了起来，正当明若水和乔进业准备告辞的时候，外面有人前来通报年万金，说是明澜在银会召集各钱庄的财东、掌柜，说是有要事相商。
年万金看了看乔进业道：“不知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不过去了，你去瞧瞧便是。”
乔进业应了一声，辞了二人，先往银会那边去了。
明澜早就已经到了，她见到乔进业进来的时候，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却不免唏嘘。当初那个看起来一心为她着想，她颇多信任的姨父，如今坐在她的对面，却形同陌路，人心如同海底针，真真是深不可测。
待到人来齐了之后，明澜便起身朝众人道：“各位，今日我请大家一同前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同大家商议。此番我上京之后，太后老佛爷曾召见了我，她在言谈之间提及，想要增加各地钱庄票号的铺税，逢十抽一，虽然尚未下官文，但是我们也需要有一个应对之策，免得哪一日真有懿旨下来，咱们都不知所措。”
“逢十抽一？明小姐，这个铺税这般高，咱们这些小钱庄怎么承受的起呢？”下面顿时有人不迭声地说了起来。
“是啊，别说是我们了，就是百姓也受不了这么高的税，到时候咱们这普通的汇兑生意还怎么做啊！”
也有人道：“明小姐，乔掌柜，大盛和年丰都是大钱庄，你们的意思是怎样的？”
明澜先不发话，望着乔进业，客气地说道：“乔掌柜，你们年丰钱庄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咱们做生意的，虽说在商场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但朝廷的支持却是十分重要的。”乔进业站起身来，幽幽说道，“若太后老佛爷真的降下旨意，要增加铺税，咱们也只能遵从，虽说到时候会有一部分的人承担不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以太后之英明，也断不会让各地钱庄票号没有生意做的。”乔进业斜睨着明澜，他这一眼令明澜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明知道明澜心里在想什么，却偏要唱对台戏，他宁可以本伤人，也要明澜先坐卧难安。
众人听他这么说又将目光一齐转向了明澜：“二小姐，你的意思是怎样的？”
明澜沉了口气，一字一顿说道：“逢十抽一，这样的生意，我们大盛钱庄，不做也罢。”
“啊……明小姐，你的意思是？”众人面面相觑，慌忙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朝一日，朝廷真的下了这个官文，咱们大盛钱庄就立刻贴出告示，关门大吉，也绝不做这样的生意。”她顿了一顿，在众人面前走过，瞧着他们说道，“我们虽是生意人，可却不能毫无原则，只要大家同心协力，相信朝廷也不会强行推施这个发令，搞的货币难以流通，百姓怨声载道。”
有人问道：“明小姐，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颁施了这条铺税法，是要咱们跟着大盛一起关门歇业？”
明澜点点头：“正是。咱们都是苏州银会的，自当同舟共济，一起渡过难关。”
明澜话音刚落，一旁有人冷笑一声：“真是个大笑话！”她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乔进业，他走到正中，朗声道：“诸位，大盛钱庄资本雄厚，实力强劲，就算真的关门歇业，哪怕是再也不做钱庄的生意，他们家里的财产也是八辈子都吃不完。可是你们呢，你们当中，谁能站出来说也有这个底气敢一同关门歇业的？”
众人不语，明澜说道：“乔掌柜，如今咱们未雨绸缪商量此事，也是早做打算。如果朝廷不颁布这个法令那是最好不过，就算真的颁布了，咱们一同歇业以示抗议，也不过是个对策，难道朝廷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都关起门来不做生意吗？”
“哼，你能抗的起，朝廷也能抗的起，只是这里大小钱庄的财东、掌柜是不是全都抗的起呢？天威难测，二小姐，你可别将大家都一起拉下水啊！”
乔进业说着，边上已有不少人点头附和，甚至还有人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推说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
没一会儿，已有不少的钱庄掌柜离席而去。
明澜心中暗叹一声，心道这些人大难临头却不可知，就算到时候真的打开门做生意，又真的能够坚持几天？只怕那些原本有存款的百姓听说这么高的铺税，都会一窝蜂的去将自己的银子提出来，到那个时候，只怕就会引发挤兑了……
哎，她朝一脸阴笑的乔进业望去，他站在自己的对面，脸上是暗暗的得意。
明澜不想再理睬他，也想要出门回府去了，乔进业在她身后叫住，说道：“二小姐，今日这桩事情并非是我刻意与你作对，我可好意提醒你一句，老佛爷心思难测，你可千万小心踏进火坑，永无翻身之日啊！”
明澜听着他这句讥讽之言，头也不回，踏出门槛便走。
头疼，真是头疼……
幽兰居中，明澜坐在灯下，揉着太阳穴只觉脑子里鼓鼓胀胀，说不出的难受，既然旁人有意作对，她也只能见招拆招，唯一企盼的是这件事能够有人阻止，不要颁令才好。
正难受着，想要上榻去躺一会儿休息，只听外面有人跑了进来，喑哑着嗓子哽咽道：“二小姐……苏姨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