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
风起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这一回明澜虽只是被召去寻常问话，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但是显然老佛爷心里对上次征纳的事情是有怨言的。这一回的逢十抽一，若是真的实行起来，对整个票号业界来说，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明澜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又怕再耽搁下去，只怕那十三王爷更不知有什么鬼心思，还是远离些的好。
临别之时，邵以辰给明澜准备了两大包袱的东西。
“这是什么？”明澜问着，便要伸手去解。
“哎，你等回去了再瞧，总之是好东西。”邵以辰故作神秘，按住了明澜的手。
离别在即，总还是有些不舍，原本打算好好游览一番的，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邵以辰心中颇是歉疚，言道：“澜儿，这一回我不能随你一同回去，还要在京多留几日，陪陪父母，等过几日，我们就在苏州相见吧。”
明澜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阵阵温暖，浅浅微笑：“好，那我回苏州等你。”
从京城回苏州，这一路无人作陪，明澜略有些气闷，有时候便在车里睡上一阵。扇芝好奇心重，几次想要解开包袱瞧瞧那两包袱里是些什么东西，都被明澜止住了，笑说：“既然说了让咱们回苏州再看，这时候再解开那就没意思了。”
扇芝这才作罢，两人一共行了约略半个月，才回到了苏州。
这一来一回一个多月的功夫，明澜舟车劳顿，身子也甚是疲累，回了府里先歇息了一阵，这一睡便又是大半晌。
那两大包袱她回了幽兰居都解开看了，里面尽是些京城的小玩意儿，有些还是明澜从未见过的，倒是新奇。她正和扇芝一起坐着一件件赏玩，妙芝端了两盆糕点便过来了。
“来，你别忙了，也过来坐下一起看看。”明澜在屋子里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便让妙芝也一同坐下。
“小姐，这次京城之行这么多收获，真是有趣。”
明澜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妙芝，这段日子府里可都好？”
“回二小姐的话，也说不上好不好，老太太的身子渐渐好了，她还是喜欢静园那边的舒心，就又搬回去住了，只是苏姨娘一直都是那个样子，这几日似乎病情又愈发严重了，前日晚上听说还咳出了血来。”
“这么严重……”明澜虽心中对苏云沫的病早已有数，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是啊，”妙芝也叹了一口气，“大少爷整日寸步不离地照看着，钱庄那边全凭四少爷一人打理着。”
“苏姐姐也是个苦命的人，一会儿我过去瞧瞧她。”明澜想起这女子虽然多情，但却无福与有情人长相厮守，也是一件憾事，心中不由叹息。而大哥本是家中长子嫡孙，该是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却因为一个女子绊住了脚步，根本无心生意。人间自是有情痴，只是动情太深，到最后反倒会深受其害。
明澜不知怎么，心中生出这么多写感慨，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有股淡淡的酸楚，纠葛不去。歇了一会儿，整理了心情，便去大哥那边探望苏云沫了。
她真是日渐地消瘦了，两颊都凹陷了下去，见到了明澜说起话来声音也是虚弱得紧。
明澜不想她伤神，便道：“苏姐姐，还是别说了，有什么等身子好些了再说也不迟啊。”
“二妹，我这几日心里也有数，知道大限将至，有几句话想要同你交代。”苏云沫的手瘦如枯柴，就是再好的补药，如今对她也是于事无补。
“姐姐……”
“二妹，我自知是个福薄的人，原本以为同你大哥情投意合，这一世都是不会分离的，但人生无常，我终于还是要先他一步去了。这一世，我能得到他如此待我，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了，只是我却愧疚的很，到头来都没能为他留下一点儿血脉。”
明澜眼眶微红，想起那个掉了的孩子不由伤感，忙道：“这事儿怨不得你，姐姐千万不要自责。”
苏云沫摇了摇头：“怨只怨我是个无福之人，妹妹，你如今是当家，我死后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姐姐快别这么说，有什么要澜儿做的，直说便是。”
苏云沫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道：“正如当初大老爷所说，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可到头来我不仅什么也帮不上他，反倒耽误了他，只愿妹妹能在我死后多劝慰你大哥，让他再选一个名门淑女娶为正妻，万不要对我再生挂念。”苏云沫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地泪眼涟涟。
“姐姐……”
从苏云沫那儿出来，明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人生世事无常，当初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也许到最后发现却不一定是对的。
明澜回了大盛钱庄，这段日子她不在，也不知道明阳打理的怎么样。
刚下马车，就瞧见钱庄外面挂着一个破铁锅，明澜有些诧异，忙走了进去。
里面倒是秩序井然，该汇兑的，该称量的都各尽其职。二掌柜福泉见了明澜回来，忙上前去：“二小姐，不是说要等到下月才回么，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明澜点了点头，示意福泉和赵书进跟着她一同到里面去。
“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在京城出了些变故，回来想与你们先一起商量一番。”明澜进屋坐了下来，想起刚才看到的，便问：“门口那口铁锅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大喇喇地挂在上面，成什么样子？”
福泉回道：“二小姐，这是四少爷的意思。”
“明阳？对了，进来这会儿功夫，也没见着他人，跑哪儿去了？”
福泉道：“四少爷这段时间倒是勤力的很，这当儿出去收账了。”
“倒是真长进了，对了，刚才你们说这口锅是他放上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福泉拱手笑道：“是这么回事儿，之前做棉花生意的那个李老板不是欠了咱们钱庄三万两两银子一直没收回来么。二小姐不在的这段日子，四少爷便打算好好收一收这些死账，他第一个找的就是这个李老板。”
明澜想了想说：“这个李老板我倒是也有些印象，是不是整天都哭穷的那个？这帐也拖了有一段日子了吧。”
“那可不是，四少爷上门找他，谁料那李老板声泪俱下，又哭穷说自己实在没银子还，还说家里除了房子，只有一口铁锅，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明澜笑道：“他倒是要脸的很，哪里就困难到这个地步了，怕就是故意想赖。”
“四少爷后来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说是这李老板其实每日里都出去喝花酒，根本就不是没钱的样儿。于是四少爷就想了个办法，差人去他家里端了这口铁锅过来，挂在咱们钱庄门口。他对那李老板说，既然家里就只剩了这口铁锅，那就将铁锅拿来，再到钱庄来磕个头，这事儿便算完了。”
明澜一边听着，一边微微蹙起了眉：“后来呢。”
“那李老板以为此事真能就这么结了，欢天喜地地磕了个头，四少爷也真的就将那借据给撕了。之后，他将那口破铁锅就挂了起来，还标价三万两出售，来来往往的客人、相与见到之后就都觉着奇怪，一问就听说了李老板这桩事儿，没几天全城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那李老板这脸上哪还有什么光彩啊，就是他们铺子里的掌柜也觉得丢分，都纷纷辞了离开了苏州，后来李老板实在没办法，就乖乖将欠的银子都还了过来。”
明澜沉吟了半晌，朝福泉问道：“福叔，你觉得四少爷这件事办得如何？”
福泉回道：“二小姐，李老板这件事之后，原本有些死账便都活了过来，那些长年欠咱们钱庄银子的老板，不少都主动上门来将欠款还了。照我说，四少爷年纪虽轻，但却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这件事做得甚好。”
明澜不置可否，说道：“福叔，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等四弟回来，让他过来来见我。”
“是。”福泉应着，退了下去。
他走了之后，明澜朝赵书进问道：“书进，你刚才一言不发，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二小姐是要我说真话还是场面话？”
明澜不由笑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你就不必说什么四少爷能干之类的话了，我知道他是尽了心在做，但就事论事，李老板这件事，你觉得他到底处理的如何？”
“不妥。”
“怎么个不妥？”
赵书进说道：“咱们生意场上，讲求一个信字，那李老板的确是个不讲信誉的无赖小人，但是四少爷这样逼他还债，传出去只怕有人会说咱们大盛钱庄以强凌弱，做得也不光彩。”
他这话说到了明澜的心坎上，她叹了口气道：“四弟毕竟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还要学，还要靠人去教，书进，你是个明白人，往后什么事儿还要多提点着他些。”
明澜命人将门口那口铁锅拿了下来，明阳回来以后跑到里面，一见明澜格外高兴：“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你自个儿不是也做得挺好，看起来再历练历练，倒是也能独当一面了。”
“二姐姐，是不是福叔跟你讲了李老板那件事，这段日子，账本可清了不少。”看起来明阳还是觉得挺得意的。
明澜招了招手唤他坐下：“四弟，这一回，你的出发点虽然不错，但是行事却有些不妥。”
“二姐姐，哪里不妥？”
“为了立自己的威望，不惜采取羞辱其他商家的行为，传出去旁人会说咱们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实非大商家之为。俗话说，打人莫打脸，伤人莫伤心。这三万两银子是讨到了，可咱们的声誉不是也受到损失了吗？这一层，你可想到了没有？”
明阳原本一直觉得这件事自己做的很对，再加上二掌柜福泉的支持，他更是有些洋洋自得，如今听姐姐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这事儿太过短视，倒是大错特错了，不由悔道：“二姐姐，当初，我没想到这么多……”
明澜见他自责劝慰道：“你也不必如此，刚入门做生意，总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商场上的每一个决策就如下棋一般，要步步谨慎，四弟，往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除了福叔，可以多跟着赵先生学学。”
明阳不由点了点头。
这件事明澜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她知道影响还是不小的，这往后还有不少的事儿要等着她去处理。
而同时，明若水和乔进业听说了这件事，也打算大作一番文章！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这一回明澜虽只是被召去寻常问话，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但是显然老佛爷心里对上次征纳的事情是有怨言的。这一回的逢十抽一，若是真的实行起来，对整个票号业界来说，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明澜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又怕再耽搁下去，只怕那十三王爷更不知有什么鬼心思，还是远离些的好。
临别之时，邵以辰给明澜准备了两大包袱的东西。
“这是什么？”明澜问着，便要伸手去解。
“哎，你等回去了再瞧，总之是好东西。”邵以辰故作神秘，按住了明澜的手。
离别在即，总还是有些不舍，原本打算好好游览一番的，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邵以辰心中颇是歉疚，言道：“澜儿，这一回我不能随你一同回去，还要在京多留几日，陪陪父母，等过几日，我们就在苏州相见吧。”
明澜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阵阵温暖，浅浅微笑：“好，那我回苏州等你。”
从京城回苏州，这一路无人作陪，明澜略有些气闷，有时候便在车里睡上一阵。扇芝好奇心重，几次想要解开包袱瞧瞧那两包袱里是些什么东西，都被明澜止住了，笑说：“既然说了让咱们回苏州再看，这时候再解开那就没意思了。”
扇芝这才作罢，两人一共行了约略半个月，才回到了苏州。
这一来一回一个多月的功夫，明澜舟车劳顿，身子也甚是疲累，回了府里先歇息了一阵，这一睡便又是大半晌。
那两大包袱她回了幽兰居都解开看了，里面尽是些京城的小玩意儿，有些还是明澜从未见过的，倒是新奇。她正和扇芝一起坐着一件件赏玩，妙芝端了两盆糕点便过来了。
“来，你别忙了，也过来坐下一起看看。”明澜在屋子里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便让妙芝也一同坐下。
“小姐，这次京城之行这么多收获，真是有趣。”
明澜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妙芝，这段日子府里可都好？”
“回二小姐的话，也说不上好不好，老太太的身子渐渐好了，她还是喜欢静园那边的舒心，就又搬回去住了，只是苏姨娘一直都是那个样子，这几日似乎病情又愈发严重了，前日晚上听说还咳出了血来。”
“这么严重……”明澜虽心中对苏云沫的病早已有数，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是啊，”妙芝也叹了一口气，“大少爷整日寸步不离地照看着，钱庄那边全凭四少爷一人打理着。”
“苏姐姐也是个苦命的人，一会儿我过去瞧瞧她。”明澜想起这女子虽然多情，但却无福与有情人长相厮守，也是一件憾事，心中不由叹息。而大哥本是家中长子嫡孙，该是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却因为一个女子绊住了脚步，根本无心生意。人间自是有情痴，只是动情太深，到最后反倒会深受其害。
明澜不知怎么，心中生出这么多写感慨，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有股淡淡的酸楚，纠葛不去。歇了一会儿，整理了心情，便去大哥那边探望苏云沫了。
她真是日渐地消瘦了，两颊都凹陷了下去，见到了明澜说起话来声音也是虚弱得紧。
明澜不想她伤神，便道：“苏姐姐，还是别说了，有什么等身子好些了再说也不迟啊。”
“二妹，我这几日心里也有数，知道大限将至，有几句话想要同你交代。”苏云沫的手瘦如枯柴，就是再好的补药，如今对她也是于事无补。
“姐姐……”
“二妹，我自知是个福薄的人，原本以为同你大哥情投意合，这一世都是不会分离的，但人生无常，我终于还是要先他一步去了。这一世，我能得到他如此待我，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了，只是我却愧疚的很，到头来都没能为他留下一点儿血脉。”
明澜眼眶微红，想起那个掉了的孩子不由伤感，忙道：“这事儿怨不得你，姐姐千万不要自责。”
苏云沫摇了摇头：“怨只怨我是个无福之人，妹妹，你如今是当家，我死后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姐姐快别这么说，有什么要澜儿做的，直说便是。”
苏云沫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道：“正如当初大老爷所说，我们执意要在一起，可到头来我不仅什么也帮不上他，反倒耽误了他，只愿妹妹能在我死后多劝慰你大哥，让他再选一个名门淑女娶为正妻，万不要对我再生挂念。”苏云沫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地泪眼涟涟。
“姐姐……”
从苏云沫那儿出来，明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人生世事无常，当初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也许到最后发现却不一定是对的。
明澜回了大盛钱庄，这段日子她不在，也不知道明阳打理的怎么样。
刚下马车，就瞧见钱庄外面挂着一个破铁锅，明澜有些诧异，忙走了进去。
里面倒是秩序井然，该汇兑的，该称量的都各尽其职。二掌柜福泉见了明澜回来，忙上前去：“二小姐，不是说要等到下月才回么，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明澜点了点头，示意福泉和赵书进跟着她一同到里面去。
“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在京城出了些变故，回来想与你们先一起商量一番。”明澜进屋坐了下来，想起刚才看到的，便问：“门口那口铁锅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大喇喇地挂在上面，成什么样子？”
福泉回道：“二小姐，这是四少爷的意思。”
“明阳？对了，进来这会儿功夫，也没见着他人，跑哪儿去了？”
福泉道：“四少爷这段时间倒是勤力的很，这当儿出去收账了。”
“倒是真长进了，对了，刚才你们说这口锅是他放上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福泉拱手笑道：“是这么回事儿，之前做棉花生意的那个李老板不是欠了咱们钱庄三万两两银子一直没收回来么。二小姐不在的这段日子，四少爷便打算好好收一收这些死账，他第一个找的就是这个李老板。”
明澜想了想说：“这个李老板我倒是也有些印象，是不是整天都哭穷的那个？这帐也拖了有一段日子了吧。”
“那可不是，四少爷上门找他，谁料那李老板声泪俱下，又哭穷说自己实在没银子还，还说家里除了房子，只有一口铁锅，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明澜笑道：“他倒是要脸的很，哪里就困难到这个地步了，怕就是故意想赖。”
“四少爷后来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说是这李老板其实每日里都出去喝花酒，根本就不是没钱的样儿。于是四少爷就想了个办法，差人去他家里端了这口铁锅过来，挂在咱们钱庄门口。他对那李老板说，既然家里就只剩了这口铁锅，那就将铁锅拿来，再到钱庄来磕个头，这事儿便算完了。”
明澜一边听着，一边微微蹙起了眉：“后来呢。”
“那李老板以为此事真能就这么结了，欢天喜地地磕了个头，四少爷也真的就将那借据给撕了。之后，他将那口破铁锅就挂了起来，还标价三万两出售，来来往往的客人、相与见到之后就都觉着奇怪，一问就听说了李老板这桩事儿，没几天全城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那李老板这脸上哪还有什么光彩啊，就是他们铺子里的掌柜也觉得丢分，都纷纷辞了离开了苏州，后来李老板实在没办法，就乖乖将欠的银子都还了过来。”
明澜沉吟了半晌，朝福泉问道：“福叔，你觉得四少爷这件事办得如何？”
福泉回道：“二小姐，李老板这件事之后，原本有些死账便都活了过来，那些长年欠咱们钱庄银子的老板，不少都主动上门来将欠款还了。照我说，四少爷年纪虽轻，但却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这件事做得甚好。”
明澜不置可否，说道：“福叔，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等四弟回来，让他过来来见我。”
“是。”福泉应着，退了下去。
他走了之后，明澜朝赵书进问道：“书进，你刚才一言不发，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二小姐是要我说真话还是场面话？”
明澜不由笑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你就不必说什么四少爷能干之类的话了，我知道他是尽了心在做，但就事论事，李老板这件事，你觉得他到底处理的如何？”
“不妥。”
“怎么个不妥？”
赵书进说道：“咱们生意场上，讲求一个信字，那李老板的确是个不讲信誉的无赖小人，但是四少爷这样逼他还债，传出去只怕有人会说咱们大盛钱庄以强凌弱，做得也不光彩。”
他这话说到了明澜的心坎上，她叹了口气道：“四弟毕竟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还要学，还要靠人去教，书进，你是个明白人，往后什么事儿还要多提点着他些。”
明澜命人将门口那口铁锅拿了下来，明阳回来以后跑到里面，一见明澜格外高兴：“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你自个儿不是也做得挺好，看起来再历练历练，倒是也能独当一面了。”
“二姐姐，是不是福叔跟你讲了李老板那件事，这段日子，账本可清了不少。”看起来明阳还是觉得挺得意的。
明澜招了招手唤他坐下：“四弟，这一回，你的出发点虽然不错，但是行事却有些不妥。”
“二姐姐，哪里不妥？”
“为了立自己的威望，不惜采取羞辱其他商家的行为，传出去旁人会说咱们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实非大商家之为。俗话说，打人莫打脸，伤人莫伤心。这三万两银子是讨到了，可咱们的声誉不是也受到损失了吗？这一层，你可想到了没有？”
明阳原本一直觉得这件事自己做的很对，再加上二掌柜福泉的支持，他更是有些洋洋自得，如今听姐姐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这事儿太过短视，倒是大错特错了，不由悔道：“二姐姐，当初，我没想到这么多……”
明澜见他自责劝慰道：“你也不必如此，刚入门做生意，总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商场上的每一个决策就如下棋一般，要步步谨慎，四弟，往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除了福叔，可以多跟着赵先生学学。”
明阳不由点了点头。
这件事明澜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她知道影响还是不小的，这往后还有不少的事儿要等着她去处理。
而同时，明若水和乔进业听说了这件事，也打算大作一番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