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三、大婚前奏
大婚定在十日之后，正好是八月十五，非常吉利的日子。整个明远山庄都在为自家大小姐的大婚忙活着，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喜帖也广为散发，不止是亲朋好友，凡是和明远山庄交好的江湖门派、商贾及官吏都收到了。一时间中原武林人人皆知当今武林盟主的千金，白道龙首明远山庄的大小姐要招一个叫“段云”的少年为婿，而那少年曾在诛魔大会上锋芒毕露，又打败了魏家堡的少堡主，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叶大小姐是非“他”不嫁！
房间里叶秀裳看着自己大红的嫁衣十分欢喜，而段云袖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喜袍却有点尴尬。
“秀裳你说这真的好吗？”
“怎么了？”
“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不过成亲……要是有一天有人知道真相，你的名声就毁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爹让我们成亲三天后离开，我们就说回你老家了，谁会知道呢？”叶秀裳脸上喜滋滋的，“离开后我们就改头换面去找你的仇家，报完大仇之后，我们就四处游山玩水去，然后过个三年五载等爹气消了我们又回来……”
叶秀裳的打算很妙，但段云袖心里却隐隐不安，那种不安似乎与哥哥的计划有关，与自己的复仇有关……但究竟是什么她又抓不到头绪。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看叶秀裳这么高兴她也不想扫兴，于是甩掉心头的阴云谈笑风生。
“媒人说我们成亲前三日都不能见面，你说今天后你都见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
看房间里四下无人，叶秀裳凑到段云袖面前，两个人差点就要贴在一起。
段云袖微笑，“你呢？”
“你还没回答我，不许耍赖！”
“我可没耍赖，你想我我就想你，你要是不想我也不想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想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我。”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我知道它在想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笃定了？
段云袖看眼前的人一脸不服气，笑道：“我的心也在你那里，多公平。”
这还差不多，叶秀裳甜甜地想。
八月十四到了，明远山庄已经迎来了先到的客人，好在山庄足够大，都安排了妥当的住处。
这日一个蓝衫公子在明远山庄大门外下了马车，拿着喜帖到了门口。他头戴纱笼小冠，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润儒雅，但神色透着疲惫，似乎风尘仆仆从远处赶来。
“是韦氏布庄的少东家啊，岳阳离临安这么远，少爷竟然亲自赶来，快请快请！”守在大门口的管家热情洋溢，寒暄过后让小厮带蓝衫公子去歇息。
这蓝衫公子正是韦氏布庄的少东家韦天佑。按理说岳阳离临安的路程绝不止十日，但二十多日前他听到一个传言后就开始往临安赶。
那日中午他正在一家酒楼吃菜，听到旁边两个人在交谈。
其中一个尖脸汉子说道：“雷大哥你听说了没有，魏家堡的少堡主要和那个叫‘段云’的小子决斗，谁胜了谁就做明远山庄的乘龙快婿！”
被叫做“雷大哥”的大胡子汉子挑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然后应道：“这事儿传得挺广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马兄弟，依你看他们谁会赢？我听说‘隆通赌坊’可以下注，要不俺们哥俩也去试试？”
“雷大哥你这主意甚好，最近镖局生日不好，我正想去赚点酒钱呢。只是这两人我不知道谁的胜算大啊，那个魏少谦是魏家堡的少掌门，魏堡主的威名道上都是知道的，魏少谦是他独子，听说这几年行走江湖没怎么败过，实力可不是吹的！而那个叫‘段云’的小子呢，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听说他使灵隐剑，是灵隐道人嫡传弟子，而且诛魔大会上还胜了魔教的人。你想那刀魔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他的血焰刀下死了多少人，但是他的袍子竟然让‘段云’给划破了！”
韦天佑听到邻桌二人的对话，心头大惊——那人叫“段云”，和“段云袖”只差一个字，而段云袖曾提过她和刀魔的纠葛，就是因为诛魔大会上那场争斗才让刀魔在岳阳痛下下手的，这么一来，“段云”和段云袖恐怕是同一个人，那么本来是女儿身的她，如何能娶叶大小姐！
他心头震惊不已，回家后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决定到临安亲自探个究竟，看段云是不是另有其人，如果不是，那这笑话就闹大了！因此他日夜兼程赶到了临安，没想到他歇脚的布庄分号的掌柜正好接到了明远山庄的喜帖，于是他就拿着那喜帖过来了。
这会儿小厮正带着他往客房走，他却开口问：“这位小哥，不知道那位段云段公子的房间在何处，我是他的故友，想先去给他道个喜。”
小厮忙回道：“韦少爷您是问姑爷啊，他住在‘花瞑楼’，我看少爷您挺累的，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再去吧。”
韦天佑却道：“不用了，你带我去‘花瞑楼’，”说完摸了一锭银子给小厮。
小厮看手中的银子沉甸甸的，又惊又喜，“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那我这就带您去！”
两人就去了花瞑楼。
到了园子门口，两人望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那里正看着面前的花儿发呆。小厮开口说道：“姑爷，有位姓韦的少爷说是您的朋友，我把他带来了。”
那个白色身影立刻僵住了，半响才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了来人——的确是自己的故友……
佑哥哥你怎么来了？段云袖看见来人心头震惊。
“姑爷，韦少爷，前厅还有很多客人，小的这就去招呼了。”小厮在一旁说道。
段云袖摆手，“你去忙吧。”
段云袖没有双亲，白手入赘段家没有什么好置办的，只等着良辰吉日就好。而成亲前三日内不能见新人，她有三日没见到叶秀裳了，想练剑吧，翠儿说这大婚前刀光剑影的不吉利，出去走走吧，四处都是人在忙上忙下，她只好闷在自己的园子里喝茶赏花解闷。看着园中的花开得娇艳，她的眼前就浮现出叶秀裳的脸，想象穿上大红嫁衣的她是什么样子，没料想竟见到了韦天佑，这震惊不亚于一个晴天惊雷！
小厮走了，段云袖看着面前的故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佑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真的是‘姑爷’，要娶叶大小姐？”虽然她穿着男装看上去是个俊秀少年，但自己却清楚她是如假包换的少女。
段云袖扯出一抹笑容，“不错。”
韦天佑差点合不拢嘴，“怎么会这样！你明明……”
段云袖吸了口气，说道：“佑哥哥进屋说吧。”
两人进了屋，段云袖关上房门，倒了两杯清茶。
“我明白佑哥哥你的疑惑，但袖儿我，的确是要和秀裳成亲……”
韦天佑无法理解，激动得要去抓段云袖的手臂，“袖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段云袖不觉得自己有苦衷，如果说有苦衷，那就是自己非得穿着这身男儿装才能光明正大地和秀裳在一起。
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甘愿的，秀裳也是。”
韦天佑懵了——什么叫你是甘愿的叶秀裳也是？
“佑哥哥你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我和秀裳，倾心相许……”
倾心相许？两个女子，倾心相许？自己看戏时看过一个演旦角的秀气小生和一个武生在台上眉来目去，也听过关于他们的传言，但都当作笑话，听了也就听了，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袖儿，当年那个玲珑可爱的小姑娘，几个月前自己见到的绝色少女，竟然说要和叶大小姐成亲！
韦天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段云袖坐着喝茶，等他消化这事实，心里想着对策。实际上她刚看见韦天佑时是非常震惊慌乱的——她之前以为只有自己和秀裳知道真相，外人并不清楚，而韦天佑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太出乎意料了！
但是她喝下几口清茶后就慢慢镇定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这么多的纠结、忧虑、否定及同生共死，尤其是前几日的大浪，叶秀裳对自己的意义已经非常清楚，绝对不能割舍，无法割舍；如果这世俗需要自己扮作男子才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就暂且扮作男子，但如果被人识破，自己也不会放手的……
她一杯茶喝完，震荡的心湖渐渐恢复了平静——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一起，那么无论是什么障碍也要翻过去！
韦天佑也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盯着她直直地看——我以为这只是传言，我以为段云另有其人，我以为就算真的是你，你也肯定是身不由己，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还想无论如何要帮到你，没想到你却坦然自若地说，你和她倾心相许，两个女子，倾心相许……
他想起两人在自己府上的表现，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自己对袖儿示好时叶秀裳的神色总有点奇怪；那次自己送袖儿镯子，叶秀裳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后来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秀裳脸上挂着泪痕就说要回临安了；而袖儿听说她有危险，什么都不顾地就追了出去；两人脱险后回来虽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言谈之间却十分默契。
他看着对面的段云袖，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你们那时就，就……”
段云袖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徐不疾地应道：“比那时还要早……”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动情的了，是在那个温存的梦境里？是在知微精舍她拨动自己心弦之时？抑或更早，在那个月夜下，甚至，在初见的那一刻？但肯定没有迟到在韦府时。
而韦天佑神色震惊，“你们……你们两个女子，怎可，怎可相恋，怎可相许！”
段云袖微微一笑，“佑哥哥说的是，我也曾经为了这个而苦恼至极，甚至就算明知动了情也强自压抑，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秀裳，可是我和她之间，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我愿意为她放弃性命，她也愿意为我违背父命舍弃荣华，”顿了顿，又道，“就在十日前我还说要离开，从此不再见，但没想到她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我的预料，所以，我无法放手，她也舍不得放手，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佑哥哥你刚才问我有什么苦衷，我没有什么苦衷，若说有，那便是得假凤虚凰才能避免伤害别人，如果可以，其实我很想告诉全天下，我段云袖是个女子，而我喜欢的人，也是个女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世俗的论断。”
这话说得平静异常却字字千钧超越世俗。
韦天佑望向段云袖，发现她神色坦然自若，品茶的姿势悠闲，完全看不出被人识破真相的慌乱，不由得更为吃惊，而且，也感觉眼前的袖儿不是他从小认识的袖儿了，也不是前几个月那还像个小女子的袖儿了，是哪里变化了呢？虽然她还叫自己“佑哥哥”，但自己却感觉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小妹妹了。那份风雨来袭也不慌乱的淡定，那份蔑视世俗陈规的超然，似乎不是自己可以相配的了……
他木讷了半响，才说道：“我……你们……”原来我对你，一直是一厢情愿，你早已经将心许给别人，而那个人，还是个女子……
“佑哥哥你的疑虑我都了解，如果可以，我也想放手，可是已经太晚了，所以还请佑哥哥成全……”
他看见段云袖一双明眸盯着自己，平静的语气中是殷切的期待——可是，可是这样的事实让自己太难接受，自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一直认定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苦衷，认定就算袖儿对自己的喜欢不如自己对她的情意，也断不会和一个女子成亲！而此刻她神色镇静言辞坚定，那叶家小姐似乎也是如此，两人之间牢不可破，可笑自己十年担心，十年痴情，竟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因此他的笑容异常苦涩，喃喃地说道：“袖儿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某叶明白乃们都期待着大婚，但还是要先做个侧面铺垫，不然乃们后面看着就脱节鸟~
房间里叶秀裳看着自己大红的嫁衣十分欢喜，而段云袖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喜袍却有点尴尬。
“秀裳你说这真的好吗？”
“怎么了？”
“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不过成亲……要是有一天有人知道真相，你的名声就毁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爹让我们成亲三天后离开，我们就说回你老家了，谁会知道呢？”叶秀裳脸上喜滋滋的，“离开后我们就改头换面去找你的仇家，报完大仇之后，我们就四处游山玩水去，然后过个三年五载等爹气消了我们又回来……”
叶秀裳的打算很妙，但段云袖心里却隐隐不安，那种不安似乎与哥哥的计划有关，与自己的复仇有关……但究竟是什么她又抓不到头绪。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看叶秀裳这么高兴她也不想扫兴，于是甩掉心头的阴云谈笑风生。
“媒人说我们成亲前三日都不能见面，你说今天后你都见不到我了会不会想我？”
看房间里四下无人，叶秀裳凑到段云袖面前，两个人差点就要贴在一起。
段云袖微笑，“你呢？”
“你还没回答我，不许耍赖！”
“我可没耍赖，你想我我就想你，你要是不想我也不想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想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我。”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我知道它在想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笃定了？
段云袖看眼前的人一脸不服气，笑道：“我的心也在你那里，多公平。”
这还差不多，叶秀裳甜甜地想。
八月十四到了，明远山庄已经迎来了先到的客人，好在山庄足够大，都安排了妥当的住处。
这日一个蓝衫公子在明远山庄大门外下了马车，拿着喜帖到了门口。他头戴纱笼小冠，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润儒雅，但神色透着疲惫，似乎风尘仆仆从远处赶来。
“是韦氏布庄的少东家啊，岳阳离临安这么远，少爷竟然亲自赶来，快请快请！”守在大门口的管家热情洋溢，寒暄过后让小厮带蓝衫公子去歇息。
这蓝衫公子正是韦氏布庄的少东家韦天佑。按理说岳阳离临安的路程绝不止十日，但二十多日前他听到一个传言后就开始往临安赶。
那日中午他正在一家酒楼吃菜，听到旁边两个人在交谈。
其中一个尖脸汉子说道：“雷大哥你听说了没有，魏家堡的少堡主要和那个叫‘段云’的小子决斗，谁胜了谁就做明远山庄的乘龙快婿！”
被叫做“雷大哥”的大胡子汉子挑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然后应道：“这事儿传得挺广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马兄弟，依你看他们谁会赢？我听说‘隆通赌坊’可以下注，要不俺们哥俩也去试试？”
“雷大哥你这主意甚好，最近镖局生日不好，我正想去赚点酒钱呢。只是这两人我不知道谁的胜算大啊，那个魏少谦是魏家堡的少掌门，魏堡主的威名道上都是知道的，魏少谦是他独子，听说这几年行走江湖没怎么败过，实力可不是吹的！而那个叫‘段云’的小子呢，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听说他使灵隐剑，是灵隐道人嫡传弟子，而且诛魔大会上还胜了魔教的人。你想那刀魔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他的血焰刀下死了多少人，但是他的袍子竟然让‘段云’给划破了！”
韦天佑听到邻桌二人的对话，心头大惊——那人叫“段云”，和“段云袖”只差一个字，而段云袖曾提过她和刀魔的纠葛，就是因为诛魔大会上那场争斗才让刀魔在岳阳痛下下手的，这么一来，“段云”和段云袖恐怕是同一个人，那么本来是女儿身的她，如何能娶叶大小姐！
他心头震惊不已，回家后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决定到临安亲自探个究竟，看段云是不是另有其人，如果不是，那这笑话就闹大了！因此他日夜兼程赶到了临安，没想到他歇脚的布庄分号的掌柜正好接到了明远山庄的喜帖，于是他就拿着那喜帖过来了。
这会儿小厮正带着他往客房走，他却开口问：“这位小哥，不知道那位段云段公子的房间在何处，我是他的故友，想先去给他道个喜。”
小厮忙回道：“韦少爷您是问姑爷啊，他住在‘花瞑楼’，我看少爷您挺累的，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再去吧。”
韦天佑却道：“不用了，你带我去‘花瞑楼’，”说完摸了一锭银子给小厮。
小厮看手中的银子沉甸甸的，又惊又喜，“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那我这就带您去！”
两人就去了花瞑楼。
到了园子门口，两人望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那里正看着面前的花儿发呆。小厮开口说道：“姑爷，有位姓韦的少爷说是您的朋友，我把他带来了。”
那个白色身影立刻僵住了，半响才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了来人——的确是自己的故友……
佑哥哥你怎么来了？段云袖看见来人心头震惊。
“姑爷，韦少爷，前厅还有很多客人，小的这就去招呼了。”小厮在一旁说道。
段云袖摆手，“你去忙吧。”
段云袖没有双亲，白手入赘段家没有什么好置办的，只等着良辰吉日就好。而成亲前三日内不能见新人，她有三日没见到叶秀裳了，想练剑吧，翠儿说这大婚前刀光剑影的不吉利，出去走走吧，四处都是人在忙上忙下，她只好闷在自己的园子里喝茶赏花解闷。看着园中的花开得娇艳，她的眼前就浮现出叶秀裳的脸，想象穿上大红嫁衣的她是什么样子，没料想竟见到了韦天佑，这震惊不亚于一个晴天惊雷！
小厮走了，段云袖看着面前的故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佑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真的是‘姑爷’，要娶叶大小姐？”虽然她穿着男装看上去是个俊秀少年，但自己却清楚她是如假包换的少女。
段云袖扯出一抹笑容，“不错。”
韦天佑差点合不拢嘴，“怎么会这样！你明明……”
段云袖吸了口气，说道：“佑哥哥进屋说吧。”
两人进了屋，段云袖关上房门，倒了两杯清茶。
“我明白佑哥哥你的疑惑，但袖儿我，的确是要和秀裳成亲……”
韦天佑无法理解，激动得要去抓段云袖的手臂，“袖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段云袖不觉得自己有苦衷，如果说有苦衷，那就是自己非得穿着这身男儿装才能光明正大地和秀裳在一起。
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甘愿的，秀裳也是。”
韦天佑懵了——什么叫你是甘愿的叶秀裳也是？
“佑哥哥你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我和秀裳，倾心相许……”
倾心相许？两个女子，倾心相许？自己看戏时看过一个演旦角的秀气小生和一个武生在台上眉来目去，也听过关于他们的传言，但都当作笑话，听了也就听了，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袖儿，当年那个玲珑可爱的小姑娘，几个月前自己见到的绝色少女，竟然说要和叶大小姐成亲！
韦天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段云袖坐着喝茶，等他消化这事实，心里想着对策。实际上她刚看见韦天佑时是非常震惊慌乱的——她之前以为只有自己和秀裳知道真相，外人并不清楚，而韦天佑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太出乎意料了！
但是她喝下几口清茶后就慢慢镇定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这么多的纠结、忧虑、否定及同生共死，尤其是前几日的大浪，叶秀裳对自己的意义已经非常清楚，绝对不能割舍，无法割舍；如果这世俗需要自己扮作男子才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就暂且扮作男子，但如果被人识破，自己也不会放手的……
她一杯茶喝完，震荡的心湖渐渐恢复了平静——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一起，那么无论是什么障碍也要翻过去！
韦天佑也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盯着她直直地看——我以为这只是传言，我以为段云另有其人，我以为就算真的是你，你也肯定是身不由己，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还想无论如何要帮到你，没想到你却坦然自若地说，你和她倾心相许，两个女子，倾心相许……
他想起两人在自己府上的表现，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自己对袖儿示好时叶秀裳的神色总有点奇怪；那次自己送袖儿镯子，叶秀裳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后来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秀裳脸上挂着泪痕就说要回临安了；而袖儿听说她有危险，什么都不顾地就追了出去；两人脱险后回来虽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言谈之间却十分默契。
他看着对面的段云袖，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你们那时就，就……”
段云袖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徐不疾地应道：“比那时还要早……”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动情的了，是在那个温存的梦境里？是在知微精舍她拨动自己心弦之时？抑或更早，在那个月夜下，甚至，在初见的那一刻？但肯定没有迟到在韦府时。
而韦天佑神色震惊，“你们……你们两个女子，怎可，怎可相恋，怎可相许！”
段云袖微微一笑，“佑哥哥说的是，我也曾经为了这个而苦恼至极，甚至就算明知动了情也强自压抑，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秀裳，可是我和她之间，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我愿意为她放弃性命，她也愿意为我违背父命舍弃荣华，”顿了顿，又道，“就在十日前我还说要离开，从此不再见，但没想到她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我的预料，所以，我无法放手，她也舍不得放手，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佑哥哥你刚才问我有什么苦衷，我没有什么苦衷，若说有，那便是得假凤虚凰才能避免伤害别人，如果可以，其实我很想告诉全天下，我段云袖是个女子，而我喜欢的人，也是个女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世俗的论断。”
这话说得平静异常却字字千钧超越世俗。
韦天佑望向段云袖，发现她神色坦然自若，品茶的姿势悠闲，完全看不出被人识破真相的慌乱，不由得更为吃惊，而且，也感觉眼前的袖儿不是他从小认识的袖儿了，也不是前几个月那还像个小女子的袖儿了，是哪里变化了呢？虽然她还叫自己“佑哥哥”，但自己却感觉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小妹妹了。那份风雨来袭也不慌乱的淡定，那份蔑视世俗陈规的超然，似乎不是自己可以相配的了……
他木讷了半响，才说道：“我……你们……”原来我对你，一直是一厢情愿，你早已经将心许给别人，而那个人，还是个女子……
“佑哥哥你的疑虑我都了解，如果可以，我也想放手，可是已经太晚了，所以还请佑哥哥成全……”
他看见段云袖一双明眸盯着自己，平静的语气中是殷切的期待——可是，可是这样的事实让自己太难接受，自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一直认定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苦衷，认定就算袖儿对自己的喜欢不如自己对她的情意，也断不会和一个女子成亲！而此刻她神色镇静言辞坚定，那叶家小姐似乎也是如此，两人之间牢不可破，可笑自己十年担心，十年痴情，竟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因此他的笑容异常苦涩，喃喃地说道：“袖儿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某叶明白乃们都期待着大婚，但还是要先做个侧面铺垫，不然乃们后面看着就脱节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