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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第四十八章 无力回天上

    朝廷正在谋划和谈的时候,越南的中国军队正是士气高涨,气势如虹。文渊没费一枪一弹就收复了,因为法国人从镇南关退下来的当天就全部撤走了,全军撤到了谅山。

    谅山位于淇江南岸,虽是省城,却不过是个方圆仅三四里的小城。当初援越桂军把这里作为指挥部,徐延旭和潘鼎新都驻在这里。后来尼格里占据后,也把这里作为司令部,医院、弹药库、电报房都设在这里。与谅山城隔江相对的是驱驴墟,这里地势险要,当初清军曾建有堡垒,尼格里占据这里后,又将堡垒重新加固修整,配备成左、中、右三处火力点。从镇南关败下来后,他把几乎全部人马和火炮都部署在这里,严阵以待,希望在此固守待援。

    王德榜率部猛追,一直追到谅山来。当初他曾经在驱驴墟驻兵,对这一带地形熟悉,所以毫无顾忌。来阻挡他的主要是越南军团,并无多大战斗力,一触即溃。王德榜率军一直追到驱驴墟木栅前,看着法军和越南军仓惶逃进去,不待多想,便督促部众咬住敌军跟进。没想到左中右三处堡垒一齐开火,悴不及防,许多人像被拦腰砍断的庄稼,纷纷倒地。法军火力太猛,想退也退不回来,要攻又抬不起头,王德榜看着部众被当成活靶子而毫无办法,急得直跺脚,恨自己没有脑子,中了法夷的诱敌之计。

    这时,法军的炮火突然向右翼集中,“将军,你看,萃军!”果然,冯子材的萃军正在冯相荣的带领下猛攻右翼的敌垒,王德榜命令部队立即撤离。在撤离的过程中,又有不少人中弹。

    右翼是法军的弱点,冯相荣带人猛攻,中间堡垒的法军在一位军官的指挥下前往支援。冯相荣指挥部众向法军射击,硬是把他们压了下去。见王德榜部众撤了出来,冯子材下令撤军。王德榜纵马来到冯子材面前,抱拳说:“多谢冯军门,不然我的弟兄可真要全军覆没了。”

    “王将军求胜心切,中了法鬼的诱兵之计了。”冯子材说,“法军不可小瞧,你看他的火力布置,非常讲究,即有近射交叉火力,又有远射交叉火力,如果中了他的圈套,真是进退不能。但他的弱点是两翼薄弱,所以我令犬子猛攻他的右翼,他不能不支援,这才减轻了你这边的火力。”

    “老军门真是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德榜佩服之至。”王德榜说,“老军门是什么时候到的?”

    “萃军伤亡太重,休整了几天才赶过来,没想到王将军捷足先登了。”

    “我有些冒失了,原以为我在这里驻防过,堡垒都是我部所建,地形熟悉,又见法鬼溃不成军,就一直追过来了。”王德榜没看到金老大,就问冯子材:“老军门,怎么没见金老大。”

    “啊,他嘛。”冯子材沉吟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直言相告,“金壮士在关前隘一战中,不幸为国捐躯了。”

    王德榜大吃一惊,连连顿足:“金大哥,你可让我怎么向侯相交待!”

    “王将军,节哀顺便。”冯子材说,“金壮士是为救我而死,由我给侯相写信请罪。”

    冯子材把金老大的佩刀捧给王德榜:“这是金壮士的佩刀,请王将军用此刀多斩法夷,为金壮士报仇。”

    王德榜跪到地上,举刀过头,大声说:“金大哥,侯相派你来是监督德榜的,德榜不敢辜负侯相所望。你在天有灵,请瞪大眼睛,看着德榜是怎样以此刀杀敌,为你报仇!”

    “王将军请起吧,金壮士在天有灵,定会含笑九泉。”冯子材亲自扶起王德榜,“王将军,我们商议一下如何攻克谅山。”

    冯子材他们并不知道,在今天攻打驱驴墟的时候,他们打伤了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法军东京远征军第二旅团长尼格里。尼格里在率军支援右翼的时候,被萃军流弹击中胸脯,伤势十分严重。他被当即护送回到谅山医院。不过随军医院设备简陋,打进他胸膛中的子弹根本不敢向外取,只是作了一下伤口清洗消毒。尼格里自知伤重,已经不能指挥作战,于是他把三位团长叫到床前,对他们说:“我没想到中国军队有这么坚强的组织,打得这么好。现在,谁都不能怀疑这件事了,我们自后在谅山十分危机了。我自知伤重不能指挥,决定把指挥权交给143团爱尔明加团长,希望你们听从军令,配合作战。”

    爱尔明加与尼格里是军事院校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两人走了不同的路子,尼格里到部队参加实战,而他进陆军部工作,由于没有战功,升迁较慢,现在还是个中校。而尼格里因为战功,已经升至少将。去年国内派兵增援北圻,尼格里出任第二旅团长,爱尔明加觉得是个立功升迁的好机会,请求尼格里把他带到北圻来。开始战事一切顺利,中国军队简直不堪一击。他很庆幸自己这次来对了,只等和约一签,索到巨额赔款,参战军人必有重赏,他提大校甚至准将都有可能。然而,这十几天来的战事却令他大为沮丧,中国人握着那样简陋的武器,却那样勇敢的往前冲,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踏尸而进,真是令人惊骇!看到中国部队源源不断来到谅山,他已经预感谅山根本不可能守住。只有尽早撤退,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尼格里把指挥权交给他后,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放弃谅山,趁夜分两路撤走。尼格里听了他的决定,虽然心里不同意,但也没表示反对,因为他已经没有指挥权了。

    爱尔明加立即给总司令波里也发报:“尼格里将军受重伤,现在我指挥第二旅团。我已经决定,今夜分成两纵队撤往北宁和屯梅。”为了避免接到不许撤出谅山的命令,爱尔明加派人于晚上六点将电报线割断,入夜后开始撤离,撤离前把大量军火及十三万银元统统丢到淇江中。

    按照事前部署,清军避实击虚,留少量部队牵制驱驴墟的法军外,大部队连夜绕行数十里,在淇江上游渡河包围了谅山城。次日天刚亮,埋伏在城外的王德榜命令吹响号角,枪炮齐鸣,进攻谅山城。但打了十几分钟,却没有一枪还击。他选几个人攀上城墙,里面竟然空无一兵,是座空城。驱驴墟也一样,已是人去堡空。王德榜大为失望,本来要拼命与法国人大战一场,不料法国人唱了空城计。但在城内,收获颇丰,在仓库里,缴获神机炮五座、后膛开花炮五尊、大小铜炮二十尊、大小开花炮弹九百余发、钢炮子三千余颗,还有前膛开花炮一座。这些炮械,都是法军从清军手里缴获,显然他们没把这些落后的武器放在眼里。王德榜却视为宝贝,从前吃亏就在炮太少,有了这些炮,组建起自己的炮队,虽然不及法军的大炮厉害,但也肯定让法国人吃些苦头。

    “如果能缴获法国人的几尊炮就好了。”他有些遗憾的对部下说。

    “法国人鬼的很,把他们自己的炮都运走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缴获几门法国人的炮。”王德榜拍打着那门前膛炮说。

    冯子材把王德榜叫到一边去,说:“王将军,昨天因为大战在即,又加金壮士去世的消息,我没敢告诉你,还有一个坏消息,请你接旨吧。”

    冯子材宣旨,王德榜因为潘鼎新多次飞檄催援而不至,革职留营效力。

    “王将军,潘抚台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够光明磊落,中间也有所误会,他也有悔意。潘抚台也被革职了。”

    王德榜听说潘鼎新也被革职了,怨气就发不起来了。自从他到桂越边境后,潘鼎新出于派系的缘故,多有刁难。但自镇南关失守以来,潘鼎新力图振作,的确做了不少事情,尤其在关前隘布防后,他着眼大局,全力支持,这也是有目共睹。大捷之时,却被革职,其心情可想而知,自己犯不着再与他较劲。而且革职留营,那就还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只要能痛痛快快杀敌,革职就革职吧,且不去想他。

    冯子材说:“王将军,革职留营,那就是朝廷要你继续效力,恪靖军还是你来指挥。”

    “老军门,我一个革职的人,怎么统领部队,我还是到你手下当个亲兵,只要你让我上阵杀敌,无所谓。”

    “杀敌的机会有的是。”冯子材说,“我已经上书张香帅,要率军一直打到河内。船头、朗甲、北宁、梅屯,有许多地方等着我们收复呢。”

    话虽这样说,但王德榜却没能立即率部参加战斗。原因是他的部众伤亡太多,需要休整。冯子材与苏元春商议后,派出两路人马,分别追击法军,但只许盯稍,不许浪战。其余各军,在谅山休整,准备投入更大的战斗。

    次日早晨,王德榜在淇江边上练刀,兵勇们在河里洗衣服。他的一个亲兵的号褂被冲走了,连忙跳到水里去捞,不想追出老远才抓住。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痛得龇牙裂嘴。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上岸来,王德榜问他怎么了,他说:“将军,水里好像有什么怪怪的东西,拌了我一下。”

    “什么东西?别是一条美人鱼,咬你那玩艺吧?”同伴们拿他开玩笑。

    “别闹。我觉得那东西,好像是根铁管之类的,就好像炮管。”亲兵说,“反正不是石头。”

    王德榜心头一跳,说:“快,你们几个都下去,摸摸是什么?”

    几个人一下去,这个说摸到轮子了,那个说摸到炮架了。果然是一尊大炮。兵勇们跑回营中拿来绳子,把大炮拖了上来,正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的法军大炮。

    王德榜摸着大炮的炮管,高兴的说:“好了好了,我们也有了大炮,应该让法国人尝尝他们自己大炮的滋味了。”一下醒悟过来,吩咐说,“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下水去摸摸,看还有没有。”说话间,他自己也下了水。

    还有大炮!

    不仅有大炮,还有炮弹。

    不仅有炮弹,还有整袋的粮食、大锅,水性好的还捞起了银元。

    消息一传开,兵勇们都下了水,越南百姓也驾着小船来帮着打捞,淇河一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这样捞了大半中午,收获不小,有四门法军新式火炮,一百余发炮弹,还有粮食、炊具、桌椅等等,堆了两大堆。更奇的是竟然从泥巴中捞起两筐法国银元。

    冯子材、苏元春也起都到河边来看热闹。冯子材把王德叫到一边,说:“王将军,见面分一半,我和苏军门,都要有门大炮,你给不给?”

    王德榜笑笑说:“我的也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何分彼此?”

    “我听明白了,你是不答应。”冯子材说,“王将军,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刚才我和苏督办商议,我军吃尽了没有炮兵的苦头,从前各部有几门炮,但不能集中使用,几乎不能发挥什么作用。我们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火炮集中起来,成立炮队,到时候攻坚破城必有大用!”

    “想到一块了,我也正有此意。”王德榜说,“恪靖镇边军的所有火炮,愿全部献出来,听苏督办和冯老军门的吩咐。”

    苏元春因为资历浅,虽出任督办,心中并不踏实,今见王德榜表示愿听他的吩咐,十分欣慰,说:“我和冯老军门的意思,等打完了仗,谁的缴获还是归谁。”

    “这都是后话,一切好说。”王德榜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追法鬼,两位可有打算?”

    “不会太久,也就是六七天内的事。现在关键是粮饷不济。北圻久经战火,一切要靠后路转运,李护抚正在起运粮饷。”苏元春说,“萃、勤二军和你的恪靖军连续苦战,也需要休整几日。再说……”

    冯子材接过话头说:“再说,这些大炮总要有人来用,总要训练几天才能上阵,不然到时候打不准,空耗弹药。”

    正在说话的时候,亲兵带过来一个越南人,这个人四十多岁,虽然衣衫破旧,但颇有精神:“王将军,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阮福全。”

    王德榜仔细一看,果然是熟人。去年他驻谅山的时候,这位阮福全是谅山县令,带着人来帮他修堡垒、运粮饷,十分积极。“老阮,已有好几个月不见了,过得怎么样?”

    “嗐,别提了。”阮福全叹气说,“自从法国鬼子占领了谅山,就把我列入通辑要犯,悬赏千元法国币。我领着五六百人的队伍,可是手里只有竹枪,根本没法与法国鬼子打,现在听说官军收复了谅山,大家让我来找官军,问能不能收留我们,跟你们一块去打法鬼。没想到又遇上王将军了。”

    王德榜把冯子材和苏元春介绍给他,他连连拱手作揖,口称久仰久仰。

    “昨天谅山布政使黄廷选也托陈老三来,说北宁、河内的百姓都盼着官军前去收复,他们到时愿作内应。”冯子材说,“黄廷选手下有两千多义军,愿配合大军行动。他们虽然器械不行,但情况熟悉,可联络越南义士,以助声威。”

    苏元春说:“好,好,有越南义士相助,收复失地指顾之间。”

    王德榜兴致很高,笑哈哈的说:“苏总办冯军门,左侯相的目标是把法国人赶出越南,恢复属国的地位。照目前情形看,只要我们这样打下去,不是没有可能。法国人毕竟劳师远征,他拖不起。当初收复新疆,是何等困难,有谁相信假侯相能够收回?可是侯相收回了。越南也是这样,只要朝廷上下一心,坚决抗法到底,不大胜都难。那时候,我大清国就可以真的扬眉吐气了,金大哥为你而死也是死的其所,死而无憾。”

    过了四天,粮草源源运来了。新任护理广西巡抚李秉衡,赶上了好时候,刚接任官军就连连获胜,将来功劳自有他这护理巡抚的份,转署理、实授都有可能,所以赶办粮饷异常卖力。炮队也已建成,从各军中挑来的炮手,已经学会使用五花八门的火炮,虽然打出的炮弹总是走偏,但实在等不得了。当天他们决定,兵分两路,追击法夷。冯子材、王孝祺和王德榜一路,带着炮队,去攻打船头。苏元春率部去朗甲,只牵敌,不强攻。待船头攻克,冯子材、王德榜他们再来会攻。

    次日十点中,大军列队受阅,准备开拨。新建的炮队在最前面,每门炮后或四五人或六七人不等,他们脸上也像将军们一样,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阮福全率领的义军近日猛增到一千八百人,也跟在大军后面受阅。

    检阅完大军,苏元春与大家拱手道别:“朗甲见。”

    然而,这时一骑飞至,马上的人高喊:“张香帅电报!”

    张香帅是指两广总督张之洞,他字香涛,大家尊称香帅。

    苏元春看罢电报,脸色十分难看,递给冯子材:“奉二十二日电旨,和约业经签定,三月初一日停战,十一日务必撤兵回国。”

    冯子材气得脸色煞白,王德榜抽刀狠狠砍在旗杆上:“不能停战!难道这么多兄弟的血就白流了吗?”

    准备开拨的勇丁们高声附和:“不停战,要报仇!”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高举手中的刀枪,声若雷鸣。

    冯子材说:“我给香帅发电报,等收复了北宁、河内再停战不迟。”

    冯子材笔走龙蛇,很快拟就电报稿:“我军大捷,士气正旺,兼有越南义士相助,乘胜可收北宁、河内。祈上奏朝廷,勿中法虏阴谋,失此歼敌机会。去岁上谕议和者诛,请上折诛议和者,士气可奋,法虏可除,越藩可复,后患可免。子材及众将士泣血上书。”

    让苏元春看,苏元春说:“好,我也陪冯老军门联名。”

    电报交给电报生去发,苏冯商议大军行止。王德榜说:“现在没得说,按刚才的部署先去追法鬼。”

    苏元春有所顾虑,但见众将个个义愤填膺,也就不敢阻拦,表示先到船头朗甲再说。

    大军星夜兼程,三天后的早晨赶到船头。当地百姓偷偷前来相告,法军只有千余人,而且火炮只有五门,士气也十分低落。冯子材、王德榜各分阵地,督促兵勇赶修工事。奇怪的是从早晨直到中午,没有一个法国人前来骚扰。冯子材判断,法军见我军士气高昂,人数又多,所以固守待援。他与王德榜商定,派出一军诱敌出战,把法军引到炮兵阵地前,出其不意,大炮猛轰。

    王德榜派出勤军两营前去诱敌,刚刚开拔,却见一行三人打着白旗过来了。走近看清了,一名法国军官,一名越南通事,还有一名也是洋人,胸前挂着照相机。通事介绍,这位法军军官代表爱尔明加团长前来相告,两国已经决定和谈,按国际惯例必须停战,法军已经接到命令,四天前已经停战,不知贵军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有何见教?”王德榜大声说,“告诉法国鬼子,我们来打他狗日的。败了他就想停战,没那么便宜。”

    通事把话翻译过去,法国军官叽哩咕噜一通,通事说:“两国开始和谈,世界各国都已知道,如果中国军队执意要开战,那就要承担破坏和谈的后果。我们带来了记者,船头朗甲都有各国记者,中国开衅,他们会立即向全世界报道。”

    那位挂照相机的记者向大家晃晃他手里的相机,表示他是货真价实的记者。

    王德榜对冯子材说:“冯军门,不能听法国人的胡说。当初李中堂与法国人签定了《李宝协议》,结果墨迹未干,他们就在河内等地大动干戈。后来李中堂又与他们签定《李福协定》,可是没有几天他们就进攻观音桥,双方还在谈判的时候,他们在马尾击沉了福建水师十几艘舰船。法夷向来喜欢玩弄和谈手段,等他准备好了,又会悍然开战,他们承担过什么后果?我们不能怕。”

    阮福全、黄廷选也都恳求不能停战。

    王孝祺说:“冯军门,先打一仗再说,打胜了,对我们谈判更有利。”

    冯子材正在犹豫的时候,三骑飞驰军前,原来是李秉衡亲自宣旨来了:“本日军机处奉旨:撤兵载在津约,现既允照津约,两国画押,断难失信。现在桂军复谅,法据澎台,冯、王若不乘胜即收,不惟全局败坏,且孤军深入,战事益无把握,纵再有进步,越地终非我有。而全台隶我版图,援断饷绝,一失难复,彼时和战两难,更将何以为计?张之洞前于我军失利时,奏称只可保境坚守,此时得胜,何又不图收束?箸该督遵旨,亟电各营,如电线不到之处,即发急递,如期停战撤兵,倘有违误,至生他变,惟该督是问。钦此。”

    这是朝廷的上谕,张之洞还有电报专门发给冯子材,只有十二个字:“洞已力争,和意已决,祈遵前旨。”

    冯子材摇着头连连叹息,心里十分难受,可又要回过头来劝王德榜:“王将军,皇命难违,张香帅向来是主战的,也曾力争过,无奈朝廷和意已决,我们还是撤军吧。”

    阮福全、黄廷选见清军要撤,跪在地上哭留:“军门,不能撤军啊,大军一撤,我们怎么办?我等现已为法人通缉,大军若撤,我等只有死路一条。”越南义军都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王德榜脸色十分难看,抿着嘴唇不肯说话。李秉衡进前说:“王将军,朝廷还有电报给秉衡,要我准备执法队,若前线将领不肯遵旨而行,上至督办,下至营哨各官,均可立即捉拿。但秉衡深知众位将军一片爱国之心,怎忍心如此对待将军。请将军体谅秉衡。”李秉衡看眼前的形势,只有好好商量,不然激起军变,那就没法收拾。他又对冯子材连连拱手:“老军门,大势终归于和,还望遵旨撤军。”

    冯子材又过来劝王德榜。王德榜抽出佩刀,使出全身力气往地上砍,一边砍一边怒吼:“撤!撤!撤!”

    大军后队改前队,起程撤走。阮福全的义军一直送到谅山才止步,而他却在军前横刀自刎,死前高喊:“阮福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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