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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第四十三章 饮恨马江下

    各舰舰长汇集到“窝尔达”号。孤拨说,中法谈判已经决裂,给中国的最后期限已经结束,三天前,驻华大使福满禄已经下旗回国,议会已经批准了新的法案,拨款三千八百万法郎,支持远征军不论采取何种办法,必须迫使中国人屈服。

    “我已经接到命令,可以向马尾的中国军队发动进攻!”孤拨在空中劈了一掌,他的舰长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知道你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明天就请你们进行一次实弹演习,打光你们的每一发炮弹。”孤拨没有把中国舰队放在眼里,他认为,一切都将像他预料的那样,就像进行一场没有悬念的演习。

    他的部署是,明天下午约两点钟的时候,闽江开始退潮,军舰因为头重尾轻--因为火炮集中在船头,在水流的推动下,中国舰队的舰尾会自然的摆动到下游方向,也就是法舰的方向,舰尾炮少且口径小,而法舰则正好舰首对着中国舰尾,正是法舰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孤拨说:“你们都要牢牢记住,当中国舰队舰尾移动过来的时候,我会升起第一面旗,那时候鱼雷艇立即进攻敌旗舰扬武号。第二面旗升起的时候,所有军舰一起开火,去击毁你面前所有的靶子。”说这话时,孤拨眼睛炯炯望着前方,仿佛那里就是待打的靶子。

    一个舰长问:“这么说,我们是要不宣而战,发动突袭了?”他用的是突袭,而不是偷袭,对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对手发动偷袭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孤拨说:“当然不是。”

    他的安排是,明天九点多,将向中国舰队送一份宣战书,但不是就近送给张佩纶、何如璋,而是送到福州去,给闽浙总督何璟。

    “大家请想,福州接到我们的战书,翻译需要时间,再将命令发回又需要时间,那时候,他们就没有多少时间做准备了,也许我们的大炮打响的时候,他们身边还没有炮弹呢。”孤拨幽默了一句。

    “将军,”另一位舰长问,“如果中国舰队在退潮前突然向我们发动进攻呢?”这是每位舰长心中的疑问。

    “不会。”孤拨十分肯定的摇头,“中国人没有那样的胆量。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准首先开炮,只有我们开炮后才能还击。”

    散会后,德克碑说,既然将军已经决定开战,那么他这个劝和的人就没用了,希望能回家去,劝说他的妻子离开船政局,随他到海关去。

    “绝对不行。别忘了你的妻子是中国人。”孤拨一口回绝。

    “我不会对她说的。”德克碑说。

    “那也不行。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离开军舰,包括你。”孤拨说,“你要回家,看来只能等战役结束后了。”又安慰德克碑说:“你放心吧,炮声一响,中国人就自己跑光了。”

    “可是,我知道我的妻子,她是不会跑的。他视船政局如生命。”

    “那就没有办法了。”孤拨说,“帝国的利益需要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应当做出牺牲,包括牺牲你的妻子。”

    “将军,这场战争与我的妻子没关,他不是军人。”

    “难道只有军人应该牺牲吗?”孤拨变得声色俱厉起来,“你问问这些军人,他们谁在家里不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孤拨向他的副官发布命令:“请你保护好德克碑先生,不要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他的副官应声敬礼:“是,将军阁下!”

    法国远征军司令孤拨的开战照会递到福州闽浙总督手里时,已经十点多了。

    闽浙总督何璟,是道光年间的进士,与李鸿章同年,后来跟随曾国藩任湘军营务处,办事干练,屡得升迁,迭任福建、山西、江苏巡抚、两广总督兼署办理通商事务大臣,八年前就任闽浙总督,时年六十六岁,封疆大吏已经做了十余年,棱角和争胜心已经磨光,平日以写诗作画、拜佛、抽大烟打发日子。以他的老于官场的阅历,与锋芒毕露的张佩纶,自然是面和心不和。张佩纶的脾气,一则恃才傲物,二则恃宠而骄,睥睨天下。恃才傲物不必说,稍有点文才的读书人都有这毛病。张佩纶这些年得慈禧赏识,大出风头,笔锋所向,参下了若干人。北宁战败后,他极力推荐的徐延旭被革职拿问,大家都以为张佩纶得倒霉了,谁料反而派他会办福建海疆,简直形同钦差大臣。他心里明白的很,全是慈禧保全。所以他抱着报慈恩的心思到福建来,自然勇于任事,要大大整顿一番,连参了三位武员,这三个人恰恰都是闽浙总督何璟的爱将。何璟十分苦恼,要针尖对锋芒与张佩纶一博。他幕中有位刑名老夫子,十分洞达官场情形。他劝何璟不必如此,张佩纶如此,正好可加利用。

    “愿闻其详。”正为张纶佩烦恼不已的何璟,一付认真求教的神情。

    “张幼樵前来会办海疆,对东翁而言有两利。”这位老夫子说,“这其一,和战消息灵通。福州与京师,相隔千里,朝廷和战不定,是战是和,让人无从琢磨。这样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张幼樵如今如日中天,京中不知多少人巴结,沟通消息者大有人在。尤其他与主和的李鸿章和主战的醇王,关系都非同一般,所以朝廷意思必能及早得悉。”

    何璟深以为然:“不错,以此人的脾气,法国人步步紧逼,他早就应该强硬起来,可是还一味向孤拨抛媚眼,可见他知道京中主和的意思。”

    “第二个好处,可以为东翁做个挡箭牌。东翁总督闽浙,无论海陆,只要有战事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法国人把军舰开到马尾,最怕的就是打起来。一旦打起来,胜算实在无几。如果败了,有这位锋芒毕露的海疆会办,到时候他想不担责任都难。如果胜了,他肯定要与东翁联衔奏捷,到时候东翁的功劳是跑不了的。以我看,要真打起来,败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东翁不妨放开肚量,把海疆都交给他。”

    何璟连连向老夫子拱手致谢,真是醍醐灌顶。所以后来几次商讨战事,何璟姿态都高得很,说:“我把海疆事务交给张大人,再放心不过。你放手去办就是,不要说老兄文武兼备,海疆那点儿事皆在你洞明之中,就是哪儿有点紕漏,一切有我承担。”所以福建上下,都知道张佩纶是太上总督。而张佩纶一呼百应,确确实实过了一把一言九鼎的瘾。

    何璟收到法国人的照会时,正在念佛,还以为是一般的交涉事件。等通事翻译出来,原来是下午二时开战的消息,顿时惊得跌坐下来,清醒过来连忙着人去找老夫子商议。他的意思,自己是否要到马尾去?老夫子连连摇头,意思是马尾乃是非之地,东翁此时去就是跳火炕。

    “可是,如果我不去,便有督战不力的口实落在人家手里。”何璟这样以为。

    “东翁在福州怎么就不是督战?”老夫子果然老道的很,“法人只说开战,并未说一定要在马尾,福州乃是督抚驻节之地,亦是闽省中心,法人前来进攻的可能性大的很。东翁不守福州,才有督战不力之嫌。”

    “承教,承教。”何璟问,“马尾那边应该如何应对?”

    “把法人的照会全文发过去,然后东翁务必明确要求张幼樵加紧备战,负起责任。还要说明法人虎视福州之意。”老夫子说,“东翁要立即调一支炮队过来,护卫总督府,以防万一,也表示坚守福州之意。”

    何璟无不一一照办。

    张佩纶收到电报,已经一点多了,他有些不信,如果法国人要开战,何不直接向他下战书,反而递到福州去?他虽然已经收到朝廷电谕,谈判已经决裂,海疆加紧备战,但是否可以主动向法舰进攻,并无明确指示。他曾经请教李鸿章,马尾我方舰船与法舰数量相当,如果先发制人可有胜算,李鸿章回电认为,海战不同于陆战,并非以舰多少定胜负,法事终究要归于和,和议离不开万国公法,因此不可衅自我开,彼若不动,我亦不发。事到临头,张佩纶才知道战和两字实在重若千钧,能不能向洋人开炮,远不是他当初写奏折洋洋千言那样简单。

    他着人请何如璋过来商议。他的意思,现在的情形,如果主动进攻,打法国人个措手不及,我们的水师还能占点儿光,如果等着法国人进攻,那么我们肯定要吃大亏。

    何如璋说:“幼帅,问题是朝廷让不让我们先开炮。如果先开炮,到时法国人把开衅的责任推到我们头上,狮子大张口,那时候我们可就是千夫所指了。”

    “朝廷已经下旨备战。”

    “备战是一回事,能不能打是另一回事。幼帅不妨把旨意拿出来再推敲下番。”

    上谕就在手边,拿出来再次逐字逐句细看--“电寄各省将军督抚等:此次法人肆行不顾,恣意要求,业将其无理各节,照会各国。旋因美国出为评论,而该国又复不允。现已婉谢美国,并令曾国荃等,回省筹办防务。法使似此逞强,势不能不以兵戎相见。着沿江沿海将军督抚,统兵大员,极力筹防,严以戒备。不日即当明降谕旨,声罪致讨。目前法人如有蠢动,即行攻击,毋稍顾忌。法兵登岸,应如何出奇设伏,以期必胜。如何悬赏激励,俾军士奋勇之处,均着便宜行事,不为遥制。”

    “均着便宜行事,不为遥制。”张佩纶指着最后一句话说,“便宜行事就是允许我们自己来决定。”

    “我不这么看。”何如璋指着“法人如有蠢动,即行攻击”一句说,“这还是说,法人先动了,我们才能动。还是衅不自我开。还有,怎么算蠢动?是开法国人开炮才能算蠢动,还是他们备战就算蠢动?幼帅请想,到时候朝廷会说,让我们便宜行事,不是让我们开衅,而是要我们在打起来后便宜打仗。那时我们就百口莫辩。”

    说的也有道理。但人家战书已经下了,怎么办?为了慎重其见,两人决定打发船政局总工程师魏翰--他在法国留过洋,法语说得好--乘一艘水雷艇去见孤拨,询问是否真要开战。闽江退潮已经开始,孤拨突然发现一艘中国水雷艇向他的旗舰驶来,以为中国要先开战了,所以立即下达了炮击信号。按照事先的部署,所有法舰集中火力攻击旗舰扬武号,因为扬武号即是福建水师营务处所在,也是最为坚固先进的舰船,击毁了扬武号,福建水师就失去了统一指挥,其他舰船便无心战斗。法舰开炮的时候中国舰船正是舰尾向敌,根本来不及调头。“扬武”号用尾炮向“窝尔达”号开炮,一炮击中舰桥,孤拨的副官被炸死,受伤数人。但法舰的两轮炮火打过来,“扬武”号多处受伤。又中了一颗鱼雷,船身因大量进水而开始下沉。管带张成早已慌成一团,见舰体下沉,便乘小艇逃跑。“福星”号尾部也中鱼雷起火,但见“扬武”危机,在陈英的督带下,冲过来救援。孤拨在“窝尔达”号上看到“福星”不退反进,命令三艘军舰围攻,陈英被密集的格林机关炮击中,牺牲在指挥台上。“福胜”“建胜”也随“福星”冲进敌阵,但根本不能接近敌舰,全被炸沉。

    马尾山上的张佩纶,看到法舰炮火所及,福建水师舰船纷纷起火,后来更是敌开一炮,我沉一舰,早就惊讶得闭不上嘴巴。随身护卫都劝他快走,不然被法军俘虏,就有辱国体了。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张佩纶,仓惶逃跑,以至跑掉了一只官靴也不能顾及。他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在一个叫彭田的村子停下来,那时已经听不到炮声了,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跑了二十几里地,张佩纶感到饿了,吩咐勇丁到村里搞点吃的。一会儿那个勇丁回来了,说船政局卫生队住在这里,饭菜都有,请大人今晚就住在这里。张佩纶不同意,海疆会办大臣临阵而逃,这话要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另一个勇丁心眼活,说:“大人,您把红顶子藏起来,穿小的衣服,没人认得您。”

    张佩纶连连称赞这个勇丁说:“对,对,还是微服的好,不要打搅大家。”

    那时候,马尾之战已经基本结束,福建水师十一艘舰船全部沉没,死难官兵七百余人,而法舰未沉一舰,仅死五人伤二十余人。法舰现在从容对付拱卫马尾的岸上炮台,在强大的火炮攻击下,三座炮台相继被击毁。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闽江中已经没有炮声。

    当夜墓降临的时候,闽江上游飘来一艘艘火船,把江面映得一片火红。小小的火船对巨大的军舰几乎构不成威胁,所以法国水兵们都轻松的站在甲板上看热闹。“这是中国人为我们庆祝的焰火。”一个水兵说。

    “他们真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攻击我们。”另一个水兵说。

    然而,孤拨却不这样乐观。他指着满江的火船说:“这些火船对我们的军舰起不到任何破坏作用,但它却告诉我们,中国的百姓比他们的朝廷更难对付。四万万人的大国,如果他们的百姓觉醒了,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刚刚选拔的副官说:“将军多虑了,我以为,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人多没有多大意义,有时候不过是多具尸体。”

    第二天八点,法舰做好了支援海军陆战队登陆炸掉船厂的准备。然而,孤拨突然改变了主意。六百人登陆,面对的是数千中国军队,如果再像基隆那样中了埋伏,后果不堪设想。他下令取消了海军陆战队登陆计划。

    “为什么?”他的新副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他认为,中国的陆军也像海军一样不堪一击。

    “你知道,中国有句俗语,兔子急了也咬人。”孤拨指指马尾山上各色旗帜,“他们就是被逼急了的兔子。”

    既然不能登陆,就只能靠舰队去轰击船政局,然而,因为重舰吃水深,没法近岸,所以只有靠能近岸停泊的“费勒斯”和“德斯丹”两舰去完成任务,这两艘军舰吃水浅,但备炮只有十四公分。德克碑跟在孤拨身边,请求让他下舰去见他的妻子。“你这时候下去,会成那些中国人的活靶子。”孤拨把一只单管望眼镜交到他手上说,“我留你在舰上,还要让你看一场新的演出--我命令舰队开始轰击船政局。”

    “孤拨将军,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破坏船政局?”

    “要让中国的朝廷感觉到疼痛,那样他们都能答应我们的条约。”

    孤拨就要下命令时,德克碑惊讶的发现,船政局铁锤厂门口台阶上,站着她的妻子陈秀媛,她穿着结婚时的白纱裙,正在向江边张望。这个反常的举动让德克碑大为惊讶,他对孤拨说:“将军,将军,不能开炮,我的妻子就在那里。”他指着铁锤厂的方向,让孤拨看。孤拨对他的副官说:“传我的命令,先向铁锤厂的方向开两炮警告,注意德克碑先生的妻子。”

    两炮响过,陈秀媛仿佛没有听见,依然站在台阶上。

    德克碑要求下舰去劝陈秀媛。

    “那不行,军舰要趁着涨潮的时候炸毁船政局,没时间等你。再开一炮警告,如果还不躲开,那就只能怪她自己了。”

    军舰再开一炮,德克碑声嘶力竭的喊:“秀媛,你快走,快走开!”

    陈秀媛仿佛听到了他的哭叫,转身走了,但她却走进了铁锤厂!

    无论德克碑如何喊叫,台阶上都空空的。

    两舰同时开炮,炮弹一颗颗在铁锤厂顶棚上爆炸,很快顶棚就被炸得七零八落。炮弹落进车间里,发出沉闷的轰响。

    炮击持续了五个小时,铁锤厂、船厂的仓库以及一艘即将完工的巡洋舰,遭到了严重破坏。下午二时开始退潮,法舰只好回到江心。当天晚上,顺流而来的火船更多,山头上隐约可见人影绰绰,显然是在赶修炮台。八时许,孤拨召开军事会议,决定明天一早撤出马尾。

    “如果不能登陆,靠舰炮根本没法炸毁船政局。而登陆是不可能的,中国军队正在源源到来。而我们得不到任何补充,弹药、食品、煤炭都不允许我们在此久留,据马尾为质让中国朝廷答应我们的要求已经不可能。”孤拨有些沮丧的说,“如果中国人沉船把闽江航道堵塞,那我们这支舰队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福州是通商口岸,中国人是不会冒着得罪各国的风险堵塞航道的。”一位参加了二十年前进军北京的舰长如此说。

    “我们一次击毁他们十一艘舰船,已经打痛了他们。”孤拨说,“驻华公使谢满禄给我发来电报,提醒我,现在的军机大臣左宗棠,是个好战分子,而且善于言谈。如果中国的皇帝和太后听了他的主张,对法国宣战,那就不是我们的初衷。”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把军舰直接开到天津去,他们的皇帝和太后就会吓坏,什么要求无不答应。”另一位舰长十分向往二十几年前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功绩。

    “作为军人,我也想这样。”孤拨说,“帝国政府却不能不考虑其他国家的利益,如果舰队北上,危及其他帝国的利益,法兰西帝国就会遭到列国的反对。所以,帝国政府的决定是在南中国占据某地为质,作为谈判的筹码。但现在马尾已经不现实,那只有到台湾去。马尾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接济,而台湾孤悬海外,只要我们封锁了台湾海峡,台湾就成了孤岛,那时候,是战是和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上。”

    法国舰队要出江入海,还要过两道要隘。第一道就是闽安,这里两岸屿峰对峙,山谷绵延十余里,水宽不过300米。清军在此筑有明暗炮台十余座。第二道要隘是长门和金牌山,两山南北对峙,形成峡谷,江面只有三百七八十米宽,两山分别筑有炮台,配备克虏伯和旧式大炮三十余门。福州将军穆图善经常坐镇于此。然而,这两处要隘都有一个至命的弱点,炮口只向下游方向,且不能转动,所以只能射击由下而上的目标,对由上而下的目标却是莫可奈何。所以孤拨带着他的舰队,自上而下,依次从容炮轰田螺湾、闽安、琯头、长门、金牌等处炮台,除在长门被几门克虏伯炮轰击外,其余炮台只有被法舰逐一轰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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