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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第四十一章 甲申易枢上

    王德榜要赴前线,原本打算从长沙起程,陆路赶往广西,可是左宗棠嫌太慢,要他从上海坐轮船,走水路赶过去,原先议定从长沙取的现银,就改为从上海取现。阜康档手再次表示为难,胡雪岩说:“这话没法对王将军说,王将军与侯相一样的脾气,不能得罪。”

    第二天胡雪岩在礼查饭店宴请王德榜,特意请崇明镇吴总兵作陪。礼查饭店是三十多年前美国一艘快船的船长所建,位置就在外滩公园附近,外白渡桥东。三十几年来,礼查饭店一直是上海最为豪华高档的西式酒店,价格自是贵的惊人,非巨富大贾不敢问津,正因为如此,上海外国公司有重大活动,都喜欢在这里举行,为的就是借此显示公司实力。胡雪岩宴请王德榜的地方在二楼梦巴黎厅,不要说王德榜是第一次进这样的豪华西式酒店,就是崇明镇总兵,也是第一次到此赴宴。在酒店门口下了马车,着西式戎装的门卫向他们敬礼,王德榜和吴总兵要打千回礼又觉不妥,进了门,便有洋女侍迎上来,微笑着叽哩呱啦说什么,王吴二人都不明白,胡雪岩说,她们是问预定房间了没有。胡雪岩说:“梦巴黎。”两个女侍便头前带路,把他们带到梦巴黎厅。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男一女两位洋侍者,见到他们都一律点头“hello”。三个人进了房间,女侍帮他们套掉外衣,挂在衣帽架上。胡雪岩说:“这礼查饭店,我有一位洋朋友说,不仅在远东,就是在全世界的旅店中,也是居于领先地位。十几年前,最早使用地火,也就是洋人叫的煤气,上年七月,英商上海电光公司,在这里试燃电灯,自然,也是全上海最早安装了电灯,今年,又最早使用上了自来水,前一阵,又安装了德律风。”王德榜不明白德律风是什么玩艺,洋行的朋友说,翻译成中国话,应该叫电话。

    说话间,胡雪岩洋行的两位朋友过来了,他们都能说英语,与洋侍交流起来方便。点菜点酒都是胡雪岩吩咐,两位洋行朋友再指手划脚与洋侍交涉。王德榜要喝花雕,当然没有,就叫了洋酒,玻璃瓶上全是洋文,还有一个大胡子的男人,胡雪岩告诉他们,这一瓶酒值二百两银子。王吴两人都啧舌,胡雪岩说,这还不是最贵的,最贵的一千两银子。见洋行的两个人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呷,王、吴两人也文雅了些,不再牛饮。只是酒味太淡,不太尽兴。胡雪岩问起左宗棠的身体如何,王德榜连连摇头,说不怎么好,眼疾更重,已经向朝廷告了假,“天天坐在署中生闷气,身体能好的了吗?”

    吴总兵问:“侯相生谁的气?”

    “生谁的气?”王德榜说,“还不是生朝廷的气,怪朝廷在越南问题上太软弱,明明是我大清的属国,法国人在那里闹,却不敢说个不字。还一再给边防大吏们上谕,说什么衅不自我开,要等着法国人打了我们,才能还手。侯相的意思,法国人在越南动武,就是打了大清的脸,早该向法国人宣战。”

    吴总兵是不把洋兵放在眼里的,说:“就是,应该教训教训法国鬼子,让他们知道我大清的厉害。”

    在洋行里做事的人,身上都沾染了些崇洋媚外,又身在商场,关心的只是银子,所以对越南并不关心,只要上海不乱,生意不受影响就好。其中一个说:“洋人船坚炮利,不是那么好打的。”

    吴总兵血气方刚,说:“没什么不好打。前天有位洋人告诉我,如果一直打下去,中国一定能胜利。可是,中国一定不会坚持打下去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洋人看得再准不过。”王德榜挥舞着手中的筷子说,“我大清人多,地广,只要坚持打下去,没有哪个国家能拖得起,法兰西万里之外,乘船过来,打个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行,十年八年拖也把他拖死。只可惜,软骨头的人太多。有些人,一提与洋人交涉,就知道和谈,就知道签割地赔款的狗屁条约。”

    王德榜的话,已经越来越明确了。他嗓门又高,两位洋行的朋友不以为然,洋侍听不明白他为何好好的就生了气,探头探脑,打手势使眼色。胡雪岩岔开话题说:“朝廷这不是命王将军往前线去了嘛,祝王将军旗开得胜。”

    王德榜说:“打不打得成还难说,朝廷让我去,只说充实边防,归广西徐抚台指挥。”

    胡雪岩恭维说:“王将军是侯相手下的大将,你到边防去,边防就固若长城了。”

    “我跟着侯相一辈子了,我只知道听侯相的帅令,他说应该打,我就好好的打。不谦虚的说,打仗我不怕,就是侯相,也赞我是他的臂膀。”王德榜指指胡雪岩说,“侯相对你也依重的很,这次我在金陵见他,他说我是他的左膀,胡大先生则是他的右臂。侯相这话当然不是随便说的,譬如打新疆,前线将士当然要在大漠中拼杀,但没有粮饷供应,大军就寸步难行,饿也饿死了,还谈什么打仗。所以侯相上奏朝廷为胡大先生请功时说,胡大先生虽未身临前敌,但其功勋且不下于前敌将帅。”

    “那是侯相抬举我,我不过是帮着侯相筹措一下粮饷军械。”胡雪岩拱手说。

    “那也了不起的很。”王德榜说,“侯相告诉我,前线他不怕,他手下能打仗的人有的是,但后路粮台却只有胡大先生可依靠。”

    胡雪岩说:“王将军放心在前线打仗就是,我胡光墉只要侯相一声令下,就是拼了身家性命,也会尽我所能。”

    王德榜已经有些酒意,拍着胡雪岩肩头说:“你可不能拼了身家性命,我们在前面打仗,还指着你给筹饷筹粮呢。”

    五六个人喝了七瓶洋酒,胡雪岩还有洋行的两人统共也就喝了两瓶,王德榜和吴总兵每人不下两瓶,虽然喝着没有酒味,现在酒意却上来了。出门时两人互相搀扶,投机的很,吴总兵郑重其事的请王德榜在侯相面前美言,派他到边防杀敌去。

    王德榜率军于两个月后到达广西,广西巡抚徐延旭根本不让他出关,只让他驻在龙州、凭祥一带,说是为了巩固后防,其实是怕恪靖军争了他们的功劳。援越桂军战斗力极为可忧,他们当初追剿乱民出关,后来应越南国王所请,一直驻在北圻,至今已有五年,有人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军饷又薄,一闻战事便仓惶而逃。在前线统兵的广西提督黄桂兰是张树声的部旧,总兵是徐延旭的私人,两人各怀心思,不能协作共事。

    王德榜看到桂军这种形势,心里十分忧虑,带给刘永福的两万的赏银,原来打算托桂军兵站转交,现在也放心不下,不敢相托,所以最后决定派心腹走一趟。他从亲军中仔细挑选出五十人,由哨官赵建胜带领,个个都是英勇善战的健儿,不能说以一顶十,对付二三百人不在话下。五十个人用了七十匹马,另二十匹驮银。好在从广西到北圻,一路上有桂军的兵站,晓行夜宿,边走边打听,二十几天后到了北宁,广西提督黄桂兰亲自来见他们。听说是奉左侯相之命送银子给刘永福,十分羡慕,说:“我们桂军,一月只有二两饷银,真是可怜。”

    黄桂兰派出两名亲兵,给赵建胜他们带路。路上与黄桂兰的亲兵熟悉了,已经是称兄道弟,就问他们,怎么看到黄军门的帐中,好像有年轻女子?黄桂兰的亲兵说:“实话给你说,不但有,还不少呢。都是赵总兵赵军门逼的。我们黄军门,要论打仗,比赵军门强多了,论职衔更不用说,他是提镇大员,可是,赵军门当过徐抚台的幕师,所以事事要说了算,我们黄军门心里窝囊,就从越南征选了三四十名土妓,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罢。”

    赵建胜笑说:“你们黄军门,不做沙场将军,是要做床头将军。你们当兵的,敢不敢打仗?”

    亲兵说:“我们当兵的,都盼着回家呢,谁愿打仗?从前冯军门当提督的时候,军纪严,现在不行,依我看,要打起仗来,贪生怕死的多。”

    “冯军门,是哪个?”

    “冯军门,大名叫冯子材,字萃亭。当年长毛占据金陵,冯军门带兵镇守镇江,长毛几次都未能攻破,是立了大功的。”亲兵压低声音说,“后来张振帅巡抚广西的时候,就想办法把冯军门挤走了,黄军门这才当上了提督。这些兵都是冯军门带出来的,要是冯军门来,也是能打仗的。”

    赵建胜一行到达山西刘永福驻地时,刘永福正在备战,法国大军正在准备大的军事进攻,目标就是刘永福。山西城在红河南岸,因为法军即将来犯,到外建起了防御工事。河上扎有一道道的竹排,显然是为了拦截军舰。河堤加高加固,上面建有炮台,从河堤到山西北门,建有数道竹栅栏和土墙,上面都开有射击口,到处都有士兵把守。听说是专差来送左侯相的犒赏银,刘永福、唐景嵩亲自出城迎接。自从法越签定《顺化条约》后,越南就断绝了黑旗军的粮饷供应,黑旗军所靠的主要是胜保所收关税,但因为商旅锐减而所收有限,黑旗军所部五千余人,每人每月饷银不足一两。大战在即,刘永福正愁无银犒赏士兵,这两万两银子真是雪中送炭。

    入城后,刘永福与唐景嵩商议后,立即召众将前来,决定将一万两银子,按每人二两发到五千兵勇手中。另一万两,作为赏金,打死、俘虏法国士兵和军官各有不同的赏格。刘永福说:“大战在即,我不再留赵将军,请率弟兄们回去吧。”

    赵建胜说:“大战在即,我这些弟兄,都是随着侯相东征西杀,经历过不知多少战斗,不打仗筋骨都松了,我们就留下来,打完仗再走。”

    刘永福说:“话虽如此,但赵将军在我营中,到时我要又要打仗,又要挂念弟兄们,反而不能尽兴,弟兄们还是趁法夷尚未赶到回去吧。”

    赵建胜说:“第一仗最为要紧,我帮着刘将军打完第一仗立马就走。再说,我打过俄国长毛,还没见识过法国到底如何。”

    刘永福见赵建胜主意已定,就说:“赵将军久经沙场,我愿听从将军将令。”

    赵建胜说:“这简直是胡闹,我怎么能指挥得了黑旗军,刘将军放手指挥,我就做你中军士卒,关键时候能一博。”

    唐景嵩也劝刘永福不要因再虚辞,刘永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赵建胜说:“赵将军请看。”

    原来,那是法国远征军司令孤拨写给刘永福的劝降书:

    “大法国远征军司令孤拨,词与黑旗大将刘提督知悉:我大法国既与提党相攻,是天命不顺乎提。我大法虽击提党,而亦惜提是聪明智勇之将,提兵亦是勇悍之兵,若归我大法,则得为大臣、名望及盛利诸事。

    “本职为天下惜才,特许提来降,准许提一大权与才相称。若固执已见,仍与大法拒逆,则不惟失其名职各款,而欲设立屯垒,据险以守,抑或逃去山林,潜回清国,无可得也。”

    赵建胜看看日期,已经是七八日前。所以拿狐疑的目光看着刘永福。刘永福说:“不瞒将军说,永福虽然未打算降法,但心中也是犹豫再三,曾经打算率黑旗弟兄们远走十州,避敌锋芒。今蒙左侯相赠以两万金,永福若惜此命,如何对得起侯相知遇之恩。所以,我打算请唐兄代我拟一封回信,绝了法夷的妄想。将军若见到侯相,就告诉侯相,永福也是像他一样,从此永不言降。”

    唐景嵩说:“怪不得这些天我见渊公似有心事,原来是这个缘故。看来多亏了侯相的两万两银子,不然,也许此时你正要率军远走呢。”

    刘永福连连拱手:“惭愧惭愧!”

    根据刘永福的意思,唐景嵩稍作思考,立即写就回函:

    “越南国三宣提督义良男刘致书法国远征军司令孤拨:大凡为国之道,必须上顺天理,下顺人情,方能长治久安,各保疆土。我越南并未失礼,尔法国无故相侵,本爵提督以一旅之师,与尔鏖战多年,尔之损兵折将亦已多矣,越南之民遭罹兵刃亦甚苦矣。是兵端之始,祸在尔,天怒人怨,必有所归,若果再不知悔,必为天下之所不宥矣。尔国纵欲逞忿,借国债,雇黑奴,逆天行事,希图报复。然尔占水我占山,我有无穷之饷源,尔无久支之兵费,尔纵设立码头,我必频年兴兵,杀尔人,焚尔居,扰尔商政,使尔不得安枕,虽有红江之利,尔法国岂得久享哉?

    “今尔深知天理不可强违,念我越南民人久遭涂炭,欲与本爵提督议和,其意甚善。然本爵提督大清国广西省人也,父母之邦不可背;又越南极品元戎也,知遇之恩不可忘。尔尚书若以息兵保民,各国仍归和好为言,本爵提督敢不相听?倘再恃强逞凶报,执迷不悟,尔兵头必有安邺、李维业之祸,悔之晚矣。”

    刘永福看了,连赞唐景嵩好文笔,又让赵建胜看,赵建胜粗通文墨,说:“舞文弄墨的事我弄不来,只要刘将军能够挺直腰杆和法国人打仗,我就佩服之极。”

    刘永福表明心志:“我刘永福,就是越南不留,大清不收,宁愿躲进深山,也绝不向法夷投降。”

    刘永福派出送信的人在丹凤遇到了孤拨率领的法军。他正带领3艘战舰、10余艘炮艇、40余只民船,运载步兵、炮兵、海军陆战队士兵6000余人,分两路向山西进发,看了刘永福的回信,说:“真是狂妄的家伙,我的大炮会让他知道他是多么愚蠢。”

    刘永福的哨探也报来了法军到来的消息。因为法军是水陆并进,所以刘永福重新调整了一下部署,把城东门、城北门及河堤作为防守的重点。黄守忠、吴凤典率五营黑旗军防守城东, 韩再勋右营、胡昆山武烈营、刘荣蠯七星四营和滇军一营共七营扎北门外,守北门至河堤一带。 越南官军虽然集起了两千余人,但他们早就奉命不再抵抗,所以是赶着鸭子上架,指望不上他们,就由黄佐炎率驻城南门外村中。滇军三个营则防守城西。这样的部署,就是由黑旗军打主战场。唐景嵩率亲军驻城内,刘永福则率亲军驻城外,赵建胜率领50余人紧跟刘永福。

    次日早晨,法军十余艘军舰及四十余艘民船到达山西城外,开始向北门外的河堤发动攻击。他们先用舰炮轰击城郊及河堤,然后由陆军登陆进攻。但在守军的迎头痛击下,即使有炮火支援,法军仍寸步难行,以至最后只得停止进攻,就地布防。刘永福命令黄守忠、吴凤典等营由东门抄入敌后,赵建胜手下人也都要求参战,赵建胜不敢把人都放出去,只允许20人参战。这支援军巧妙地利用竹林、土墙等掩护物,悄悄的接近法军而法军一无所知。他们的迂回动作很巧妙,在登陆的法军及舰队中间推进,红河中的舰队发现了他们,但又不敢向他们开炮,因为怕误伤自己的部队。他们接近法军后从左侧猛攻,打算将法军驱逐到一个狭窄的漏斗形地带,法军在那里将被两面夹击,所以大为慌乱,被胁迫来当夫的越南苦力和仆役则趁机成群结队地逃走了。孤拔见势不妙,慌忙调集所有的大炮到他身边,当黑旗军冲进到300码以内时,枪炮同时轰响,成排的开花炮弹和排枪子弹射向黑旗军,遏止了黑旗军的攻势,迫使黄守忠等后退。

    黄守忠的黑旗军退下后,双方停止了进攻,各自修整。到了下午四点,法军水陆协作,同时集中火力向河堤进攻。黑旗军只有鸟枪和和为数不多的林明敦火枪,有几门大炮,即笨重又打不远,只有等法军靠近了才能有效的打到敌人。法军海军陆战队冲上河堤,黑旗军跃出工事与之肉搏,激战二十多分钟,法军以死伤二百多人的代价占领了河堤。晚上,黑旗军计划趁着夜色靠进河堤,夺回阵地。越南的冬夜少有月光,但那天晚上却是月明星稀,还未接近河堤,就被法军发现,枪炮互击,黑旗军只有撤回。

    次日,法军忙于掩埋死尸,巩固阵地,没有发动进攻。黑旗军没有攻坚武器,也无力进攻河堤,双方对峙。应刘永福之请,唐景嵩派出数名骑兵,持他的告急信去请桂军赵沃救援山西,请黄桂兰派出一军进攻河内,以牵制法军。

    第二天天刚亮,法军向山西城北门发动了进攻。军舰的火炮直接轰击北门,炮击过后,陆军开始进攻。黑旗军在城墙上插满交叉相系的竹桩,这些竹桩向外突出约两米多,可以站在上面阻挡敌人登城。黑旗军的武器是用竹筒装了火药,点燃了扔向法军,虽然不能把法军炸死,却烧伤了不少。法军进攻多次被迫退走。战斗坚持了整整一上午,法军未能攻进城内。但黑旗军弹药几乎告馨。刘永福再次请赵建胜率人先走,赵建胜不答应。

    法军发现西门防守薄弱,于是集中军舰的巨炮轮番轰击西门内外。防守西门的是滇军,见法军炮火猛烈,西门已被炸开,便仓惶逃走了。法军蜂涌入城。防守城南的越南军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见西门不守,也仓惶而逃。刘永福下令,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把法国人赶出城去,并赤膊上阵,要去拼命。黄守忠等人劝他,大势已去,内缺弹药,外无救兵,如果此时不撤出城去,法军包围上来,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赵建胜也劝说:“我等亲眼所见,刘将军是一心抗敌,无奈法人炮火太猛,西门不过,再枉送性命无益。”唐景嵩的亲兵也来报告,唐大人已经在亲兵保护下出城。赵建胜示意手下架起刘永福就走。刘永福不甘心,大呼:“让我战死在山西城下,弃城而走,我没法向左侯相交待。”

    撤出山西城,刘永福决定率军到兴化布防,赵建胜则必须回龙州。刘永福一脸惭愧,说:“赵将军见笑了,没想到山西城在我手里这么快就丢了。”

    “将军已经尽力,没什么好丢人的。官军最大的毛病,就是贪生怕死,不听号令。还有法国人的火炮的确不能小看,硬拼也不是办法。但这一仗也说明,只要用心布防,法国人不想兵不血刃攻城掠地,也没那么容易。”

    刘永福派出两个向导,带赵建胜他们回广西。

    法军占据山西城,派出的越南教民前来报告,驻北宁的桂军,只是有几百人在山西与北宁之间巡察,并无一兵一卒前来求援。

    孤拨得意的笑着对副司令米乐说:“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的预计也是准确的。”

    在攻打山西之前,孤拨与米乐进行了多次讨论。北圻的形势,北宁居河内东北,山西居河内之西北。当时桂军守北宁,黑旗军及滇军守山西。山西北宁势成犄角,如果互相策应,无论攻打何处都有两面受攻的担忧。但孤拨断言,清军派系不和,未必真能互相策应,如果攻打北宁清军,黑旗军有可能赴援,但如果进攻山西的黑旗军,那么北宁的桂军救援山西的可能性很小。事实果然被孤拨言中。

    “将军对清人军队的了解,实在令在下佩服。”米乐说。

    “二十几年前攻进清国首都北京的时候,清国军队就是如此,二十多年后,他们仍然是这样。”

    “清国人进行了二十多年的洋务运动,效果不过尔尔。山西一战,我军士气大增,心中对黑旗和清军的畏惧,一扫而空。我们应当趁机攻下北宁,把中国人赶出越南。”

    孤拨连连摇头:“现在还不行,我们的弹药需要补充,人员伤亡也不小。现在一个步兵旅、两队炮兵和一队工兵,正在赶来增援。要等他们赶到后,一起投入战斗。我们不打则已,要打,就要把中国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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