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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第三十八章 屏藩之忧下

    李鸿章的观点,左宗棠竟是一条也不赞同。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说:“侯相,话不能这样说。现在的问题是法国海军力量强我太多,他不会弃长用短,在陆地上争胜负。到时候他们会像庚申年那样,军舰北上,封锁天津,京城立即人心慌慌,难倒要让太后皇上再次秋狩?”

    没想到左宗棠竟然说:“就是秋狩,或者迁都,也不能认输。”

    “那要是太后皇上要认输呢?庚申年的时候,最终还不是要和?”

    “太后皇上要认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要劝。这些年,就是没有骨气的臣子太多,才让朝廷底气不足。再说,现在已不庚申年,那时候洪杨作乱,朝廷内忧重而无力御外患,现在朝廷上下一致对外,法国何惧?”

    “外敦信睦,隐示羁靡,以二十年之和平换强国之大计,这是恭邸的一番苦心。”

    这话左宗棠当然清楚,在京中九个月,听恭亲王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而他最不服气的就是这句话。“少荃,这句话说到底,意思就是要向洋人让步,要一让再让,打碎牙也要和血吞。忍让并无错,可是也要有个限度,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对什么人。二十年来,我一让再让,结果呢?同治九年英法美等国在天津闹事,让曾文正焦头烂额,崇地山赴法国道歉;同治十三年,日本人窥我台湾,后又占我琉球;光绪元年,英国人借马嘉里一事,又逼迫签定《烟台条约》;而俄国人则趁新疆变乱之际,据我伊犁,最终是割地赔款;现在则是法国侵吞越南,日本图谋朝鲜,敦信和睦,有和可言,有睦可讲吗?我看到的,倒是洋人得寸进尺,舐糠及米,蹬着鼻子上脸!至于恭邸,说句不敬的话,锋芒已无,胆略俱欠,因循拖延,已非当年不负众望的议政王!”

    左宗棠这话带着赌气带着怨气说出来,他嗓门又高,真是让李鸿章有些目瞪口呆。左宗棠所说的这些事,几乎都是他与洋人谈判,最终签定和约,这也是他被骂作卖国贼的主要原因,在他听来,左宗棠无疑是在当面骂他。然而,其中曲折又有谁知?他苦心维护和局,难道有错吗?“简直是疯子,”他在心里说,“这人不可理谕,不能再与他多说一句。”他拱拱手说:“侯相既然如此说,李某无话好说。谢谢侯相的茶,朝鲜事情紧急,恕鸿章无暇细细请教。告辞。”

    左宗棠拿拐杖点点地,说:“恕不远送。”说是不远送,但左宗棠还是站了起来,一直送到门口。左宗棠倚老卖老,李鸿章是知道的,不过要论入阁的时间,自己又比左宗棠早,自己是文华殿大学士,是大学士之首,所以左宗棠在他面前卖老卖不动。不过,没想到左宗棠送到门口,竟然有一语相送:“少荃,对洋人一味忍让没用!直起腰来说话,洋人吃不了人!”

    李鸿章刚刚有点舒缓的心情又给这句话败坏了,他立即回敬说:“要论与洋人打交道,鸿章比侯相还要早,英国人请我去检阅他们兵舰的时候,侯相还在给骆文忠写稿案呢。鸿章与洋人交往,向来都是直着腰说话,但从来不在洋人面前逞无谓之勇。”

    李鸿章嘴巴厉害,左宗棠也是知道的,自己一句话引来他这么多,并不生气,笑呵呵的看李鸿章离去。

    “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怪不得他在京中呆不下去,要是让这样的人执掌军机,真是国家之大不幸。”

    李鸿章出了总督府时这样想,乘轮船到了上海,脑子里依然是这句话。

    李鸿章到了上海,入住天后宫。天后宫就是百姓口中的妈祖庙,因为屋宇宽敞整洁,亦成为大员过上海时的栖身之地,就像京城东华门外的贤良寺。

    李鸿章到来前,上海道邵友廉早就命人仔细收拾。李鸿章入住后,甚为满意。他不急于赴天津,是想在上海先听听各国的反映,再决定行止。朝廷的意思是让北洋派军舰赴朝鲜,与日本针锋相对,以示宗主国保护之意。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中国以宗主国之名出兵,日本以使馆被毁、使馆人员被杀亦出兵,双方剑拔弩张,起了冲突,那就麻烦不尽。因为还有法国人在越南闹,南北互应,中国顾南顾不了北,人家是混水摸鱼,损失会更大。日本之所以如此发难,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上海驻有英美法德等国的领事,他们消息灵通,本国政府的意向向来比较明了。所以,他要在小海住几日,听听各国的说法。如果各国对日本出兵深以为然,那中国派不派军舰要慎之又慎。

    当天晚上,李鸿章饭罢开始与上海的几员心腹密谈。最先当然是邵友廉。邵友廉详细报告了左宗棠巡阅上海的情形,这些都已经写信向李鸿章报告过,但毕竟没有面谈详细。左宗棠过租界,洋人派兵亲自护送,吴淞口阅水操,各国军舰又是鸣礼炮,礼遇之隆无与相比。他起家上海,素以善与洋人交涉自负,各国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厚礼待他,所以不免有些落落,邵友廉善看人脸色,安慰说:“洋人对左侯相如此礼遇,据传是因胡雪岩的缘故。”

    “怎么,这事与胡雪岩有何关系?”李鸿章问。

    “胡雪岩为了让左侯相高兴,分别向各国水师提督或总兵送了银子,特请他们到时升炮致意。中堂知道,洋人嗜利,放几响礼炮本是寻常,又有银子可拿,何乐而不为?”

    “哦,这倒也有可能,胡雪岩做得出。不过,左侯相收复了新疆,洋人也的确是佩服。”

    朝廷已经批准电报总局设在上海,盛宣怀正在上海主持筹建,所以第二个被会见。两人关系比邵友廉又深一层,所以李鸿章大发牢骚:“左老三这个人真是不可理谕。有人骂我卖国贼,我看他是爱国贼。在洋人面前一味逞强,博清流一声赞叹,可真要按他的路子去办事,我大清国岂不又蹈二十年前的覆辙?清流们一味高喊,只要慷慨赴死,合四万万之众,执鞭断流,挥汗成雨,如何不能取胜?这都是书生之见。谁料号称知兵的左侯相,竟然也是如此幼稚。当然,现在湘淮军也装备了洋枪洋炮,可是,洋人并未原地踏步,尤其海军,又比二十年前强之若干。而大清呢?北洋水师算是最好的,可也不过是七八艘炮船而矣!杏荪你说,这仗有法打吗?”

    “这仗就是有法打,也不能打。大人是从军事来说,宣怀侧身商界,从商情而言,也不能打,尤其上海,一打仗就有塌台的危险。”盛宣怀说。

    “怎么,这话怎么说?”

    “自从平定了洪杨之乱后,东南沿海一直比较平静,与洋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中外商人都看好上海,纷纷前来投资。听一个老上海说,上海这十几年发展最为惊人,刚刚平定洪杨之乱时,外国洋行大约有百余家,中国较大的商号,有一百五十余家,而现在不过十余年,洋人商行有四百余家,中国商号竟然有八百余家。大马路一条接一条修起来,洋楼一座座建起来,地火灯现在又要换电气灯,电报继而德律风,新鲜事物是一样接一样。就是洋人也惊叹上海的发展之快。”

    “这个我清楚。当年我率淮军保上海时,上海城北还是大片大片的坟场,现在全是洋式建筑。那时候南京路还是条乡间土路,现在成了上海最繁华之地。仗一打起来,上海商业必受影响。这些我想得到,不过,要说塌台,有些言过其实了吧?台怎么塌?洋人的投资总不能立马撤走,建好的房子总不能搬到轮船上运回去吧?”

    “事情要比这要严重的多。”盛宣怀把茶水递给李鸿章,脑袋向前靠了靠,以示下面所说事涉机密,“问题在上海的股子。自从上海建了租界,有了洋人产业,便把股票带了进来。旗昌、怡和不用说,很早就发行股票,因为收益稳定,华人多有附股。轮船招商局成立后,也效法洋人发行股票,开始虽然筹股艰难,却是开了华商发行股票的风气。这些中堂最清楚。可喜的是最近几年购买华股也是群情若鹜,股价也是一涨再涨。轮船招商局的股子,当初百两面值只卖五六十两,现在大人知道卖到多少?二百四五十两!电报局的股一上市就供不应求,百两面值卖到二百两!开平煤矿、上海机器织布局、平泉铜矿、也无一不溢出原价。这是喜,也是忧。有些股子长值,的确是因为经营好,有赚头的,可是有些股子,并非如此。不少人是看了人家挣钱,头脑发热,一股风的来购买。上海一动荡,少不得纷纷抛售,那时股票肯定要大跌,跟风买进的人不知有多少要倾家荡产。中堂说可虑不可虑?”

    李鸿章点头。

    “更可虑的并不在此,是上海的银根。现在上海市面上流动的银子,不下千万两,可是实际的银子,不过几百万两,余下的,全是银行、钱庄开出的银票。本来,银行钱庄要根据自己的存银来开银票,可是他们为了息银,大都虚开不少。比如,某家银号实际的存银只有三十万两,他往外放,最多应该只能放二十多万两,可是,他开出的银票,可能已经达到四十万两。”

    “三十万两存银,开出四十万两银票,短的十万两银子哪里来?”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上海交易,很多时候并不用现银,比如,我卖出一批布,别人付我一万两的银票,我又买了一万两的纱,那我也不用现银,把这一万两银票给卖纱的就是。没有一两现银,而两万两的买卖却已经做成。”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上海许多买卖是靠银票在支撑。”

    “正是如此。假如说一有风吹草动,许多人要拿银子急用,或者对存在银行、银号和钱庄里的银子不放心,都去兑,可是银行银号的银子都放出去了,根本无从支付,哗啦一声,一家银号就会倒掉,在此存银的人家倾刻就有几十两上百两或更多的银子打了水漂。那些手握这家银号银票的人,手里的不过是张废纸。那时候,要倒的就不仅是钱庄银号,不少商家也要倒掉了。这样一家连一家,就像推倒了骨牌,上海市面岂不说塌就塌了?受连累的无论公私,就是我们的轮船招商局、电报局,股票价格也会一落再落,想招股也难,大人想想看,是不是十分可怕。”

    “可怕,可怕,真是听君一席谈,惊出一身汗。所以,中法千万不能打起来。一打起来,不要说法国军舰封锁海面,就是谣言一起,也足以在上海引起轩然大波。”李鸿章也是大感可怕。

    “所以,大人力主和议,绝对是保国护商的国之大计,一味嚷着要开战,那是误国害民之举!”盛宣怀如此说。

    “可惜,能理解到你这一层的,实在太少。而且,这种话又没法说,你只要一放出话去,上海就起风潮。”李鸿章叹息说,“所以,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维护中法和局。骂我卖国贼也在所不计。”

    “大人忠心可昭日月。”

    “杏荪,我心里有一个大计划,或者说一个大大的梦想,而且,这个梦想正在逐步实现。我要建一支宠大的水师,从此再也不受洋人扼制!去年马眉叔从法兰西回国--马眉叔你是知道的吧?他是丹徒人,当年为了避洪杨之乱来到上海,因为乱的原因,不能参加科学,所以入了教会学校,小小年纪,学贯中西,尤精欧文,英、法以至希腊、拉丁古文。光绪二年,我保荐他随福州船政局的出洋学生到英、法学习。上年学习期满回来,果然不负我望,回来就有一个筹议海防的折子给我,建议至少要有四艘铁甲巨舰,然后再有碰快、蚊子船各十艘、鱼雷艇十艘、通迅、运输船各若干,这样一支水师,足以与洋人水师相抗衡。此外,还必须有自己的军港,为的是水师有一个基地。我因此上奏朝廷,左侯相出京不久,朝廷就批准了购买铁甲舰的计划,已经在英国定购。至于军港,就定在奉天旅顺,这里群山环抱,易守难攻,水深波平,终年不冻,就是飓风也难以侵损。年前已经悄悄干起来,大约七八年即可完工,有巨大船坞可供铁甲停泊、维修,有最新式的洋炮台可以供卫,同时还有铁路、电报局等设施,到建完后,那时杏荪你看,汉纳根说,将是东方第一要塞。铁甲巨舰,旅顺军港,互为依托,拱卫京师,那时候洋人再想拿几艘军舰就想吓住我大清,做梦去吧!”

    李鸿章此时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盛宣怀已经许久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了。不过,李鸿章转眼之见从向往中回过神来,说:“这要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十年内不可与洋人失和。一旦兵端一起,不但旅顺有被炮击的危险,阻碍工程进度,战端一开,就要花大笔的银子,购铁甲、建旅顺那都只能拖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所以,为这个缘故,我也要力保中法和平局面。杏荪你说说看,我一向主和,有没有一点儿私心?骂我卖国,有没有一点道理?”

    “当然毫无道理。中堂是高瞻远瞩,他们不过是坐井观天。职道无论何时,都会帮着中堂力保和局。主战的人,无非两类。一类是京中清流和死顽固,他们既不知彼,也不知已,不过还是天朝上邦、民气可用等等空话,人数不少,但不足一驳。另一类就是左侯相以知兵自居的大员,他赶走了阿古柏,被盲目的赞誉声冲昏了脑筯,自以为洋人并不可怕,其实阿古柏哪可与坚船巨炮的英法相比?对付左侯相,职道以为不必与他直接对阵,剪除他的臂膀就是。他最大的臂膀就是胡雪岩,到时候胡雪岩倒了,左侯相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看他还怎么战。”

    “不错,胡雪岩这人,真是理财的一把好手,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现在就有绝好的机会。上海市面银根日紧,胡雪岩又在与洋商闹意气,囤聚了七八百万两银子的生丝。中堂请想,他就是有千万身价,如今有七八百万投了进来,他手中还能有多少银子?所以只要举手之劳,他的银号一挤兑,一夜之间就让他手忙脚乱。那时他必然要抛生丝,我探听过洋人的意思,洋人已经齐心,要与胡雪岩斗一斗,到时候他们会一齐拒收胡雪岩的生丝,非逼他降到无可再降、蚀了巨本不可。那时胡雪岩尚难自保,左侯相要主战,那就只有靠嘴巴了。”

    李鸿章想了一会儿,摇头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如此。你要知道,胡雪岩号称财神,如果他出了问题,那会连累多少人家?上海市面不是就有塌掉的危险?我力主和议,原也是为了沿海市面稳定,这样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有,多少大员在阜康存私款,阜康一倒,先公后私,多少人的私款要打了水漂,而且必然要封帐盘帐,那时大家的底子都露了出来,杏荪你想,要招多少人的怨?”

    “中堂所虑极是。不过,要做就要做的了无痕迹。”

    “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此下策,杏荪你要听我的话。”李鸿章盯着盛宣怀叮嘱。郑重其事的时候,李鸿章一双眼睛总会炯炯的盯着人,既是交待更含警告的意味在。

    “职道当然唯中堂之命是从,哪敢自做主张。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中堂,胡雪岩要插手电报。”

    “什么,他也要插手电报?”

    李鸿章对此十分敏感。此次江宁之行,已经知道左宗棠有意插手海防,已经颇多担忧,胡雪岩要插手电报,便与左宗棠插手电报无异,自然更起恐慌。当年自己在江苏办江南制造局,左宗棠却在福州办船政局,寸步不让,大争风头。现在左宗棠又要在海防、电报上争他的风头,真是冤家路窄。

    盛宣怀说:“胡雪岩已经得了左侯相的允准,正在向洋行购买机器、铜线,要架设沪宁电报线。听说他野心大的很,将来要包揽整个沪汉线。”

    “左侯相的脾气,向来是先办了再说。我估计他还没向总署透风。趁此时候,应该想几条电报不能分办的理由,说动总署干预。”

    “理由不用专门去想,中国办电报已经落在了洋人后面,现在洋人早就办起了香港到上海、上海到长崎的海线,而且几次要求办陆上电线,英美法德等国又要办万国电报局,其目标就是针对我们的电报局,想趁电报局立足未稳挤垮我们。如果由一家来办,自然会千方百计与洋人周旋,可是要由若干家分段来办,不但要重复投资,也容易被洋人各各击破。只这一条,中堂请想,可怕不可怕?现在电报局已经投进了七八十万两,如果被洋人挤垮,可不可惜?”盛宣怀像洋人一样一摊双手,表示假如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也莫可奈何。

    “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头就给恭亲王写信,把这层意思告诉他,到时候左侯相有折子时,让他想办法驳回。”

    “这件事,职道已经想好了,不必中堂亲自出面,以珠弹雀,实在不值,由职道与胡某人斗去。”说到这里,盛宣怀神色决绝,“职道洋场上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他们答应帮忙,到时候让胡某知难而退,而且小小赔上一笔。”盛宣怀亲自给李鸿章斟上茶说,“职道现在有一请示,请中堂允准。”

    “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洋人不是要求再办一条香港到上海的水线吗?要阻拦,不知非多少口舌。职道的意思,电报局立即开时架设港沪陆线,只要陆线开通,原本已经有一条水线,洋人见无利可求,也就不会再要求设水线。而且,现在南方局势日紧,法人在越南寻衅,实在急需架设沪港电报线。”

    李鸿章连连点头:“这个打算好,一面排挤了洋人,一面有裨防务,你放手去做,朝廷那边我去说动。大约需要多少银子?”

    “职道算了一下,”盛宣怀扳着手指头,一项项算给李鸿章听,“大概共需六十多万两。职道有几个朋友已经答应入股,有把握凑出五六万,求中堂先暂拨五六万官款,职道从香港和上海同时开始架线,到时候在上海发行股票,依当前的势头,筹齐五六十万把握较大,中堂的官款转眼间就可以还上。”

    “好,旅顺口修船坞,从山东海运去了部分石料,工料钱有五六万,先把这笔银子拖一拖,你拿来办电报。不过,说准了半年为期,到时你无论如何要还了。”李鸿章当即作了决定。

    “好,职道到时就是卖家产,也不会让中堂为难。”盛宣还没想到事情办的这样顺利,不禁喜形于色。

    第二天,李鸿章的打算原本是去拜访英法驻上海的领事,听听他们对朝鲜事件的看法,然后再做行止。没想到他刚刚起床,正在漱口,盛宣怀就来求见。他拿着一张电报,说:“中堂,张振帅已经派兵赴朝了。”

    “是吗?”李鸿章有些吃惊,接过盛宣怀手上的电报,原来是天津心腹幕僚周馥发给盛宣怀的,用的是密码,已经译出:“盛道:振帅作主,已派丁军门、吴军门乘威远、扬威、超勇赴朝,眉叔同行。”

    丁军门即是指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他是李鸿章的老乡,也是李的旧部,曾经率马队追随李鸿章与太平军、捻军作战。战事平定后,马队被裁,一直闲居在家。前年听说李鸿章正在物色北洋水师统领,就前去求职。李鸿章对同乡故旧向来照顾,就奏请朝廷由带马队的丁汝昌统带北洋水师。吴军门是现驻山东登州的吴长庆,也是淮军旧部,此时率军驻扎山东,督办海防。天津、直隶的驻军拱卫京师,当然不宜调动,所以要派吴长庆赴朝。眉叔即是李鸿章的洋务幕僚马建忠,前年才从法国回来。他懂万国公法,善于交涉,有他随去,李鸿章稍稍放了心。不过,毕竟有些不痛快,尤其“振帅作主”四字,如梗在喉。振帅就是代他署理直隶总督的张树声。

    盛宣怀见李鸿章脸色不悦,已知出在“振帅作主”四字上。张树声未与李鸿章通气就派兵赴朝,接到电报盛宣怀也感到惊讶,天津那边发报特意把“作主”二字点出,不会是无因,看来,张树声志向不小。

    这种时候,在这种仅是揣测的事上,盛宣怀不宜发表意见,只是问:“请示中堂,您还见各国领事吗?”

    “见,怎么不见?听听他们的想法,总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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