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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第十二章 湘营避祸(湖南不可无左宗棠)下

    养心殿里,咸丰帝指着面前的一摞折子说:“这些日子,为左宗棠说情的人不少呢。湖南巡抚骆秉章又上折子了,给左宗棠辩解,还把焚谢贪污不法的证据寄了过来。焚谢自己不干不净,还有脸告别人。胡林翼说左宗棠这个人刚明耐苦,精熟方舆,晓畅兵机,名满天下,谤亦随之,请朝廷惜此人才。曾国藩也上折为左宗棠求情。”

    桂良说:“皇上,这是汉人结党,互为懊援,臣以为,不仅要严惩左宗棠,对与之勾结的汉臣也要严加参劾。”

    肃顺向来与桂良意见难和,他说:“江南半壁需要满汉合力收复,臣以为应该让左宗棠戴罪立功,以助时局。”

    “江南大营已经站稳脚跟,假以时日,必能克复长毛伪都金陵。绝对不能让汉臣们恃功自傲,以免尾大不调;更不能灭了长毛,又养出几个‘三藩’来。”桂良寸步不让。

    正在争持不下的时候,太监安德海匆匆将八百里密折捧来。咸丰帝看罢脸色苍白,身体摇晃,幸亏安德海扶住才没倒下,他愤愤的把密折扔到桂良脸上。

    那正是江南大营统领和春奏报大营被破请求朝廷治罪的密折。

    江南大营是咸丰三年(1853年)太平军定都金陵后,清军为防太平军东进苏、常,而在金陵城东驻扎了两万余人建起的。随后,又有一万余人屯兵扬州城西北,以防太平军北上,是为江北大营。江南大营在和春的统领下聚集了五六万人,太平军几次都未冲破,和春报称大营固若金汤,清廷也是寄予厚望。谁料李秀成率军攻占了浙江省城杭州,把江南大营主力吸引过去后,他却率主力悄悄北上,与天京城内的太平军同时发动进攻,江南大营主力回军不及,一百余座营盘全部被毁,大量的枪炮、火药、铅子以及白银10余万两尽入太平军之手。急速回援的和春中了埋伏,幸被部将救起,连夜逃到镇江。

    桂良等人被这个败讯惊呆了。咸丰帝突然剧烈的咳嗽,一直咳得直冒虚汗,跌坐在御座上。大臣们都慌了,有的叫御医,有的喊皇上保重龙体。肃顺非常冷静,大声说:“不要惊慌,不要叫御医,先让皇上回暖阁休息。”

    咸丰帝半躺在床上,稍稍缓了过来,指着那帮慌乱的大臣厉声喝道:“你们都出去!你们都给朕滚!”又对依然站在身边的肃顺说,“你不叫御医是对的,不然传出宫去,还不知变成多大的雷声。大清,也像朕的身体一样,受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肃顺说:“皇上多虑了,皇上正是春秋鼎盛,身体绝无大碍。刚才不过是着急了些,现在皇上好了些,臣马上悄悄请御医过来瞧瞧。”

    咸丰说:“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必请御医。朕是又惊又气。惊的是和春前些时候还说他的江南大营固若金汤,没想到不出一个月就被攻破。朕气的是这些满臣,只顾与汉臣们争个上下,全不把朝廷的安危放在心上。”

    肃顺说:“皇上不必生气,我倒以为满臣们能这么争也并非坏事,至少可以给那些汉臣敲敲警钟,让他们明白,没有皇上的深恩厚泽,不要说立功,他们连性命也未必保的住。”

    “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朕看重的正是你这一点。”咸丰好象突然想起来,说,“两江总督出缺已经有些日子,两江关系剿贼大事,胡林翼、曾国藩两人,可择其一就任,你说说看。”

    肃顺斟酌着说:“讲资历,胡林翼任湖北巡抚已有几年,出任总督顺理成章。不过,他在湖北这几年一切举措尽善,此时不宜挪动;曾国藩虽是在籍侍郎,但用兵稳慎,如果他出任两江,那么长江上游有胡林翼,下游有曾国藩,声气互通,不愁叛贼不靖。”

    咸丰连连点头,说:“好,就照此意拟旨--湖南左宗棠,不知有多大年纪。”

    “49岁。”

    “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如果才堪大用,当尽快用之。再不用,过几年,精力也将衰竭了。”

    肃顺知道左宗棠已经转危为安,并且将因祸得福,拱手说:“圣明无过皇上,臣即刻拟旨。”

    咸丰又补充一句:“把这个谕旨抄给官文看。”

    五天后,上谕就到了安徽宿松湘军大营。

    那天中午饭后,曾、左、李三人出营踏雪消食,一边议论事情。刚出大营,但见一骑飞驰而来,远远高喊:“圣旨到,在籍兵部侍郎曾国藩接旨。”

    曾国藩命令放炮接旨。

    钦差宣旨:“在籍侍郎曾国藩,自编练湘军以来,公忠体国,战功素著,着赏加兵部尚书衔,并署理两江总督,江苏、江西、安徽三省大小官员悉听节制。左宗棠熟习湖南形势,战胜攻取,调度有方,应否令左宗棠仍在湖南襄办团练,抑或调赴该督军营,着曾国藩一并复奏。钦此。”

    曾国藩叩头谢恩,左宗棠已是感动得伏地痛哭。

    曾国藩劝道:“皇上圣明,此结果已在意中。我立刻上奏皇上,请季高留营助我剿贼,不日旨意即下。为了克复安庆,我打算移师祈门。季高可回湖南,速募一军,以助我后路。”

    左宗棠和王德榜是阴历四月十八日自安徽宿松曾国藩大营起程回乡,走了十八天,于五月初五日回到长沙司马桥家中。他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周夫人和大儿子孝威都病得厉害,正打算写信让他回家呢。

    周夫人身体本来就弱,当年左宗棠赴京赶考,有谣言说左宗棠在路上病死了,周夫人一着急,从此就中下了肝疾。这次左宗棠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出门后又是杳无音讯,总督府派出的官差几乎日日在监视,周夫人忧心如焚,肝疾复发,已经病了两个多月。大儿子孝威已经十六岁,从小身子骨就弱,家中有难,他是长子,自然要与周夫人分担,又要读书备考,结果也病了。孝威是左宗棠的长子,也是他最钟爱的孩子。他听说儿子是因为备考而病,大不以为然。责备儿子不该如此济济于科名,读书原本是为明理,学作圣贤,不在科名,如果品端学优,即不得科第也为人所尊;如果只会写一笔时派字,作几句工致诗,摹几篇时下八股,骗一个秀才举人,就是中进士点翰林又有何益?

    周夫人不忍丈夫如此责备儿子,为儿子开脱说:“读书求科名原也没错,你又何必如此责备?他若是不肯用功读书,不是更让你忧心如焚?”

    到东厢看看孝威,还在昏睡,说:“唉,都是我害的--夫人,朝廷已经不打算要我的命了。”

    周夫人说:“我知道。前些天骆抚台已经来过,郭大叔给他来信,说朝廷大概要起用你了。”

    左宗棠叹口气说:“官场凶险,是非难论。这次大难不死,我打算还是回柳庄,做我的湘上农人。”

    周夫人向来是随左宗棠的心性:“夫唱妇随,我们都听你的。只是退隐农田,你真的能甘心一辈子做个湘上农人吗?你埋头经世致用的学问,苦研天下舆图,你的学问是可兼济天下苍生的。现在说去说留还是太早,毕竟朝廷如何处置还没有一个准话,夫君何不再待些日子。”

    周夫人说的不错,无论是朝廷给曾国藩的谕旨还是郭嵩焘传回的消息,只能表明朝廷打算起用他。但朝政也是错综复杂,说不准一个什么原因,风向就可能大变,现在做未来打算有些太早。于是左宗棠不再去想,请先生给夫人和儿子看病,然后回了趟湘阴左家墩老家扫扫墓。

    从左家墩回来,刚进门管家何三就迎出来了,说老爷快回家,骆巡抚正等着你呢,听说皇上给你圣旨了。左宗棠一时有些慌乱,是凶是吉心中无数。因此问何三骆抚台脸色如何?何三说也没什么特别,还是白白胖胖的。何三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左宗棠也来不及细问,加快脚步进了院子。骆秉章迎出正堂朗声道:左宗棠接旨。

    左宗棠跪到地上,骆秉章展开上谕,却并不立即宣读,好像在观察左宗棠的反应。这么僵了一小会儿,骆秉章才开始宣读:

    “军机处字寄湖南巡抚骆秉章,今日军机大臣奉上谕,左宗棠刚明耐苦,畅晓兵机,精熟方舆,在湖南赞助军事,成效卓著。著赐三品京堂,赏花翎,赞襄湘军军务。现浙江、江苏、安徽、江西军事吃紧,著左宗棠先募一军,训练有成后即赴戎机。钦此。”

    左宗棠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人却没有立即起来,乐极生悲,伏地痛哭。骆秉章连忙去扶,说:“季公,季公,傲视天下的季公也有落泪的时候啊。”

    左宗棠站起来,已经恢复了常态,拱拱手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不说了,不说了。今天我请抚台大人,务请赏光。”

    骆秉章:“夫人正在病中,不宜打扰,我已经在衙门准备了酒宴,请季公现在就去。”

    左宗棠说:“当初蒙难,不少人都避之犹恐不及,现在左某因祸得福,实在不想再看那些势力小人的嘴脸。还是在我家里随便--何三,你去请王德榜,还有赖先生。”

    两人很快请到,酒菜也上来了,左宗棠第一杯先敬王德榜。王德榜说什么也不肯受,骆秉章说季公很少敬人酒,这杯酒你是受得起的。在季公最难的时候,只有你与季公朝夕相处,除了你,没人受得起第一杯酒。王德榜一饮而尽,眼泪夺眶而出,说:“我真为先生高兴。我在陪先生的这些日子里一直在想,甭管他啥原因,如果先生这样的人蒙冤问斩,那真是天不长眼了。”

    左宗棠第二杯酒敬骆秉章,蒙难以来,骆秉章一直在为他想办法,先后三次上奏为他开脱。骆秉章坦然受之,不过不愿独受这杯酒,胡林翼、郭嵩焘、鄱祖荫都为左宗棠的事奔走呼吁,他愿与大家共饮此杯。

    骆秉章问左宗棠以后有何打算,左宗棠说:“本想退隐田园,继续做我的湘上农人,但天恩高厚,实在不能辜负。应诏入仕吧,又实在不惯尔虞我诈的官场习气。”

    骆秉章:“季公必须应诏,如果你不肯奉诏,不但对不住皇上的天恩厚泽,恐怕会招来不测之祸。因为天心虽然大转,但满族权贵们依然耿耿于怀,若不奉诏,正好给他们再次发难的借口,那时就连皇上也未必能救你了。季公杀身大难都闯过来了,难道还怕入仕吗?季公才堪大用,位列督抚也不过是转瞬之间,那时季公习气左右着官场,官场习气又奈季公何?”

    这话对左宗棠还真的非常见效,说到骨子里,他何曾把天下人放在眼里?胸中那份傲气在,自然不会临阵退缩。他拱手说:“知我者骆公也!”

    乘着酒兴,左宗棠当即拍着胸脯,明天就挂起牌来,召募一军,赞襄湘军军事。接下来两人商讨召募勇兵的细节。左宗棠的意思,新召一军称楚军,以与曾国藩的湘军区别。营制参照湘军但不囿于湘军之制。左宗棠豪气顿生,挥舞着筷子说:“曾涤帅营官多用有功名的文官,我则不同,我要多用果敢朴实的武夫。何也?文官运筹帷幄则可,阵前御敌则不可,当初涤帅出师不利,靖港之败就在于此。还有一层,本朝制度,文员积功可以升州、县、府、道而巡抚、总督,各自开府统领一省或数省,那时就不愿在他人脚下盘桓,难免指挥失灵。而多用下层武员,积功升迁,紧着巴结,升到提督已是非常不易,依然要受督抚节制。至于勇丁,曾氏兄弟多从原籍湘乡县召募,弊端尤多,一旦失利,往往是举县尽哀,士气容易受挫。所以我的打算是从全省各府县召募,这样便于优中选优,强中择强。”

    骆秉章对左宗棠的设想大为赞同。

    左宗棠说:“带兵难在筹饷,楚军还要仰仗抚台。”

    骆秉章说:“这话自不必说,就是再难,也不会让楚军为难,谁让我们亲如兄弟呢?”

    送三人出门时,左宗棠拍着王德榜的肩膀说:“当初我曾经说过,要给你谋个七品的顶戴,七品太对不住你了,等召募成军,你就任我的亲兵营营官,正五品守备衔,只要你阵前杀敌积功,都游参副保你一路升上去。就是有人说我左宗棠拿顶戴报私恩,就由他们说去。不过你给我记住,如果你自己证明你不是那块料,顶戴我可以保给你,也可以摘了去。”

    王德榜是个心气高的人,说:“我不巴望先生给我特别的关照,我的顶戴是打算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送走客人,周夫人说:“我知道你不会甘心做个湘上农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经历了这次劫难,你的脾气要改一改的。置身官场,你不要总是锋芒太露。”左宗棠口里应,但却并未上心里去,他在想的是如何尽快招募成军。

    过了没几天,左宗棠就做了一件锋芒毕露的事情。当初朝廷发布的上谕中,论及左宗棠有“似此等劣幕”如何如何的说法,所以湖南官场中左宗棠得罪的那些人,在他吉凶难卜时,每提及他总用“劣幕”二字相代,甚至有人故意让左宗棠听见。这二字最伤左宗棠的心,一直是耿耿于怀。人家都是讳疾忌医,他则来个反其道而行之,着人做了一大块标牌,挂在他的府上,上面写的是“钦封劣幕衔三品京堂襄办湘军军务左馆”。这块匾一挂起来,立时传遍了长沙城,同时传遍的还有他的一套说辞:湖广官场不少人以劣幕论我,上谕中也曾有劣幕二字,但皇上天恩高厚,恩赏我三品京堂湘军襄办,可见上谕中的劣幕非湖广官场论我的劣幕,是一种荣耀而非一种耻辱,所以劣幕二字在左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

    焚谢心有不甘,跑到武昌求见官文,说大帅,这件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官文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意难违啊。拿出上谕让焚谢看。焚谢看过上谕,跪倒在地说焚某受此奇耻大辱,还请大帅主持公道。焚某一人受辱事小,丢的那可是全满人的脸!官文有些不耐烦了,说:焚军门何必如此?我朝向来重文轻武,本部堂又能如何?再说,你丢的是你的脸,如何能说是全满人的脸?左宗棠是骡子脾气,他不入官场则矣,入得官场,不必我们费心,就他那德性,非招杀身之祸。焚老弟可拭目以待。焚谢听得出这不过是搪塞之词,什么叫拭目以待,还能待什么,不过是叫他焚谢乖乖吞下这只苍蝇罢了。焚谢一时心灰意冷,说:焚某明白了。谁让焚某没有功名,是个只知为国拼杀的武夫!焚某早该弃甲归田,早该看破世道人心。这话就有些责备官文的意思了,官文冷淡的说:事情不能总怨别人,自己屁股总要先干净才是。不过你也不容易,我还是可以上奏为你争取留任的。焚谢无意回答,摇着头出了总督衙门。

    他愿本是革职留任待勘,这次回到永州,写好自请回籍的折子交由提督鲍起豹转奏,换上一身布衣,回家等待旨意。他写了“王八蛋滚出去”六个字供在祖宗牌位前,又让两个儿子全部换上女人内衣。他拉着两个儿子跪在祖宗面前,剖白心迹:左宗棠一举人耳,视武人为犬马,既辱我身,又夺我官,且辱及先人。今将六字辱骂摆于祖宗面前,以不忘此耻。不孝子孙将解职归田,延访名师,教子成材。自即日起,两个儿子皆服女人内衣,寄望他们孜孜功名,若中举人与左宗棠功名相同,方可换穿男衣,若中进士点翰林,超过左宗棠,方可撤去耻辱牌。焚谢在此明志,请祖宗鉴证。若祖宗地下有知,助我子孙成此心愿,雪此奇耻!

    后来焚家两子,都获功名,大儿子中进士点翰林,成为后世有名的学者。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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