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云 第二章 湘江夜谈（林则徐刮目相看）
湖南巡抚衙门，巡抚看罢驿站刚刚送到的滚单，对藩台、臬台等人说：“诸位，云贵总督林大人，因病致仕，乘船回乡，明天就到长沙。林公可是举国敬仰啊，明天不但我等到码头去接，还要通报附近府县官员，都到码头去恭候，以示我湖南官员敬重之意。”
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林则徐因为主战被贬到了新疆，但迫于舆论的压力，去年道光皇帝就重新起用了他，让他出任了云贵总督。林则徐身体不太好，今年请辞回乡养病，在贵州镇远买舟顺流而下。第二天上午，林则徐的座船缓缓驶近长沙码头，湖南巡抚带领一大帮官员，齐聚码头，报名求见。林则徐的儿子林汝舟走到船头，接过众人的手本，向大家深躹一躬说：“家父身体欠安，不方便见客，只请抚台大人上船说话，其他各位大人请回府吧。”
巡抚登船，一甩马蹄袖就要行大礼，林则徐连忙虚扶请免礼，说：“抚台不必多礼，有一件事还要麻烦你。我在云贵，手下有位能员，就是安顺知府胡林翼，他是你们湖南人，多次向我推荐贵省湘阴举人左季高，说此人胸怀大志，埋头经世致用的学问，老夫爱才心切，希望能面见此人，烦请抚台大人派差相请。”
巡抚说：“林公说的不错，这位左举人深得陶文毅公赏识，结为姻亲，在湖南传为佳话。今年蔽省遇到水灾，他在家乡设粥铺、熬汤药，救活灾民无数，在湘阴无人不知。卑职这就派人去请。”
巡抚衙门的差役找到左宗棠，拱手说：“林大人从云贵卸职回乡，路过长沙，点名要见左先生，巡抚大人特意差在下前来相请。”
左宗棠大喜过望：“你说的林大人，可是虎门销烟的林大人？”
差役说：“正是。林公见到抚台大人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请先生。林大人只在长沙小驻半日，还请先生快快起程。”
左宗棠说：“好，你稍等，我立即就随你去。”
左宗棠跟着差役，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长沙码头，已经是傍晚时分。码头上轿马熙攘，全是湖南头面人物，有红顶蓝顶的文武官员，也有衣着光鲜的缙绅，都等着见誉满九州的林公一面。左宗棠挤到跳板前，高举大红拜贴，高声叫道：“湖南湘阴举人左宗棠，拜见林大人！”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官员说：“你怎么能这样，我们都等半天了，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左宗棠十分反感这位官员看他时居高临下的目光，反唇相讥：“先来后到是分得清的，不过，林大人见谁不见谁却难说。”
“总归不会先见你，这一码头的人，二品三品的大员都有，会先见你个举人？”
正在吵嚷，却听差人高声喊：“林大人有请湘阴举人左宗棠！”
说话间，矍烁清瘦的林则徐出了船舱，人群噪动起来，有人喊：“林大人，我们已经等了半天了，要有个先来后到。”
林则徐连连向大家拱手说：“是老夫约请的湘阴举人左季高，因此对不住大家，请回吧，今天实在没有时间向诸位请教了。”又向左宗棠招招手说，“你是季高吧，快，快上船。”
左宗棠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踏上跳板，因为心情太紧张，一脚踏空，跌到水里。码头上响起轰笑声。大家七手八脚扶起他，已是浑身湿透。左宗棠在跳板上站稳了，向林则徐一拜，朗声说：晚辈拜见林大人。古人拜见圣贤，要三沐三熏，宗棠已经沐过了，可见宗棠最为心诚！
左宗棠处变不惊，巧妙回旋，不禁令一码头的人刮目相看。林则徐笑笑说：“这就算你给我的见面礼了。赶紧进船，别受凉着了风寒。”
进了船舱，林则徐吩咐儿子林汝舟赶快拿干净衣服给左宗棠换了。左宗棠肚子大，林则徐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紧巴，但心里却是异常的舒坦。林则徐吩咐马上行船，离开码头，到个清静处，要与左宗棠秉烛夜谈。
左宗棠重新见礼，说：“晚辈对大人心慕已久，近年在陶文毅公的藏书楼中读到大人的不少书函，还有陶公对大人的评价，更是心向往之，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林则徐扶他起来，说：“胡润之多次向我夸赞你，今日一见，果然是绝世奇才。刚才你不慎落水，处变不惊，那份从容气魄真是令老夫佩服！来来来，咱们边喝酒边叙谈。”
林则徐让差役下去，只留儿子过来斟酒。一个是年愈花甲、名满天下的退职封疆大吏，一个是37岁的落魄举人，把酒临风，泛舟洞庭，天文地理，上下古今，越谈越投机。
两人谈起西北边陲新疆。林则徐说：“许多人都以为新疆是荒芜之地，其实大错特错。新疆不乏水草丰美的膏腴之地，尤其伊犁九城，更是塞上江南。新疆是一片大好河山，但屯政不修，以至沃饶之地并不富强。如果在南八城兴修水利，广种水稻，富饶将不减东南。”
“晚辈以为，新疆的最大问题在体制不合。”左宗棠对新疆问题早有研究，“晚辈曾经专门研读新疆的书籍，新疆自乾隆朝以来，一直实行的是军府制，治军之官多，理民之官少，必然民政难修。晚辈请教大人，新疆何不像陕甘内地一样，建置设省，岂不更有利新疆的发展。”
林则徐连连赞叹：“季高竟然有如此高见！我在新疆这几年，也在思考新疆建省的事情。真是想不到，遥遥数千里，竟有知已如此。”
“晚辈以为，经营好新疆十分重要。”左宗棠侃侃而谈，“新疆是蒙古的屏藩，新疆稳固，则蒙古稳固，蒙古稳固，则直隶、京师无虞……”
……
船舱外，江风吹浪，舵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陪伴着这对忘年交的竟夕畅谈。烛光在舱窗上印出一老一壮倾心交谈的剪影。太阳就要升起，天水一色，一片桔黄。仆人进舱将烛火吹灭，曙光照进船舱，左宗棠惊讶说：“哎呀，这么快，天已经亮了，林大人，都怪晚辈，不该如此讨劳。”
林则徐站起来，活动着筯骨，连连摇手：“不碍不碍，好久没有如此痛快的畅谈了。”又吩咐儿子林汝舟把他的那只藤条箱拿来。
林汝舟拿来箱子，林则徐交到左宗棠手上，说：“这是我在新疆积累的全部资料，包括地理、边防、舆图以及俄国的动态。海疆有英夷为患，西北则有俄国虎视耽耽。俄罗斯贪得无厌，已经吞并若干小国，如今又陈兵中俄边界，窥我大好河山，终究会成为大清的边患。我已经老了，虽有御俄的志愿，但已是力不从心。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寻找可托大事的人，今夜与季高深谈，深信季高是绝世奇才，今后西定新疆，抗击俄人侵略，这些资料或许会有点用处。”
左宗棠接过箱子，两眼湿润：“大人的话晚辈谨记。只是宗棠不过是蜇居狭乡的一介寒儒，空有大志，难有用武之地。若他日得志，定实现大人的宏愿！”
林则徐握住左宗棠的手说：“季高，说句不外传的话，以我多年的阅历，如今民生艰难，怕不久就会变生大乱。如果不幸被老夫言中，那时候朝廷就需要你这样的人出来为国效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还有两句话相赠，这是我的座佑铭，也希望成为你的座佑铭。”
林则徐提笔挥毫，写的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说：“大丈夫做事，应当以国之利益为重，生死置之度外，不以个人祸福取舍进退。如此，则泰山崩于前而无惧色，功名利禄皆可视为粪土。我这句话不少人知道，不少人悬于案头，但许多人只不过是挂给别人看。我期望季高不要挂起来，而是记在心里，行在世中。我也相信，季高定能做得到。身无半亩，心忧天下，与我这两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左宗棠拱手说：“晚辈谨记大人教诲，定当躬身践之。”
林则徐又想起一个人来，叫赖长，是湖南长沙人，是他多年的幕僚，善长仿制洋人枪炮。因为虎门销烟与林则徐一同获罪，发配新疆。前年一起遇赦入关，林则徐赴任云贵总督，赖长因为身体不好，回籍调养。“将来对付洋人，必要仿造洋枪洋炮，赖公最擅于此。你们不妨结识一下，或许将来他可助你一臂之力。”
左宗棠听说长沙有精通洋枪洋炮的人才，十分惊喜，说今天就去拜访。
进了长沙城，左宗棠四处打听赖长的住处，问了几个人都摇头。经一位老者指点，他拐进一条街，找到赖宅。
开门的仆人说：“我家老爷到码头送林大人了，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
左宗棠说：“我也到码头送林大人了，怎么没见你们家老爷？”
仆人说：“这么说，先生认识我们家老爷？”
左宗棠笑笑说：“我糊涂了，又不认识你们家老爷，就是站在我身边，当然也和没见到一样。”
两人正在说话，仆人说：“我们家老爷回来了。”
左宗棠自报家门，赖长说：“噢，是季公，昨天我有幸被大人接见，他还说起过你。听码头上的人说，你和林公在船上畅谈一夜，你的面子，比抚台大人还大。”
左宗棠说：“都是林大人抬爱。林大人对你也是赞赏有加，大人说你精于枪炮制作，我特来拜访。”
赖长说：“跟着林公多年，为林公效力而已。请季公到敝宅小坐。”
左宗棠进了赖宅，两人在客厅谈话，话题当然是枪炮制作。赖长为人干练，说话干脆，很投左宗棠脾气。两人相谈半天，告辞时赖长一直送到大门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啊，季公，我有件事相求。我有三个孩子，原本请了位先生，现在因故辞掉，赖长向来敬重先生的学问人品，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左宗棠说：“我现在陶府执教。”
赖长说：“那也不难，就把陶公子接到长沙来，反正我的宅子比较宽敞。咱们也可痛快畅谈。”
左宗棠说：“好，待我与陶老太太商议后回话。”
左宗棠当天傍晚时回到家，孩子们每人都得到一样小礼物，高兴得不得了。很少自己喝酒的左宗棠吩咐晚饭要上酒上肉，一家人围桌而坐，几杯酒下去，已经颇有酒意，说到被林则徐会见的情形，不免大事夸张：“你们不知道，长沙一码头，全省大小官员都等着见林公一面。可是林公站到船头上说，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单独见左宗棠。巡抚不干了，说林大人，我已经等了一天了。林大人说，一天也不行，你们我可以不见，左宗棠我必须要见……”
大儿子孝威说：“阿爹，林大人是谁？”
左宗棠说：“林大人是天下最伟大的人。”
孝威问：“那林大人厉害还是皇上厉害？”
这一下倒把左宗棠问住了，想了想反问儿子：“那你说，是林公厉害还是皇上厉害？”
儿子歪着头想了一阵说：“林公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给你大官做呢？肯定是皇上厉害，皇上要是喜欢你，就一定会给阿爹大官当当。”
这一下戳到左宗棠的痛处了，桌上一时静了下来。左宗棠今天高兴，自我解嘲说：“你说的不错，问题是皇上没见过阿爹，不知道阿爹的本事，如果皇上见了阿爹，一定会给阿爹大官做的。”
儿子不依不饶，问：“那什么时候皇上见你啊。”
左宗棠说：“儿子，那就难说了，那得看皇上高兴不高兴，他要不高兴，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见我了。”
儿子说：“阿爹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给皇上买个小布狗，就象我那个一样的小布狗，皇上一准喜欢，皇上一喜欢，就见你了，就会给你大官做。”
一桌人都给逗笑了。左宗棠说：“小小孩子就知道送礼讨好了，这可不像你阿爹，你阿爹宁愿别人不喜欢，也不会送礼讨好别人。你阿爹仗的是本事！来来来，咱爷俩干一杯！”
孩子们都睡了，左宗棠立即阅读林则徐赠的资料，一直看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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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不会先见你，这一码头的人，二品三品的大员都有，会先见你个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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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重新见礼，说：“晚辈对大人心慕已久，近年在陶文毅公的藏书楼中读到大人的不少书函，还有陶公对大人的评价，更是心向往之，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林则徐扶他起来，说：“胡润之多次向我夸赞你，今日一见，果然是绝世奇才。刚才你不慎落水，处变不惊，那份从容气魄真是令老夫佩服！来来来，咱们边喝酒边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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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以为，新疆的最大问题在体制不合。”左宗棠对新疆问题早有研究，“晚辈曾经专门研读新疆的书籍，新疆自乾隆朝以来，一直实行的是军府制，治军之官多，理民之官少，必然民政难修。晚辈请教大人，新疆何不像陕甘内地一样，建置设省，岂不更有利新疆的发展。”
林则徐连连赞叹：“季高竟然有如此高见！我在新疆这几年，也在思考新疆建省的事情。真是想不到，遥遥数千里，竟有知已如此。”
“晚辈以为，经营好新疆十分重要。”左宗棠侃侃而谈，“新疆是蒙古的屏藩，新疆稳固，则蒙古稳固，蒙古稳固，则直隶、京师无虞……”
……
船舱外，江风吹浪，舵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陪伴着这对忘年交的竟夕畅谈。烛光在舱窗上印出一老一壮倾心交谈的剪影。太阳就要升起，天水一色，一片桔黄。仆人进舱将烛火吹灭，曙光照进船舱，左宗棠惊讶说：“哎呀，这么快，天已经亮了，林大人，都怪晚辈，不该如此讨劳。”
林则徐站起来，活动着筯骨，连连摇手：“不碍不碍，好久没有如此痛快的畅谈了。”又吩咐儿子林汝舟把他的那只藤条箱拿来。
林汝舟拿来箱子，林则徐交到左宗棠手上，说：“这是我在新疆积累的全部资料，包括地理、边防、舆图以及俄国的动态。海疆有英夷为患，西北则有俄国虎视耽耽。俄罗斯贪得无厌，已经吞并若干小国，如今又陈兵中俄边界，窥我大好河山，终究会成为大清的边患。我已经老了，虽有御俄的志愿，但已是力不从心。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寻找可托大事的人，今夜与季高深谈，深信季高是绝世奇才，今后西定新疆，抗击俄人侵略，这些资料或许会有点用处。”
左宗棠接过箱子，两眼湿润：“大人的话晚辈谨记。只是宗棠不过是蜇居狭乡的一介寒儒，空有大志，难有用武之地。若他日得志，定实现大人的宏愿！”
林则徐握住左宗棠的手说：“季高，说句不外传的话，以我多年的阅历，如今民生艰难，怕不久就会变生大乱。如果不幸被老夫言中，那时候朝廷就需要你这样的人出来为国效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还有两句话相赠，这是我的座佑铭，也希望成为你的座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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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拱手说：“晚辈谨记大人教诲，定当躬身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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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说：“我也到码头送林大人了，怎么没见你们家老爷？”
仆人说：“这么说，先生认识我们家老爷？”
左宗棠笑笑说：“我糊涂了，又不认识你们家老爷，就是站在我身边，当然也和没见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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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自报家门，赖长说：“噢，是季公，昨天我有幸被大人接见，他还说起过你。听码头上的人说，你和林公在船上畅谈一夜，你的面子，比抚台大人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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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说：“我现在陶府执教。”
赖长说：“那也不难，就把陶公子接到长沙来，反正我的宅子比较宽敞。咱们也可痛快畅谈。”
左宗棠说：“好，待我与陶老太太商议后回话。”
左宗棠当天傍晚时回到家，孩子们每人都得到一样小礼物，高兴得不得了。很少自己喝酒的左宗棠吩咐晚饭要上酒上肉，一家人围桌而坐，几杯酒下去，已经颇有酒意，说到被林则徐会见的情形，不免大事夸张：“你们不知道，长沙一码头，全省大小官员都等着见林公一面。可是林公站到船头上说，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单独见左宗棠。巡抚不干了，说林大人，我已经等了一天了。林大人说，一天也不行，你们我可以不见，左宗棠我必须要见……”
大儿子孝威说：“阿爹，林大人是谁？”
左宗棠说：“林大人是天下最伟大的人。”
孝威问：“那林大人厉害还是皇上厉害？”
这一下倒把左宗棠问住了，想了想反问儿子：“那你说，是林公厉害还是皇上厉害？”
儿子歪着头想了一阵说：“林公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给你大官做呢？肯定是皇上厉害，皇上要是喜欢你，就一定会给阿爹大官当当。”
这一下戳到左宗棠的痛处了，桌上一时静了下来。左宗棠今天高兴，自我解嘲说：“你说的不错，问题是皇上没见过阿爹，不知道阿爹的本事，如果皇上见了阿爹，一定会给阿爹大官做的。”
儿子不依不饶，问：“那什么时候皇上见你啊。”
左宗棠说：“儿子，那就难说了，那得看皇上高兴不高兴，他要不高兴，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见我了。”
儿子说：“阿爹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给皇上买个小布狗，就象我那个一样的小布狗，皇上一准喜欢，皇上一喜欢，就见你了，就会给你大官做。”
一桌人都给逗笑了。左宗棠说：“小小孩子就知道送礼讨好了，这可不像你阿爹，你阿爹宁愿别人不喜欢，也不会送礼讨好别人。你阿爹仗的是本事！来来来，咱爷俩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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