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京城
渡船半个时辰后便泊岸了，慈心亦把触景而生的一番感慨统统抛下，重新上车赶路。又过得五日，恰是乾德二十四年正月初九巳时初，慈心终于来到了大周朝的都城——上京城外。
渡江后，慈心就打算好了，若在到达京城前，金四主动向她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那她便接受他的好意，暂时住到他府上。若金四选择保持神秘感，那她就“自助游京城”好了。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城门上硕大的“延平”二字已目视可见。慈心放下撩起的车帘，望了一眼对面似在沉思的青年，垂了眼睑，不露声色地问道：“嗯，你住在哪个坊啊？”
“永兴。常贵，入了城，直接去太平坊。”金四言简意赅答了慈心的问题，后一句则是吩咐车外的人，驾车的常贵自是恭声应是。
“哦～，知道了。”慈心故意拖长了第一个单音节，说完这句后便低头拨弄起已放置膝头的一个包袱的打结处。
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向她坦承的人，慈心自然不能把他划作可以到其家暂时落脚的“朋友”对待。她不是无知少女，深诣“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既然大家不能坦诚相待，那就“相忘于江湖”罢！
“我在太平坊那儿有一处清净的宅子，里面一应俱全，你且安心住下。先前你说想置办宅子那事儿，我让常贵打听好了再知会你。嗯？”金四说完，望着久久低头不语的少女，心中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慈心的回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丫头居然搬出当日在妙翠观，他答应她的第三件事——“不再跟踪或监视她及她的家人”，然后要求他入城后就放她下车，她要自寻住处！
“京城很大，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金四试着劝说慈心。
“呵呵，哪个熟人不是从生人处熟的？地儿不熟就更简单了，多走几趟不就行啦？”慈心笑嘻嘻答道。
“你是要去找方诏么？我可送你到方家门口。”金四思忖片刻，问道。
“我信上告诉他，我年后才启程呢。算算时日，我这个时候断不该在京城出现。……哎呀，你知道方诏住哪儿么？我得小心避开他家附近，否则被他看见就穿帮了！”慈心似是刚被提醒记起这件事儿那般惊叫起来。
“你住到太平坊，我保证你绝不会与方诏‘巧遇’！”金四继续游说慈心。
“呵呵，我与你非亲非故，住到你家，……嗯，影响不好！”慈心摇头推辞，她还有一大串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是：“我对你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万一你已成亲，家里还有个爱呷醋的母老虎。一旦被她发现你金屋藏娇，到时你定然无事，我则下场悲惨——被砍死不说，还得担个小三的臭名！”
金四看见慈心偷瞄他的古怪目光，心头不由莫名搓了一把火，他脸一沉，道：“好罢，你既不愿，我亦不想多说。一会儿入城后，你看好去处，自唤常贵停车即可。”
听金四这么说，慈心似是没看到他的冷脸，反而笑吟吟答道：“好！我知道了！哎呀，我们从延平门进城，不知能否经过西市？早闻那儿热闹非常，我真想马上去逛逛呢！”
“常贵，听清宋小姐的话了么？在西市大门放下她。”金四冷冷吩咐道。听见慈心欣然应好，他的脸更黒了。
“不忙不忙，我拿着包袱怎么逛街啊？你在西市附近找个客栈放下我行么？”慈心忙道。
“如你所愿！”金四说完这句后，就不再出声，靠着车壁阖眼养神。
慈心翻出荷囊，用一百两银票与车外的常贵换了差不多八十两的小面值票子和碎银。这一路打尖住店，都是常贵结的账，她根本没有机会找换零钱。现下，她虽心疼换钱吃亏，奈何形势所迫，一下车，万事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随着络绎的人群车辆，慈心一行从延平门入城，她终于踏进这座举世闻名的周朝第一大城——上京。
马车沿着大街向东驶去，车速不慢。这条东西向大街虽不如中轴线朱雀大街那般宽阔，但因是通城门的大街，亦约有三十余丈宽。慈心撩起车帘，只来得及记下“丰邑”、“长寿”、“怀远”三个坊名，马车便停在怀远坊内一间小客栈前。
“怀远坊正对西市，你放下行李，略事休整，再慢慢踱去细瞧不迟。”慈心拎着包袱临下车时，一直靠着车壁阖目养神的金四终于睁开眼睛，望着慈心的背影开口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保重！再见！”慈心说完，头也不回地掀帘下车。
马车再次启动，已然驶到务本坊东面大街上，这时车里传出金四的声音：“找人去盯着！”
常贵恭声应是后，不禁一扬鞭，加快马车速度。
待他把金四送到府邸，再下去安排人手到那间客栈去盯人，距离慈心下车已经隔了一个多时辰。很快，派去的探子便传回一个坏消息：慈心根本没有入住那间客栈！她与客栈的小二聊了几句，待见他们的马车走后，便即出门走了！
常贵一听，心下大喊不妙。其实甫一出怀远坊，他就请示过金四是否要即刻派人盯着那丫头，当时主子说了句：“我既应了她，便不好反悔。随她罢。”
哪知中途主子便改了主意，宁愿违背诺言，亦不想失去那丫头行踪。常贵从这点便知那丫头在主子心中实是重要之极。现下那丫头居然没了踪影，她又有一身高明的易容本事，上京城地大人多，叫他上哪儿去寻她出来啊？
书房内，金四听完常贵的回禀后，一句话不说，只摆摆手，就让他下去了，半句不提找人的事。常贵一直到出了房门，还弄不清今日自己的好运气从何而来。
金四等常贵退下去后，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一抹苦涩：“你不相信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要避开我么？”
渡江后，慈心就打算好了，若在到达京城前，金四主动向她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那她便接受他的好意，暂时住到他府上。若金四选择保持神秘感，那她就“自助游京城”好了。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城门上硕大的“延平”二字已目视可见。慈心放下撩起的车帘，望了一眼对面似在沉思的青年，垂了眼睑，不露声色地问道：“嗯，你住在哪个坊啊？”
“永兴。常贵，入了城，直接去太平坊。”金四言简意赅答了慈心的问题，后一句则是吩咐车外的人，驾车的常贵自是恭声应是。
“哦～，知道了。”慈心故意拖长了第一个单音节，说完这句后便低头拨弄起已放置膝头的一个包袱的打结处。
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向她坦承的人，慈心自然不能把他划作可以到其家暂时落脚的“朋友”对待。她不是无知少女，深诣“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既然大家不能坦诚相待，那就“相忘于江湖”罢！
“我在太平坊那儿有一处清净的宅子，里面一应俱全，你且安心住下。先前你说想置办宅子那事儿，我让常贵打听好了再知会你。嗯？”金四说完，望着久久低头不语的少女，心中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慈心的回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丫头居然搬出当日在妙翠观，他答应她的第三件事——“不再跟踪或监视她及她的家人”，然后要求他入城后就放她下车，她要自寻住处！
“京城很大，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金四试着劝说慈心。
“呵呵，哪个熟人不是从生人处熟的？地儿不熟就更简单了，多走几趟不就行啦？”慈心笑嘻嘻答道。
“你是要去找方诏么？我可送你到方家门口。”金四思忖片刻，问道。
“我信上告诉他，我年后才启程呢。算算时日，我这个时候断不该在京城出现。……哎呀，你知道方诏住哪儿么？我得小心避开他家附近，否则被他看见就穿帮了！”慈心似是刚被提醒记起这件事儿那般惊叫起来。
“你住到太平坊，我保证你绝不会与方诏‘巧遇’！”金四继续游说慈心。
“呵呵，我与你非亲非故，住到你家，……嗯，影响不好！”慈心摇头推辞，她还有一大串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是：“我对你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万一你已成亲，家里还有个爱呷醋的母老虎。一旦被她发现你金屋藏娇，到时你定然无事，我则下场悲惨——被砍死不说，还得担个小三的臭名！”
金四看见慈心偷瞄他的古怪目光，心头不由莫名搓了一把火，他脸一沉，道：“好罢，你既不愿，我亦不想多说。一会儿入城后，你看好去处，自唤常贵停车即可。”
听金四这么说，慈心似是没看到他的冷脸，反而笑吟吟答道：“好！我知道了！哎呀，我们从延平门进城，不知能否经过西市？早闻那儿热闹非常，我真想马上去逛逛呢！”
“常贵，听清宋小姐的话了么？在西市大门放下她。”金四冷冷吩咐道。听见慈心欣然应好，他的脸更黒了。
“不忙不忙，我拿着包袱怎么逛街啊？你在西市附近找个客栈放下我行么？”慈心忙道。
“如你所愿！”金四说完这句后，就不再出声，靠着车壁阖眼养神。
慈心翻出荷囊，用一百两银票与车外的常贵换了差不多八十两的小面值票子和碎银。这一路打尖住店，都是常贵结的账，她根本没有机会找换零钱。现下，她虽心疼换钱吃亏，奈何形势所迫，一下车，万事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随着络绎的人群车辆，慈心一行从延平门入城，她终于踏进这座举世闻名的周朝第一大城——上京。
马车沿着大街向东驶去，车速不慢。这条东西向大街虽不如中轴线朱雀大街那般宽阔，但因是通城门的大街，亦约有三十余丈宽。慈心撩起车帘，只来得及记下“丰邑”、“长寿”、“怀远”三个坊名，马车便停在怀远坊内一间小客栈前。
“怀远坊正对西市，你放下行李，略事休整，再慢慢踱去细瞧不迟。”慈心拎着包袱临下车时，一直靠着车壁阖目养神的金四终于睁开眼睛，望着慈心的背影开口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保重！再见！”慈心说完，头也不回地掀帘下车。
马车再次启动，已然驶到务本坊东面大街上，这时车里传出金四的声音：“找人去盯着！”
常贵恭声应是后，不禁一扬鞭，加快马车速度。
待他把金四送到府邸，再下去安排人手到那间客栈去盯人，距离慈心下车已经隔了一个多时辰。很快，派去的探子便传回一个坏消息：慈心根本没有入住那间客栈！她与客栈的小二聊了几句，待见他们的马车走后，便即出门走了！
常贵一听，心下大喊不妙。其实甫一出怀远坊，他就请示过金四是否要即刻派人盯着那丫头，当时主子说了句：“我既应了她，便不好反悔。随她罢。”
哪知中途主子便改了主意，宁愿违背诺言，亦不想失去那丫头行踪。常贵从这点便知那丫头在主子心中实是重要之极。现下那丫头居然没了踪影，她又有一身高明的易容本事，上京城地大人多，叫他上哪儿去寻她出来啊？
书房内，金四听完常贵的回禀后，一句话不说，只摆摆手，就让他下去了，半句不提找人的事。常贵一直到出了房门，还弄不清今日自己的好运气从何而来。
金四等常贵退下去后，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一抹苦涩：“你不相信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要避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