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章 烟障
慈心去哪儿了？
正如金四推测的那样，慈心可不会天真地光凭他的一句口头承诺，就相信他真不会派人再盯着她了。虽然慈心知道金四的监视未必心存恶意，可她就是讨厌那种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
慈心下了金四的马车，迈入小客栈，向小二打听了几句京城马车租赁的价格。一待金四的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踪影，慈心即刻拎着包袱闪人。
出了怀远坊北坊门，门前即是一条宽达百米的大街。路北坊墙外密集停着许多马匹车辆，坊门处熙来攘往，热闹非凡。那儿，就是占据两坊之地的著名“金市”——西市。
慈心掂了掂左手那个装衣裳的包袱，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披的这件上好鹤髦，眼珠一转，遂大步向对面的“超级购物中心”走去。
一个时辰后，慈心坐着一辆从裕记马行租来的马车离开西市时，她还尚感意犹未尽。要不是她必须在日落宵禁前找好落脚的地方，慈心恐怕在闭市前都不会离开这周朝第一繁华之地。
“来日方长。”慈心趴在车窗边，一边扭头望着渐渐离自己远去的西市东门，一边喃喃自语道。
此时，原来她身上外罩的鹤髦及里面那袭料子上佳的锦袍都不见了，代之为一身普通的女式灰布夹棉长衫长裤，肩上搭的一条颇具波斯风情的回纹披肩，让人一望便知这人为小娘子而非郎君。
慈心还在衫裤外面密密裹了一件鸦青色带毡大髦，而她的头发还是作男子打扮，若不脱掉大髦，外人乍一看，实难辨雌雄。慈心手里的包袱也从两个并作一个，且换了包袱外皮。
方才在西市，慈心入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寄附铺(即当铺)把她从裳院、春华坊处得来的衣裳统统典卖了。
宋娘子是华锦绸缎庄的高级绣娘，慈心经常在旁看她把那些好料子的素色衣裳加工成绝无重样的高级成衣，而且宋娘子做活计时，还喜欢和慈心闲聊几句。耳濡目染下，慈心只凭一看、一摸，就可对衣裳料子好赖、价格贵贱做到心中有数。
这次典卖出去的衣裳，慈心虽不清楚是哪个绣坊出品的，但她可肯定那些衣裳件件均为精品。若果日后她穿着这些衣裳，被某些“专业人士”看到，或许会因此泄露她的行藏也未定。为防万一，慈心干脆一开始便全卖掉了事。
不过，慈心只卖掉了衣服，那几支金枝给她收拾的、用来搭配衣裳的钗环首饰，她还是小心收好了。原因无他，一来，女人天性使然，慈心确是很喜欢这几支样式简单大气的钗环，想留着自戴。二来，首饰不比衣裳，价值要贵重得多，万一出手时被宵小盯上，就霉哉惨哉矣。
慈心典了衣裳后，便就近找了家热闹的酒肆祭她的五脏庙。一顿饭下来，伺候她的跑堂小二小小发了一笔横财，而她亦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吃过饭，慈心找到车马行所在地，选中两家，谈妥价钱，各自预付了一半订金后，这才折去衣帛行。她在那儿淘换了几身普通料子的成衣，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当场就要换上。
成衣铺的老板娘看见将要进去换衣的俊俏小郎君手里拿的居然是女子衣衫，正待出言提醒，忽然，她心中一动，便忍住到嘴的话语。等慈心换好衣衫出来，老板娘已经捧着一件大髦等在外面，笑吟吟看着她头顶的男子圆髻发式，嘴里道：“小娘子，这件大髦既厚实挡风，又够长度，披上它，谁也不知您里面穿着甚么衣衫，……”
马车行得并不快，今日暖阳融融，是个难得的好天儿，宽阔的大街上不时可见悠然踱步的行人。马车沿着东西向大街一直向东行驶，沿途经过太平、务本、平康等慈心早已闻名的里坊，最后驶入了崇仁坊。
“林小哥儿，崇仁坊的高升客栈到了！”马车在崇仁坊东南隅一处热闹的客栈前停了下来，赶车的中年男子转身向车内人儿说道。
慈心给车把式付另一半车资时，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瞥了瞥对面的荣福客栈，当她望见客店前果然停着一辆普通马车，慈心才放心拎着包袱走入高升客栈里。
这家客栈虽然客流如云，但里面的小二亦是眼尖的。慈心原想悄无声息跑到人家后院茅房行方便之事，却被小二截住询问是要住店呢还是打尖。不得已，慈心使了两个铜板，小二才允她这个吃了腌臜东西、肚痛难忍、欲借用贵店茅房的“闲杂人等”穿堂而过。
好在这名小二对慈心还没有足够的警惕心，亦嫌茅房气味不好，因此他交代慈心出完恭后就快快离去，不得在此处过多逗留，(谁想在这儿逗留啊！)他就到前面店堂招呼客人去了。
慈心快速把头发挽成双丫髻，把大髦收到包袱里，然后抽出一张新的包袱皮，重新打包包袱。末几，一个与方才“猥/琐”少年气质绝然不同的娉婷少女就新鲜出炉了！
慈心跳上她预先定好的、停在对面荣福客栈门前的马车后，方轻吁一口气。她所能想到的、摆脱他人跟踪的伎俩就这些而已，如果这样费尽周折、隐匿行踪还被人找到，她就认命好了。
先前载她到高升客栈的马车隶属西市最大的车马行——裕记马行。这个马行的门面最大、位置最好，任何想打听她行踪的探子最先去询问的马行，十有八九是这个马行。
当他们得知她租了一辆马车出行的消息后，必不会再浪费时间去其他马行逐个询问。而慈心却偏偏还在另外一家位置偏僻、规模很小的马行那儿租了另外一辆马车。
她从酒肆小二那儿得知，崇仁坊是旅馆集中地，是外地来上京选官考评和参加科举考试的文人们的居住集中地。慈心详细问了几个出名的大客栈的名字(例如高升、荣福甚么的)，她去那小马行租车时，就让他们派车到荣福客栈门前等人。
慈心做了这么多烟障工作，其实她真正想去落脚的地方却是亲仁坊西南隅的咸宜观！
正如金四推测的那样，慈心可不会天真地光凭他的一句口头承诺，就相信他真不会派人再盯着她了。虽然慈心知道金四的监视未必心存恶意，可她就是讨厌那种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
慈心下了金四的马车，迈入小客栈，向小二打听了几句京城马车租赁的价格。一待金四的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踪影，慈心即刻拎着包袱闪人。
出了怀远坊北坊门，门前即是一条宽达百米的大街。路北坊墙外密集停着许多马匹车辆，坊门处熙来攘往，热闹非凡。那儿，就是占据两坊之地的著名“金市”——西市。
慈心掂了掂左手那个装衣裳的包袱，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披的这件上好鹤髦，眼珠一转，遂大步向对面的“超级购物中心”走去。
一个时辰后，慈心坐着一辆从裕记马行租来的马车离开西市时，她还尚感意犹未尽。要不是她必须在日落宵禁前找好落脚的地方，慈心恐怕在闭市前都不会离开这周朝第一繁华之地。
“来日方长。”慈心趴在车窗边，一边扭头望着渐渐离自己远去的西市东门，一边喃喃自语道。
此时，原来她身上外罩的鹤髦及里面那袭料子上佳的锦袍都不见了，代之为一身普通的女式灰布夹棉长衫长裤，肩上搭的一条颇具波斯风情的回纹披肩，让人一望便知这人为小娘子而非郎君。
慈心还在衫裤外面密密裹了一件鸦青色带毡大髦，而她的头发还是作男子打扮，若不脱掉大髦，外人乍一看，实难辨雌雄。慈心手里的包袱也从两个并作一个，且换了包袱外皮。
方才在西市，慈心入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寄附铺(即当铺)把她从裳院、春华坊处得来的衣裳统统典卖了。
宋娘子是华锦绸缎庄的高级绣娘，慈心经常在旁看她把那些好料子的素色衣裳加工成绝无重样的高级成衣，而且宋娘子做活计时，还喜欢和慈心闲聊几句。耳濡目染下，慈心只凭一看、一摸，就可对衣裳料子好赖、价格贵贱做到心中有数。
这次典卖出去的衣裳，慈心虽不清楚是哪个绣坊出品的，但她可肯定那些衣裳件件均为精品。若果日后她穿着这些衣裳，被某些“专业人士”看到，或许会因此泄露她的行藏也未定。为防万一，慈心干脆一开始便全卖掉了事。
不过，慈心只卖掉了衣服，那几支金枝给她收拾的、用来搭配衣裳的钗环首饰，她还是小心收好了。原因无他，一来，女人天性使然，慈心确是很喜欢这几支样式简单大气的钗环，想留着自戴。二来，首饰不比衣裳，价值要贵重得多，万一出手时被宵小盯上，就霉哉惨哉矣。
慈心典了衣裳后，便就近找了家热闹的酒肆祭她的五脏庙。一顿饭下来，伺候她的跑堂小二小小发了一笔横财，而她亦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吃过饭，慈心找到车马行所在地，选中两家，谈妥价钱，各自预付了一半订金后，这才折去衣帛行。她在那儿淘换了几身普通料子的成衣，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当场就要换上。
成衣铺的老板娘看见将要进去换衣的俊俏小郎君手里拿的居然是女子衣衫，正待出言提醒，忽然，她心中一动，便忍住到嘴的话语。等慈心换好衣衫出来，老板娘已经捧着一件大髦等在外面，笑吟吟看着她头顶的男子圆髻发式，嘴里道：“小娘子，这件大髦既厚实挡风，又够长度，披上它，谁也不知您里面穿着甚么衣衫，……”
马车行得并不快，今日暖阳融融，是个难得的好天儿，宽阔的大街上不时可见悠然踱步的行人。马车沿着东西向大街一直向东行驶，沿途经过太平、务本、平康等慈心早已闻名的里坊，最后驶入了崇仁坊。
“林小哥儿，崇仁坊的高升客栈到了！”马车在崇仁坊东南隅一处热闹的客栈前停了下来，赶车的中年男子转身向车内人儿说道。
慈心给车把式付另一半车资时，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瞥了瞥对面的荣福客栈，当她望见客店前果然停着一辆普通马车，慈心才放心拎着包袱走入高升客栈里。
这家客栈虽然客流如云，但里面的小二亦是眼尖的。慈心原想悄无声息跑到人家后院茅房行方便之事，却被小二截住询问是要住店呢还是打尖。不得已，慈心使了两个铜板，小二才允她这个吃了腌臜东西、肚痛难忍、欲借用贵店茅房的“闲杂人等”穿堂而过。
好在这名小二对慈心还没有足够的警惕心，亦嫌茅房气味不好，因此他交代慈心出完恭后就快快离去，不得在此处过多逗留，(谁想在这儿逗留啊！)他就到前面店堂招呼客人去了。
慈心快速把头发挽成双丫髻，把大髦收到包袱里，然后抽出一张新的包袱皮，重新打包包袱。末几，一个与方才“猥/琐”少年气质绝然不同的娉婷少女就新鲜出炉了！
慈心跳上她预先定好的、停在对面荣福客栈门前的马车后，方轻吁一口气。她所能想到的、摆脱他人跟踪的伎俩就这些而已，如果这样费尽周折、隐匿行踪还被人找到，她就认命好了。
先前载她到高升客栈的马车隶属西市最大的车马行——裕记马行。这个马行的门面最大、位置最好，任何想打听她行踪的探子最先去询问的马行，十有八九是这个马行。
当他们得知她租了一辆马车出行的消息后，必不会再浪费时间去其他马行逐个询问。而慈心却偏偏还在另外一家位置偏僻、规模很小的马行那儿租了另外一辆马车。
她从酒肆小二那儿得知，崇仁坊是旅馆集中地，是外地来上京选官考评和参加科举考试的文人们的居住集中地。慈心详细问了几个出名的大客栈的名字(例如高升、荣福甚么的)，她去那小马行租车时，就让他们派车到荣福客栈门前等人。
慈心做了这么多烟障工作，其实她真正想去落脚的地方却是亲仁坊西南隅的咸宜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