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努力
这个休沐日，方诏自书院返家，方娘子“想不发现都很难”地发现自家儿子的春风得意状。她悄悄找柳三过来询问了一下，柳三曰：自从两日前的中午，公子爷与宋家小姐吃了午饭，便变成如此模样，当日宋小姐似乎还不太高兴！
方娘子不得其解，只好直接找方诏旁敲侧击。方诏只笑吟吟告诉她：慈心决定要考功名了！
“慈心考功名，你高兴个甚么劲？”方娘子一怔，随即想到那条周律，恍悟：“她是告诉你，以后不能纳妾！”
方诏对着他直白的娘亲，俊脸微红道：“娘！”叫完这声，他便又沉浸在慈心明言要嫁他的欢喜中。
当晚，方娘子对方敬远说了此事，方敬远呵呵一笑赞道：“这小姑娘倒有志气！”
“远哥，若是平常我亦随那两小去了。但如今，……”方娘子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如今彦钰封了太子，爹爹和二哥都在北疆，大姐那边来信儿，道若诏儿身子骨大好了，便尽快回京，她在宫外也好有个照拂。”
方敬远应道：“嗯，我在桂州这几年也进益不少，是该回去尽孝了。”
方娘子对自家夫君的神经大条甚感无奈，干脆直接挑明：“那诏儿怎办？他对慈心那丫头可是死心塌地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孩儿，倘若回京，他的婚事咱们便做不得主了，大姐必会给他寻一门对彦钰有助力的亲事。”
“宋家门第是低了些，……不过，若诏儿喜欢，大可纳那丫头为妾呀。”方敬远沉吟片刻，给了个解决办法。
“问题是如今慈心说了要考功名啊！女官是能平三妻四妾之权的！还有，我还记得几年前，诏儿和我提过，那丫头说过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看那孩子是个心气高的，她恐不会作人妾室！”
方娘子顿了顿，又道：“今日诏儿回来，说到慈心要考功名，您没看他那个高兴劲儿！若要诏儿对那丫头放手，……”方娘子一脸为难。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罢。他们年纪还小，日后指不定会有甚么变数呢。”方敬远宽怀自家娘子。
“唉，诏儿从小到大就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当初我亦考虑不周，没想到大姐那边。……见诏儿喜欢慈心，我还在一旁推波助澜。宋家那边，……哎呀，我都没脸见宋娘子了！我看诏儿是个痴心的，若他娶不到慈心，我怕，……”方娘子还是不能释怀。
“呵呵，他这点随我，我们爷俩儿都是痴情种子。想当年，你爹不同意我俩的婚事，我有段时间亦曾想，这辈子我若娶不到你，那我以后的人生定是无趣得很！”方敬远想起当年自己和方娘子的一番波折，不禁感叹道。
“哎呀，说诏儿的事，你怎么又扯到当年了！”方娘子嗔道，不过看到方敬远含情脉脉睇着自己的眼神，不由脸上一红，轻轻倚进方敬远怀里，叹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便由得那两小自去努力罢，我们能晚些时候回京便拖得一阵，其他的，就看天意了！”
慈心不知道一向看好她和方诏结亲的未来婆婆已经开始为他们的将来担忧，她只明白：既已做下决定，便努力为之奋斗罢！
首先，她一改以往对书院升级试的无视。今年六月的升级试她错过了，她便参加了十二月的升级试，并顺利通过。如此一来，等过完年开学，慈心就毋须到甲班上学，而可自由到各个学院旁听去了。
其次，她开始大量阅读背诵经史类的名家著论及佳篇美作。周朝科举制度类似唐朝，进士科先试帖经，再试诗赋，最后试策论。原本她亦犹豫是该参加明经科还是进士科科举：明经科重帖经墨义，进士则重诗赋。
帖经墨义其实就是填空、注释，故明经科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便可中试。而诗赋则需具备一定水准的文学才能，且进士科还有试策论，则写议论文，因而进士科要得第可比明经科难多了。
不过慈心骨子里有一股知难而上的傲气，她心道：我是经历过高考洗礼的人，难道还会怕这小小科举！
因此，慈心留宿妙翠观的时候，静月主仆便少了许多听笑话的机会，而多了听闻一阵阵“之乎之也”的背诵声。
静月问过慈心为何想去考功名的缘由，慈心对这名亦师亦友的女子，浑然不设防，便坦然相告了。当时静月听后，只说了句：“好，好，好孩子！你且去努力，若那叫甚么方诏的少年日后负了你，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当时慈心被吓了一跳：乖乖隆的咚，她这师父也太护短了罢？
次年三月烟霞书院青云榜上出现了顾明章兄长顾明文的名字。每年参加科举且在京城礼部试中中试的书院学生名字，都会登上书院的青云榜昭示一年。
顾明文比顾明章大三岁，时年十九，他去年以烟霞书院第一名的资格毕业且获得了桂州贡生资格，直接上京赶考去了。今年一月参加了礼部试，二月放榜，中了进士科甲第第五名！消息三月方传至书院，顾家免不得又是一番熙攘热闹。
方诏家今年没回京城过年，方敬远给家里写信时，言方诏又病了，恐禁不得旅途颠簸，故不能回去尽孝膝前，万乞见谅云云。
慈心既认定方诏，方家今年又不返京，故书院放假后，她便带上慈轩，正式到方家拜访了一趟。
方家位于桂州州府衙门附近一个两进院子，占地及建筑比起顾家的苍云轩自是寒碜得不能相比。方家的厨娘是柳三的寡母，另外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作杂活的丫鬟。
方诏和柳三经常不在家，整个院子共有十几间房子，只住得寥寥几人，故当初方娘子初到桂州，寻觅院落时，一眼看到这院子，便觉足够宽敞了。
方敬远是个儒雅俊逸的中年人，性格亦甚为开朗和善。慈心姐弟上门时，刚入得正堂，坐在主位上的方敬远便笑道：“可把真人盼来了！这几年，我在诏儿和你方姨口中，听闻了无数次你的大名，对你可谓是神交已久！怎样，我这没有金马玉堂，不算花花世界罢？哈哈！”
慈心一下便消除了来时的忐忑之心，与方敬远见礼问好后，众人落座。慈轩年纪幼小，虽与方诏交好，但第一次到桂州大郡拜访方氏夫妇，他还是拘谨得很。方娘子便叫方诏带慈轩出去玩耍，自己去厨房张罗待客的午膳，留下方敬远和慈心在正堂叙话。
慈心与方敬远便从方诏的先天不足之症谈起，一路谈论古今医术、杏林怪人逸事，两人都觉颇畅所怀。
尤其是方敬远，他是知道慈心借过自家的医书去看，可也仅以为是小姑娘的所好颇杂，看着玩儿而已。哪知今日与慈心一番谈论，这小姑娘在医术上的某些见解竟是道前贤者之未道，这份创见实是高明之致！当然，方敬远不知那些都是静月的成就，慈心只是原话照搬而已。
方娘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夫君看小姑娘的眼神带了三分狂热，然后，她便听见方敬远热切的声音：“慈心，你可愿跟我学医？”
慈心脑门一阵黑线，正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方娘子及时给她解了围：“哎呀，您这说的甚么话呢！人家慈心可是要考功名，作女官的！”
“入太医署也有官职，她一样可以嫁给诏儿！”方敬远一句话彻底把慈心震晕。她万分后悔方才一时逞口舌之快，给方敬远造成自己是医术天才的假象，以致方敬远起了收自己为徒的心思。
于是乎，这场拜访便在慈心匆匆拉着慈轩告辞，方诏留人不遂，方娘子埋怨自家夫君的混乱中结束了。
方娘子不得其解，只好直接找方诏旁敲侧击。方诏只笑吟吟告诉她：慈心决定要考功名了！
“慈心考功名，你高兴个甚么劲？”方娘子一怔，随即想到那条周律，恍悟：“她是告诉你，以后不能纳妾！”
方诏对着他直白的娘亲，俊脸微红道：“娘！”叫完这声，他便又沉浸在慈心明言要嫁他的欢喜中。
当晚，方娘子对方敬远说了此事，方敬远呵呵一笑赞道：“这小姑娘倒有志气！”
“远哥，若是平常我亦随那两小去了。但如今，……”方娘子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如今彦钰封了太子，爹爹和二哥都在北疆，大姐那边来信儿，道若诏儿身子骨大好了，便尽快回京，她在宫外也好有个照拂。”
方敬远应道：“嗯，我在桂州这几年也进益不少，是该回去尽孝了。”
方娘子对自家夫君的神经大条甚感无奈，干脆直接挑明：“那诏儿怎办？他对慈心那丫头可是死心塌地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孩儿，倘若回京，他的婚事咱们便做不得主了，大姐必会给他寻一门对彦钰有助力的亲事。”
“宋家门第是低了些，……不过，若诏儿喜欢，大可纳那丫头为妾呀。”方敬远沉吟片刻，给了个解决办法。
“问题是如今慈心说了要考功名啊！女官是能平三妻四妾之权的！还有，我还记得几年前，诏儿和我提过，那丫头说过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看那孩子是个心气高的，她恐不会作人妾室！”
方娘子顿了顿，又道：“今日诏儿回来，说到慈心要考功名，您没看他那个高兴劲儿！若要诏儿对那丫头放手，……”方娘子一脸为难。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罢。他们年纪还小，日后指不定会有甚么变数呢。”方敬远宽怀自家娘子。
“唉，诏儿从小到大就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当初我亦考虑不周，没想到大姐那边。……见诏儿喜欢慈心，我还在一旁推波助澜。宋家那边，……哎呀，我都没脸见宋娘子了！我看诏儿是个痴心的，若他娶不到慈心，我怕，……”方娘子还是不能释怀。
“呵呵，他这点随我，我们爷俩儿都是痴情种子。想当年，你爹不同意我俩的婚事，我有段时间亦曾想，这辈子我若娶不到你，那我以后的人生定是无趣得很！”方敬远想起当年自己和方娘子的一番波折，不禁感叹道。
“哎呀，说诏儿的事，你怎么又扯到当年了！”方娘子嗔道，不过看到方敬远含情脉脉睇着自己的眼神，不由脸上一红，轻轻倚进方敬远怀里，叹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便由得那两小自去努力罢，我们能晚些时候回京便拖得一阵，其他的，就看天意了！”
慈心不知道一向看好她和方诏结亲的未来婆婆已经开始为他们的将来担忧，她只明白：既已做下决定，便努力为之奋斗罢！
首先，她一改以往对书院升级试的无视。今年六月的升级试她错过了，她便参加了十二月的升级试，并顺利通过。如此一来，等过完年开学，慈心就毋须到甲班上学，而可自由到各个学院旁听去了。
其次，她开始大量阅读背诵经史类的名家著论及佳篇美作。周朝科举制度类似唐朝，进士科先试帖经，再试诗赋，最后试策论。原本她亦犹豫是该参加明经科还是进士科科举：明经科重帖经墨义，进士则重诗赋。
帖经墨义其实就是填空、注释，故明经科只要熟读经传和注释便可中试。而诗赋则需具备一定水准的文学才能，且进士科还有试策论，则写议论文，因而进士科要得第可比明经科难多了。
不过慈心骨子里有一股知难而上的傲气，她心道：我是经历过高考洗礼的人，难道还会怕这小小科举！
因此，慈心留宿妙翠观的时候，静月主仆便少了许多听笑话的机会，而多了听闻一阵阵“之乎之也”的背诵声。
静月问过慈心为何想去考功名的缘由，慈心对这名亦师亦友的女子，浑然不设防，便坦然相告了。当时静月听后，只说了句：“好，好，好孩子！你且去努力，若那叫甚么方诏的少年日后负了你，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当时慈心被吓了一跳：乖乖隆的咚，她这师父也太护短了罢？
次年三月烟霞书院青云榜上出现了顾明章兄长顾明文的名字。每年参加科举且在京城礼部试中中试的书院学生名字，都会登上书院的青云榜昭示一年。
顾明文比顾明章大三岁，时年十九，他去年以烟霞书院第一名的资格毕业且获得了桂州贡生资格，直接上京赶考去了。今年一月参加了礼部试，二月放榜，中了进士科甲第第五名！消息三月方传至书院，顾家免不得又是一番熙攘热闹。
方诏家今年没回京城过年，方敬远给家里写信时，言方诏又病了，恐禁不得旅途颠簸，故不能回去尽孝膝前，万乞见谅云云。
慈心既认定方诏，方家今年又不返京，故书院放假后，她便带上慈轩，正式到方家拜访了一趟。
方家位于桂州州府衙门附近一个两进院子，占地及建筑比起顾家的苍云轩自是寒碜得不能相比。方家的厨娘是柳三的寡母，另外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作杂活的丫鬟。
方诏和柳三经常不在家，整个院子共有十几间房子，只住得寥寥几人，故当初方娘子初到桂州，寻觅院落时，一眼看到这院子，便觉足够宽敞了。
方敬远是个儒雅俊逸的中年人，性格亦甚为开朗和善。慈心姐弟上门时，刚入得正堂，坐在主位上的方敬远便笑道：“可把真人盼来了！这几年，我在诏儿和你方姨口中，听闻了无数次你的大名，对你可谓是神交已久！怎样，我这没有金马玉堂，不算花花世界罢？哈哈！”
慈心一下便消除了来时的忐忑之心，与方敬远见礼问好后，众人落座。慈轩年纪幼小，虽与方诏交好，但第一次到桂州大郡拜访方氏夫妇，他还是拘谨得很。方娘子便叫方诏带慈轩出去玩耍，自己去厨房张罗待客的午膳，留下方敬远和慈心在正堂叙话。
慈心与方敬远便从方诏的先天不足之症谈起，一路谈论古今医术、杏林怪人逸事，两人都觉颇畅所怀。
尤其是方敬远，他是知道慈心借过自家的医书去看，可也仅以为是小姑娘的所好颇杂，看着玩儿而已。哪知今日与慈心一番谈论，这小姑娘在医术上的某些见解竟是道前贤者之未道，这份创见实是高明之致！当然，方敬远不知那些都是静月的成就，慈心只是原话照搬而已。
方娘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夫君看小姑娘的眼神带了三分狂热，然后，她便听见方敬远热切的声音：“慈心，你可愿跟我学医？”
慈心脑门一阵黑线，正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方娘子及时给她解了围：“哎呀，您这说的甚么话呢！人家慈心可是要考功名，作女官的！”
“入太医署也有官职，她一样可以嫁给诏儿！”方敬远一句话彻底把慈心震晕。她万分后悔方才一时逞口舌之快，给方敬远造成自己是医术天才的假象，以致方敬远起了收自己为徒的心思。
于是乎，这场拜访便在慈心匆匆拉着慈轩告辞，方诏留人不遂，方娘子埋怨自家夫君的混乱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