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踌躇
“宋慈心，你去看看我家夫人吧。她现时状态很不好！”见慈心断然拒绝，又记起自己出门时安氏交待的话语，方菲菲不由软了口气央道。
“我，我还有课业要做。嗯，对，明日夫子要检查的课业我还没做呢。改天吧。”慈心言罢就要离去。
方菲菲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杏眼里羞怒交加。
方菲菲羞的是：自己本与慈心身份地位相当，但自慈心入了烟霞书院，不仅顾家少爷与她私交甚笃，就连自己主子——安氏对她亦高看几分。反观自己，就是顾家一卑微使女，谁都可以支使。
方菲菲怒的是：今日她被主子派来郑重邀请这个丫头相见，自己都作低伏小了，慈心却居然一点不念与自己的发小之情，就是拿乔不去！
方菲菲拽着慈心袖子，怒瞪慈心，刚要发飙，突然想起主子的叮咛，继而想到已在桂州安记书铺里做掌柜的父亲，她深吸几口气，硬生生把即将发作的发飙变成发嗲：“心儿妹妹～你就瞧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去看看我家夫人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方菲菲巴啦巴啦一通“哭诉”，慈心听闻安氏是第二次落胎，心里更是踌躇难安。等方菲菲滔滔不绝告一段落，慈心才问：“方菲菲，你几时去顾家当差的？”
“呃？”方菲菲不料慈心会问出一个如此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一呆之下，才答：“去年初。”
“你一到顾家便跟在安如夫人身边么？”慈心又问。
方菲菲一愣，想了一下，才答：“因我，我不识字，一开始我只是粗使丫头。两个月后幸得夫人抬举，收了我作她的贴身丫鬟。”方菲菲没有说出的是：就连她爹，亦得到安氏的提携，居然从一个书院普通采买，一跃变成桂州安记书铺的掌柜！
慈心在方菲菲絮叨的时候便认真观察她脸上表情，发觉她对安氏的知遇之恩确是真心感激，说到自家主子遭遇时的痛惜之情亦不像作伪，不由暗松一口气：她其实最怕下毒之人是眼前这丫头！
前世小说、电视剧里这样的桥段多不胜数，甚么最危险的敌人其实就是你身边最亲密的人之类的，虽说慈心对方菲菲无甚好感，但亦不想看到一同长大的花样少女行那损人性命的恶毒事。
对安氏下毒的，肯定是刘氏的人，慈心只是不希望方菲菲卷进这场妻妾相争的战斗，充当别人杀人的刀子而已。
“嗯，当家主母对你好么？”慈心再问。顾守仁长兄顾守德在京居官，而顾子元发妻早亡，故顾家当家主母便是顾守仁发妻刘氏。
“哎呀，你怎尽问些有没有的，快随我去看夫人！”方菲菲不耐烦了，拽着慈心便走。慈心怕她把自己衣衫撕坏，忙紧跟几步，道：“方菲菲！放开我的袖子！我就这一身常服，撕坏了你赔！”
两人拉扯间，忽闻后面响起一把低沉浑厚的声音：“你们这是作甚？”
两人停下争执，循声看去，只见顾守仁身着一袭墨绿深衣书院先生常服，手拿两册书卷，正拧眉看着她们。
他从万卷楼借了两册书出来，还没出书园门口，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待一拐出门，哪想看见的却是两个小姑娘打架的景象！而且两个他都认得：一个是自己妾室的贴身丫头，一个却是一向“稳重老成”的宋慈心！
两人给顾守仁见礼毕后，均低头不语，各怀心思。慈心一边抻着被方菲菲拽揉得皱巴巴的袖子，一边暗道糟糕，这人来了，若他开口，自己万无藉口推脱。
“宋慈心，回去抄二十遍《仪礼》，明早交予我！”顾守仁一开口便是对慈心的惩罚。
“是，先生。学生今日容止有失，实是羞愧。学生这就去抄书。”慈心哀号之余便想赶紧闪人。
“等等！老爷，是安夫人让奴婢来请宋慈心过府相见的。她不愿去，奴婢才拉她！”一旁的方菲菲怕顾守仁把人放走了，忙出言阻拦。
“噢～”顾守仁听闻是自己小妾相邀，微感诧异，略一思量，记起以前安氏对他说过要见见慈心这个促成他们相遇相识的“媒人”，便释疑了。再想到如今安氏抑郁憔悴的境况，顾守仁轻咳两声后开口道：“呃，宋慈心，抄书的事，可缓一缓，嗯，三日后再予我好了。既然芷慧相邀，你便去见见她，与她说说话，她一向喜欢你。”
“是。先生。”慈心无奈应下，垂头丧气跟在顾守仁身后，向苍云轩走去，一旁的方菲菲不时对她投去得意的一瞥。
万卷楼位于仁礼路的东面，正对面便是六艺学院所在的静园，而烟霞书院山长的居所——苍云轩则在仁礼路西面，与静园隔了一个小湖相对。
进了苍云轩，来往的下人估计早见惯自家主子带身着书院常服学生回家的情形，一个个目不斜视地各司其职。已近午时未，正值夏日中最炎热的时辰，宅院里静悄悄的，只剩树上蝉儿的聒噪声。
顾守仁进门后，吩咐方菲菲领慈心去见安氏，自己便往书房去了。
方菲菲领着慈心，一路穿花拂柳往安氏住的院子行去。烟霞书院本就是一座匠心独具、美轮美奂的古代园林，苍云轩既建在书院内里，亦是历代山长休憩之所，自然建造得更为精美绝伦。
慈心跟着方菲菲一路走去，但见丹楹刻桷，层楼叠榭，波光粼粼。苍云轩占地甚广，内里居然有一片水面不小的湖泊。若是平时，慈心定会好好欣赏一下这宜人景色，但今日她心里装着事，哪有心思看美景！从书园门口行到如今，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安氏，故而慈心越走越慢，以此拖延时间。
“宋慈心！快点！要不？我再去请老爷过来？”走在前面的方菲菲意识到慈心的磨蹭，不由低声威胁道。
慈心苦笑，心一横：横竖都进来了，见到人再打算吧。想通这层，她加快脚步跟上方菲菲。她没注意，不远处，一名少年正眺目看着这边。
慈心和方菲菲踏进安氏居住的汀兰院时，早得吩咐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丫鬟看见方菲菲，喜道：“菲菲姐，你可回来了，夫人都问好几回了！”言罢，便好奇地打量方菲菲身后的慈心。
方菲菲仅对她点点头，便趾高气扬地往正屋走去。慈心则对这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丫头咧嘴笑笑，就紧随方菲菲后尘。
进得屋子，方菲菲对端坐正位上的安氏行了个福礼：“夫人，宋慈心来了。”
慈心则被眼前安氏苍白憔悴的容颜震住了。两个月前，面前之人还如刚成熟的水蜜桃般，丰润饱满，容光焕发。两个月后，这个桃子便如被抽干了水分般瘪了、皱了，慈心十分怀疑这个形销骨立、面色灰败的女人就是那日令自己惊艳的红衫美人！
看到慈心眼里的震惊、不信，嗯，好像有那么一丝同情，安氏笑笑，抬手抚了抚自个儿的脸，道：“呵呵，怎了？我有变得那么难看么？”
慈心低头垂睑，掩住心中翻腾的情绪，轻声道：“见过夫人！”
“小菲，沏壶茶来。”方菲菲答应后正待出去，安氏又喊住她：“等一下，嗯，慈心年纪尚幼，不宜喝茶。……天气炎热，你叫小菊去厨房给她端一碗冰镇酸梅汤罢。慈心，坐啊。”
慈心在下首处坐下，安氏也不说话，两人各自想心事。等方菲菲端来沏好的茶，又给安氏倒上一杯放在她手边后，安氏才出声吩咐：“你去院门守着，小菊回来，就马上把酸梅汤给客人端上，去吧。”
方菲菲不情不愿应声出去，慈心两手扶在坐着的黄花梨圈椅扶手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以致没看见方菲菲经过自己身边时，瞥过来的一抹妒恨目光。
“慈心，那天，在丰泽阁，你给我把脉，是否发现了甚么？”安氏目光炯炯盯着慈心，开口问道。
“啊？呃……”慈心没想到安氏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发问，抬头对上她充满希翼的双眼，慈心正待否认自己会切脉的话便变成：“是的。我发现夫人怀孕了。”
“我的脉象可有不妥？”安氏追问。
“无有不妥。”慈心垂睑答道。
“呵呵，不瞒你说，那天我刚从桂州诊脉回来，郎中亦说我这喜脉脉象强劲，必能顺利诞下麟儿。可你看，……呵呵。”安氏轻轻笑了两下，慈心听闻竟陡生一股寒意。
“有德一直说你是他所见的，最为天资聪颖的孩子。你五岁便能作诗，看过的文章过目不忘，嗯，听闻你仅靠看了几本棋谱，就能与诏哥儿对弈。”安氏顿了顿，接着道：“今日请你来见，我确是存了私心，只盼你这聪明孩子，说不定还学过诊脉。那日你确是发现了甚么不对，是么？要不然你也不会握着我的手腕那么久！”
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安氏不由一阵气喘，“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望着一脸病容的安氏，慈心心内激动，正要说出实情，门外传来方菲菲的声音：“参见二少爷！”
“我，我还有课业要做。嗯，对，明日夫子要检查的课业我还没做呢。改天吧。”慈心言罢就要离去。
方菲菲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杏眼里羞怒交加。
方菲菲羞的是：自己本与慈心身份地位相当，但自慈心入了烟霞书院，不仅顾家少爷与她私交甚笃，就连自己主子——安氏对她亦高看几分。反观自己，就是顾家一卑微使女，谁都可以支使。
方菲菲怒的是：今日她被主子派来郑重邀请这个丫头相见，自己都作低伏小了，慈心却居然一点不念与自己的发小之情，就是拿乔不去！
方菲菲拽着慈心袖子，怒瞪慈心，刚要发飙，突然想起主子的叮咛，继而想到已在桂州安记书铺里做掌柜的父亲，她深吸几口气，硬生生把即将发作的发飙变成发嗲：“心儿妹妹～你就瞧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去看看我家夫人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方菲菲巴啦巴啦一通“哭诉”，慈心听闻安氏是第二次落胎，心里更是踌躇难安。等方菲菲滔滔不绝告一段落，慈心才问：“方菲菲，你几时去顾家当差的？”
“呃？”方菲菲不料慈心会问出一个如此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一呆之下，才答：“去年初。”
“你一到顾家便跟在安如夫人身边么？”慈心又问。
方菲菲一愣，想了一下，才答：“因我，我不识字，一开始我只是粗使丫头。两个月后幸得夫人抬举，收了我作她的贴身丫鬟。”方菲菲没有说出的是：就连她爹，亦得到安氏的提携，居然从一个书院普通采买，一跃变成桂州安记书铺的掌柜！
慈心在方菲菲絮叨的时候便认真观察她脸上表情，发觉她对安氏的知遇之恩确是真心感激，说到自家主子遭遇时的痛惜之情亦不像作伪，不由暗松一口气：她其实最怕下毒之人是眼前这丫头！
前世小说、电视剧里这样的桥段多不胜数，甚么最危险的敌人其实就是你身边最亲密的人之类的，虽说慈心对方菲菲无甚好感，但亦不想看到一同长大的花样少女行那损人性命的恶毒事。
对安氏下毒的，肯定是刘氏的人，慈心只是不希望方菲菲卷进这场妻妾相争的战斗，充当别人杀人的刀子而已。
“嗯，当家主母对你好么？”慈心再问。顾守仁长兄顾守德在京居官，而顾子元发妻早亡，故顾家当家主母便是顾守仁发妻刘氏。
“哎呀，你怎尽问些有没有的，快随我去看夫人！”方菲菲不耐烦了，拽着慈心便走。慈心怕她把自己衣衫撕坏，忙紧跟几步，道：“方菲菲！放开我的袖子！我就这一身常服，撕坏了你赔！”
两人拉扯间，忽闻后面响起一把低沉浑厚的声音：“你们这是作甚？”
两人停下争执，循声看去，只见顾守仁身着一袭墨绿深衣书院先生常服，手拿两册书卷，正拧眉看着她们。
他从万卷楼借了两册书出来，还没出书园门口，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待一拐出门，哪想看见的却是两个小姑娘打架的景象！而且两个他都认得：一个是自己妾室的贴身丫头，一个却是一向“稳重老成”的宋慈心！
两人给顾守仁见礼毕后，均低头不语，各怀心思。慈心一边抻着被方菲菲拽揉得皱巴巴的袖子，一边暗道糟糕，这人来了，若他开口，自己万无藉口推脱。
“宋慈心，回去抄二十遍《仪礼》，明早交予我！”顾守仁一开口便是对慈心的惩罚。
“是，先生。学生今日容止有失，实是羞愧。学生这就去抄书。”慈心哀号之余便想赶紧闪人。
“等等！老爷，是安夫人让奴婢来请宋慈心过府相见的。她不愿去，奴婢才拉她！”一旁的方菲菲怕顾守仁把人放走了，忙出言阻拦。
“噢～”顾守仁听闻是自己小妾相邀，微感诧异，略一思量，记起以前安氏对他说过要见见慈心这个促成他们相遇相识的“媒人”，便释疑了。再想到如今安氏抑郁憔悴的境况，顾守仁轻咳两声后开口道：“呃，宋慈心，抄书的事，可缓一缓，嗯，三日后再予我好了。既然芷慧相邀，你便去见见她，与她说说话，她一向喜欢你。”
“是。先生。”慈心无奈应下，垂头丧气跟在顾守仁身后，向苍云轩走去，一旁的方菲菲不时对她投去得意的一瞥。
万卷楼位于仁礼路的东面，正对面便是六艺学院所在的静园，而烟霞书院山长的居所——苍云轩则在仁礼路西面，与静园隔了一个小湖相对。
进了苍云轩，来往的下人估计早见惯自家主子带身着书院常服学生回家的情形，一个个目不斜视地各司其职。已近午时未，正值夏日中最炎热的时辰，宅院里静悄悄的，只剩树上蝉儿的聒噪声。
顾守仁进门后，吩咐方菲菲领慈心去见安氏，自己便往书房去了。
方菲菲领着慈心，一路穿花拂柳往安氏住的院子行去。烟霞书院本就是一座匠心独具、美轮美奂的古代园林，苍云轩既建在书院内里，亦是历代山长休憩之所，自然建造得更为精美绝伦。
慈心跟着方菲菲一路走去，但见丹楹刻桷，层楼叠榭，波光粼粼。苍云轩占地甚广，内里居然有一片水面不小的湖泊。若是平时，慈心定会好好欣赏一下这宜人景色，但今日她心里装着事，哪有心思看美景！从书园门口行到如今，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安氏，故而慈心越走越慢，以此拖延时间。
“宋慈心！快点！要不？我再去请老爷过来？”走在前面的方菲菲意识到慈心的磨蹭，不由低声威胁道。
慈心苦笑，心一横：横竖都进来了，见到人再打算吧。想通这层，她加快脚步跟上方菲菲。她没注意，不远处，一名少年正眺目看着这边。
慈心和方菲菲踏进安氏居住的汀兰院时，早得吩咐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丫鬟看见方菲菲，喜道：“菲菲姐，你可回来了，夫人都问好几回了！”言罢，便好奇地打量方菲菲身后的慈心。
方菲菲仅对她点点头，便趾高气扬地往正屋走去。慈心则对这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丫头咧嘴笑笑，就紧随方菲菲后尘。
进得屋子，方菲菲对端坐正位上的安氏行了个福礼：“夫人，宋慈心来了。”
慈心则被眼前安氏苍白憔悴的容颜震住了。两个月前，面前之人还如刚成熟的水蜜桃般，丰润饱满，容光焕发。两个月后，这个桃子便如被抽干了水分般瘪了、皱了，慈心十分怀疑这个形销骨立、面色灰败的女人就是那日令自己惊艳的红衫美人！
看到慈心眼里的震惊、不信，嗯，好像有那么一丝同情，安氏笑笑，抬手抚了抚自个儿的脸，道：“呵呵，怎了？我有变得那么难看么？”
慈心低头垂睑，掩住心中翻腾的情绪，轻声道：“见过夫人！”
“小菲，沏壶茶来。”方菲菲答应后正待出去，安氏又喊住她：“等一下，嗯，慈心年纪尚幼，不宜喝茶。……天气炎热，你叫小菊去厨房给她端一碗冰镇酸梅汤罢。慈心，坐啊。”
慈心在下首处坐下，安氏也不说话，两人各自想心事。等方菲菲端来沏好的茶，又给安氏倒上一杯放在她手边后，安氏才出声吩咐：“你去院门守着，小菊回来，就马上把酸梅汤给客人端上，去吧。”
方菲菲不情不愿应声出去，慈心两手扶在坐着的黄花梨圈椅扶手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以致没看见方菲菲经过自己身边时，瞥过来的一抹妒恨目光。
“慈心，那天，在丰泽阁，你给我把脉，是否发现了甚么？”安氏目光炯炯盯着慈心，开口问道。
“啊？呃……”慈心没想到安氏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发问，抬头对上她充满希翼的双眼，慈心正待否认自己会切脉的话便变成：“是的。我发现夫人怀孕了。”
“我的脉象可有不妥？”安氏追问。
“无有不妥。”慈心垂睑答道。
“呵呵，不瞒你说，那天我刚从桂州诊脉回来，郎中亦说我这喜脉脉象强劲，必能顺利诞下麟儿。可你看，……呵呵。”安氏轻轻笑了两下，慈心听闻竟陡生一股寒意。
“有德一直说你是他所见的，最为天资聪颖的孩子。你五岁便能作诗，看过的文章过目不忘，嗯，听闻你仅靠看了几本棋谱，就能与诏哥儿对弈。”安氏顿了顿，接着道：“今日请你来见，我确是存了私心，只盼你这聪明孩子，说不定还学过诊脉。那日你确是发现了甚么不对，是么？要不然你也不会握着我的手腕那么久！”
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安氏不由一阵气喘，“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望着一脸病容的安氏，慈心心内激动，正要说出实情，门外传来方菲菲的声音：“参见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