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part[173]时机
黎醒了，他知道自己醒了，但他不想睁开眼睛。他以为那个变态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羞辱，他可以刀枪不入不知廉耻了。
可他错了。
可笑的是，他现在才更清楚的知道了什么叫尊严扫地。
那个变态是能让他狼狈，可除了那个变态本人，并不会再让什么人来参观他的狼狈。就算是那个性训练，让他觉得足够羞耻，但被他‘服务’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还在喘气儿了，连那个变态都已经被死亡拉走了。
“感觉好点儿了吗？”是苍谷，他看到黎惨白的脸上，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就知道黎醒了。
黎侧过身，背对着那个声音，有温热的液体从紧闭的右眼皮下溢出，淌过鼻梁，流进枕头里。
他知道苍谷的询问里没有掺杂什么，但听起来就像是嘲笑。
很久很久，黎才开口道：“没什么事。”
故作淡然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的有些怪异，他的嗓子灼烧的疼着，身体更甚。小纯肯定是在里面加了不该人吃的东西，这白痴，就算用黑胡椒酱模糊了嗅觉，但一口下去，是个正常人就必然不会再吃了啊，干吗不加些无色无味的毒药呢……
“上官现在不在。”
“有谁在？”
“月凌席，还有那个女的。”苍谷还不知道小纯该如何称呼。
“能让我自己呆着吗。”
苍谷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都堵在了嗓子眼儿，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叹了口气，便起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又听到黎说：“把灯关了。”
黑暗带着独有而别致的寒意，能让黎冷静下来。黎把头蒙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浓稠的黑暗才能给他安全感，因为黑暗有模糊和扭曲时空的力量。狼狈也好，耻辱也罢，颤抖的双唇、痛苦的目光，都可以被黑暗一口吞噬，即便流泪也激不起涟漪。
可以让黎放心的躲藏，给黎庇护，那么无声那么可靠 却又那么深沉那么冰冷。
盖在黎身上的杯子胡乱的颤抖着，传出压抑的呜吟。黎真的想一睡不起，他太累了，太久没有安稳的睡过了，因为那个人不在身边；但他又怕不能再睁开眼睛，因为那个人还在这个世界。
牧黎，你可以忘记的对吗？牧黎，这都不算什么……牧黎，你说了不会再多浪费哪怕一秒去消沉你忘了吗……牧黎，你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眼泪流个没完？牧黎，你的骨气呢？你的决心就这么点儿吗？你的爱就这么容易被打垮吗？你不是要保护他吗？你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吗？牧黎，现在这叫什么样子……你不会输给理阁，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对吗？牧黎，一味坚持尊严是固执是自私，因为你把尊严、把自己摆得太高了才会这样……可你不该这样你知道吗？不是有比自己还重要的人吗？
黎捂着脸，黎咬着自己的手臂咬到出血，即便对自己质问的结果是他应该打起精神来，可还是压抑的动弹不得。
真的太累了，这样活着太累了啊……他已经不接受我了啊……我再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白费力气……
牧黎，可你放不开不是吗？要能放手，你早就不必这么痛苦了……要没遇见他，你也早就不再这个世上了……你忘了你只是想对教你生活为何给你温暖的他好吗？现在只有月凌席在，这不是你一直在等的机会吗？
是啊……这不是我一直在等的机会吗……死是早晚的事，至少先把能做的做完吧……
黎掀开被子大口的呼吸，他有点儿缺氧。又在黑暗中沉溺了些时候，他收起自己散乱的目光，慢慢支起身体、下地、在阳台抽了根儿理阁书桌上的烟、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阳台是个看似绝佳的逃生路线，但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跳下楼还能健全落地，也根本跑不远就会被抓回来。黎不知道理阁因为过度的严谨，并没有在这处隐宅周围埋人，为了让它更为隐秘。
“想去哪儿啊？”
一出门，一丝熟悉的寒意就架上了他的脖子。
“很想杀我吧？”
月凌席手里的小刀很利，杀手的刀从来就很利，抵上脖子的同时就嵌入了皮里，黎不敢妄动。
“可理阁不让是吧？他还没玩儿够是吧？你不怕他玩儿不够吗？”
“闭嘴！贱人！不知廉耻的东西！”月凌席揪着黎的领子将他一把按在墙上。
黎想，月凌席还是一样的容易被激怒，而且他敢肯定自己已经掌握了月凌席的软肋——上官理阁。容易被激怒的人就容易被利用，被掐住软肋的人自然方便掌控。
所以，黎被关在卫生间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一定要等一个月凌席独自在的时候。因为烈天就是独自看守他的，也就是说，烈天和月凌席，理阁必定会带一个跟自己办事，让另一个留守。
理阁一定知道月凌席对他的感情，但他就不是个有感情的人，他不过是利用月凌席对他的感情，从而利用莱茵。既然看得清，那他只要隔三差五给月凌席点儿甜头就够了，而不是让其有过高的优越感，以免得寸进尺反倒不好收拾。那么，他就要时不时给月凌席一种暗示：自己和烈天没什么不同。
之所以是烈天，而不是别人，因为烈天是跟着月凌席的，不会让月凌席有抵触感，因为理阁重用自己以外的人而产生于他的间隙。烈天又是雇佣杀手出身，习惯了只办事儿不多说话也不多思考，是个用起来顺手的角色。
看清人与人的联系，黎的推测才能成立，进一步，演变成无往不利。虽然他还没达到那个层面，但行事也方便许多。
所以，一定会有月凌席独自看守自己的，那个他要的突破口。
但黎忽略了一件事，月凌席的愤怒会在第一时间转化成对让他愤怒的人的伤害。
黎的左脸被刀子贯穿时，他感到了刀尖撞击牙齿的酸胀，痛感是下一秒猛然涌入神经的，脑子炸裂一般嗡嗡作响。月凌席的刀尖一划再一提，黎整个身体都跟着轻轻颤抖了一下，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你不是得意吗？我看你还怎么到处勾搭！你个贱货，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理阁玩儿你，你就特别了？告诉你，我也可以玩儿，谁都可以玩儿！”
“我没觉得我多特别，我是怕你觉得我特别。”
月凌席一巴掌打在黎的伤口上，扇了黎一个凛冽。
黎把嘴里的血吐出去，一双玩味的眼睛在月凌席的盛怒之下，依然淡漠随意。他的牙上一片腥红，开口便惹得脑子跟着一胀一胀的充血一般，但这都无碍于他的淡漠平静。
“理阁不杀我，玩儿我，你看着不碍眼吗？”
“不可能不碍眼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月凌席显得很不耐烦，但又无法堵住黎的嘴不听他说下去，因为黎每言必中。
“既然碍眼，为什么还要让我出现在你面前，而不是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呢。理阁不让你杀我，但你可以让我‘逃走’，从被抓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见过我动手呢。”
“你的意思是……”
“没错。希望你能配合。”
“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因为我碍眼，如果我逃走了，你还因此受了伤，理阁说不定会一气之下，让你们杀了我算了。你不觉得，那样很称心如意吗？”黎如炬的目光、顿挫的语句，都太有煽动性和诱惑力了。
“如果那样，你必死无疑。”
“我现在只想逃走，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杀得了我，还是一回事儿呢。”
月凌席默许的松开手，黎知道交涉成功心里得意，但表面仍不露声色。
“有车吗？”
“没有，理阁开走了。”
黎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明天我就会告诉他你‘逃跑’的事。”
“那就尽可能晚点儿告诉他。”
“那是当然。”
“你就委屈一下吧。”此时他们已到了客厅，黎边说着边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的向月凌席的脑袋砸去，瞬间就见了红。月凌席一阵眩晕单膝跪在了地上，接着就是黎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直到对方失去意识。他没有看到，黎眼里的嗜血，和嘴边残忍而轻蔑的笑意。
黎摸出月凌席身上的刀，用刀背在昏迷的月凌席的脖间滑动，喃喃地说：“明知他利用你，你怎么还能这样心甘情愿……”
如果韵利用我，我也会心甘情愿吧？可他连利用都不屑，只想与我划清界限啊……
黎收了刀。
“为什么不动手？”
黎转身，见苍谷就站在楼梯上。
“我现在没有能力和莱茵为敌。你很想我杀了他？”
苍谷摇摇头，“我只是好奇。”
“不拦我？”
“我在房间睡觉。而且，你是否要逃走，跟我没有关系。不过，作为一个大夫，我劝你赶紧去找奥列。”
“我现在去找他，他会有危险。虽然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有危险，但你至少还能说上话。”
“我给你煎副药吧。”
“我的时间不多。”
“你现在还有逃跑的力气。”
“的确没有，但我必须走。”
看着黎坚定的眼神，苍谷也不好再说什么，叹气道：“好吧。出门一直往北，能看见公路。”
黎点点头，从月凌席身上又摸出手机揣在兜里。
苍谷看他脚步虚浮，气息孱弱，不免有些担忧。他不懂这个青年，没有杀月凌席绝不是单纯如他所说不想与莱茵为敌，因为不杀月凌席，只要月凌席一句话，他还是会与莱因为敌。
青年行至门口突然回头看着他，问道：“北是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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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侧过身，背对着那个声音，有温热的液体从紧闭的右眼皮下溢出，淌过鼻梁，流进枕头里。
他知道苍谷的询问里没有掺杂什么，但听起来就像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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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在？”
“月凌席，还有那个女的。”苍谷还不知道小纯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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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带着独有而别致的寒意，能让黎冷静下来。黎把头蒙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浓稠的黑暗才能给他安全感，因为黑暗有模糊和扭曲时空的力量。狼狈也好，耻辱也罢，颤抖的双唇、痛苦的目光，都可以被黑暗一口吞噬，即便流泪也激不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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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凌席手里的小刀很利，杀手的刀从来就很利，抵上脖子的同时就嵌入了皮里，黎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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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凌席一巴掌打在黎的伤口上，扇了黎一个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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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阁开走了。”
黎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明天我就会告诉他你‘逃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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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摸出月凌席身上的刀，用刀背在昏迷的月凌席的脖间滑动，喃喃地说：“明知他利用你，你怎么还能这样心甘情愿……”
如果韵利用我，我也会心甘情愿吧？可他连利用都不屑，只想与我划清界限啊……
黎收了刀。
“为什么不动手？”
黎转身，见苍谷就站在楼梯上。
“我现在没有能力和莱茵为敌。你很想我杀了他？”
苍谷摇摇头，“我只是好奇。”
“不拦我？”
“我在房间睡觉。而且，你是否要逃走，跟我没有关系。不过，作为一个大夫，我劝你赶紧去找奥列。”
“我现在去找他，他会有危险。虽然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有危险，但你至少还能说上话。”
“我给你煎副药吧。”
“我的时间不多。”
“你现在还有逃跑的力气。”
“的确没有，但我必须走。”
看着黎坚定的眼神，苍谷也不好再说什么，叹气道：“好吧。出门一直往北，能看见公路。”
黎点点头，从月凌席身上又摸出手机揣在兜里。
苍谷看他脚步虚浮，气息孱弱，不免有些担忧。他不懂这个青年，没有杀月凌席绝不是单纯如他所说不想与莱茵为敌，因为不杀月凌席，只要月凌席一句话，他还是会与莱因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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