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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part[163]兄弟没有隔夜仇

    帮黎盖好被子,奥列拉着苏茗已出了病房。

    “他情况为什么突然又这么糟了?明明刚有起色!”奥列不悦的口气质问的眼神直指苏茗已。

    “我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我当时真的气疯了……”苏茗已想起黎惨白的脸色和内疚的神情有些懊恼,现在想来,他根本没什么错。而且,是他把眼睛给了自己,自己没有感谢就算了,竟然还那样对着他发脾气。

    “苏茗已,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个事实你心里也不好受,你以为他就好受吗?你以为有谁能那么从容的就把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给别人吗?抛开感情不谈,那是他的选择,跟你我的确没什么关系。但他的眼睛是给你了,你还要对他发泄不满,你觉得合适吗?

    还有,他说要给你移植的时候,他也有犹豫,但他犹豫的重点不是到底要不要把眼睛给你,而是给你之后你的心情。当然,最后他是选择了冥司韵,这些都是你我可以想到的结果,冥司韵是他的软肋。但以他自己的眼睛为交换,你又损失了什么吗?你还想让他怎样?你凭什么冲他发脾气?!你有什么资格!

    如果你只是个对冥司韵造成威胁的路人甲,他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奥列本来是很中立的开始的,也想很中立的结束,但实在越说越火大!

    那小子总是想照顾别人的心情,不得不作出取舍的时候,对舍弃的还内疚。他本来就已经不堪重负了,就算这些沉重都是他给自己的,那也没有谁有权利再额外附加给他吧!他又是那种照单全收的性格……

    谁来照顾他的心情呢?!

    “你知道他是怎么进行手术的吗?他是百毒不侵,以致麻醉药都对他没什么效果,你能想象在意识基本清醒的情况下,被摘除眼球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吗?!!!!虽然我是不能体会,但连我都能想象,更何况是同样进行过眼球手术的你!不过别忘了,你是在有麻药的情况下进行手术的,你疼的时候是麻药的效力过了之后,而他是从头到尾!!!”想到固定住黎眼皮的时候,他的眼球还是带着神采的看向自己的,决绝强压着恐惧。

    奥列真的不能想象,要看着别人拿着刀子逼近自己脆弱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感受,但一定是地狱般的恐怖!光是想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而那个家伙,还那么平静的说“可以把我的手、脚和身体固定住吗?最好是连头也固定住,我怕我控制不了”……

    那家伙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甚至出现过呼吸困难需要氧气的情况,奥列一直在祈祷他能快点儿晕过去,晕过去就好了……可手术全程,黎神智不清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时间是最长的,直到末尾才能完全丧失意识……

    奥列这是第一次那么不敬业的,不敢下手……

    黎那样本身就让奥列看的够窝火了,碰巧这儿还来个点火的,那他不爆发才怪!

    苏茗已被训的哑口无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可是他认识那个黎啊,那个自己就能把自己逼的走投无路的黎啊!

    自己竟然还对那样的他发脾气,他明明已经摆出了那么一张比自己还要无助、还要悲伤的脸,明明已经在自责了……可自己竟然还对着那样的他发脾气……

    还有之前,他听着自己手舞足蹈没完没了的描述着兴奋与激动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

    承受着比常人还要痛苦千倍万倍的手术,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就算是为了那个冥司韵!但自己怎么可以在他那么虚弱的时候,没有麻药只能忍着疼痛的时候,还火上焦油让他承受自己的愤怒呢?

    就像奥列说的,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奥列看苏茗已一脸已经在虔诚反省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

    哪知没走两步就被苏茗已拉住了。

    “对了,我一直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样子特别痛苦,而且体温也异常的冷……他这样我之前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说老毛病,之后没再见他有什么事,也就没往心里去,以为你已经搞定了。还有你说他情况糟糕又是什么意思?”

    呃……

    奥列这回是被问住了,他借着干咳两声的时间,在脑子里飞快的组织语言。

    “是这样的……他的体温异常的确是老毛病了,跟西森的特殊体质有关。具体的我就不给你解释了,你可以理解成未得到百毒不侵体质的一种代价。总之……没什么大碍。

    至于情况糟糕啊……你也知道他上次被你们救回来的时候,胃已经糟糕的不行了,还没好呢,前两天又喝酒伤着了。手术再一折腾,本来就很虚弱了,你还冲他发脾气,他精神上有负担,胃就又有点儿出血……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奥列违心的说着,虽然说的不是什么谎话,但也不是全部。

    “哦……”就苏茗已的脑子,这样的解释已经算是合理可以过关了,虽然他还觉得哪里有点儿怪。是奥列的语气?表情?声音?或者只是种感觉。

    “他既然下了这么大决心,你就好好爱护这份礼物吧……算了,你自己想想,我去休息了。哦,对了,不管你思考的结论是什么,希望你别再刺激他了。”

    “绝对不会了。”

    奥列点点头,嘟囔着“做这种手术绝对容易神经衰弱……”,边活动着脖子往起居室去了。

    苏茗已低着头坐在昏暗的走廊里,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都是黎虚弱的模样和自责的眼神,那么浓重的悲伤,自己怎么就忍心多添了一笔呢!说是反思,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什么呢,该从何想起,又该怎么和黎表达自己的懊悔。

    “啊啊啊啊……”他泄气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他果然不适合思考,干脆怎么想就怎么做吧!他小心翼翼的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黎的床边站了一会儿,屋里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他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让月光能挤进来,又折回黎的床边缓缓坐下,生怕惊扰了这熟睡的人儿。

    现在,他只想在黎的身边陪着他而已,就这么看着他安稳的睡着,便觉得踏实。

    看着看着,天就亮了,苏茗已还无知无觉的。看着黎时间,似乎过的很快。

    天空破晓,床上苍白的人儿微微动了下眼皮,悠悠转醒。开眼,便是一目的忧愁,来不及用淡漠装点。

    黎的余光扫到了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苏茗已,‘嗖’的就把眼睛闭上了,企图装睡。

    可这哪儿能逃过目光恨不得长他身上了的苏茗已的眼睛。

    “醒了就起来吧,收拾收拾也差不多该吃早饭了。”

    苏茗已的声音温柔的让黎有点儿不适应,在失去意识之前,他都还是一脸狰狞的说着恨自己。虽然已经料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但只要想起来,黎就觉得胸口又闷又堵。

    黎叹了口气,再度睁开眼睛,“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才是在烦恼该怎么跟你道歉好……我真觉得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对,说的也太过了。”苏茗已窘迫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抓抓头发,表情看起来很是抱歉。

    “没什么,我理解。”

    “这话也太官方了吧?”苏茗已皱皱眉,觉得自己是不是表达的不好,黎没有原谅自己。

    “我本来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明知道会让你觉得不好受,但我还是那么做了,所以……我不是要给你压力,让你觉得不好受,虽然你还是会这么觉得。我只希望……”

    “希望我不要恨冥司韵是吧?”苏茗已提到冥司韵的时候,没有像昨天那么沉重,那么憎恶,那么咬牙切齿了,只是单纯的提及而已。

    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不恨他是不可能的。这恨是他造成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还会恨他,甚至你做了什么,我反而更恨他。”

    黎紧紧的抿着嘴。

    其实就算对于调节韵和苏茗已的关系没有任何帮助,他也不后悔把眼睛移植给了苏茗已。因为这眼睛,无关韵,黎也是要给他的,反正自己一只眼睛,像现在这样,也是可以看到东西的。而给了苏茗已,它就能看更多的东西,被更好的使用。

    “我一说恨冥司韵,你那表情就特别愁人,跟除了冥司韵别人都不是人一样。不过你眼里只有他、他永远排第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们都习惯了。但每次你为了他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样儿,实在特找抽。”

    苏茗已说话比黎还直,就直在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也不筛选不修饰。不过这样的苏茗已倒是缓和了黎的表情,他独有的那种带着傻气的语调,让黎有些想发笑,虽然并没有真的笑出来。

    “行了,不吓唬你了。我恨他归恨他,但我保证不动他,这下放心了吧?”

    被体贴的感觉,明明是温暖,却让人想哭。黎以前不明白,但现在突然就懂了,就像一块被融化的冰,怎么能没水呢?

    “苏茗已……”

    “要谢我就不必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看你看,表情又紧绷绷的了。话说在前头,那是在他不跟我动手的情况下,万一他要跟我动手,我可不会客气。不过也不会下手太狠就是了,毕竟你这么珍惜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伤害他,不就等于是伤害你么。”

    “还有,要是哪天他舔着脸回来,也别指望我能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已经够了,我知道难为你了。他,也不会回来了。”

    “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你的好。”

    早晚吗?呵……他的确是说,总有一天会来找我,但那个时候,就是纯粹的为父报仇了吧……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还是一回事儿呢。

    韵,其实能死在你手里也好,起码,能让你报成了仇,就不会再恨我了吧?所以,你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黎,不管怎么说,这次你的做的,我的确是不知所措,才会对你发那么大的火。你该知道,我们也都希望你能过的好,不让自己受伤。相比冥司韵,你应该更珍惜你自己。这只眼睛,我会好好爱护的。”

    因为反复的移植,对眼球也是种损伤,而且,他不希望黎短期内,再经历一次眼睛手术的痛苦。那种直接的,来自神经的疼痛,真的是钻心的疼。

    黎久久的看着苏茗已,终于浅浅的绽出了微笑,“……恩。”

    苏茗已,你也开始学会如何与人相处了,至少,知道了体会别人的心情。

    “兄弟没有隔夜的仇嘛~”

    “是‘夫妻’没有隔夜仇!”

    还有就是应该多学学文化知识……

    苏茗已突然愣了一下。

    黎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我是想说,你说错了,以后这个句子,也不要乱用……”

    因为作者比较无良。所以就不求金牌、红包、礼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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