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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part[164]晴转阴

    黎带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开着一辆红色的敞篷叫跑——他的小车库里,叫跑这种车型是相对来说最多的一款,正在从机场回奥列医院的路上。

    刚送走苏茗已,还是坐民营飞机,难免就提起了杰汉。

    黎一直强调是戮做的,但苏茗已还是不免迁怒韵,斩钉截铁的说黎就是维护他,怎么可能和他没关系。要不是晚点的飞机赶到,两人怕是又要大吵一架,现在顶多算是不欢而散。

    本来终于迈过了眼睛的隔阂,虽然彼此心里还是有些小忌讳,但并不影响他们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和谐的关系。因为眼睛的事,这段时间两人基本都一起闲在医院,仿佛又回到了在泯溪市郊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那段日子,偶尔调侃,彼此关心。

    除了等眼睛愈合,黎还要调养身体,而苏茗已则是因奥列说要观察他眼睛的排异情况,到卸纱布之前不能回中国。

    当然,苏茗已本来也就没想回去,说在这边跟着黎,身边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奇米那边虽然缺人但又不是没人。黎自然还是好说歹说的又把他劝回了中国,说等自己眼睛好了梵页也快毕业了,跟梵页碰个头就启程去旅行,就算有仇家也不好堵到他,确实也想自己散散心。因为身体的原因,黎还是有些介意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万一有个万一呢……他辛辛苦苦为他们计划的以后,不想给他们留下不愉快的回忆,不是都泡汤了。

    除了拆纱布的时候有些尴尬,其它时候还是很和谐的。

    拆纱布当天,两人还是很默契的:黎送了苏茗已一副隐形,还给他推荐法国的那家店,说做的不错,主要是可以定做;苏茗已则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给了黎一副太阳镜,说第一次给人挑礼物……

    不过说句实话,那太阳镜的造型的确很诡异,就像上世纪的黑帮必备用品那样。黎虽然不好意思带出门,但还是很珍惜的收起来了。

    奥列在一旁心里犯嘀咕:难怪昨天下午这俩人前后脚出门还不想让对方知道……我忙前忙后的也就当个背景……

    还有就是,两人都有些刻意的,没去看对方的眼睛。一个带上了隐形,因为黎的眼睛是琉璃红的,而苏茗已本来的瞳色偏琥珀;另一个带上了墨镜,黎在直视的时候,两个眼球只有些许的诧异,但一侧目,就会发现在转动的,只有右眼而已。

    黎带的不是苏茗已送的那副,为了不打击到他,说不舍得带,就收起来了。苏茗已听了感动的说以后还给你买。黎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是从哪儿淘来的那种毫无设计感可言更别指望能有美感了的墨镜……

    可惜,一牵扯的韵的事,两人的关系就又成了无法调和的对立。

    苏茗已还是那句,“你丫疯了吧!”说着‘蹭’的就站了起来,指着黎,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黎虽然坐着,却一点儿也没输了气势,他可不会在有人指着韵的鼻子骂的时候,还能气定神闲泰然处之。

    “我都没想到中间还出了这样的事!要不是我提到杰汉,你都不打算和我说吧?那杰汉呢?他就白死了吗?!冥司韵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还傻了吧唧的处处为他想,你这是作践自己你知道吗!”

    对苏茗已的质疑,黎无言以对。

    虽然他是让那个杀了杰汉的人下去陪葬了,但依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就此收手。想想因为冥司韵,他跟切尔斯对上的时候就知道了,是那种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架势。他是不爱杀人,但杀也就杀了,毕竟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让跟事情沾边儿的人死光,他就寝食难安。如果不是韵没事,在知道那个‘理阁’没死的时候,他铁定比奇米还冲动。杰汉是因为他死的,他对不起他,但如果把尸旅团的人都杀了,谁来给韵以后呢。

    这是他的私心,他甘愿连这罪一起背了。

    冥司现在的实力,充其量只是个人均资质高的小型混混团体,想再发展起来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所以他不能把仅剩的那么几个韵身边的人也干掉,不然连保护韵的人都不够了。按说冥司不该如此,就算冥思九音死了,也不会一时间整个冥司就没有人了。

    当黎听说冥司垮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冥司九音没了对冥司的打击肯定是有的,但说跨未免就太夸张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这还是冥司九音的一计!那个老狐狸从来就没想过让韵能舒服,所以那天黎去之前,他恐怕就把冥司的杀手都遣散了。让冥司看起来彻底败落,让黎背了所有的责。黎若想护冥司韵,那就要分出更多的精力,日子必然不得安宁;不想护了,也不怕作为杀手的韵能逍遥快活几时,过不了多久就能下去陪他了。

    冥司九音根本就没在乎过韵。

    而尸旅团没散,是戮留了一手。估计戮是当着冥司九音的面儿配合他的计划,做他为冥司肝脑涂地的副手,暗地里盘算着老狐狸一死他就不用再低声下气的当条狗了。名气再响,再威风,他也就是冥司的狗。做过团长,知道在上面什么滋味儿了,戮又怎么会甘心屈于人下呢。他留着尸旅团,到时候还能东山再起。冥司九音本来就活不了几天了,但他们没必要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

    可那些个被冥司培养起来的杀手,除了尸旅团怕是都不会认他的,这跟皇帝驾崩宦官当道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名不正言不顺,让人心里不舒坦,不舒坦就要造反。所以他需要韵,他要把韵拉回冥司当家的位子上,他要的是韵姓冥司这个不容改变的现实。

    如果戮只是利用韵,黎早就剁了他了。

    通过几次观察和试探,黎知道戮对韵的执念倒不是假的。等冥司再度走进黑道历史,戮的确不会安分的居于韵下,他会慢慢的收揽实权。但黎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件事,反而还觉得这样好,管理一个家族比想象中还要麻烦和困难。这么劳心劳力的事儿,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宝贝去做呢,他们都不属于能当教父的人。而恰好戮有这份野心,那就让他忙活去吧,韵只要挂个名字或者连名字都不用挂,就可以有个庇护,不是很好么。

    戮不会害韵,黎也不担心韵会受他欺负,比如霸王硬上弓什么的。毕竟冥司家大少爷不是个虚名,那些儿时的罪也不是白受的,韵的身手不可小看,绝不在戮之下,想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黎不可能跟苏茗已说,他是刻意没有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和他这么做的原因,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在简短的沉默后,他沉声换了话题,把苏茗已的注意力引到了后面的几句话上: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我想对他好,就去对他好,和能得到什么回报没有关系。”

    听黎说这种话还理直气壮的,苏茗已气的脸都红了。黎正好相反,脸从来都是越气越白。

    “你不后悔?你对他越好最后越苦逼,你不后悔?!你真棒!”苏茗已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头等舱通道。

    黎在发动汽车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他不由的问自己: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黎发现,自己并不能马上回答。

    明明知道为时已晚,无济于事,但人还是会后悔的。

    如果那时候,不那样做就好了。

    有这个想法,就说明,自己已经在后悔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羞于承认。

    总对自己说,绝对不会后悔、没什么可后悔的、后悔也没用。

    但事实上,让黎后悔的事,实在是,数不胜数啊。

    只要有所珍视,就一定会有后悔。

    正因为珍视,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总是觉得不够,认为能更好。在这样的比较下,无论做了什么选择,都会变成不好、不够。

    当然,关于韵,我是真的错了吧。黎想。

    虽然逃避的想过,只要我还是那个时刻的那个自己,就一定会那样做,所以不算后悔。

    明明面对自己,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后悔,我到底在拧什么?

    因为不想否认曾经的自己,不想让无法改变的曾经蒙上遗憾吧,那就太无力了。

    这是嘴硬,跟自己过不去,没有任何实际效力。

    无数次的设想过,如果自己不那么迟钝,不那么安心,从最开始就好好传达感情的话,大概,我们早就比友情更近一步了。自恋的说,是该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如果不对韵施压逼他背叛冥司,自己还事不关己,让他独自背负这份罪恶的话,他的心就不会渐渐疲惫,开始不安定。如果不一时冲动杀了冥司九音的话,韵就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要抉择,真的太累了。

    伤害他的是我,是我用这双肮脏的手,把和他之间的裂痕,越挖越深,越扯越大。

    黎突然改变路线,绕回了泯溪市郊,站在院子里,久久的凝思。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突然就想起了Kanle说的:反正不会有更糟的结果了吧,那你还在担心什么,怎么想的,就放手去做呗。

    虽然有点儿讽刺,但事实也就是如此吧。

    那么,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只要还能动,就无法抑制想要找他的冲动。

    那就不要抑制了,去找他就好了?

    自己,还有面对他的勇气吗?

    但这好像,已经不关勇气什么事了,有或者没有,都无法说服自己真的离开他,放下与他的羁绊。

    倒贴过去不就好了。

    黎突然笑了,其实一切都可以很简单,放下倔强和自尊,想要见他的心情已经冲破了一切,那么明显的摆在面前,不需要犹豫,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一步看一步,完全没有任何的预想,黎很少、甚至从来没有这样过吧?

    习惯了先计划后行动的模式,从某个角度看,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的确很狼狈又措手不及,那换个角度不就好了。放下以前的自己,更加接近真实的想法,既然时间不多,就应该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才对。

    给自己一个新的起点。

    他的韵,那么强烈的吸引着他,没有片刻的减缓,更别说停息了。

    终于卸下了包袱,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有资本放纵自己,跟着感觉走,不是吗?

    从自己的心上跨过一步,再回头看,一切,不过如此。

    黎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轻盈。见到韵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尴尬,要面对何种突发情况,都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他首先要做的,是先见到他。

    只是要先见到他,仅此而已。

    黎拿起院中的花洒,给他又有好些时候没有照料的小花朵们洗了个澡。

    要去见他,那自己也该洗个澡,但他不打算进去那个他们一起居住的屋子,以免被落了尘的家具影响了此刻豁达的心情。

    人去屋空的反差,不用想就知道那会让自己变的糟糕。他现在不需要回忆过去,他还有可见的未来呢,不是吗?

    不要等未来变成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能做的只是叹息。而现在不同,他明明还能创造,还能改变,又何必措施良机?

    去奥列那儿吧?正好还要打营养液。

    黎又重新开车驶在了去往奥列医院的路上。不过此刻,他的状态就像个要去见心上人的娇羞的姑娘一样,希望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再一次的去捕获那个人的全部。

    他仿佛又找回了拥有目标的实感。

    “奥列。”听,他的声音都变的有活力起来。

    “送完苏茗已,你的心情怎么突然变这么好了?”奥列已经准备好了吊瓶在等他了。

    “看得出来?”黎歪歪头,有几分俏皮。

    “你以为……伸手。”

    看到针头的时候,黎不由自主的脖颈一僵,鲜活的表情因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恐惧,显得暗淡了几分。

    他仍旧配合的伸出了手: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黎终于放开自己了,再一次下定决心去找他了。想到现在的自己,是要去找他的韵的自己,就开心得不像话。顺便也让戮知道,他的韵有多优秀,多让人放不开,多该被珍惜。

    这才是他。

    他怎么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死亡打倒呢。

    死本来就是早晚的事,现在着什么急呢,担忧的也未免还太早了。

    看到黎的眼神终于不再死气沉沉,琉璃红的眸子又跃动起来,奥列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黎又想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哦,对了,黎,小纯打电话来问你近来怎么样了,说最近都没你的消息。那孩子看来是想你这个‘哥哥’了,哈哈~”奥列特意强调了‘哥哥’两个字。

    他是想调侃一下黎的,哪知黎的表情就真的晴转多云了……

    “怎么了突然……”

    “没什么,你跟她说了我在这儿?”

    “是啊。”

    看着奥列疑惑的眼神,黎心中一沉,这次不是晴转多云,而是多云转阴了。

    奥列啊奥列!你也不想想,小纯哪次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我的消息?!哪次不是突然就跑来了,就算我不在,她也是先跑来再闲聊似的问你吧。这儿就像她随时可以回来的家,谁会在家门口打电话呢!

    想知道我近来如何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那个光用想的,就让黎不寒而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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