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part[152]自欺
良久，黎重重叹了口气，宣告默哀结束。
黎又一次认识到，杀人时候的血的味道，和身边人离去时的血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以前便是对这种无力感的厌恶，推动着他一步步的向前，为了守护珍视之物。
可现在，已经有多久了呢，维持这种止步不前的颓废，得到的并不是安逸，是折磨，更深的折磨。心里总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本来可以救他的，他本来不用死的。
本不该如此，却已经如此，这才是现实。
最怕的就是这种颓废却还不能完全的自暴自弃，会让人对自己懊恼，对自己厌恶，无法面对和接受自己。
他说：“奥列，你出去一下，我有些事要和阮筝旭说。”
阮筝旭也给了紫鸢一个眼色，紫鸢就乖乖的跟着奥列一起退出了屋子。
该谁的人谁管，这个道理黎和阮筝旭都懂。
黎粗略的算了一下，除去已经和预定的花销，自己还能剩下10亿再多个百来万。
“你又救了我一次。”
阮筝旭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似笑非笑的那副欠扁样儿，“你是在讽刺我么。”
黎摇了摇头，“在黑道，腥风血雨，有太多身不由己。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方便插手，你已经越界帮我好几次了。”
阮筝旭似笑非笑的脸上有自己的没落，他注定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羁绊，要尽可能保持中立，演好从黑白之中抽离出来的角色。如果没有遇见黎，保持中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吧。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只要在这些碎裂的世界的边缘或者被动交集找到落脚点就是了。可黎不同，他有侵蚀别人世界的力量，他会走到你的世界里，站在你的世界同你讲话，他的目光能看进你的眼睛里，有些话有些事，不必说不必做，他就已经知道了。
阮筝旭还真分析过为什么黎让人觉得特别，结果却与黎表现出的坚韧相反，原因是黎对自己不够坚定和执着，所以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才能那么细腻。这特质放在田里乡间还算合适，可他生在黑道，这对他毫无益处，就是种幼稚。
虽然是种让人不忍心批评和扼杀的幼稚。
“现在西森败落，我应该不值什么钱了吧？”这是黎在套话。
“你总是低估自己。”
黎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冷漠的嘲讽，也就是说，自己还被什么人视为眼中钉。
“我让奥列出去，自然是要跟你谈笔生意。”
阮筝旭深深的呼吸，告诫自己，自己只配有这种相处模式。
“给我打个折呗，10亿，买断我自己的所有消息。”
阮筝旭眼睛还是眯眯的，但眉头已经皱出了‘川’字，他能看见黎那张严肃的脸。他不傻，黎这样说，肯定是已经有了某种打算，或将要发生什么事。但黎的动向，总是沉在云里雾里般，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猜不到，预见不了。
“怎么，不能打折，嫌10亿太少？”黎调皮的耸耸肩。
“黎，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10亿不算少，至少够让我对外有个交代了。”
“关于自己，我现在没什么可说。只是希望不管以后你得到我的什么消息，都对外闭口不谈，当我失踪了，直到你死，让它成为真正的迷。不管对谁，不管对方以何种说辞，不管你自己的判断，不管对方开出什么价位！”
阮筝旭没有说话，两人用眼神僵持，一来二去，阮筝旭明白他扭不过黎。黎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多发出一个音节。现在，自己能选择的，只是接，还是不接。
“成交。”
本来是犹豫不决的，但看到黎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只是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就让他觉得——怎么都值了。
“等这瓶营养液打完，我去给你汇钱。”
“不急，你先把自己搞好吧。”
“……恩。”
阮筝旭不知道黎那简短沉默的含义，还有那意味不明，突然就有些悲伤的神色。
“还是打完就去汇吧……这次的伤又不重，小看我可是会吃亏的。”
“口气不小啊。”
“何止是口气，胃口还不小呢！汇完请你去一家特色餐厅，可是南域的招牌~”是不是南域的招牌黎是不知道，但在外面吃过的东西里，韵说那家，味道还不错。
“呵呵，万一我吃过了，你可别太失望~”
“保证你没吃过这么乡土的！”
“呵呵，这算尽地主之宜么？”
两人气氛正当融洽之时，紫鸢推门而入。
“少主，快到时间了。”
“恩？……就说我一会儿有生意要谈！”
“是。”紫鸢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怎么了？”
“我老爸……貌似跟我老妈度假完了，突然说让我今天去菲律宾找他……”
“哦。那就去吧。”
“你请客我还不赏个脸？当然得吃到你破产然后把你扣那儿刷碗。”
“你最近是不是碗刷多了脑子不正常啊……”
“我还真不知道碗怎么刷……”
“手残。”
“你——”
“少主。”阮筝旭正要还击的时候被紫鸢卡了个十分到位。
“……说。”
“老爷说带你见个人，必须到场。”
阮筝旭黑着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黎。
黎摆摆手，做出赶人的手势，一脸不耐烦道：“快走吧快走吧，我正好省钱！免得汇到你账户的10亿失踪。”
“不行，欠着下次请！”
很意外的，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跟着紫鸢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黎，黎别过脸还是朝他摆手。虽然那一眼没来及看清黎的表情就被紫鸢挤出去了，但阮筝旭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有点儿不安。
还有奥列的表现，也让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奥列说：“这么着急走，不多呆会儿？”
“有点儿事儿。”
“哦。”奥列答的很惋惜，若有所思的样子。
之后他一直在想，黎为什么突然要请他吃饭，要是去，是不是会少点儿遗憾和后悔？
这一欠，再还无期……
……
黎坐在床上，漠然的看着窗外，屋子里静极了，只有营养液还‘滴滴答答’的，响得缓慢而有节奏。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阮筝旭，总体来说，我是真的还挺想谢谢你的，至少，对你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客户，我们谈的，不单纯是生意……
“喂，栾。”
“恩。”
“借一个机灵的机师给我呗。”
“怎么，杰汉受不了你罢工了？”
“……”
“喂？”
“……他死了。”黎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平静里还是难掩沉重和疼痛，绝不是开玩笑的口气。
“把冥司的放回去出事儿了？”栾的直觉很准，混黑道的，直觉很重要，甚至可以提升到算某种资本的高度。
“……”
“艹！黎！你是傻逼么？！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傻逼了么？！谁特么会惦记你的好啊！是冥司家的人，还是戮！那都特么是过河拆桥的货！……你怎么样？”
“还能跟你讲电话。”
“奇米和苏茗已在中国呢吧？”
“恩。”
“当教父和做杀手不一样，教父身边必须得有人！猖的身手已经鲜有对手了，但他还会让罗24小时贴身，还有影刑……我是说影刑不归你，只是想激励一下你，谁让你成天吊儿郎当的根本不上心重振西森的事儿！反正奇米和苏茗已也在呢，他们身手保护你也够了……你把他们都支中国去，还跟我说开什么公司，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不可能不懂我什么意思，是想气死我么？”
黎当然知道，栾说影刑不服他，是暗示他做出成绩让影刑服，是告诉他用自己的实力、魄力、魅力，彻底的收服影刑，而不是凭他这影刑带队的强压着，也不是凭自己是西森少主的身份，那不长久。
但黎是想收手了，真的收手了。他志不在此，最后的时间，他想放自己任性一把。
“借一个机师给我呗。”黎还是那句，他说不了别的，无从解释。
“你！——嘟嘟……”
黎叹了口气：看来栾气得不轻，肯定觉得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吧？这是一种对认同自己的人的，一种无言的背叛。
如果栾知道黎的难言之隐，他也许会更宠黎一点儿……可是黎没有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黎又拨了堇俞的号。
“喂？”
“喂，是我。”
“呦，黎大少啊。”
“……这是什么欠抽的口气……”
“我家那老头都给特赦了，我哪儿敢怠慢。”
“……”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什么事儿？”
“能帮我订机票么？你出面，我麻烦会少点儿。”
“没问题。”
“订机票需要多久？”
“随时！但你要是有出去办事儿的打算就别找我！”白道的顾虑比黑道多，况且他还是白道的太子，很多行为，都不能只代表个人，他没这个权利。其实黎到底出去是干什么，堇俞根本无从掌握，但他就是相信，只要黎答应的事，就不会变卦，也不会给他找什么麻烦。
“我知道。那我再联系你。”
“好。”
挂上电话，黎觉得胸口有点儿堵，干咳了几声，奥列正好进来给他拔滴针，黎就把嘴里的甜腥又咽了下去。
“奥列，什么时候能拆线？”
“你现在没有着急的资本。”
“那是什么时候？”
奥列翻了个白眼，“最快也得4天才能凑合拆了……这期间不许沾水不许剧烈运动！”
伤口在侧腹，也就是断了黎洗澡的念头呗，简直是要他命啊！
“那帮我找件干净衣服，把车钥匙给我。”
“你现在还有到处跑的力气？”
“还能动。奥列……我不想拖着……只要我能动……”
黎的眼神执拗，奥列只得耸耸肩表示投降，“你看看钥匙是床头那个么，阮筝旭放那儿的。”
……
黎在驾驶席呆呆的坐了1个多小时都没有发动车子。
杰汉……
一天前还是他开着这辆车子载黎，还像职业赛车手那样打盘转弯。一天后，就再也没有人为黎开车子、开飞机了……
人，真的说没，就没了……没了，就是再也看不到了，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性了，只有等着被腐蚀殆尽的生者的记忆，还能让他与这个世界，保持着那么微弱的联系……但也已经与他无关了……
为什么死亡，听起来，总是那么让人绝望和恐慌呢。因为是努力找也找不到的，已经不存在的，没有悬念的状态？
黎又感到了那种在气管儿里蔓延，阻塞呼吸的，那种疼痛，让人想大哭……
他想起猖，想起当时以为韵死掉的时候……
他觉得现在，自己对死亡异常敏感，因为，这不再是什么遥远的问题了，死神与他近在咫尺……
死掉的人最后透彻的不舍和无奈，都会由活着的人满溢的怀念和明晰的寂寞延续，直到后者也消失在时间里……
黎不想拖累活着的人，让他们当自己失踪，总比知道自己死了要强吧？
至少还有希望，还觉得，也许哪天就会见到，毕竟，还一同在这阴霾的天空下，呼吸着充满尘埃的空气……
人，是自欺生物，自欺的理所应当。
因为作者比较无良。所以就不求金牌、红包、礼物啦~
但作者无限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啊~~~啊啊啊啊~~~
黎又一次认识到，杀人时候的血的味道，和身边人离去时的血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以前便是对这种无力感的厌恶，推动着他一步步的向前，为了守护珍视之物。
可现在，已经有多久了呢，维持这种止步不前的颓废，得到的并不是安逸，是折磨，更深的折磨。心里总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本来可以救他的，他本来不用死的。
本不该如此，却已经如此，这才是现实。
最怕的就是这种颓废却还不能完全的自暴自弃，会让人对自己懊恼，对自己厌恶，无法面对和接受自己。
他说：“奥列，你出去一下，我有些事要和阮筝旭说。”
阮筝旭也给了紫鸢一个眼色，紫鸢就乖乖的跟着奥列一起退出了屋子。
该谁的人谁管，这个道理黎和阮筝旭都懂。
黎粗略的算了一下，除去已经和预定的花销，自己还能剩下10亿再多个百来万。
“你又救了我一次。”
阮筝旭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似笑非笑的那副欠扁样儿，“你是在讽刺我么。”
黎摇了摇头，“在黑道，腥风血雨，有太多身不由己。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方便插手，你已经越界帮我好几次了。”
阮筝旭似笑非笑的脸上有自己的没落，他注定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羁绊，要尽可能保持中立，演好从黑白之中抽离出来的角色。如果没有遇见黎，保持中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吧。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只要在这些碎裂的世界的边缘或者被动交集找到落脚点就是了。可黎不同，他有侵蚀别人世界的力量，他会走到你的世界里，站在你的世界同你讲话，他的目光能看进你的眼睛里，有些话有些事，不必说不必做，他就已经知道了。
阮筝旭还真分析过为什么黎让人觉得特别，结果却与黎表现出的坚韧相反，原因是黎对自己不够坚定和执着，所以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才能那么细腻。这特质放在田里乡间还算合适，可他生在黑道，这对他毫无益处，就是种幼稚。
虽然是种让人不忍心批评和扼杀的幼稚。
“现在西森败落，我应该不值什么钱了吧？”这是黎在套话。
“你总是低估自己。”
黎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冷漠的嘲讽，也就是说，自己还被什么人视为眼中钉。
“我让奥列出去，自然是要跟你谈笔生意。”
阮筝旭深深的呼吸，告诫自己，自己只配有这种相处模式。
“给我打个折呗，10亿，买断我自己的所有消息。”
阮筝旭眼睛还是眯眯的，但眉头已经皱出了‘川’字，他能看见黎那张严肃的脸。他不傻，黎这样说，肯定是已经有了某种打算，或将要发生什么事。但黎的动向，总是沉在云里雾里般，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猜不到，预见不了。
“怎么，不能打折，嫌10亿太少？”黎调皮的耸耸肩。
“黎，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10亿不算少，至少够让我对外有个交代了。”
“关于自己，我现在没什么可说。只是希望不管以后你得到我的什么消息，都对外闭口不谈，当我失踪了，直到你死，让它成为真正的迷。不管对谁，不管对方以何种说辞，不管你自己的判断，不管对方开出什么价位！”
阮筝旭没有说话，两人用眼神僵持，一来二去，阮筝旭明白他扭不过黎。黎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多发出一个音节。现在，自己能选择的，只是接，还是不接。
“成交。”
本来是犹豫不决的，但看到黎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只是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就让他觉得——怎么都值了。
“等这瓶营养液打完，我去给你汇钱。”
“不急，你先把自己搞好吧。”
“……恩。”
阮筝旭不知道黎那简短沉默的含义，还有那意味不明，突然就有些悲伤的神色。
“还是打完就去汇吧……这次的伤又不重，小看我可是会吃亏的。”
“口气不小啊。”
“何止是口气，胃口还不小呢！汇完请你去一家特色餐厅，可是南域的招牌~”是不是南域的招牌黎是不知道，但在外面吃过的东西里，韵说那家，味道还不错。
“呵呵，万一我吃过了，你可别太失望~”
“保证你没吃过这么乡土的！”
“呵呵，这算尽地主之宜么？”
两人气氛正当融洽之时，紫鸢推门而入。
“少主，快到时间了。”
“恩？……就说我一会儿有生意要谈！”
“是。”紫鸢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怎么了？”
“我老爸……貌似跟我老妈度假完了，突然说让我今天去菲律宾找他……”
“哦。那就去吧。”
“你请客我还不赏个脸？当然得吃到你破产然后把你扣那儿刷碗。”
“你最近是不是碗刷多了脑子不正常啊……”
“我还真不知道碗怎么刷……”
“手残。”
“你——”
“少主。”阮筝旭正要还击的时候被紫鸢卡了个十分到位。
“……说。”
“老爷说带你见个人，必须到场。”
阮筝旭黑着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黎。
黎摆摆手，做出赶人的手势，一脸不耐烦道：“快走吧快走吧，我正好省钱！免得汇到你账户的10亿失踪。”
“不行，欠着下次请！”
很意外的，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跟着紫鸢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黎，黎别过脸还是朝他摆手。虽然那一眼没来及看清黎的表情就被紫鸢挤出去了，但阮筝旭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有点儿不安。
还有奥列的表现，也让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奥列说：“这么着急走，不多呆会儿？”
“有点儿事儿。”
“哦。”奥列答的很惋惜，若有所思的样子。
之后他一直在想，黎为什么突然要请他吃饭，要是去，是不是会少点儿遗憾和后悔？
这一欠，再还无期……
……
黎坐在床上，漠然的看着窗外，屋子里静极了，只有营养液还‘滴滴答答’的，响得缓慢而有节奏。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阮筝旭，总体来说，我是真的还挺想谢谢你的，至少，对你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客户，我们谈的，不单纯是生意……
“喂，栾。”
“恩。”
“借一个机灵的机师给我呗。”
“怎么，杰汉受不了你罢工了？”
“……”
“喂？”
“……他死了。”黎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平静里还是难掩沉重和疼痛，绝不是开玩笑的口气。
“把冥司的放回去出事儿了？”栾的直觉很准，混黑道的，直觉很重要，甚至可以提升到算某种资本的高度。
“……”
“艹！黎！你是傻逼么？！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傻逼了么？！谁特么会惦记你的好啊！是冥司家的人，还是戮！那都特么是过河拆桥的货！……你怎么样？”
“还能跟你讲电话。”
“奇米和苏茗已在中国呢吧？”
“恩。”
“当教父和做杀手不一样，教父身边必须得有人！猖的身手已经鲜有对手了，但他还会让罗24小时贴身，还有影刑……我是说影刑不归你，只是想激励一下你，谁让你成天吊儿郎当的根本不上心重振西森的事儿！反正奇米和苏茗已也在呢，他们身手保护你也够了……你把他们都支中国去，还跟我说开什么公司，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不可能不懂我什么意思，是想气死我么？”
黎当然知道，栾说影刑不服他，是暗示他做出成绩让影刑服，是告诉他用自己的实力、魄力、魅力，彻底的收服影刑，而不是凭他这影刑带队的强压着，也不是凭自己是西森少主的身份，那不长久。
但黎是想收手了，真的收手了。他志不在此，最后的时间，他想放自己任性一把。
“借一个机师给我呗。”黎还是那句，他说不了别的，无从解释。
“你！——嘟嘟……”
黎叹了口气：看来栾气得不轻，肯定觉得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吧？这是一种对认同自己的人的，一种无言的背叛。
如果栾知道黎的难言之隐，他也许会更宠黎一点儿……可是黎没有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黎又拨了堇俞的号。
“喂？”
“喂，是我。”
“呦，黎大少啊。”
“……这是什么欠抽的口气……”
“我家那老头都给特赦了，我哪儿敢怠慢。”
“……”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什么事儿？”
“能帮我订机票么？你出面，我麻烦会少点儿。”
“没问题。”
“订机票需要多久？”
“随时！但你要是有出去办事儿的打算就别找我！”白道的顾虑比黑道多，况且他还是白道的太子，很多行为，都不能只代表个人，他没这个权利。其实黎到底出去是干什么，堇俞根本无从掌握，但他就是相信，只要黎答应的事，就不会变卦，也不会给他找什么麻烦。
“我知道。那我再联系你。”
“好。”
挂上电话，黎觉得胸口有点儿堵，干咳了几声，奥列正好进来给他拔滴针，黎就把嘴里的甜腥又咽了下去。
“奥列，什么时候能拆线？”
“你现在没有着急的资本。”
“那是什么时候？”
奥列翻了个白眼，“最快也得4天才能凑合拆了……这期间不许沾水不许剧烈运动！”
伤口在侧腹，也就是断了黎洗澡的念头呗，简直是要他命啊！
“那帮我找件干净衣服，把车钥匙给我。”
“你现在还有到处跑的力气？”
“还能动。奥列……我不想拖着……只要我能动……”
黎的眼神执拗，奥列只得耸耸肩表示投降，“你看看钥匙是床头那个么，阮筝旭放那儿的。”
……
黎在驾驶席呆呆的坐了1个多小时都没有发动车子。
杰汉……
一天前还是他开着这辆车子载黎，还像职业赛车手那样打盘转弯。一天后，就再也没有人为黎开车子、开飞机了……
人，真的说没，就没了……没了，就是再也看不到了，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性了，只有等着被腐蚀殆尽的生者的记忆，还能让他与这个世界，保持着那么微弱的联系……但也已经与他无关了……
为什么死亡，听起来，总是那么让人绝望和恐慌呢。因为是努力找也找不到的，已经不存在的，没有悬念的状态？
黎又感到了那种在气管儿里蔓延，阻塞呼吸的，那种疼痛，让人想大哭……
他想起猖，想起当时以为韵死掉的时候……
他觉得现在，自己对死亡异常敏感，因为，这不再是什么遥远的问题了，死神与他近在咫尺……
死掉的人最后透彻的不舍和无奈，都会由活着的人满溢的怀念和明晰的寂寞延续，直到后者也消失在时间里……
黎不想拖累活着的人，让他们当自己失踪，总比知道自己死了要强吧？
至少还有希望，还觉得，也许哪天就会见到，毕竟，还一同在这阴霾的天空下，呼吸着充满尘埃的空气……
人，是自欺生物，自欺的理所应当。
因为作者比较无良。所以就不求金牌、红包、礼物啦~
但作者无限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