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part[151]默哀
浑浑噩噩间，黎听到耳畔有人吃痛的呻吟，还有急促的呼吸，血的味道很腥、很鲜、很香……
很可怕……
黎“嗖”的睁开眼睛，惊慌的瞪得老大。他看着匕首从杰汉的后背抽出来，那么清楚，血珠四溅！
杰汉……回不来了？……
黎觉得脑子里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
他在第二刀刺下来之前拨开覆在自己身上的杰汉，一脚蹬在了对方的要害。
血，是打开囚笼的钥匙，放出的是恶鬼，是野兽。
一瞬间，黎丧失了所有痛感，甚至听觉。他一个挺身跃起，鬼魅般就到了手持匕首的人身前，身法刹那敏捷的让人措手不及。被踢中要害的人脸憋得青紫，抬眼看黎当真如鬼魅般惨白狰狞的脸，血红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心里一悸。
但黎苍白嶙峋的手已经攀上了他粗壮的脖颈，免除了他以后所有未知的痛苦，还有可能性……
黎发狂了。
另外两个人有些僵硬，脑子有点儿跟不上，一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那个苍白如纸的纤细青年，刚才还不堪一击的，此时就像被附身了一样，狂躁嗜血，令人生畏。明明开始是防守为主，现在竟像饥饿的野兽般，向他们扑来，仿佛还能听见嘶哑的低嚎！
他们见到了曾经瑞昂眼中的——地狱残像！
不论他们如何抡拳挥刀，都不能令眼前的青年有任何的畏惧或动容。他甚至都不刻意闪避，只知道进攻，没有痛觉一般，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
“砰砰——”
戮发觉情况不对，倚着车门连开两枪，可黎两枪都轻松闪过了，并且没有对枪支表现出一点儿忌惮。
仿佛一切都不能让他停下来。
这让人抓狂、绝望……
戮黑着一张脸，看黎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同时和两个尸旅团的杀手周旋，虽然也受了伤，但就是让人觉得那些伤都无关痛痒。黎强大的气场压迫着戮的手下，其中一个还碎了左腿膝盖骨，局势大逆转，眼看就要失势。
戮几次抬手瞄准黎的头，但黎动得太快，他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误伤自己仅有的手下。
难道这才是西森少主的实力？戮咬咬牙，见黎还没有被伤所累的迹象，似乎能这样无休止的战斗下去，再拖下去也不知是好是坏……戮觉得自己手心都渗出了汗，他又一次缓缓抬起了枪，定点……
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堵住了戮的枪口。
“……韵？”戮皱眉，愠怒又怜爱的望向倚着车门的韵。
韵一双素灰的眸子低垂着，安眠药的效力让他有点儿吃不消，若不是那两声未经消音的枪声，他兴许还醒不了。
“都住手！”韵不悦的声音十分清晰，带有侵略性，贯穿了正在激战的3人的耳膜。其实他还没有看清局势，只是那一抹红发，仍旧那么耀眼……
尸旅团的两人已经开始微喘，两人接到命令本来没准备马上停下，谁知道那红发恶魔的利爪又将伸向谁的喉咙。但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发狂的红发青年竟应声停下了！甚至那个最膝盖骨碎了的人直奔他侧腹来不及收势也没打算收势的匕首，他都没有躲！
“我说住手！！！”韵愤怒的吼声和表情都是冲着那个持匕首的杀手去的，但眼中藏不住的焦急却紧紧索着黎，还有他被刺伤后退了一步、那不堪重负单薄的身体……
黎没有表情，或者茫然更为合适，像失了魂的人偶，空洞的眼睛对着韵的方向。韵就是知道，此刻的黎，其实什么都没有看。
黎久久的，久久的，看着那月光色的长发，看着那怎么也不想放开的人儿，那冷峻的脸……
很久很久，他才试探性的轻轻喊了一声，“……韵？”
脆弱的、怯懦的、疲倦的让人想要紧紧拥住他……
但韵正扫视着‘战场’，他刚好看到一旁自己冥司家尸旅团杀手的尸体，心中一怒，就没听到……当他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杰汉时，转而一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虽然看到戮的时候，他就明白，他的身份应该是冥司家当家了，没有别的选择，但暂时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所以眼前的情况对他来说有些复杂，不知该采取怎样的措施解决。
但戮听到了，他已经放下了枪，但不是不想置黎与死地，而是不想让黎看见，韵用手指堵住枪口的样子。
“闭嘴！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能感觉到黎渐渐恢复了理智，因为他的嘴角因为疼痛抿得很紧，还微微颤抖着，但黎根本没打算给予戮任何回应，只是看着韵。
“你杀了我尸旅团的成员，这仇今天就要你血债血偿！”
黎这才愤怒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底下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好你个戮！你明知道我那天是去救你的！你当真是让我放心的绝不会让韵动摇啊！
“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戮演得何其卖力，目光似冷箭般，就像黎真的对他百般折磨，他死里逃生一样！
“你还想说服我们在韵面前演戏说你是去搭救我们的？呵……要不是我假装同意，跟本找不到逃跑机会！利用完也会将我们赶尽杀绝吧？枉费韵曾经那么真心对你，你还不只好歹，说西森的少主怎么会对冥司家的人来真的！你是真狠！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玩弄韵、整垮冥司！”
戮啊戮，狠的是你吧？颠倒黑白还能如此圆滑，让人百口莫辩！栽赃陷害我不说，还不声不响的同时给韵施压，悄无声息的让韵背了冥司败落的责任！暗示他付出感情是多么愚蠢，冥司的败落都是他一手造成，让他对冥司负责……呵……当真是狠！
黎看得清戮眼底的得意，但韵看不清。
“够了！别说了！”戮的一番说辞果然对韵起了作用。
黎知道戮只是为了得到韵，但他为了得到韵就可以不顾韵的感受，揭韵的伤疤，看着他流血看着他疼……黎就觉得，他选错了……戮也是一样的，他只是想得到韵，不择手段……而黎想托付的，是个能将心比心，对韵疼爱有加，不让他受伤不让他痛的人……
戮看着韵，晃了晃手里的抢，示意着韵下杀令。
韵看戮，看那两个尸旅团的成员，目光唯独避过了黎，然后他说：“我们走。”
戮不爽的皱了下眉，并没有违抗，冲那两个手下偏了偏头，示意他们上车。那个健全的把尸体拖进后备箱，上了驾驶席。戮过去扶膝盖粉碎性骨折的坐进副驾驶，转身进了韵在的后座。他矮身进去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黎。
黎一脸淡漠，没有给他得意的机会。
看着SUV扬长而去，黎转动着身体搜索着韵的影子，没有一点儿回应。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韵心里还不是完全没他的，但韵选择跟着戮走了……
黎脚下一软，终于昏了过去。
……
黎恢复意识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惊叫一声弹坐起来，惊慌失措的拔掉插在手上的滴管，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半天才停下来。突然又发疯一样的掀掉被子，要扯身上的线，这些就像本能一样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子，在他找不到理智的时候跳出来，每次都是如此。
一双有力的手阻止了他般疯狂的行为，他挣扎，但是动不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喊了韵。
直到奥列进来，两个声音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他才渐渐的平静下来。也可能是失血过多，身子虚弱，折腾了一会儿累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辨认出除奥列外另一张脸的主人——阮筝旭，此时正无奈又心疼的望着他。
他垂着眼帘张了张口，“没事。”
他总是说没事，不知道在骗谁。
“黎，别总是什么事都自己背着好么？”阮筝旭的声音那么温柔又诚恳。
“真的没事了……”但黎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阮筝旭松开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说对不起，不敢看黎的眼睛。
“你道什么歉，本来也不关你的事。”
黎还是那样，总是帮别人推卸责任，反而让真心道歉的人更惭愧，还不如被他骂一顿或打一顿来得舒坦。
紫鸢站在阮筝旭后面，也被黎刚才的行为吓了一跳，才那么听阮筝旭的话把奥列喊来了。
气氛有点儿尴尬，奥列赶紧插了句：“黎，还能打营养液么？”
黎沉默，随后点了点头。
奥列捏着悬空的针头，试探性的靠近黎，黎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的伸出了手。
“你千万别动。”奥列这么说的时候，黎才发现，奥列的左臂掉着绷带，脸上也有些擦伤。
“怎么回事？”
“那帮人呗……没什么大事……对不起，还是让他们把韵带走了……”奥列说着，把针头插进了黎的血管，用新的胶布固定。
韵……韵跟戮走了……真的走了……
“你是医生，手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以后好好保护自己！”
奥列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杰汉…？…”
奥列还没开口，黎又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从奥列的表情，从阮筝旭也低下了头，黎就知道了……
杰汉……真的没了……
屋里的人和黎一起沉默了，是种死寂，更像一种默哀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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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列捏着悬空的针头，试探性的靠近黎，黎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的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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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那帮人呗……没什么大事……对不起，还是让他们把韵带走了……”奥列说着，把针头插进了黎的血管，用新的胶布固定。
韵……韵跟戮走了……真的走了……
“你是医生，手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以后好好保护自己！”
奥列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杰汉…？…”
奥列还没开口，黎又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从奥列的表情，从阮筝旭也低下了头，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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