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17 只是隔世(三)
贺坤见被踩散的鸡腿上沾满了男子鞋底的泥土，嫌恶的没有伸手，而是抬头淡眼看着女子道，“美人儿，你来喂他吃。”
女子一怔只得不情愿的蹲了下来，又是满座肆虐的笑意。
魏謇舒淡然看着起哄的人，低眉见到那个被踩在脚下的紫衣男子，卑微的如同蝼蚁一般，眉头微挑不再理会他们，而是用力将怀中的女子腰一拦，带着满口的醇香轻闻起女子的脸蛋，从上至下，淡淡道，“姑娘这胭脂水粉，可真香。”
怀中的美人儿身子一颤，红着脸道，“奴……”
“别说话……本少爷就喜欢你这幅娇羞的模样。”魏謇舒淡然一笑，俯身轻咬上了女子的唇。
紫衣男子冷眼看着周围，嘴刚被人扳开，带着泥土的肉块就被塞进了口中，泥土的腥味夹杂着松软而苦涩的感觉入口……周围的嘲笑声像是不断的回荡在耳边，多年前的噩梦又次重温，他冷笑着，一口一口的嚼着不辨滋味的鸡肉……
“相公们，歌姬来了……”厢房门被人推开，红妈妈一脸谄媚的笑意，却见房内情景，笑容一僵，转瞬又换做了更加妩媚的笑容，两名蒙着薄纱的美人随她飘然走入，身姿盈盈。
老鸨吩咐手下将屏风移开，见着华服的女子与抱琴的女子缓步走上了台，按好了琴，这才朗声道，“姑娘们好生伺候着相公，奴家先出去了。”
贺坤这才松开了脚，步伐不稳，扑倒在了一旁的女子身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台上两人，笑道，“回座回座。”
其余男子也一哄而散，端着酒樽回了自己位置。
躺在地上的紫衣男子低闷了声，斜眼看着台上的两个模糊的身影，手紧紧抓住了地毯，久久才松开。
抚琴的美人眉眼如画，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眸中泛出隐隐不忍的光芒。指下的琴音却如行云流水不绝。
一旁侍奉着的丫鬟亦是蒙着面，她低着头，一滴泪水悄然从眼角滚落。
虞渊……未暮喃喃，她没料到会是如此狼藉！记忆中那个桀骜阴冷、虽死不屈的的少年，与眼前这个懦弱无能、任人欺辱的男子，岂是一人？又是一滴泪水滑落，她微微抬头瞥了眼正端坐着抚琴的“女子”，见他眸中亦是不忍，心下变得更加疼痛。
“怎么蒙着脸？”贺坤挑眉，推开了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子，撑着桌案想要起身，却觉头上传来一阵剧痛，挣扎了几下，又狠狠坐了下去，扶着额头。
“听说是这里的规矩，歌姬全都蒙着面，一是怕麻烦……”魏謇舒缓缓道，抚着扇较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两人，那立于一旁低着头的女子，身影似是相识……
“听说？”粗眉男子横眉揶揄道，“这可是魏少爷家的产业，怎会只是‘听说’……”
“魏家那么多产业，本少爷哪里记得清楚。”魏謇舒淡淡道，也懒得看身旁的男子。
“哈哈。不愧是臻国首富之家……”另一名男子仰头猛喝了一壶酒，站起身子在席间晃动着脚步，一副自在惬意的模样。
一曲作罢，琴旁的人淡眼看扫视了全席，眉头微蹙，又欲再起一音。却见一个酒醉的男子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晃悠着朝自己走了过来。
男子推来了前来搀扶自己的美人，眯着眼爬上了台，仰头看着抚琴的人，伸出了手想要揭开他的面纱。
“相公你喝醉了。”未暮见状挡在了琴前，见周围的人已经喝得醉醺醺了，神智也都不太清楚，索性趁他们不注意将那男子踢下了台，还故作惊异道，“相公这是怎么了，可得小心啊……”
清辉忍俊不禁，见台下的女子些花容失色，更是好笑，却觉一抹凉意从旁袭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前的紫衣男子，正冷眼看着她们两人。
“站不稳就好好躺着。”魏謇舒淡淡道，示意一旁的两名女子将那失态的男子扶回了座位。自己却端着酒樽，缓步走上了台。
未暮一怔，见魏謇舒正朝自己走来，他面颊微红，略带酒意，双目间却是清澈的神情。
清辉蹙眉，正欲起身肩膀却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不扰姑娘抚琴。”魏謇舒淡淡道，将欲起身的女子又按回了位上，缓步走向了未暮，低声道，“可否赏脸饮酒一樽，未暮姑娘嗯？”
未暮一怔，正想着该如何避开他的的挑衅，不防他在自己身前一步处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面色微暗。
魏謇舒只觉自己的背脊突然发凉，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的紫衣男子正冷眼看着自己，魏謇舒见过无数阴狠的目光，包括他自己也是不折手段之人，但这个男子的目光，除了阴狠还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压迫感袭来，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故意任之被刁难，不禁有些畏惧……换了换神才笑道，“在下矢言，错认姑娘为一位故人。”于是仰头将樽中酒引尽。
下面的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那个眯着眼被扶着回了座位的男子痴痴的看着魏謇舒道，“哈哈，魏少爷不也醉了？”
未暮蹙眉，望向了站在门口的紫衣男子，却见他冷眼看着自己，目光如死水不起一丝波澜。
“你先下去罢。”魏謇舒路过门旁时，刻意对站在门口的男子道，又回头望了眼台上的女子，略带深意。
“下去也好，少在那里碍眼。”另一名男子附和道，话刚说完，身子便一软，倒在了身旁半跪着的美人膝上，“呵呵……”
未暮见状朝清辉使了个眼色，冲忙追了出去，直至花园内较为寂静的角落，紫衣男子才停下了脚步。
“虞渊……”女子轻唤，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
紫衣男子冷哼，缓缓转过了身子。他的冷漠的眉眼比之前还要凌厉，凉薄的嘴唇微微上浮，嘴旁是沧桑的胡须渣子，还有一块淤青的痕迹醒目的处在被踩踏的脸庞上。
未暮如刀绞般疼痛，久久竟然不知道再开口说些什么。
“全拜文德公主赏赐。”虞渊冷冷道，视线从始至终都未曾落到女子身上。
未暮一怔，他果然还是怀疑自己出卖了他，自己怎会……未暮缓了口气道，“虞渊，为救你我曾三番四次置身险境，你可知那日……”
“不劳文德公主费心了。”虞渊狠绝的打断了女子的话，转身便欲离开。
“虞渊……”未暮一惊，下意识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那日我以为可以用娴夫人威胁贺坤调动兵马，以为再以尹泽的护卫出动便可牵制住王城大部分守军，没想到早已被荣光出卖，一切都在父王的算计之中……”
“够了。”虞渊冷哼了声，斜眼看着女子抓着自己手臂的双手，只觉厌恶猛然用力挥开了她，“我不会再信你。”
“虞渊。”未暮被推倒在地，手掌中扎入了碎石子，鲜血浸透了出来，心中的痛却远比肉体疼痛百倍，男子却依旧狠心的转身离开，未看自己一眼。
“公主……”清辉温柔的嗓音出现在了身后，他已换回了男装，见状眉头紧皱，想要搀扶起未暮。
“清辉。”未暮苦笑，心如刀割般疼痛，他为何不信自己？以他的才智看不出这是明摆着的离间之计？他为何可以这样心狠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离开，他……
“公主若是知道七公子曾经经历过什么，便知公子……”清辉淡淡道，微叹了口气，小心的查看起未暮掌心的伤口，见无大碍才接着道，“公子将自己保护的太过严密，容不得一丝差错。一年前他终于放下戒备尝试去相信公主，却没料到会生这般事端。依清辉之见，公子并非怀疑公主，而是不敢再信任何人。”清辉缓了口气，放下了未暮的手，喃喃，“公主未曾经历过无边的绝望，体会不到公子想要掌控一切的心，这非是醉心权力，紧紧是为了自保，为了活下去……公子不会再信任何人，不会再容任何预料之外的闪失。”
清辉的话让未暮一时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问道，“清辉可曾经历过这‘无边的绝望’？”
“曾经。”清辉叹了口气，像是述说一段经历只开了个头，却是一字一句吐出，便是全部答案，他曾经历过，但不想再去回忆。
未暮喃喃，看着紫衣男子背影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似乎空气中还弥留着他经过的气味，可又只是泡影一般虚无，她久久才道，“我们去慈航庵罢……”
“公主，这……”清辉面色微变，咬着唇。
“怎么了？”未暮见他神色异常，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也不顾自己的手中还有伤，抓住他道，“到底怎么了？”
清辉深吸了口气，不敢再看女子，只是沉沉道，“公主此次能被放出，一是因为王后过世前嘱托大王，二则是荣光将军回朝，大王已经赐婚。”
仿佛一震猛雷砸下，未暮错愕不止，浑身颤抖着松开了他的衣襟，缓缓道，“你，说什么……母后她……”
“此事本该由太子告诉公主……若不是公主执意要去慈航庵，清辉不得多言。”清辉喃喃，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女子。
“回宫……”未暮缓缓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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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暮一怔，他果然还是怀疑自己出卖了他，自己怎会……未暮缓了口气道，“虞渊，为救你我曾三番四次置身险境，你可知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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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清辉温柔的嗓音出现在了身后，他已换回了男装，见状眉头紧皱，想要搀扶起未暮。
“清辉。”未暮苦笑，心如刀割般疼痛，他为何不信自己？以他的才智看不出这是明摆着的离间之计？他为何可以这样心狠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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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的话让未暮一时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问道，“清辉可曾经历过这‘无边的绝望’？”
“曾经。”清辉叹了口气，像是述说一段经历只开了个头，却是一字一句吐出，便是全部答案，他曾经历过，但不想再去回忆。
未暮喃喃，看着紫衣男子背影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似乎空气中还弥留着他经过的气味，可又只是泡影一般虚无，她久久才道，“我们去慈航庵罢……”
“公主，这……”清辉面色微变，咬着唇。
“怎么了？”未暮见他神色异常，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也不顾自己的手中还有伤，抓住他道，“到底怎么了？”
清辉深吸了口气，不敢再看女子，只是沉沉道，“公主此次能被放出，一是因为王后过世前嘱托大王，二则是荣光将军回朝，大王已经赐婚。”
仿佛一震猛雷砸下，未暮错愕不止，浑身颤抖着松开了他的衣襟，缓缓道，“你，说什么……母后她……”
“此事本该由太子告诉公主……若不是公主执意要去慈航庵，清辉不得多言。”清辉喃喃，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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